知府衙門。

    林正清端坐堂上，重重拍了一下驚堂木，威嚴(yán)道：“堂下所跪何人，報上名來?！?/br>
    朱六朝堂上磕了個頭，“草民朱六，叩見大人。”

    何壹跪在地上，半晌才抬起纏著紗布的手，拱手道：“草民何壹，叩見大人。”

    “案犯何壹，你為何設(shè)計放出毒蜂傷害王大人，又為何將你的同門師兄趙耀推入水渠，使其溺斃，還有昨夜，你向朱六持刀行兇未遂，因由種種，你且從實招來。”

    何壹向堂上望了一眼，漠然道：“我與朱六有些私人恩怨，昨日只是一個誤會，并非想要?dú)⑺?。?/br>
    “堂下朱六，本府問你，何壹所言可有虛假？”

    朱六看了跪在旁邊的何壹一眼，支吾道：“是，是真的?！?/br>
    “丁捕頭！”林正清臉轉(zhuǎn)向一旁，“人是你拿的，若有證據(jù)還請呈上來。”

    丁武出列，向堂上行了一禮，看向何壹道：“關(guān)牧鑫和王源修的那場廚藝比試中，你借機(jī)將裝有王籠的野蜂王放在王大人身上，在王大人燒制甜品的時候把事先準(zhǔn)備好的野蜂放出來。蜂群尋到蜂王的蹤跡，便一股腦地往王大人身上撲去，你算準(zhǔn)時辰出現(xiàn)在大堂，在幫助王大人撲打身上的蜜蜂的時候，趁機(jī)將王籠取走。后來我們在趙耀的房中發(fā)現(xiàn)蜂王和蜂蜜，也是你做的手腳?！?/br>
    “哈哈哈……”何壹狂笑起來，平日里的斯文全化作張狂不羈。

    “丁捕頭編故事的能耐非同一般，若是哪日不做捕頭，在城中開個茶鋪，每日說說評書定然座無虛席。”

    “你……”丁武氣結(jié)，深深吸了兩口氣，正色道：“何師傅不但手段高明，嘴皮子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厲害?！?/br>
    頓了頓，他繼續(xù)道：“趙師傅覺察出你的殺人之事，威脅于你，你許了他什么好處，他就幫你隱瞞。趙師傅得到好處，興奮之余去城南酒鋪中喝到爛醉，在回去的路上被你推到水渠中溺死。第二日，他的尸身漂到城西，才被人發(fā)現(xiàn)?！?/br>
    何壹面色不改，鎮(zhèn)定道：“這一切只是你的片面之詞，何壹敢問丁捕頭，除了昨日我與朱六之事被你們撞見之外，其他的事情還請拿出確鑿證據(jù)，否則，您堂堂江南第一神捕，林大人也是出了名地公正廉潔，你們隨意把罪名扣在何某的頭上，任誰也要喊一聲冤枉的?！?/br>
    “事實擺在眼前，還喊冤枉，你心里愧不愧?。　倍∥湔行┱屑懿蛔?，轉(zhuǎn)身向府衙外頭望了望，心里急得似熱鍋上的螞蟻。

    他心里念道，昱哥啊昱哥，快點(diǎn)過來，救救兄弟，再審下去，只能退堂了。

    陳厚蘊(yùn)立在一旁，拄著一把紅木拐杖，咳嗽聲中帶著顫音。林正清吩咐衙差添了一把椅子給他。

    陳厚蘊(yùn)落了坐，問他：“何壹，做人就像切菜，不偏不倚，堂堂正正，成品才會好看。你有什么過錯，還是誠實交代吧，師傅這把老骨頭，還是受得住的?！?/br>
    “我沒有！”何壹不看他，身子挺得板直。

    “稟告大人，草民林昱，有證物呈上?！绷株懦霈F(xiàn)在人群中，拱手向堂上一禮。

    “太好了，昱哥，你終于來了?！倍∥渑d奮不已，但想到此時是在堂上，于是收斂神色，轉(zhuǎn)身向林正清道：“啟稟大人，小人派林昱去取證物，如今他人已到此，還請大人準(zhǔn)他進(jìn)來?！?/br>
    林正清擺了擺手，“本府準(zhǔn)了?！?/br>
    66.揭秘

    次日，林昱讓丁武召集了那日身在現(xiàn)場的所有男子，糾集到行珍堂的大堂內(nèi)并列站作兩排，讓若蘭挨個指認(rèn)。

    “你，出來?！比籼m伸一下指頭, 丁武就揚(yáng)聲讓那人出列。

    所有人指認(rèn)完畢, 何壹, 賓客劉錦常, 店小二阿昊和張青站了出來。

    “還缺一個?！倍∥溥厰?shù)邊念叨, 突然眉頭一揚(yáng)，問道：“趙耀，他在哪里？”

    幾個人互相看了看，阿昊說：“今兒個一早就沒看見趙師傅, 平時他都是很早就起身的?！?/br>
    丁武對幾個衙差小聲交代了幾句, 那幾個衙差就應(yīng)聲朝里走去。

    丁武抱拳道：“對不起了幾位, 因公事需要, 本捕要搜查一下幾位的房間，劉老板的家里我也命人前去查看了?！?/br>
    語畢, 除了何壹較從容鎮(zhèn)定之外, 其余幾人臉上的神色皆是精彩，但迫于丁武這個江南第一神捕的威嚴(yán)，只得吞聲不言。

    衙差回來之后，向丁武稟報：“頭兒，何壹、阿昊和張青的房間都已仔細(xì)搜查過，未發(fā)現(xiàn)任何異樣。但屬下從趙耀的房間里發(fā)現(xiàn)了這個，特來請示頭兒。”

    丁武看到衙差手中的一只裝有蜜蜂的王籠，驚叫出聲：“那蜜蜂是趙耀搗的鬼，都隨本捕過去看看?！?/br>
    眾人來到趙耀房間，再次仔細(xì)搜尋之后，從他床底的鐵箱內(nèi)翻出了一個粗瓷罐子，打開一看，里面裝的居然是蜂蜜。

    丁武揚(yáng)聲道：“趙耀現(xiàn)在人在何處？你們幾個速去通知府衙，全城緝捕疑犯趙耀?！?/br>
    “是?！?/br>
    幾名衙差剛剛躬身領(lǐng)命，兩腳還未邁出一步，就見一個捕快從身后火急火燎地趕來，“頭兒，不好了，有百姓在城西的水渠中發(fā)現(xiàn)一具尸體，經(jīng)人打撈辨認(rèn)之后，確定為行珍堂的庖廚趙耀。”

    “??！”眾人心頭皆是一凜，丁武吩咐幾人看守房間，就帶著人呼啦啦趕去了城西。

    水渠旁植著一排垂柳，冷風(fēng)瑟瑟，霜襲敝樹，光禿禿的枝椏上似凝著一層糖霜。

    衙差搡開圍觀的百姓，為丁武和林昱開出一條道。

    趙耀的尸身躺在人群中間的空地上，面色發(fā)白，眼皮半張，肚皮鼓脹，因為是溺水而亡，所以軀體看起來比常大了一些。

    丁武向四下問起：“是誰最先發(fā)現(xiàn)尸首的，報官的人何在？”

    一名捕快帶著一個老農(nóng)上前，老農(nóng)攏了攏袖子道：“是小人早上下田干活，途經(jīng)此處，發(fā)現(xiàn)有個人趴在水渠邊，就立刻報了官?！?/br>
    “當(dāng)時此處可發(fā)現(xiàn)可疑之人?！?/br>
    “沒有?！?/br>
    林昱雙手在趙耀腹部按了幾下，有幾絲黃色誕液沿他的嘴角流了出來。

    林昱湊近聞了聞，轉(zhuǎn)身對丁武道：“丁捕頭，請即刻派人去城中飯?zhí)镁扑猎儐枺椴橼w耀昨日是在何處吃的酒?！?/br>
    “大公子的話聽到?jīng)]有，爾等速速查來?！?/br>
    “是?！毖貌顟?yīng)聲離開，林昱讓人將趙耀的尸身抬回衙門，隨后叫了仵作過來一同驗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