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說著他轉向茶園管事問道:“這茶園歸何人所管,附近可有身亡的中年男子?” 那管事早被這事攪得六神無主,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拱手回道:“稟告大人,這座茶園是歸我們白家茶行的東家白津南所有,這么大的茶園我們東家有好幾個,小人也是采茶時節(jié)才各處走走監(jiān)管監(jiān)管,發(fā)生此事與我和東家無關啊!這茶園并不封閉,哪個挨千刀的把這見不得天的東西埋在這,真是晦氣!” 丁武又問:“你們東家可曾與人結過仇怨?” 管事道:“東家在生意場上摸爬多年,少不得有些對頭,若真要找個過節(jié)深的,還真不好說?!?/br> 丁武讓書吏記錄管事的口述,后與林昱一道回了衙門。 林昱與仵作一起將尸骨清洗干凈,用酒醋潑入木炭燒制的地窖中,放上蒸好蓋好的尸骨,以騰起的煙霧熏之。一個時辰后,林昱揭開布帛反復檢查驗看,走出了殮房。 丁武在外間等候,見他出來就立刻問:“可有查出什么線索?” 林昱走到桌邊倒了一杯茶,喝了兩口才道:“此人的致命傷在后腦,應是鈍器擊打所致。我從尸骨附近的土壤中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殘存的腐rou和衣料,這具尸骨在埋入茶園之前,應該已經是那副樣子了。” 丁武點了點頭,“照你所說,僅有后腦那一處致命傷痕,其他的都無從查起,那這無名尸骨只能成為懸案了?!?/br> “不?!绷株艛[手道,“并非無從查起,你可去搜查失蹤半年以上的人口,只不過范圍太廣,一時半會恐查不出來什么,對了,那座茶園的東家要重點查起?!?/br> “好,我聽你的?!倍∥滢D身離開,把具體事宜交代下去。 廷澤與若蘭共乘一馬回了揚州城,快到林府的時候若蘭死活非要下來,廷澤拗不過她,只好把她從馬上抱下,看著她低著頭跨進了林府的大門。 晚飯時廷澤的目光一直停在若蘭身上,讓她好不自在。好不容易扒完碗里的飯,若蘭把碗放在桌子上,說了聲我吃好了就離開飯廳。 廷澤自然是緊隨其后追了出去,一直跟她上了閣樓。 若蘭正要把臥房的門關上,廷澤伸手擋住門框,俊臉逼近她道:“怎么,不樂意見到我?” 若蘭退到房內,在桌邊的椅子上坐下,撅著嘴道:“若蘭尚未出閣,應守著男女大防,師父這么大搖大擺地進了我的臥房,日后要我怎么嫁人。” 廷澤走進來,緘默不語地凝視著她,良久之后道:“我娶你?!?/br> 若蘭瞳孔一縮,難以置信地看向他,“你說什么?” 廷澤扶著她的肩膀,長眸深斂,決心道:“我有很多事情沒有跟你說,但是有一點我很清楚,那就是,我此生,非你不娶,不管你愿不愿意。” “我……我……”若蘭囁喏半晌,震驚了半晌,實在不知該說些什么,許久才道:“若是我不愿意呢?” 廷澤聽見此話,臉上的笑容逐漸垮下來。他從袖中摸出那節(jié)由細線串成的銀鈴鐺,在她眼前晃了晃,清脆的鈴聲打破房中的沉悶。若蘭認出了那是何物,臉上一紅,就要伸手去奪,卻被廷澤收回袖中。 他嘴邊銜著一抹狡黠的笑意,假腔怪調地道:“啊,我聽說揚州一帶有個習俗,凡是未出嫁的小娘子腳上都系著一串鈴鐺,等到成親以后才能摘下。我好像還聽說,這種鈴鐺可以當做定情信物呢。那日是誰說的,要把這串鈴鐺交于我的?” 若蘭臉上彤云密布,羞澀地垂下頭。廷澤在她頭頂上方沉聲道:“既然將這么重要的東西交于我,還說不愿意,存心要氣我么!” 若蘭的手指絞著衣擺,抬頭看著他,“那日我說想找個一心人,你怎么不回我話呢,還是說你放不下三妻四妾的美事,以后還要娶別人……” 廷澤被她問得一愣,抓住她的手,思索片刻道:“我不想瞞你,也許我現(xiàn)在做不到,但是我會努力?!?/br> 若蘭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有些失落,抽出被他握著的手,抿了抿唇,淡淡地哦了一聲。 兩人沉默地坐了一陣,廷澤拉她到了床邊,脫了她的繡鞋,拉過棉被為她蓋上。 “你白天受了驚嚇,該是累了,早些睡吧?!?/br> 若蘭從棉被里探出頭,小聲問道:“你要走嗎?” 廷澤手撐在床沿,看著她道:“我等你睡著再走。” 第80章 較真 丁武這人表面看起來粗枝大葉, 但行事雷厲風行, 粗中有細,很得林知府器重。這不,剛過了兩日, 他就命人挨家挨戶清查完了戶籍,將一大摞卷宗拍在了林昱書房的桌子上。 “昱哥,這是雀兒山茶園方圓一百里及揚州城內所有失蹤半年以上的中年男子的卷宗,我讓書吏謄抄了一份拿過來的。”丁武長長地說了一大串,用手撫了幾下胸口, 才將這口大氣喘勻。 林昱放下手中的筆, 手搭在卷宗上面, “還真不少,看來得費些心思查看。”說完不忘夸上一句, “你挺能干,辛苦了?!?/br> 丁武拍拍胸脯,將腹中僅有的幾句正義之辭搬出來說了一通, 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問道:“府中的那位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神秘兮兮的, 絕對不是普通的客人那么簡單。你我兄弟多年, 此等小事, 連我都瞞著,太不夠意思了吧?!?/br> “不該問的別問,我也不便多說, 就當對不住你了?!绷株懦α诵Γ皖^翻閱起卷宗來。 丁武沒套出話,還遭了白眼,恨不得踩他一臉鞋印,但又想到自己的武功或許不及他,最后誰吃虧還真說不準,權衡之下,只得氣悶地走出書房。走到花園附近,他看見那位神秘公子跟若蘭站在一處說著話。 “若蘭姑娘?!倍∥溥h遠地喊了一句。 若蘭也看見他,福身一禮笑道:“丁武哥哥,你是來找我姐夫的吧?!?/br> 丁武沖她點點頭,左一句右一句地與她熱聊了起來,完全沒有在意立在一旁冷沉著臉的廷澤。 廷澤將手一伸,握住若蘭的手腕,往身側一拉,神色中帶著嚴峻,“我渴了,幫我倒杯水來?!?/br> 剛才還滿面笑容,一轉眼又是這副冷冽模樣,這人的臉色真是說變就變,比天上的云彩還難以捉摸。若蘭心里暗罵了他一句,跟丁武告辭一聲,向廚房那邊去了。 丁武上下打量了廷澤兩眼,心道,這人生的英俊倨傲,一身的貴氣凜然,只是這貴氣不同于商賈之輩泛著的銅臭味道,而是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威嚴和冷漠。 丁武被他那幽暗冰冷的眸色凍得暗暗打了個哆嗦,但又壓不下心頭的好奇,定了定心神,向他拱了拱手,“在下丁武,乃揚州府衙捕頭,請問這位兄弟如何稱呼?” “我是何人,你無需知曉?!蓖韶撝?,神色不定,眼底翻騰著一絲慍怒,斥聲道,“以后離她遠些?!?/br> 那樣沉湛深邃的冷眸中透著一絲危險的氣息,讓他無端有些膽寒。丁武腿一軟,向后退了兩步,大概他自己也很納悶,好歹他也是揚州城有頭有臉的人物,怎么就在這人面前認了慫呢。他挺起胸膛,臉一揚,丟出一句:“你說誰??!” 廷澤冷睇他一眼,唇角挽起一個若有似無的笑,“除了若蘭,還能有誰,我再說一次,以后離她遠些!” 若蘭從廚房端了兩杯香茶,剛走過來,就看見丁武向大門那邊急匆匆地跑去,惋惜道:“丁武哥哥怎么走了,我還給他倒了茶呢?!?/br> “哦,也許是衙門里有急事?!蓖蓮耐斜P里拿起一本茶,放到唇邊呷了一口,含笑道,“等下我?guī)愠鋈ス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