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夜市
朱兒仍在街上蒼惶地行走,且走且尋,卻遍尋不獲。熙熙攘攘的人潮從她身邊流過,人們的笑鬧聲、吆喝聲、歌舞聲從她耳邊輕輕飄過,一張張或歡樂或興奮或言笑晏晏的臉從她眼前掠過,卻通通入不了她心頭半分。 她似一個(gè)游魂,游離于這個(gè)繁華人間,無依無靠。 沒有了幽篁,人海中只有她一人煢煢孑立,仿佛魂魄早已出竅,行走在東京城街頭的不過是一具rou身;如若沒有幽篁,再繁華的人間煙火又與她何干?如若沒有幽篁,錦繡斑闌的東京印象于她不過一幅褪色得僅剩黑白的圖畫。 朱兒從未感到如此孤單無助,她尋了個(gè)僻靜的地方,蹲在一處小橋流水旁,埋頭低低的哭了起來。 “朱兒?!辈恢蘖硕嗑?,耳邊忽然傳來一個(gè)低沉而熟悉的聲音。 朱兒空茫茫的抬首,只見幽篁立在她身前,清俊的面上仍有幾絲淡淡的焦灼。而他背后,是東京城中萬家的闌珊燈火。 “幽篁。”朱兒急急起身,直撲到幽篁懷里,在歷經(jīng)蒼惶絕望后欣喜若狂,眼淚一顆接一顆地滾落。“幽篁...幽篁...”朱兒一迭聲的喚他,淚水早就打濕了他胸前的衣襟。 幽篁懷中揣著那個(gè)泥塑娃娃,一手高高舉著兩串糖葫蘆,一手輕拍著懷里那個(gè)女子,雖稍顯無奈,心底確實(shí)歡欣。 此時(shí),有絢爛煙花在漆黑的蒼穹綻放,明亮而溫暖的光芒轉(zhuǎn)瞬即逝。 “咦?幽篁,那是什么,真好看?!睉阎械呐勇牭巾憚?dòng),暫時(shí)忘記了哭泣,從他懷里探出頭來,和幽篁一起仰臉看著天空中美輪美奐的煙花,驚嘆著。 “真如云隱所言,女人變臉比什么都快。”幽篁低頭看朱兒臉上淚痕未干,卻忘卻片刻前肝腸寸斷的哭泣,又是歡天喜地淺笑盈盈,不免在心底嘆道。 地老天荒,人事渺茫,唯有一朵又一朵碩大的煙花盡其所能在天空綻放出最后的生命,短暫而美麗。此刻,幽篁握著朱兒的手,只希望在未來的時(shí)間中不離不棄,白首不相離。 看完煙花,此前朱兒那種沮喪哀傷的心情一掃而空,才發(fā)覺肚子中已是饑腸轆轆。她才吃了一碗餛飩,卻繞著大半個(gè)東京城走了那么久那么遠(yuǎn),與幽篁匯合之后,朱兒又有心思要去逛著東京城里的瓦舍勾欄,去尋吃的了。 朱兒緊緊牽著幽篁的手,穿越人潮,路過一個(gè)牌樓前,那高大樓門上書著幾個(gè)大字:宣德樓。 樓前是一個(gè)大場(chǎng)子,編棘為垣,場(chǎng)中有諸多藝人在表演,有女子相撲,有雜技,有種驚駭人心的魔術(shù),叫七圣法,專門表演開膛破肚。朱兒又怕有好奇,一邊看一般往幽篁懷中躲。 幽篁領(lǐng)著朱兒往一座酒樓去。好似幽篁常來,對(duì)酒樓十分熟悉,他定了個(gè)雅座包間,又點(diǎn)了好些東西,讓朱兒吃得肚子滾圓滾圓的。 “幽篁,我好喜歡人間,我想在這里多住一段時(shí)日,可否?”吃得心滿意足的朱兒,從滿桌食物中抬起頭,滿懷期待的看著身旁的清雋男子。 幽篁淡淡的笑,信手擇去粘在她臉上的一粒米飯,“正巧,我在相國寺附近有座小院子,我們可以住在那里,讓你逛夠整個(gè)東京城?!?/br> 朱兒歡欣,將臉在幽篁的衣袖上蹭蹭,“幽篁,你真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