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片龍鱗（十一）

    “它們?yōu)槭裁磿履?？！”畢亦薇質問的聲音有點尖銳。

    玲瓏托著下巴陷入嚴肅認真的思考中……眾人等了半天, 她好像終于想明白了,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你不敢說肯定是因為你心虛！”畢亦薇冷冷地說，“末世已經(jīng)兩年了，l市作為最大的幸存者基地, 幾乎所有的強者都在我們這里, 平時我負責異能者檢測的工作, 我見過很多種異能, 卻唯獨沒有見過你這種。那你倒是說說，為什么你能讓喪尸怕你？難道你不是人？”

    “你不知道就等于不存在, 好的我了解了。”玲瓏很社會地朝畢亦薇抱了個拳, “邏輯鬼才。”

    沒等畢亦薇繼續(xù)質問, 蕭厲淡淡道：“夠了。”

    哪怕是畢亦薇，也是敬畏蕭厲的，她暗中瞪了玲瓏一眼，但一顆心終究是放了下來, 剛才在十九層的交戰(zhàn)情況她心里有數(shù)，今天想全身而退恐怕困難, 可如果玲瓏能夠讓喪尸怕她的話, 那么大家就有的救，自己也有的救。

    可惜玲瓏不愿意承受她這個白眼：“你對我翻什么白眼？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對我翻白眼？”

    語氣里的蔑視與傲慢，讓同樣傲慢的畢亦薇憤怒不已！她幾乎是立刻回嘴：“你又憑什么這么跟我說話？你爸媽怎么教你的？小小年紀一點家教都沒有！”

    “你有家教, 你還害人?！?/br>
    聽了這話的畢亦薇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野狗, 瞬間跳起來戒備地盯向玲瓏：“你不要胡說八道！”

    “我胡說八道？”玲瓏笑, “那你這么緊張干什么, 怕我說出來啊，怕大家知道??？”

    她拍拍小手：“我給大家一個選擇吧，今天這情況大家心里肯定都有數(shù)，想活著回l市基本上是不存在的了，如果你們想活命，就讓畢亦薇去死，如果你們準備同生共死，那就當我沒說?！?/br>
    “你胡說什么！”畢亦薇心慌不已，她要是冷靜點就知道玲瓏說的那種情況肯定不存在，同伴們不會放棄她，可她太害怕了，害怕之余還不自覺看了蕭厲一眼，這使得她看起來有些色厲內(nèi)荏：“你憑什么決定我的生死！”

    “那你憑什么決定其他人的生死？”

    玲瓏的反問讓畢亦薇更慌亂更害怕，她不確定對方到底是真的知道什么還是故意說這樣的話來詐她，無論如何她都決不會承認！“你憑什么說讓我去死，其他人就能活？！”

    “為同伴犧牲一下不好嗎？犧牲你一個幸福其他人。只要你死了，我就能讓他們安安全全回到l市，你覺得不行嗎？還是說這么點犧牲奉獻的精神你都沒有？那也太自私了吧?！?/br>
    可哪怕是高磊也覺得玲瓏的提議太冷血：“玲瓏，我們是一起來的，如果可以，我們也想要一起平安的回去，幸存者們都是同伴，我們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人。”

    “是啊，人類現(xiàn)在的處境已經(jīng)很艱難了，我們想活下去就一定要團結！”

    “我覺得高磊說得沒錯，大家一路走過來不容易，再困難也不能放棄同伴?！?/br>
    話都說得沒錯，在這種時刻也的確是很感人很真誠，是個人都會被感動，可惜玲瓏沒有。非但沒有，她還悠哉悠哉地拆了一包橡皮糖，用一種無所謂的態(tài)度說：“最后是喪尸贏還是人類贏，我覺得都沒差啊?！?/br>
    怎么能沒差呢！

    有人要反駁，玲瓏很隨意道：“人體都能新陳代謝，世界為什么不可以？恐龍都能滅絕，人類為什么不能？每個世界都會有無數(shù)物種慢慢滅絕，人類也是動物的一種，當然不能例外?！?/br>
    所以她壓根兒就沒想插手末世，因為無論最后是人贏了還是喪尸贏了，對玲瓏而言都沒有意義。她見過太多生老病死，太多喜怒哀樂，可她是不需要這些感情的?！斑@個世界會慢慢回到最初，什么都沒有，等到很久很久以后，會有萌芽破土，那個時候，就會出現(xiàn)新的生命。你們口口聲聲說什么拯救世界，醒醒吧，世界才不需要你們拯救，你們拯救的是人類自己?！?/br>
    這個世界上是喪尸多一點還是人類多一點，其實對世界本身根本沒有意義。

    玲瓏的說法是幸存者們完全沒有想過的，他們都愣住了，這時候沒了主心骨，就只能看向蕭厲。蕭厲面色平靜，仍然沉默寡言，玲瓏提醒他們：“看四周。”

    雖然從電視臺大樓逃了出來，但并不代表安全，除卻大樓里追出來的喪尸外，本來安靜死寂的街上，不知道從哪里開始涌現(xiàn)大批大批的喪尸！它們?nèi)缤彼话憬j繹不絕，異能者們臉色越來越慘白，哪怕有厲哥在，今天也別想活著走出去了！這也太多了！怎么會有這么多！甚至擋住了他們的去路！車子根本開不出去！

    然而就以玲瓏為中心的這一個圈是安全的，沒有一只喪尸敢越雷池一步。于是玲瓏再一次詢問：“要么畢亦薇死，要么你們死，二選一。”

    她可不是善良的小姑娘，會把所有人安全帶出去，就算他們都死在這里也跟她沒關系的，玲瓏更想直接把蕭厲打暈帶走，嘔心瀝血有什么意義呢？又不會有人記得他的好。

    他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

    畢亦薇臉都白了，她知道自己的生機就在蕭厲身上，于是帶著乞求：“厲哥！”

    蕭厲看向玲瓏，他是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幸存者的，可沒等他開口玲瓏就打斷了他，用一種異樣憐憫的目光：“厲哥，你聽我告訴你一件事，如果聽完了你還想救她，我就不攔著你，但我也不會管你們了，你們就死在這里吧?！?/br>
    她的聲音那么好聽，卻又說出那樣殘酷絕情的話。異能者們本來都覺得這小姑娘甜美軟萌，甚至因為她的大膽有些人在心里腹誹過幾句，這會兒都有些怕了——一個人太好是不能讓所有人喜歡的，與其讓人類喜歡，玲瓏更喜歡他們畏懼她、害怕她。

    蕭厲沉默地看向玲瓏。畢亦薇心里卻有不好的預感，她正想先說話，玲瓏卻已經(jīng)言簡意賅地告訴了蕭厲：“畢亦薇殺了蕭甜?！?/br>
    蕭甜是誰，異能者們都知道，那是厲哥的親meimei，聽說末世剛開始不久就為了保護畢亦薇跟市長死了。

    這件事說來簡單，畢亦薇經(jīng)常告訴他們蕭甜有多么偉大多么善良，當初末世爆發(fā)，蕭厲找到了meimei，一路保護她尋找安全區(qū)，路上遇到了畢亦薇和她的家人，便結伴同行，人類慢慢開始覺醒異能，蕭甜卻沒有絲毫改變，甚至她身體不好，天氣奇詭，她發(fā)起高燒，一度拖了行程，于是蕭厲跟畢亦薇的父親請辭，準備自己帶meimei離開。

    就在蕭厲出去尋找物資想給畢亦薇他們準備路上用的時候，喪尸突然來襲，等到蕭厲回來，蕭甜已經(jīng)消失無蹤，只剩下地上的鮮血與絲絲皮rou。畢亦薇哭著說蕭甜為了保護他們自己作餌引走了喪尸，哭著跟蕭厲說對不起。蕭厲眼睛發(fā)紅，他幾乎要瘋了，可最終他仍然克制住了自己，從那天起，他就一路保護畢亦薇父女北上，直到l市，慢慢建立起幸存者基地。

    可以說沒有蕭厲就沒有l(wèi)市，也沒有如今團結的幸存者們。

    但現(xiàn)在玲瓏居然說是畢亦薇殺了蕭甜？！

    “你說謊！厲哥你不要相信她！她是在挑撥離間！她是在騙你！我怎么會那么做呢！甜甜就跟我的meimei一樣啊！”畢亦薇知道自己這時候不能慌，她的形象不能毀，她還要活下去！

    “你怎么不會啊?！绷岘噾醒笱蟮卣f，“要不是你騙蕭甜，告訴她蕭厲有危險但你要保護父親不能去幫他，蕭甜會被騙出去嗎？就這你還嫌不夠，用你剛覺醒的水系異能把她困住，不讓她有回來的機會，這些不是你干的嗎？敢做不敢承認也太垃圾了吧，我就不一樣，今天我要你死，我都不猶豫的?！?/br>
    她說的像是在現(xiàn)場看到了一樣，畢亦薇還要辯駁，玲瓏又告訴她一個好消息：“對了我忘記跟你說，蕭甜被你騙出去那天外頭正好有她的校友，他們還跟蕭甜說讓她不要出去，你忘了嗎？”

    畢亦薇突然渾身發(fā)冷。

    她當然記得那天遇到的蕭甜的幾個同學！

    “他們沒死哦，我救了他們，估計要不了多久也會到l市了吧?！绷岘嚶冻鰫阂獾男Γ绑@不驚喜意不意外？”

    “畢！亦！薇！”

    從來很少說話的蕭厲眼睛發(fā)紅，像是陷入狂怒的野獸：“你這個畜生！”

    “對，她是個畜生?！绷岘嚺赃厯u旗吶喊，“不過她畜生不如?！?/br>
    畢亦薇連連后退，她懼怕此時此刻狂怒中的蕭厲，她知道蕭厲對蕭甜有多么看重，可這是什么時代啊，是末世！蕭甜只會拖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