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第二十七片龍鱗(三)
第二十七片龍鱗(三) 哪個女孩子不希望被喜歡的人公主抱呢?他那樣溫柔地看著她, 讓她覺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可他說“回家”,馮雅白就又渾身僵硬起來, 說實(shí)話, 她在醫(yī)院里聞著消毒水的味道都比在家里舒服得多。只要一想到回去后又要看見婆婆那張刻薄、專|制、不講理的面容,馮雅白就心情沉重。 跟溫母一起住的這幾年, 她從來都沒有感覺到快樂。 哪怕一開始有著和心愛之人長相廝守的濃情蜜意,也在溫母的折磨下消失殆盡,馮雅白甚至覺得, 如果自己再繼續(xù)過這樣的生活的話,會死的。 真的。 她撐不下去了, 她受夠了不管自己做什么都要被挑剔被諷刺, 受夠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會被人從高處推下來, 她想要的是一個溫馨簡單的家,可溫母的存在顯然是非常危險的。她跟溫榷的夫妻關(guān)系很好,甚至到現(xiàn)在馮雅白都還愛著他, 可那又怎么樣?只要溫母活著一天,她就沒法過上好日子。 所以在失去這個期待已久的孩子后,長痛不如短痛, 馮雅白才想要離婚,然而現(xiàn)在被丈夫抱在懷里, 好像自己是他的寶貝,她又覺得心軟心酸。 其實(shí)護(hù)士站是提供輪椅給暫時不方便行動的病人的, 但玲瓏愣是抱著馮雅白進(jìn)了電梯, 電梯里人還不少, 男女老少都有,各種各樣的目光駐足在他們身上,欣羨的好奇的祝福的滿帶笑意的……陌生人都能給予的善意,馮雅白從來沒在溫母身上感覺過。 她想,回去就回去吧,回去之后好好跟丈夫說清楚,她是不打算再繼續(xù)這段沒有希望的婚姻了,她不知道自己活成了個什么樣子,根本沒有未來可言。 她被玲瓏放進(jìn)了車子里,馮雅白有點(diǎn)吃驚:“這輛車……” 他們家是有車的,但也就是十幾萬的普通國產(chǎn)車,性能一般,可現(xiàn)在馮雅白坐的這輛車,哪怕她不懂行情也認(rèn)得出那個標(biāo)致,這種車少說百萬起跳! “到家了再跟你說?!?/br> 馮雅白沒有再問,她現(xiàn)在沒什么精神,流產(chǎn)對于女人的傷害實(shí)在是太大了,但好車就是好車,坐在上面她就沒覺得多么顛簸,傷口也沒怎么疼,在這樣安靜的氛圍里,馮雅白的眼皮越來越重、越來越重……最后陷入沉睡。 等她醒來,房間里只點(diǎn)著一盞柔和的燈,馮雅白揉了揉眼睛,確認(rèn)這個陌生的環(huán)境她從來都沒有來過,這是哪兒?她小心地從床上坐起來,打量了下這個房間。 房間很大,她身下是一張柔軟的大床,灰色的純棉四件套,房間布置的很簡單,除了基本的家具之外幾乎什么都沒有,因此馮雅白一眼就看到了顯眼的梳妝臺——上面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瓶瓶罐罐,視力很好的馮雅白已經(jīng)看到了好幾個平常自己根本不舍得買的牌子。 他們夫妻倆都是普通公務(wù)員,一個月拿那么幾千塊的工資還得被溫母管著,自己手頭幾乎沒什么存款,馮雅白平時用的都是很便宜的國產(chǎn)貨,但她上學(xué)的時候是個很愛美的姑娘,愛上了溫榷才開始洗手作羹湯朝良家婦女的方向發(fā)展。 哪個女孩不希望自己過得跟公主一樣? 只是她愛上了一個人,便心甘情愿梳起美麗的長發(fā),脫下華麗的裙子,吃再多的苦也心甘情愿。 馮雅白有點(diǎn)懵逼,今天的溫榷她都有點(diǎn)不認(rèn)識了,不管是他的穿著打扮還是開的車,乃至于現(xiàn)在她躺著的床……都感覺好貴好奢侈呀! 正在她發(fā)呆的時候,臥室的門被打開,玲瓏走了進(jìn)來。 他又換了一身衣服。 去醫(yī)院接她的時候穿的是名牌西裝,扣子都扣的一絲不茍,現(xiàn)在卻換成了簡單的煙灰色套頭毛衣加純棉的黑色長褲,看起來非常居家,尤其是他的頭發(fā),因?yàn)椴挥蒙习嗑蜎]用發(fā)膠,因此劉海有些亂,但正是這亂,讓他看起來迷人又危險。 馮雅白都看呆了,在她印象中,溫榷怕是最不注重形象的一個人了,根本對外在沒有追求的,給他什么就穿什么,根本不懂打扮,沒想到一打扮起來居然這么、這么的……她的臉噌的一下就紅了,甚至不敢直視那雙深邃烏黑的眼睛。 玲瓏走到床邊:“醒了?” 伴隨著溫和聲音的,是他落在馮雅白臉頰的一個細(xì)細(xì)的吻,羽毛一般輕柔,卻有著讓人無法忽視的珍惜。馮雅白抿了抿唇:“這是哪兒?” “當(dāng)然是我們的家。” “可是……” “你以為我會帶你去老房子?”玲瓏問,又打橫把她抱起來,一路抱到衛(wèi)生間,“先上廁所。” 馮雅白有點(diǎn)不好意思,他怎么知道她想上廁所的……不過下面?zhèn)谶€有點(diǎn)疼,上廁所都折磨。玲瓏把她放到馬桶上,就倚在門邊,沒有要走的意思。馮雅白忍了忍,就問:“你不出去嗎?” 他不出去的話她怎么好意思撩起裙子??!話說回來,他帶她回家的時候身上明明穿著條紋病服來著,現(xiàn)在卻換成了質(zhì)地柔軟的睡裙。 玲瓏反問:“不需要幫忙嗎?” 這種事情哪里需要人幫忙!就算疼,忍一忍不就過去了!馮雅白蒼白的小臉涌上幾絲紅暈:“你快出去!” 玲瓏輕笑,瀟灑轉(zhuǎn)身,順手帶上門。馮雅白確信他是真的出去了,才慢吞吞地坐到馬桶上,疼的直抽抽,好不容易解決了生理問題,小胖次剛提上,衛(wèi)生間門就開了!她下意識地捂住胖次:“你干嘛!” “好了吧?”玲瓏很自然地走進(jìn)來,從背后攬住她走到盥洗臺前,擠了草莓味兒的洗手液,握著她的小手打濕,又拿過嶄新的洗過的毛巾給她擦臉,動作輕柔細(xì)心,但馮雅白知道的,自己現(xiàn)在這樣子肯定不怎么好看,邋遢憔悴又蒼白,也許剛睡醒還有眼屎,但他一點(diǎn)都沒有嫌棄。 握在掌心的屬于女人的小手并不怎么嫩滑,因?yàn)轳T雅白每天除了上班回到家還要做家務(wù),接受溫母一個又一個無理取鬧的刁難。雖然丈夫總是站在自己這邊,但她并不想讓丈夫煩心,很多時候能忍就忍了,很少向溫榷說。 玲瓏心想,他得好好給她保養(yǎng)保養(yǎng)才行,不管男人女人,都得愛美才可以呀。 他沒打算讓馮雅白自己走路,擦干了手就把人抱出去,放到梳妝臺前,駕輕就熟地給馮雅白抹臉。他的動作非常溫柔熟練,畢竟他幻化為人類女性的時候?qū)@些東西可是爛熟于心的。 馮雅白徹底呆了。 說真的,如果不是她比較理智,她真的以為自己丈夫被人魂穿了?!袄瞎?、你怎么了?” “你不喜歡嗎?” 馮雅白當(dāng)然是喜歡的,沒有女人不喜歡今天的溫榷!可喜歡是一回事,他突然性格大變,她總是擔(dān)心他是不是要做傻事。 她沒說話玲瓏也看得出來,便笑,“喜歡就好,走,帶你吃飯?!?/br> 馮雅白覺得自己在他眼里大概就是缺胳膊少腿的小寶寶,到哪兒都得大人抱著才行。等到出了臥室,她就不受控制地張開小嘴瞪大眼,臥室已經(jīng)讓她覺得很驚人了,沒想到其他地方更大!更豪華! 就是裝修的太冷冰冰了,都是暗色系。 廚房是半開放式,連著長餐桌,此刻餐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熱氣騰騰的飯菜,三葷一素,都是馮雅白喜歡吃的,但她剛做過手術(shù)需要忌口,所以都很清淡。玲瓏當(dāng)女人的時候那是要多懶就多懶不愛做飯,可不愛做飯不代表他不會,退一萬步說,就算真的不會,他這么聰明,想學(xué)什么都是手到擒來,而且做的比大廚都美味。 他還給馮雅白熬了益氣補(bǔ)血的湯,因?yàn)榱鞯粢粋€孩子的緣故,她的身體變得有些差,醫(yī)生也說免疫力會大幅度下降,一定要好好休養(yǎng)才行。 但如果回到那個有著溫母的家,別說休養(yǎng)了,怕不是剛回去就又要被溫母使喚著干著干那。玲瓏就很不理解,溫母也是女人,怎么就那么苛刻同為女人的兒媳呢? 在玲瓏的催促下馮雅白喝了一口湯,暖的不知道是胃還是心,她低下頭,眼淚滴在了湯里,然后就被人捏著下巴將頭抬起,玲瓏問:“你哭什么?” 她吸了吸鼻子,“我是不是哭的很難看?” 玲瓏誠實(shí)地說:“是相當(dāng)難看?!?/br> 馮雅白絕望了。 “但挺可愛的。” 她又跟一只小鹿一樣睜大了水汪汪的眼,玲瓏這會兒總算是露出了個大大的笑容,看得馮雅白心臟怦怦跳。她囁嚅著說:“你不要胡說啊……” “怎么就胡說了,確實(shí)挺可愛的?!绷岘嚹闷饻祝澳闶亲约撼阅?,還是老公喂?” 當(dāng)然是自己吃!馮雅白不好意思地把湯匙搶回來,乖乖開始吃飯,正吃著,玲瓏放在邊上的手機(jī)就響了,馮雅白眼角余光瞥到來電是個陌生號碼,但她跟溫榷結(jié)婚這幾年對家里號碼記得滾瓜爛熟,一眼就看出來那是溫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