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出格
睡過去之后,對于有兩個人來說,完全就是兩番天地了。 一是蕭傾。 人都是有惰性的。特別是像蕭傾這種內(nèi)心柔軟,沒有太大的事業(yè)心,也沒有太強的企圖心的人。 蕭傾都覺得自己最近安逸散漫了太久。 她想,傅明奕說得對。 雖然她每日都有許多需要學(xué)習(xí)的課程,朝堂上也習(xí)慣了依賴傅明奕和王項,但是這樣其實是不對的。 他以為教她許多,這個國家如何,法度如何,政權(quán)如何,為君如何,為臣如何…… 她是聽了,學(xué)了,然而,她似乎也只能說自己是個認真聽課的學(xué)生。 建設(shè)國家,十年之約,即便她學(xué)習(xí)了再多的理論,她其實內(nèi)心還是覺得,這是傅明奕的事情吧。 所以,她只是配合就好了。 潛意識里被動的配合,固執(zhí)地保持自己的本性,以不傷害自己的生命為動力去提升自己…… 然后,似乎就這樣就能把十年的時間混過去。 到底還是與傅明奕想要的結(jié)果不同吧。 人的行為是內(nèi)心深層次本意的體現(xiàn),日久天長,總是會被看出來的。 蕭傾迷迷糊糊地睡去,耳邊似乎還回想著傅明奕在窄巷之中冷沉的話語,腦海中似乎還能看到他那樣深深地看著她,像是看進了她的靈魂里。 他什么都知道。 蕭傾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意識漸漸清醒。 這一醒不要緊,怎么感覺在動? 她記得她睡過去之前是在房間里,怎么可能會動? 她疑惑地坐起來,半睡半醒的目光隨之緩緩一掃,這便更糊涂了。 這這……面前的是傅明奕? 她眨眨眼,即便腦子還沒完全醒,但也還覺得很不可思議。 再往旁邊看,這絕對不是宮中,這應(yīng)該是在……馬車里? 傅明奕這是把她從宮里綁架出來了嗎?!還是趁她無知無覺的時候? 這件事情要做成需要經(jīng)過多少步驟? 需要經(jīng)過多少人? 這…… 怎么有種細思極恐的感覺。 傅明奕想要帶她去干嘛? 該不會是她太不可教化,惹惱了傅明奕,他打算把她給拖出去賣了吧? “太傅?”蕭傾坐直了身子,雖然意識清醒了,但腦袋里面還有些不太清明,導(dǎo)致她說話的時候還帶著點兒呢喃一樣的模糊感。 傅明奕本來端正地坐在那里,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出神,所以也沒有注意到她醒過來了。這時聽到蕭傾的聲音,忙屈膝行禮,微微低下頭,道:“陛下贖罪,事出突然,臣采用了非常手段,陛下此刻在宮外。” 蕭傾坐在那里又醒了醒神,問道:“出了什么事了?” 傅明奕定了定,“是臣想帶陛下去一趟盈州?!?/br> 盈州…… 蕭傾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在開玩笑嗎?” “臣從不開玩笑?!?/br> “去一趟盈州來回要多久你知道嗎?”這個時候的交通并不發(fā)達,即便是快馬加鞭,晝夜不停,從南華城到盈州最近的邊界差不多也應(yīng)要一天半的時間,來回就是三天左右。 而他們現(xiàn)在還在馬車上,且他們也不可能晝夜不停吧? 再說了,去盈州做什么呀? 蕭傾覺得傅明奕肯定不會真的帶她去盈州。否則宮中怎么辦? 而且,她和傅明奕同時不在朝中,他就這么放心? 傅明奕沉默了一會兒,“臣以為陛下更喜歡在宮外?!?/br> 蕭傾冷靜了一下,看到傅明奕仍然跪著,不由得嘆了口氣。 她順勢蹲下身子,直直看著他的眼睛。 “太傅,我昨天真的認真反省了。那件事情是我的錯。不止是那件事情,我心態(tài)也有問題。我承認。可能你覺得我頑固,我不知好歹,我幼稚,我……總之你想的都對,你總是能看清我的。我并不稱職?!?/br> 蕭傾很有些沮喪。 本來她以為按照傅明奕的脾性,這一次把他氣大發(fā)了,他應(yīng)該會冷著她一段時間,但是沒想到傅明奕會做出這種……已經(jīng)算是出格的事情。 她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但是,她也不想仔細去問了。 “三年前,臣就已經(jīng)說的很清楚了,陛下為什么還是逃避?”傅明奕很少這么直白地說話,或者問問題。 蕭傾煩躁地抓了下頭,“傅明奕,你公平點。我的來歷你已經(jīng)很清楚了,我一直覺得我已經(jīng)做到最大限度的配合了。你讓我學(xué)什么,我學(xué);讓我做什么,我做。我三年來按時上朝,按時上課,盡管我并不喜歡這些,也并不覺得這些事情有什么樂趣?!?/br> 沒辦法啊,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她可以配合,但她就是不喜歡這種生活,怎么辦。 是,她性情散漫,隨心所欲,這些都是她打娘胎里帶出來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我不是為自己辯解啊。你想一想,這三年來,我就算再不認同,再不喜歡的事情,我有甩鍋不干嗎?你覺得我是喜歡讀那些枯燥乏味不切實際的書,還是喜歡坐在那個冰冷冷的椅子上看一群人假模假樣地爭論,還要按照你的教導(dǎo),去思考他們的初衷和勢力分布?還是說,我就喜歡看著你在我面前跟蕭晏兩個你來我往地互動,實際上是為了刺激我,讓我看起來更認真一點,投入一點?” 蕭傾覺得這樣也好,一次把話給說開了。 “即便是這樣,我是不是也按照你的要求做了?就算只是表面,但是我自認沒有給你找過麻煩吧?當(dāng)然,可能也有我沒意識到的麻煩。” 蕭傾想到了這次的事情。 “所以我真的認真反省了一下。我真的錯了。我以為沒有給誰添麻煩,但其實我應(yīng)該還是麻煩到你們了。我?guī)缀趺刻於荚跀?shù)著日子,還有幾年,還有幾個月,還有幾天。我說真話,你真的不覺得蕭晏比我更合適嗎?” 說到這里,蕭傾覺得心頭有一絲被壓抑了許久的委屈。 如果不是這次喬白的事情,她是真的覺得自己做的很仁至義盡了。 傅明奕說給他十年,她真的是在無條件地配合他,信任他,除了她這樣的外來,誰會給一個臣子完完全全的,設(shè)計一個國家的權(quán)利和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