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第七十三章 天罡三清符 棺材合上就意味著要起棺了,幾根木楔被分別釘進(jìn)了棺蓋,兩股粗麻繩打好“8”字結(jié),抬棺材的木棍是有講究的,得用活木,也就是剛剛砍伐下來的新鮮木材去皮,我們土話叫“杠”! 所以有把兩人吵架也叫做“抬杠”,這個杠并不是個好東西,抬棺材的,得有碗口粗細(xì)。前面兩個男人,后面兩個男人,架在肩膀上就等查文斌一身吆喝:“起棺,上路!” 手中一把黃紙漫天散去,女人們孩子們頓時哭作了一團(tuán)死死抱住那棺材,這也可以理解,畢竟這是在家里的最后一刻了,只要出了門就再也不會回來了。該走的總是要走的,這都是晚上快九點的光景了,外面漆黑一片,這隆冬季節(jié)的不知道啥時候下起了雪,打開大門一瞧得有快半掌的厚度。 那打頭的也就是那個管事的,我們管他叫做“指客”,這婚喪嫁娶的,主人家是無暇顧及太多的,都會請個人來做總指揮,這個總指揮得從喊人幫忙一直跟到整個葬禮結(jié)束,不算輕松的活兒,能干這事兒的多半都是當(dāng)?shù)氐男∧苋恕?/br> 那指客負(fù)責(zé)帶路去墳山,也捎帶負(fù)責(zé)照明,那礦燈打出去白茫茫的一片,這家伙要抬著棺材上墳山,是個人都得皺眉頭:“嗨,這天氣說變就變,瑞雪兆豐年??!” 胖子搓著手笑道:“兆豐年?嘿嘿,我瞅著怎么這白花花的一片跟今兒個挺搭,出喪的時候來場大雪,這是存心不讓人好好上路啊?!?/br> 抬棺材的人也不有點不樂意了,領(lǐng)頭的那個就在嘀咕:“那么陡的山,這雪下得,怎么走?” 指客的生怕出岔子,連忙回頭說道:“那可不行,多大雪也得走啊,這都啥時候了,不能墨跡了哈?!?/br> 那人索性把棺材往地上一放:“不去,你們要去叫他自己家里人抬,這他媽的要是摔一跤,大過年的,那犯得著嗎,你賠???” 還有幾個負(fù)責(zé)抬中的人也都跟著附和起哄道:“就是,我們不去了!” “哎哎哎,這怎么行,做事不帶這樣的,你們是酒也喝了,rou也吃了,咋到這關(guān)鍵時候掉鏈子呢!” “甭扯淡了,這大雪的就是我親娘死了我也不去上墳山,那孤老峰你又不是不知道啥地方?那家伙都是光石頭壘的羊腸小道,那地兒就跟鏡子似得一樣光,這雪天,你來抬個幾百斤的棺材上去試試?” 那管事兒的指客也是老江湖了,這幾個人誰還不認(rèn)識誰,轉(zhuǎn)而跑進(jìn)去跟東家嘀咕了一下就出來把抬中領(lǐng)頭的那個人叫到一邊說道:“多加一條煙,夏老六的兒子說他出,咋樣?” 那人回頭看看我,我對他示意點頭確認(rèn),他朝著我伸出四根手指頭,我瞧那意思是打算每人都來一條。 既然出了,那就索性大方到底,我說道:“行,就這么滴,大晚上的的確夠辛苦,完事了,每人我多請一條煙,兩瓶酒,額外再封一個二十元的紅包,抬中的四大金剛每人都有,咋樣?” 那人搓著手笑道:“行行行,都把話說這份上了咱再不去就有點駁人面子了?!?/br> “起棺!”查文斌又是一聲喊,四個漢子“嘿”得一聲就把棺材抬了起來,這捆棺材的繩子都有大拇指粗細(xì),雙股,那結(jié)實程度可想而知了,就這么結(jié)實的繩子誰也沒料到接下來發(fā)生的情況。 “咚”得一聲,我只看見其中一根繩子發(fā)力的瞬間斷成了兩截,彈起的繩子甩到其中靠左邊的那個男人的臉上,當(dāng)即我就聽到他慘叫了一聲:“??!”然后就捂著臉倒下了,隨之而來的便是那口棺材也結(jié)結(jié)實實的砸到了地上。 這人的心理對于死亡都帶著恐懼,那棺材“哐當(dāng)”一聲翻到在地,里面的尸體順勢就滾了出來,里面的隨葬品灑落一地,連臉上蓋著的黃紙都飄到了一邊。再看我那表舅的雙眼睜的和銅鈴一般大,嘴巴也張成了“0”形,因為死亡時間過長和天氣又極冷,那面部的肌rou都開始泛著紫色,那場面別提多滲人。 頓時,所有人都安靜了,抬中的幾個人愣住了,不知道是誰帶頭喊了一句“詐尸啦!”,接著滿院子的男女老少開始瘋了一般尖叫著往外跑…… 一溜煙的功夫,只剩下我們仨,還有我那表舅姥姥那個老人家蹲在墻角嚎啕大哭。就在這時,我看見外面的電線一陣火光,大概是風(fēng)雪太大短路了,瞬間整個屋子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查文斌冷靜地喝道:“都別動!” 他點了個火燭,又進(jìn)內(nèi)屋找了幾根蠟燭,任由那尸體在外面躺著,把我們都招呼了進(jìn)去說道:“把老太太送回她的屋子,再把門窗關(guān)好。” 我說道:“這?外面隨它去?” “先放著,這人既然不愿意走,那就留著,等會兒直接院子里一把火燒了,剛才它破棺的時候吸了陽氣,我估摸著再過一個時辰怕會出事?!?/br> 人進(jìn)棺材,就代表著陰陽兩隔,最忌諱的便是進(jìn)棺之后再出棺。有道是“蓋棺定論”,只要人進(jìn)了棺材,這塵世的一切也都和你無關(guān)了。進(jìn)棺之后再開棺需要等上三年以后,三年以內(nèi)被破棺的,成兇煞之物的可能性會倍增,尤其是查文斌看出這尸怨氣極重,這等風(fēng)雪黑夜不正是起煞的最佳時候。 安撫完老太太,我和胖子按照查文斌的要求找來了麻繩,那時候農(nóng)村里普遍種麻,這種植物的皮煮水脫去筋rou留下的纖維異常牢固,用這玩意搓成的繩子可比現(xiàn)在的塑料繩強多了。胖子用麻繩把那尸體給滾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說實話,這活兒讓我去干我還真有點犯怵,但我看胖子就跟捆豬仔似得毫無壓力,幾個翻遍就給弄成了“粽子!” 胖子把那尸體正面朝上,想給他整理一下衣服,不想那尸體的眼睛真好對著他。 他一個巴掌扇了過去,罵道:“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把你眼珠子給摟出來!”說來也怪,我這表舅死了之后眼睛就一直是睜著的,怎么合都合不上,據(jù)說但凡死后眼睛不閉的都是有怨氣的,這也是查文斌急著把他下葬的原因。不過胖子這一巴掌下去還真管點用,我那表舅的眼睛居然還真的就合上了,不過在他的眼里根本沒注意到這個細(xì)節(jié),那便是待他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那雙眼睛猛地一下又再次張開…… “妥了,要不要給拉進(jìn)來?”胖子進(jìn)來對著查文斌說道,這會兒我和查文斌正在布置,我?guī)退心?,不過他的墨是紅色的朱砂,桌臺上鋪滿了一道道剛畫好的符文,方才我問他要怎么做,他的回答是:“人都會犯錯,不到萬不得已,不必趕盡殺絕?!?/br> 查文斌就是這樣的人,他這個道士以渡為主,真正能讓他痛下殺手的只有那些謀人性命,不走正道的邪魔。 滿屋子的黃符貼著東倒西歪,那就是胖子的杰作,屋內(nèi)兩根蠟燭的火苗時大時小,我努力的用身體護(hù)住,外面的狂風(fēng)已經(jīng)吹得“嗚嗚”作響了,查文斌還在完成最后一道工序:天罡三清符! 這道符是和普通符完全不同的,一般以查文斌的速度完成一道天師符大約需要一分鐘,從提筆到收筆一氣呵成,中間不可停留,不可斷筆再續(xù),否則符就算是廢了。但是這一道天罡三清符,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畫了足足十分鐘有余,目前為止也就才畫到了符腳。 這道符的繁瑣,我無法用語言來描述,后來我專門去請教過終南山的道士,他們告訴我能畫“天罡三清符”的人這世上本就不多,因為畫這道符不是用手的,而是心。 用心帶著手去走,手是不能發(fā)力的,也就是用手拿著筆放在紙上,你的心會自動帶著你的手在符紙上落筆游走。每個道士畫這道符所用的時間是不同的,所畫出的符形式也是不同的,大多數(shù)人能用七十二筆畫完就已經(jīng)算是有所成就了。我問那大師,如果讓他畫需要多久,他沉思了一會兒說:“四十九筆?!钡俏夷翘炜吹讲槲谋笾挥昧巳P,當(dāng)我把這個消息告訴他的時候,他驚愕了,他不能相信當(dāng)年那個他曾經(jīng)見過的嬰孩,只用了二十年的時間便能畫出“天罡三清符”,他更不能相信只用了三十六筆,從此,那位大師便閉關(guān)修煉,再也不出山門。 倒不是說這符的威力如何,這道符難在于心,人生在世不可能無半點雜念,所謂修道者就是去除心中的雜念。無雜念才可安心的去感悟世間五行游走,天地宇宙之力,很多人窮其一生修道只為了追求能畫出這道符,只要能做出者便說明他心中已然成道。 第七十四章 傘中鬼 這道符既不是克鬼也不是請神的,這道符是給他查文斌自己的。 “拿碗和水來?!?/br> 只見查文斌倒了半碗清水,然后又咬破了自己的中指往水里滴了三滴鮮血,再用手指進(jìn)去攪了一下。接著我都沒看清怎么回事,他夾著那張符就給點燃了,點燃之后往那碗水上面迅速的畫著圈,帶著火焰的符紙飛速地燃燒著,不停有燒完的灰燼落入水中。 我看那碗里的水也跟著開始旋轉(zhuǎn)起來,速度也是越來越快,很快地就成了一個小漩渦,到了最后就連那碗都跟著一塊兒動了起來。 整個過程,查文斌的眼睛一直是閉著的,但是他夾著的那張符始終沒有超出那個碗的邊界。一次又一次以規(guī)整的圓形略過水面,當(dāng)符紙燃盡之后,一團(tuán)指甲蓋大小的火焰落入了水中發(fā)出了“嗞”得一聲。 查文斌依舊沒有睜眼,反倒是再次擠了一滴血,這時候,神奇的一幕發(fā)生了,我確定這不是在變戲法。 碗里的水慢慢開始停止旋轉(zhuǎn),他最后擠入的那一滴血也沒有散開,而是和最后那一團(tuán)落入的符紙慢慢向著兩邊分離。 血是紅色的,符紙燃燒后是黑色的,這水中原本是紅黑兩種顏色混合,經(jīng)過這么一轉(zhuǎn),怎么著?硬生生的分開了! 這碗里是一半紅,一半黑,更讓人稱奇的是,紅的那一半中間位置有一個黑點,那是最后落水的那符文;黑的那一半中間有一個紅點,那是查文斌最后擠進(jìn)去的那一滴血。 一碗水,一紅一黑,黑中有紅,紅中有黑! 這時,他伸出中指在碗里輕輕一劃,一道完美的“s”線破過水面,我頓時呆了! 這時候碗里呈現(xiàn)出來的是一副太極圖,完美的太極!它就那么靜靜的在碗里,只要輕輕一碰立刻就會散開又融合,可它就是在那里,不消不散。 只可惜這幅完美的圖案還沒讓我好好欣賞就已經(jīng)被查文斌端起那碗一飲而盡了。是他,他喝了那碗水。這就是道中有我,我中有道,人道合一,太極也! 天罡三清符,是用來打開人的道心,何為道?道可道,非常道!每個人都是道,你我皆有,無非已經(jīng)被太多的塵世雜念所覆蓋,朦朧的以至于看不清。 這碗水,更是洗滌他心靈的圣水,讓一個虔誠的道家弟子洗去這三年的一切,他要回來,他要重新做回那個查文斌。 英雄喝的不管是水還是酒都無所謂,他能喝出那種氣勢,一飲而盡!“啪”得一聲,那張碗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這三年,他的確受了太多,尤其是袁小白對他的那最后一眼。 “哐”得一聲,門被風(fēng)給吹的重重砸向了墻壁,那蠟燭的火苗被拉的老長老長,斜斜的影子在墻壁上舞動。兩枚很大銅錢中間用紅繩綁著,兩邊還用紅繩往鼻梁上一架,頓時就成了一副眼鏡,這東西據(jù)說能見鬼,低級的那一種。 “關(guān)門!”查文斌給我手里塞了一個黑漆漆的家伙,我也不知道是啥,和胖子一人一邊把門關(guān)上。那風(fēng)吹的,我和他兩個人用背頂著才能合上,我瞟了一眼,外面我那大表舅的尸體這會兒已經(jīng)埋進(jìn)了雪里,整個成了“雪人”了! 一面銅鏡被放到了蠟燭的跟前,查文斌不停的調(diào)整著鏡子的方向,墻壁上微微有個亮點不停地在移動。一晃的功夫偶爾那亮點會不見,查文斌就會不停的調(diào)整,最終我才明白,不是我看不到,而是那原本淡黃色的亮點是幽綠色。 鬼魂是沒有影子的,人有三魂,天地人,三魂七魄都在,人是為活人。人死燈滅,陰陽消散,三魂隨即分開,光照射過去是看不到影子的。鏡子也是一樣,活人站在鏡子前可以看見鏡子里的自己,但是鬼魂不行,所以鏡子自古就是辟邪的。 我的陰陽睛已經(jīng)蛻化了,看不見臟東西,查文斌可以,他雖然沒有陰陽眼,但是他可以借。 東邊的墻角,他的鏡子反光停留在了那兒,那地方放著一張椅子。 “石頭,過來扶著鏡子!” 胖了得令照辦,查文斌騰出手來蹲下去往那燒紙錢的銅盤里抓了一把香灰慢慢朝著墻角走去。離著還有一米遠(yuǎn)的時候,騰空一把香灰就抖了過去,說來也怪,那椅子上恰好有塊屁股大小的地方一點灰都沒占到…… 要想讓普通人也見到鬼魂其實不難,道士們可以有很多法子,這就取決于你的膽子有多大。我和胖子都是“過來人”了,陰差大隊都見過,還會在乎這個,充其量不過是個新魂,用胖子的話說,都不帶查文斌出手的,他都能搞定。 七星劍已經(jīng)出鞘,這柄劍當(dāng)時只叫做七星劍,半米長的劍身寒光肆意,有人說這是凌正陽從別的地方偷來的,也有人說是凌正陽從他師傅藏吟法師那領(lǐng)來的??傊还苋绾?,這把劍的年頭要比他天正教的歷史早的多,就這些年頭過去了,這柄劍始終是那樣,不曾銹蝕,也不曾折損,看似黯淡卻殺氣十足,不知有多少野鬼邪魔曾經(jīng)葬送在它的刀口之下。 “出來!”查文斌對著那凳子喝到。 若不是親眼所見,怕又是覺得這道士一類的神棍竟弄些虛的把戲來糊弄人,可是當(dāng)一個你用rou眼看得見的私人非人的東西出現(xiàn),你就知道:哦,原來我的真的見鬼了! 和實質(zhì)的人不同,它是近乎于透明的,確切地說是一團(tuán)。綠油油的,你可以透過它看見它身后的墻壁,但是你又不得不承認(rèn)它是存在的。 鬼魂一類的東西屬陰,人屬陽,這就好比一個是向左走的,一個是向右走的,陰陽本是兩個世界,但是偏偏有人喜歡來回竄。 用數(shù)學(xué)來解釋:人的陽氣值是100,鬼魂的陰氣值是99,此時鬼魂應(yīng)當(dāng)見到活人是會繞道走的,因為它敵不過人的陽氣。但是某些鬼魂的怨氣很重,此時它的陰氣值就會是150,甚至是200,這時候遇到它就算是著了道了! 迫鬼顯出原形,這是要極高的法門的,鬼魂現(xiàn)身意味著它就完全暴露在了陽間,此時屋子里三個成年男子的陽氣是非常重的。只要它一現(xiàn)身,那自身的陰氣就會被削弱,不用查文斌用什么招數(shù),自然就歇菜了。 我原本以為他要找的這個鬼魂會是我那個死去的大表舅,不想我瞅著那團(tuán)人影有些不像,猛地一抬頭我看見堂屋里正掛著一幅遺像呢,再低頭一看,好家伙,這不是我那死去的表舅姥爺嘛! “我錯了……”那個人影說完這句話就蹲著地上,影影約約的我聽見了哭聲,很小聲的那種啜泣。 鬼魂是會發(fā)出聲音的,只是它們的聲音和活人的一聽就不是一碼事,因為它們的聲音無法有力的穿透空氣,所以你聽著總覺得音調(diào)被故意拉的很長,很空,很幽。若是你偶然聽到有人用這種聲音叫你的名字,那么最好你別答應(yīng)。 “還準(zhǔn)備把誰帶走?” “都是我造的孽,我親眼看著他死,但是他畢竟是我的兒子?!?/br> “誰干的?我知道不是你?!?/br> 我那表舅姥爺接下來這句話讓我陷入了迷茫,他說道:“不能說……說了就都沒命了?!?/br> “他的魂呢?”查文斌問道。 “被帶走了,就在棺材翻掉的時候?!?/br> 查文斌收起劍嘆了口氣道:“你當(dāng)真不說,若是不說,我也保不住更多的人??偸悄銉鹤樱萌嘶昶歉傻臒o非是修煉的事兒,那是一種煎熬,無盡的業(yè)火會燒穿他的魂魄,一直到榨干他最后一滴陰氣,來世想投胎做個畜生都沒機會?!?/br> “怎么會這樣……”那人影頓時就坍塌了下去…… 查文斌這時對我說道:“小憶,晚上讓你這姥爺跟你睡你怕不怕?” 我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顫著聲回答道:“開玩笑呢吧哥……” “過來一下。”他開口,我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把傘打開?!?/br> 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我手里拿著一把黑傘,老樣式的那種洋布傘,很破舊。 “哪來的?”我問道。 查文斌接過傘說道:“應(yīng)該是他生前用的?!彼涯莻阃首由弦徽郑炖锬盍艘痪洌骸扒迕鱾?,清明傘,冥傘傘開,開傘入冥!”我也沒看清他那動作是怎么完成的,只是手腕一抖,那傘就繞著凳子凌空整整轉(zhuǎn)了一圈。再接著他轉(zhuǎn)身把傘一收,往我手里一塞道:“拿著,晚上回家記得放在床底下?!?/br> 我接過那把傘,當(dāng)場就有想把它丟到老遠(yuǎn)去,不料查文斌又補充道:“你若是把它丟了,它一輩子都會跟著你?!?/br> 我:“……” 第七十五章 狀元村(一) 鬼魂會住在傘里,這個說法我不知道是從哪一朝哪一代開始的,但是清明節(jié)做清明傘的習(xí)俗在浙西北卻是流傳已久。總之從小大人就教育我,有幾樣?xùn)|西在外面撿到了別拿回家,傘就是其中之一。 這是一把黑色的傘,洋布,表面有些破損,那個時候的傘骨遠(yuǎn)比現(xiàn)在的要沉,但是那把傘卻是我這一生中拿過最沉的一把。明知道自己手中的傘里有個鬼魂,換做任何人總不會輕松吧。院子里的雪還在下著,到處都是明晃晃的一片白,給這個悲傷的日子添加的是更多的悲傷,我走在雪地里,回頭看著胖子在那扒拉,一具已經(jīng)凍僵的尸體依舊保持著生前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