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那塊布就放在桌子上,圍著來看的人有很多,誰也沒見過能從嘴里扯出這么長的線啊,難道是這姑娘自己咽下去的?幾個大學(xué)生都在那里猜來猜去,誰也說不好到底是怎么回事,這時候查文斌從屋外找了一把石灰過來輕輕給那黑線上撒了一點。 這時那黑線輕輕動了一下,接著竟然和蛇一樣開始扭動了,查文斌趕緊把手中的石灰盡數(shù)撒下,那黑線裹著石灰又顫抖了一會兒才終于徹底停下,我見著也覺得稀奇,難不成這線還是活的? 忙完這一切,查文斌才終于有功夫喝了一口水,對我們說道:“這其是一種蟲,降頭和巫蠱是異曲同工,要想控制一個人,必須要有載體,這種蟲子名叫‘金鉤鐵絲’,小的時候放在茶水里面根本看不清,待人喝下之后,這種蟲子就會寄生在人的五臟六腑,靠吸食血液為生。它會長得很快,因為它需要把自己延長到寄主的每一寸肌膚,大概就是因為這個,程姑娘的意識才越來越模糊,以至于開始瘋癲。” 這回我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顧清和更是看得目瞪口呆,“文斌,你真神了啊,這你怎么知道的?” “這種金鉤鐵絲蟲并不是江南一帶的產(chǎn)物,它是來自于西域。”說這話的不是查文斌,而是何老,這個老頭居然也知道這種蟲子。 查文斌點頭道:“何老不愧是見多識廣,它的確是西域產(chǎn)物?!?/br> 何老見學(xué)生們驚奇,就說道:“我第一次看到這種東西的時候只有三十歲,那一年在甘肅考察一座西夏王陵的時候曾經(jīng)在一具干尸的體內(nèi)發(fā)現(xiàn)了這種蟲子的尸體,后來經(jīng)過系里生物專家的辨認(rèn),這種蟲子就是金鉤鐵絲蟲,這個發(fā)現(xiàn)在當(dāng)時給我們帶來的啟發(fā)就是,這具尸體不是自然死亡,而是死于被殺,殺人者使用了這種寄生蟲。不過聽文斌這么一說,似乎這是巫術(shù)一類的人才會使用的?!?/br> 查文斌道:“我們天正道曾經(jīng)有一本書叫做《五行通志》,我的師祖名叫凌正陽,精通五行道術(shù),曾經(jīng)走遍神州大地探訪世間奇術(shù),其中他把有關(guān)巫蠱一類的奇術(shù)專門整理成冊,共計有上下兩卷,記載了不同地域的各種巫蠱降頭術(shù)和解法不下千種??上У氖沁@本書的上冊早就失傳了,下冊也僅僅只有很少一部分流傳了下來,到了我?guī)煾凳稚?,上面記載的也就只有幾十種了。文革的時候,我?guī)煾当魂P(guān)進(jìn)牛棚,家也被抄了一遍,僅存的那幾頁也被人給付之一炬燒成了灰,我也是湊巧看到過其中幾頁,其中就有這個金鉤鐵絲的記載?!?/br> “可惜了。”顧清和一臉舍不得地說道:“這么好的東西應(yīng)該是人類的文化瑰寶,怎么能說燒就燒了呢,真是太可惜了?!?/br> 我問道:“那程姑娘她還要緊嘛?” “應(yīng)該沒有大礙,等下我再開一副中藥,小憶你去鎮(zhèn)上抓點藥回來讓小白煎,吃上幾副調(diào)理一下氣血就沒事了?!?/br> 說著他就開始拿出筆紙寫,我才拿了藥方準(zhǔn)備出門就聽見他們在后面喊:“不好了,不好了!” 我回頭一看,查文斌不知怎得一頭磕向了桌子角昏了過去。 狀元村不愧是當(dāng)?shù)赜绣X的村子,村里是有個衛(wèi)生所的,當(dāng)班的醫(yī)生據(jù)說以前是縣醫(yī)院里的一把手,后來因為男女關(guān)系犯了點錯就被貶了下來,其實擱到現(xiàn)在也就是個婚外情沒多大點事兒,可在那個年代足夠讓他丟了飯碗。后來狀元村就出錢把他給請到了村里坐診,這兩天村里開始敗落也付不起那醫(yī)生的工錢,可是那人良心不壞,隔三差五的還會來村里巡診,剛好今天他在,就趕緊把查文斌給送了過去。 這醫(yī)生倒也負(fù)責(zé),馬上就給查文斌檢查,一番折騰下來說這個病人是勞累過度引起的昏迷,又是給打了吊瓶,又是給輸了氧氣,過了半個小時他才醒了過來。我這才知道,原來這陣子他真的是累到了極限。 這道士的累和我們理解的累不同,尋常人體力勞動的出力多了會累,腦力勞動的,腦子轉(zhuǎn)的多了會累。這道士則是做法做到了就會傷了元氣,其實他的累要遠(yuǎn)遠(yuǎn)超過我們,我們累睡上一覺就會好,可是他不同,短短這么幾天里,查文斌先后透支了幾次精血,用盡了幾次元氣,這就好比是他在拿自己的生命不停的燃燒,如此這般下去嘴上不說,他心里明白,自己怕是會留下后患。 獅子峰上一番折騰,鬧了個天翻地覆,還沒回過神就又下山的路上替我還愿,答應(yīng)了給那幾個孤魂野鬼燒紙燒香也是他帶著我去的,回到家里沒休息又折騰到了狀元村,三昧真火一層疊一層,對方下降頭的都被燒的吃不消,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到了頂點??粗@個一醒來就笑的男人,我的鼻子真的有些酸,從小到大,我就從來沒聽他說過一句累,其實他是真的累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再見龍爺 程子衿莫名中了這種難得一見的金絲鐵鉤,這就是明擺著故意有人陷害,這個姑娘一沒背景,二沒特殊能力,誰能和她有這么大仇怨?在家里養(yǎng)了幾天后,這姑娘的氣色也開始逐漸好了起來,那幾日我們都跟著隊伍出去考察調(diào)研,回來的晚飯都是她和小白張羅。 聽說程子衿恢復(fù)了,那周家人也來打探過幾次,可是幾次又都被小白給打發(fā)走了,那女人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慢慢的,她也跟我們熟絡(luò)了起來,其實她也很可憐,老家算是和她徹底斷了關(guān)系,這邊男人簡直就是魔窟,哪兒也不能去,哪兒也不能留。其實我心里那個想法一直都在,就是想撮合他和老二,可是老二就是個木頭疙瘩,自從那姑娘恢復(fù)了神智之后壓根就不再搭理人家,整天冷冰冰的板著個臉。 查文斌依舊是那個查文斌,沒有人看得出他到底有事兒沒事兒,反正下地過河他也跟著,幾點起幾點睡都不拉下,三四天的功夫我們把狀元村的里里外外大致上都摸了一個遍,總體來說,收貨還是挺大的。 不過這些收貨僅僅是表面上的,作為一個文物保護(hù)點去申請,狀元村絕對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但是對岸的那座山才是所有人心頭的痛。終于,第五天的時候,坐不住了,準(zhǔn)備和這里的人攤牌,我們需要光明真大的到對岸去,只有徹底打開那座山,或許才會知曉這里的一二。 關(guān)于狀元村的事兒,大家是你知我知卻不撕破那層窗戶紙,經(jīng)過這幾天的發(fā)掘,何老和顧清和都十分肯定這座村莊存在的意義絕非是一個文人來到這里開創(chuàng)什么桃花源。北宋集賢殿大學(xué)士周子源,作為當(dāng)朝天子的紅人,周家先祖很有可能是另有隱情,而最大的可能便是一如查文斌所言:守陵。 以村落守陵的形式在我們國家并不少見,有的村莊世代守護(hù)陵墓長達(dá)幾千年,比如河南的守陵村,紹興的禹陵村,北京昌平的永陵村,有很多村落單從名字上就能解讀出他們的祖輩世代都是守陵人。不過狀元村掩蓋得很巧妙,以一個文人歸鄉(xiāng)的形式來到皖南,從距離上說,這里離當(dāng)時的南宋都城臨安不過三百里路,三面環(huán)山,一面環(huán)水,依天目龍脈順勢而生,河水伴苕溪入東海,無論是地里位置還是風(fēng)水都是絕佳的候選地。因此,兩位專家都認(rèn)為狀元村作為守陵村的可能性是很大的,既然是守陵,那么守的是誰的陵?這個問題自然交給他倆去探索,當(dāng)晚,研討會議就在簡陋的宿舍里展開了。 何老先發(fā)言道:“據(jù)我所知,整個江南地區(qū)唯一一處皇家陵園就在當(dāng)時的紹興府會稽縣寶山泰寧寺,后來基本被盜掘一空,皖南當(dāng)時應(yīng)歸徽州府管轄,狀元村所處地界并未是發(fā)達(dá)地區(qū),也從未聽過這一帶曾經(jīng)有過皇家陵墓的存在,南宋以后的皇家陵墓分布現(xiàn)在基本都可以得到確切的辨識,這也就是我最疑惑的地方,如果狀元村是守陵的,那么守的到底是誰的陵?” “何老是個謹(jǐn)慎的專家,不過依我看,這里和三元村還有洪村應(yīng)該是連在一塊兒的,而且從建筑形式上來看,洪村應(yīng)該是最早的,接著是三元村,再是狀元村,這三個古村落好端端出現(xiàn)在地理位置偏僻的浙皖兩省交界處本來就是個巨大的疑問,所以我的建議是打開一口然后徹底搞清楚?!?/br> 何老用鋼筆敲敲桌子道:“時間很緊迫。” “要多久?”查文斌問道。 何老伸出三根手指,我說道:“三個月?”他搖搖頭,我心里就一涼,“三年?” 他嘆了一口氣道:“不,是三十年?!彼麑δ切W(xué)生說道:“我不知道我還有多少年可以繼續(xù)干,如果這里真的有重大的發(fā)現(xiàn),或許你們的青春都會在這里度過,也許你們會創(chuàng)造歷史,也許三十年后等待你們的是一片廢墟,一輩子就這么干熬浪費。這就是考古,不到最后一層土,誰也不知道答案到底是什么?!?/br> 三十年,這個數(shù)字別說何老等不起,對我而言,超過三個月我都等不起。當(dāng)晚散會后回到房間,我的牢sao都一直沒停過,“開什么玩笑,陪你們在這呆三十年,文斌,不行我們還是看自己的,靠他們那樣做事就算找到胖子也就剩下幾塊骨頭了?!?/br> 查文斌說道:“顧清和今晚隱瞞了他曾經(jīng)到過對岸的現(xiàn)實,他不說,我們自然也不會說,畢竟這事兒說出來那就是黑的,不說放在心里那也就是白的,現(xiàn)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利用白的幫我們?nèi)プ龊诘氖虑椤!?/br> 按他意思這種的大型的工程可不是我們幾個小貓能搞定的,一定要借助第三方的力量,那就是政府,所以眼下這個機(jī)會對于迫切希望找到胖子的我們是絕佳的。 查文斌繼續(xù)說道:“我也聯(lián)系了龍爺,關(guān)于這個地方他也沒有告訴我是個身情況,我想他如果知道我們在打這里的主意,或多或少會出面。我希望通過他的力量在背后做一些推動,尋常時期只能用一些尋常手段了。” 正說著,屋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這大半夜的會是誰來呢?我披著衣服拿著手電出去開門,葉秋和查文斌也跟著出來了,在屋外恰好看到何老和顧清和也在,他倆也一直沒睡呢,這五個人一塊兒出來開門了,是哪位大神可真夠有面子的。 來人是誰?有句話是說曹cao,曹cao到,來的人正是龍爺!一塊兒來的還有幾個人,我都不認(rèn)識,那廝果真還是那么的帥,不過他看到葉秋的時候竟然愣了一下,但很快也就恢復(fù)了平靜說道:“你也在?”他對著葉秋伸出了手,看樣子是想對這個家伙親熱一下,不過葉秋顯然對這種禮節(jié)毫無興趣扭頭就走,只把那人給涼在哪里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辦好。 進(jìn)了屋,上了水,一共來了四個人,查文斌問道:“怎么這么快?” 龍爺沒有先回答查文斌的問題,反倒是對何老說道:“何教授,這里有一封信您先看看。”說著他從手提包里拿出一個牛皮紙,這是一個檔案袋,上面是加了火漆的封口??床怀鲞@家伙竟然還認(rèn)識何老,這倒讓我很意外。 “哦?閣下是?”這話一出,何老看來是不認(rèn)識龍爺?shù)?,不過從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到他似乎對龍爺是有警惕的。 龍爺脫掉身上的風(fēng)衣露出了里面的一件立領(lǐng)中山裝,筆挺,加上他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這廝的確是個正邪分不清的主,攤手道:“無名小輩,我只是個送信的,請吧?!?/br> 何老拆開封口,里面有一張白紙,透過背面我似乎還看到了這封信上加蓋了印章,就是那種明顯帶著政府標(biāo)記的印,有五角星的那種。何老只匆匆掃了一遍信便大力往桌上一拍道:“你們這是在犯罪!這是在破壞!我決不允許這種事情的發(fā)生!” 龍爺喝了一口茶道:“我只是按照指令辦事,何教授也不必為難我,互相理解嘛,職業(yè)不同,分工不同,方式自然也就不同?!?/br> “你們就是一群強(qiáng)盜!太客氣了太過分了,這里是學(xué)術(shù)研究不是你們的強(qiáng)盜邏輯,這位顧清和先生是美國學(xué)者,難道你們這樣做就不怕破壞國際合作嘛!”這個老頭倒也有趣,怎么把我那一套也給學(xué)去了,搬出美國人來壓,不過他不清楚的是顧清和和龍爺可也是熟的很的。 “好了,我的任務(wù)辦到了,至于何先生是去還是留悉聽尊便,明天一早,這里所有的村民都會被送走,在這一個星期內(nèi),這個地方我說了算。”然后他對查文斌招了招手道:“來,我有事跟你說?!?/br> 查文斌看了一眼仍舊在憤怒的何老道:“就在這兒說吧,我不想有任何誤會。” 龍爺用他那犀利的眼神掃了四周的一圈人道:“我先告訴你第一件事,狂風(fēng)死了,死在云南。”他頓了頓說道:“一共七個弟兄,死了五個,別以為我們就是強(qiáng)盜就是流氓,我們他娘的也是為了這個國家!” 龍爺?shù)暮鹇曖槍Φ氖钦l不言而喻,但這個消息讓查文斌大吃一驚,他喃喃道:“怎么會?”那個叫狂風(fēng)的人我見過,我也知道他是查文斌為數(shù)不多的一個“朋友”。 “情報失誤,對于何先生來說,考古是一項工作,可是對于我們來說這就是一場戰(zhàn)爭?!闭f罷那個家伙從衣服兜里掏出一塊考究的手帕擦了擦眼角道:“對不起,何教授,是我激動了,您有您的方式,您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學(xué)者,可我也有我的規(guī)則,身不由己。何先生,您知道九鼎嘛?” 何老冷哼了一下道:“《史記·封禪書》記載:‘禹收九牧之金,鑄九鼎。皆嘗亨鬺上帝鬼神。遭圣則興,鼎遷于夏商。周德衰,宋之社亡,鼎乃淪沒,伏而不見?!笊讨暗囊磺袣v史都還是存在于史料記載中,有關(guān)能夠證明存在的物至少目前還沒有出土過?!?/br> 龍爺敲了一下桌子道:“這就是我們的區(qū)別?!闭f著他便從懷里掏出一張照片輕輕朝著何老遞了過去道:“請看?!?/br> 何老起初有些不屑,但是當(dāng)他拿起那種照片的時候我看到他臉上的表情是震驚的,是那種從未有過的震撼的,他的手甚至都開始在發(fā)抖,接著頭頂?shù)陌谉霟?,他左看右看,嘴里不停地說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何教授,我告訴你,這就是我那位死去的隊友從云南帶回來的,只可惜,他們五條人命只帶回了這張照片而已,您還覺得我們是強(qiáng)盜是流氓嘛?”龍爺?shù)纳らT再一次提高了:“五條人命吶!哪一個不是有爹有娘的,哪一個不是有理想有抱負(fù)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水下巨變 這個龍爺,從他的身上我依稀看到了軍人的影子,我的父輩是軍人,即使他脫掉了那身軍裝回到了農(nóng)村他的言行,他的舉止還是會處處透露著那股傲氣,這種傲氣只有來自軍隊的磨煉,只有絕對的忠誠才會練就。這個如同查文斌所說,長得很帥的男人第一次讓我有了一種莫名的尊重,縱使他做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的光明磊落。 何老不再言語,他沉默了,作為一個學(xué)者他需要尊重自己的所學(xué),但是作為一個長者,他更加需要的是尊重眼前。 “你說服我了,我只有一個請求,將破壞擱置到最小的程度?!?/br> “這個是自然,上一次查老弟帶人進(jìn)去已經(jīng)摸過了底,這個地方不適合人多。這些年走南闖北的走的多了,遇到的鬼也就不少,明天一早清場進(jìn)山,我會給你們開出一條路?!?/br> 黑道有黑道的路,白道自然有白道的路,就像是因為身份的不同,我和胖子在西安干的勾當(dāng)就是盜墓賊,抓住那是要吃公家飯蹲號子的;何老和顧清和呢,他們其實就是有牌照的盜墓賊,他們挖掘出來的那叫成績,是貢獻(xiàn)。 龍爺就是一個處于黑道和白道之間的人物,猶如羅門,在非常時刻羅門就是黑道的王,他們不講原則不講道理,不達(dá)目的誓不罷休。但是在需要白道力量的時候,羅門又換身一變,穿上了筆挺的套裝,他們可以拿著蓋著紅印頭的文件隨意打開通向他們想要去的任何地方,亦正亦邪用來形容這些人是再也合適不過了,這是一群真正的職業(yè)掘墓人。 河邊,轟隆隆的鋼鐵船“噗噗”冒著黑煙,船上有一臺鋼牙利爪的大家伙,有著坦克一般的履帶。河邊的熱鬧與村里的安靜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對比,一大早就有那種帶著帆布的墨綠色卡車把村里的人都給接走了,無條件的接走,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這就是白道的力量。 女人們是不被允許的,既然袁小白打著顧清和的學(xué)生身份,可他依舊是被阻止的,就連我這個“外人”也差點被攔住,最終是查文斌出面協(xié)調(diào)才勉強(qiáng)擠進(jìn)了隊伍,反倒是那個葉秋,龍爺對他的客氣程度可是超過了查文斌。 顧清和作為上一次曾經(jīng)參與過的人這一次并沒有隨行,是他主動要求退出的,這種事情的確不太適合老年人,一個容易受傷的隊員往往需要三個正常的隊員照顧,打戰(zhàn)斗力的打擊是極其致命的。何老作為交換條件,本來是要去的,但是同樣,他的年紀(jì)也不適合接下來的動作,而他的學(xué)生們也同樣被拒絕了,最終能夠到達(dá)對岸的只有我、查文斌還有葉秋,加上龍爺?shù)乃娜?,總計七人?/br> 出發(fā)前我就暗想:“七個人,這數(shù)字好不吉利?!辈贿^他們準(zhǔn)備的東西很齊全,幾乎從藥品要裝備一應(yīng)俱全,每個人還準(zhǔn)備了一套防水服和小的氧氣包,分配下來就是一個巨大的登山包了。 他好像看出了我的憂慮,拍拍我的肩膀道:“小兄弟,別緊張,我已經(jīng)有十年不親自帶隊下地了?!?/br> 想了半天我還是說出了那句話:“他們都說你很帥,不過你真的挺帥的。” “謝謝!”然后他把一張紙平鋪開來招呼大家聚在一起道:“這里是一張根據(jù)上次爆破后可能形成的塌方圖和路線圖,我請了一些專家進(jìn)行分析得出的結(jié)論,這座山體是花崗巖并不產(chǎn)煤礦?;◢弾r最大的特性就是堅硬和脆,根據(jù)上次我放置炸藥的爆破量,專家們得出最后那一條你們逃生出來的水路或許依舊還存在,只是需要把外圍的亂石清理掉即可,機(jī)械師應(yīng)該會在一個小時候清理完畢,所以我們需要潛水進(jìn)入,各位如果沒有潛水經(jīng)驗可以跟在我的隊員后面,他們會負(fù)責(zé)帶路,先教你們一些基本的水下手勢,到了下面就靠這些手勢進(jìn)行溝通?!?/br> 我還會點水,查文斌是個旱鴨子,到了這時候他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不過好在龍爺為他準(zhǔn)備了專人。我們每個人的腰上都有一根皮帶,皮帶上有鎖扣,所有皮帶之間又都有登山索串起來,這樣至少可以防止掉隊。 隨著那邊機(jī)械師一聲好了,我們便陸續(xù)來了河邊,每人一個泳鏡,一袋氧氣,這個季節(jié)入水還是有一些涼得,我已經(jīng)忘記當(dāng)時自己是走了多久才被沖出來的。 這里的河水很干凈,不過因為那次爆炸,這里的水下亂石叢生,水情比較復(fù)雜,幾個人陸續(xù)都站不穩(wěn)身子。龍爺帶來的一個人外號叫做水鬼,據(jù)說可以不用設(shè)備下潛五十米,在水下活動超過五分鐘,他就是我們的開路先鋒。 水鬼一個下潛過后,河面上除了留下一點浪之外就又恢復(fù)了平靜,大約三分鐘之后他從我的身邊冒了出來,一上來他就沖著龍爺搖頭道:“看不清,這下面水很急,又很亂,有一潭暗流特別兇,我再下去一次看看能不能避開點?!?/br> 又過了四五分鐘,這回那個水鬼沒有上來,我就在岸邊看著,真的朗朗乾坤,那天的天氣特別好,在水里我可以看得清腳下的水草。突然水面上開始翻起了激烈的水花,就像是釣魚的時候有大魚上鉤即將被拉出水面的時候,我意識到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會發(fā)生,就在這時,那個水鬼終于露出了水面,不過他臉上的眼睛罩已經(jīng)不知了去向,這哥們伸出雙手在水面撲騰了一下后又迅速下沉,我看到他的嘴巴張了一下但瞬間就有水涌了進(jìn)去。 “情況不大妙?!辈槲谋笠贿呎f一邊拉著我往后退,這時龍爺也往后靠了兩步道:“先退后,都退后,快快,準(zhǔn)備繩子!” 那個水鬼作為探路的,他身上的鎖扣和我們是不相連的,而我們剩下的六個則是一串葫蘆,一個跌倒就帶著一串,所有人都意識到可能突發(fā)了什么意外,岸邊的幾個人也是連扯帶拉,我上岸的時候河里還有三個人,其中查文斌和龍爺還有葉秋都在水里。 那個水鬼第三次露出水面的時候只露了不到鼻根的位置,就是那么的一下下,下一秒河里的水浪再一次撲騰開,也就是那個時候龍爺把手里的繩子擲了過去喊道:“拉住了!” 我不知道那個水鬼是否聽見了,不過也就是兩秒鐘的功夫吧,一股巨大的力量從我腰腹上傳來,那就跟被一輛汽車拖著跑似得,我只看到河里的三個人瞬間被拉進(jìn)了水里,而我在岸上和另外兩個人則是以飛行的姿態(tài)被拽下去的。我們之間的鎖扣依然連著,沒有人會想到變化來的如此之快,那是一股不講理的蠻力,我什么都來不及反應(yīng)就重重得砸進(jìn)了水里,然后就如同咬了鉤得魚兒一般被前面的魚線死死地拉著,沒有方向七葷八素的在水里橫沖直撞。 不記得有多少塊石頭撞了過來,前一秒你還曉得痛,下一秒更痛的撞擊再次襲來,此刻的我就像是一塊抹布被人按在水里肆意擺動。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大概是暈了過去,等我醒來的時候渾身的皮rou幾乎沒幾塊是好的,烏青和劃傷的裂口讓我連呼吸都覺得是奢侈,這股疼痛讓我知道,謝謝老天,起碼我還活著。 “小憶?!蔽疑磉呉粋€聲音艱難的在喊我的名字,好像是查文斌,只有他才會這么叫我。 我努力的“嗯”了一聲算是有反應(yīng),耳邊的水還在嘩啦啦的作響,我也不知道現(xiàn)在身處何方,四周一片漆黑。突然,有人打開了手電,接著第二盞手電打開了,我的意識也開始慢慢清醒,當(dāng)我扭頭想看看附近的情況時我差一點就吐了。 離我不到半米遠(yuǎn)有一個男人躺著,此時他腦袋上約莫一半的位置不知道去了哪里,粉紅色的不知名東西混合白白的腦漿,爆裂的眼球就在水面上忽上忽下的,關(guān)鍵是那個眼球此刻還正在盯著我! “??!”我大叫了一聲,我死命的想逃,可是我的身上卻很沉,好不容易挪了一點位置那個半邊腦袋也跟了過來,這時我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的那個鎖扣。一通手忙腳亂過后求生的欲望戰(zhàn)勝了身體的疼痛,幾乎是用爬得過程我終于離開了那個該死的浮尸。 “來!”查文斌對我伸出了手,看得出他也傷的不輕,說話的聲音都沒什么力氣,其中一盞燈就是他打的。一用力,我被他拉上了一塊石頭,石頭上還有兩個人,一個是葉秋,一個是龍爺,全都在那氣喘吁吁地。 “其他人呢?”我問道。 龍爺喘著大氣道:“沒了,都在水里了。” 我低頭一看,此刻的水里正漂浮著三具尸體,真的,我從未見過那樣的慘狀,這三具尸體幾乎都沒有一點好的,渾身上下的傷簡直就像是被千刀萬剮,衣服早就被撕成了碎片。 我哭了,我忍不住哭了,一個是痛,一個是怕,還有一個則是慘?!盀槭裁磿@樣?”我顫抖著用哭腔吶喊著:“為什么!你們不都是精英嘛,不都是專家嘛,不是設(shè)計過路線嘛,為什么!” “啪”我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痛感,原來是龍爺,他強(qiáng)撐著居然過來甩了我一個巴掌,然后一把拎起我的衣服道:“你給我看著,下面躺著的都是我的兄弟,他們在臨死前還緊緊地抱著你倆,你給我看清楚了,他身上的那些傷都是為你們,為了你!我告訴你,我的人,永遠(yuǎn)只有戰(zhàn)死的,沒有懦夫!” 第一百八十六章 巨型大鯢 我已經(jīng)忘記了過程,從落水的那一刻就徹底陷入了掙扎,看著那些支離破碎的尸體,再看看我自己,難道是我的運(yùn)氣比較特別?答案是否定的,可以解釋的是這些人在落水后就緊緊地抱住了我,他們就像是包裹在外面的防護(hù)套,自己碎了僅僅是為了里面的那層心。 沉默了,我緩緩地站了起來,我從不是一個矯情的人,但是這一刻我要對他們敬禮! 世界從來就不是公平的,有人活著就有人死去,或許我不應(yīng)該是那個死去的人,所以我活下來了。查文斌從不去問為什么,他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我會好好讓他們上路的?!?/br> 這里并不是以前我們曾經(jīng)出來的那個口子,我記得那個平臺,當(dāng)時的爆炸震碎了四周的巖石,按理那樣的一個內(nèi)部空間就算沒有完全崩塌,至少也會是有部分。可是這里的一切看似從未有過破壞,光溜溜的黑色巖石上還有滴水的苔蘚,渾身的酸痛之下誰也不想輕易的邁出第一步。 我說:“這里不是我們曾經(jīng)來過的地方。” 葉秋摸了一把四周的巖石,用手指沾了點水含進(jìn)了嘴里說道:“不是,我感覺這里很陌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