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節(jié)
“不是一碼事,”二長老揮手道:“這是在挖祖墳,是大逆不道!” “真是迂腐!”胖子站起來指著那供奉著一排靈位的香爐道:“你們好好看看,要是你們都不在了,還有誰來供奉它們?若是你們的祖先地下有靈,就給及時為后輩們庇護過這劫難,若是連這點都辦不到,也就沒什么資格還繼續(xù)高高在上享受著香火熏陶。” “強詞奪理!你一個外人如何能議論我族中事,”四長老喝道:“來人啊,把他給我請出去!” 就在這時,里屋傳來了一陣咳嗽聲,風(fēng)起云被兩個丫頭攙扶著一身素白的走了出來,看得出她的身體還相當(dāng)虛弱,這般的人饒是小傷根本就不會去計較。胖子哪里知道她傷得這么重,只聽查文斌講了個表象,看她那虛弱的樣子定是元氣大傷了。 擺擺手對著那幾人道:“你們都下去吧,幾位長老既是我的叔父又是族內(nèi)德高望重之人,有些意見也是應(yīng)該的?!彼粩v扶著坐在了中央的椅子上道:“現(xiàn)在外面的社會都講民主了,我們再守舊的確有些不合適,這樣吧,咱們投票,在座的四位加上秋和我一共六人?!彼匾獾目戳艘谎鄄槲谋蟮溃骸安樾?,您和石頭我就不算進去了,沒意見吧?” 這自然是不會有意見的,看來在風(fēng)起云的心里,葉秋始終就是自己的哥哥,無論他承認(rèn)不承認(rèn)自己的這個身份。不過他的這個建議卻讓一向來都守舊的那些老頭有些惶恐不安。 投票?這豈不是在公然挑釁權(quán)威嘛?風(fēng)起云道:“各位表決吧,票數(shù)少的聽從票數(shù)多的意見,你們就是代表著村里的全體百姓,不要顧及身份和我的存在,這可是一個生死存亡的關(guān)頭。” 這幾位長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究還是四長老率先表態(tài)道:“我反對!” “我也反對,”那自然是二長老,他看向一旁從始至終都在沉默的大長老道:“大哥,您不會同意的對吧?” “我同意,”出乎他的意料,大長老舉起了手道:“既然家主都是摒棄身份來和我們公平討論,那的確是該考慮我們這些終日在山里閉塞的人們是否應(yīng)該要懂得變化之道。石頭兄弟說得沒錯,查兄弟的提議,那份卦辭即使取出來也是我族中所有,它既是引來豺狼的源頭,又是驅(qū)逐豺狼的武器。先祖在上有靈也一并是會答應(yīng)我們的,若是他的血脈不能延續(xù),那這族里的規(guī)矩也就不用再拘泥了?!?/br> “我同意大哥的說法。”三長老道:“我已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出去的,他們是豺狼,我們自然不會輕易讓豺狼得逞,取出卦辭參破天機,再給予敵人致命的打擊,那些死去的人需要我們活著的為他們報仇!” “秋哥,你呢?”風(fēng)起云看向那個一直在門口雙手環(huán)抱的葉秋,從始至終他都不愿意踏進這道門半步。原本在風(fēng)起云現(xiàn)在坐的位置上又加了一張凳子,那是給他準(zhǔn)備的,可是他如何又肯從? 葉秋冷冷地說道:“無所謂,只要你沒事,其它的我都不管?!?/br> “老二就算棄權(quán)了,”胖子道:“現(xiàn)在就看你了,你依舊還是能夠決定最后的走勢,這個膽子依舊還是壓在你這個家主的身上,我寧愿你相信查文斌?!?/br> “信,我自然信,我從不會懷疑查兄的人品。只是這件事?lián)诫s不得半點個人感情?!贝嗽捯怀?,老二和老四兩位長老都是眉頭一展,心想著這回家主怕是也不會同意了。 可是風(fēng)起云話鋒一轉(zhuǎn)道:“若想亡我族,必先亡我人!起云自幼失去父母,承蒙各位叔父的栽培和列祖列宗的保佑,如今才得以成人繼位,兄妹相認(rèn)。那卦辭本就是授予我雷雨一部的,只不過當(dāng)年害怕引起紛爭才會由先人帶走。如今,這紛爭終究還是來了,躲也躲不了,那說明把它藏起來并不能解決這紛爭,既然解決不了,那倒不如讓它重現(xiàn)人間吧?!?/br> “三比二,”胖子道:“這個結(jié)果是公平的,那么現(xiàn)在就該動身去找那東西了,都幾千年了,即使有確切地點也是相當(dāng)困難,請問是在洪村嘛?” 風(fēng)起云看向大長老,后者搖頭道:“非也,洪村是我族南下躲避戰(zhàn)火時的落腳點,我族本是自昆侖的一支,周遭歷經(jīng)了幾百年的時間走走停停才勉強到了南部。根據(jù)家族事志記載,當(dāng)年那位先祖是行到一處仙山的地方慘參破了那副卦辭其中的奧妙,占得此物當(dāng)中玄機??蓻]想到,這位先人并不長壽,死在了南遷的路途中,按照他的遺囑,修建了重重機關(guān)并把卦辭藏匿其中?!?/br> “大爺,”胖子道:“也就是搞了半天你們也不知道那東西確切的位置對嗎?” “是的,”大長老點頭道:“不過,我們卻是有據(jù)可尋的,根據(jù)事志的記載,南遷的過程中曾經(jīng)有過兩次短暫的停留,那些地方都被選做了落腳點。其中一處長達四十余年,還有一處則只有十幾年。而關(guān)于那個地方,事志上記載:‘山中幽巖邃壑,人跡罕到。每月皎,居人輒聞空中樂聲,先人觀之甚喜,鑿山開陵,以備后世?!鶕?jù)記載,當(dāng)年先祖?zhèn)兪窃诮裉旌钡纳褶r(nóng)架一帶下葬,不過,為了方便后世祭祖,先人們還是留下了一副進山的圖,只是圖的年代有些太過久遠(yuǎn)……” 第一百四十七章 毛茸茸的手 胖子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道:“查爺,我看還是換個法子吧,這圖完全沒法看,這線條太過于潦草,隔得年代都是殷商了,那個年代的東西別說是咱了,就是把羅門那些專門成天看這個的也找不出,要不然怎么殷商遺址才出土那么幾年呢?” 這是一個難題,巨大的難題。神農(nóng)架是個什么地方?傳說中有野人出沒的老林子,真正的人跡罕至,就算是現(xiàn)在裝備極好的驢友也是不敢輕易穿越神農(nóng)架的,那些不見底的山谷和繚繞的云霧,還有各種毒蟲猛獸,哪一樣都是致命的。還有便是時間跨度太大了,那個時代,即使有信息,也多半是刻在竹簡或者龜甲上,說白了幾乎就是史前文明了,西周時代往前的數(shù)百年,偌大個中國出土的文物也是屈指可數(shù)的,并不是那些土夫子們無能,而的確是年代隔得太久遠(yuǎn)了。 “不試試怎么知道呢?”查文斌接過那份刻著圖案的石磬,這東西通體黝黑,就像是道士用的令牌似得,拿在手里泛著黝黑的光,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年月被這風(fēng)氏一脈的后人當(dāng)做寶物一般的供奉了起來。 神農(nóng)架,現(xiàn)在依舊還是一個謎,中國最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風(fēng)起云因為病重自然是不能一起同來。拋去三人之外,就僅剩下一個大長老,他來負(fù)責(zé)破解這其中的路線圖。 戰(zhàn)火僅僅是暫時性的熄滅,雖然風(fēng)氏最早做這行當(dāng)是為了尋找女丑之尸,可是如今這家大業(yè)大,說要收手卻也很難,關(guān)乎到的是千家萬家的性命。 搖晃的車廂和外面的景致不是那么的協(xié)調(diào),離開最后一戶有煙囪的人家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半天。時間這個是個有意思的東西,當(dāng)你需要它的時候它總是會過的那么快,馬上就要步入1985年了,12月底的神農(nóng)架是不會有人的,雪線以上的位置只能夠靠著徒步。 “根據(jù)這圖和當(dāng)年的記載,先祖?zhèn)儜?yīng)該是位于這一片山坳?!贝箝L老指著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大山說道:“位置八九不會離十,搬離老洪村以前,族里還會隔年到這山澗來祭奠一下,搬離之后,中間間斷了幾百年也就在也沒人能夠找到回來的路了。” “老頭啊老頭,”胖子把自己裹得跟個粽子似得道:“這山你知道有多大不?您老隨意的指點了那么一下就得方圓上百里,這山坳和山坳之間上下又是幾百米,等于是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找一粒埋在下面的扣子,這活兒挺難?!?/br> “每月皎,居人輒聞空中樂聲?!辈槲谋蟮溃骸斑@大概就是不多的一個線索了,現(xiàn)在這雪停了,看天氣今晚應(yīng)該是能出月亮,希望老祖宗保佑,能夠讓我們也聽到空中的樂聲。” “這不能信吧,”胖子道:“太虛無縹緲的傳言,大多是用來美化的,那個年代的人講話十句里面八句都是夸張的?!?/br> “走吧,”查文斌拉著他道:“晚上登高賞月也不失為一種美景。” 走著走著,天已經(jīng)黑了,餓了就啃兩口干糧,渴了就地抓兩團雪。雪夜的林子里依舊不是那么的安靜,“咕咕”得是貓頭鷹,“撲撲”得是剛上樹的雉雞。 “咦,你們看,前面還有房子嘞!”忽然間,在他們的左手邊,透過那林子,胖子隱約看見了微黃色的燈火,若是低頭繼續(xù)往前還真就錯過了。喜出望外的胖子搓著手道:“老天爺待咱不薄啊,沒想到這晚上竟然還給弄個住處,咱去借宿一宿,順便取個暖討口熱燙水?!?/br> 抵近了才發(fā)現(xiàn)這屋子還不小,單層的結(jié)構(gòu)蓋著的還是黑瓦片,輕輕叩了叩門,里面?zhèn)鞒隽擞腥说膯栐捖暎骸罢l?。渴遣皇青l(xiāng)里來人了?” 開了門,迎面走出一個老頭,手里拿著一個油燈。這油燈一眼就讓胖子相中了,這并不是一般普通的燈,它有著非常精美的造型。盛放油脂的燈碗是一條盤著的龍,從龍嘴出一根燈芯挑在外面正燃著“嘶嘶”的火焰,老頭用一根木棍挑在手里把燈往前湊了一下,這些陌生人自己從未見過。 “你們是?” “來尋祖的,”查文斌說話倒也不隱瞞:“以前有先祖逃荒的時候遺落在這片山澗里,我們這些都是他的后輩,再不久就要冬至了,尋思著進山來祭拜一下,路過這林子發(fā)現(xiàn)有燈火,想來借宿一宿,不知老丈可否方便?” 進了門,院子的積雪已經(jīng)被掃去,露出的是碩大的青色石板,這幾個人都是有經(jīng)驗的,一瞧便知道這屋子的年數(shù)恐怕不短了。屋檐下,一個穿著花棉襖的小女孩手里正拿著吃了半截的紅薯,她好奇地打量著這些陌生人,見他們靠近又飛似得躲到了后面的柱子旁。 老漢姓張,今年六十有三,他一邊撥弄著盆里的炭火一邊時不時的去掀開上面掛著的銅壺,里面冒著熱氣的是才下去的rou湯。 “你們趕得好,上周林業(yè)局的同志來慰問,送過一些rou米,要是再早幾天也只能請你們吃山芋了?!睆埨蠞h說道:“他們一年來一次,那是做給外面的人瞧的。我半年下一次山,跟他們結(jié)工錢,來這山里得有三十來年了,原來那山腳下還有七八戶人家,現(xiàn)在也都早就搬走了。國家不讓砍樹了,說是要保護林子,我舍不得這片土地也就留了下來。” 查文斌伸出手想去摸摸那個小女孩子,可是女孩子卻躲進了老漢的懷里,張老漢笑呵呵的拂過那女孩子的臉龐道:“這孩子是我撿來的,六年前下山在個山溝里,就一床北單裹著,幾條野狗就在外面打轉(zhuǎn),也算是她命大。就用這玉米糊糊一勺子一勺子的喂,這孩子命賤,好養(yǎng)活,就是沒見過生人。” “老丈啊,這宅子是公家的嘛?”胖子問道:“我看這里好像有些年頭了,那木梁上的雕花倒有些明代中期的風(fēng)格?!?/br> “看不出這小兄弟的眼力界很好啊,”張老漢說道:“這宅子的確是有些年頭了,據(jù)說明代武宗年間,有個原本在下面的地方官員是從京城貶來的。官場失意的他發(fā)現(xiàn)此處山水秀麗,便差人修了這間宅子再次求仙問道,原來面積比這兒要大得多,后來毀了一些?,F(xiàn)在這些都是后來修的,原本一些好的木料子都給人偷的差不多了?!?/br> 也許是太久沒有人,張老漢很是興奮,那講起來就是滔滔不絕,“再后來,我就成了巡林員,看著這片林子,每個月國家給我發(fā)口糧,本來早就到了該退休的年紀(jì),可誰愿意到這里來接班啊。就這么一直干下去吧,干到兩條腿都進棺材也就結(jié)束了?!?/br> 吃著熱乎乎的rou湯,張老漢還拿了一壺酒,他說是用上下的玉米秸稈釀的,有些粗糙,但是足夠烈,喝在嘴里跟刀子似得。 “我跟孫女就住在這兒,”張老漢拿著燈帶著幾個人進了屋子,里面倒也還算干凈,打開一間房門,地面地上還堆放著不少秸稈,他點了跟蠟燭道:“我這兒平時不來人,也就沒個住處,你們要是不嫌棄就在這里將就一晚,山里冷,給你點盆炭火?!?/br> “勞煩老人家了,”查文斌道:“有個地方住就好了,總比外面露宿荒野要強得多?!彼钪肿右粔K兒幫忙收拾,把秸稈平鋪在地上。紅彤彤的炭火霹靂吧啦的發(fā)出爆裂的聲音,疲憊了一整天的人們很快就睡了過去。 半夜,迷迷糊糊的胖子覺得臉上有些癢癢,伸出手去撓了兩下卻怎么也趕不走那股癢意。半瞇著眼睛,胖子索性抬起巴掌扇了過去,結(jié)結(jié)實實“啪”得一聲巨響傳來,接著胖子就被人踹到墻角邊…… 這動靜一下子就鬧大了,幾個人都被吵醒了,點亮了蠟燭,查文斌看到葉秋的臉頰上還紅撲撲的,那眼珠子幾乎都要能殺人了。而在墻角邊的胖子卻捂著胸口有些不知所措,他怎么一巴掌就扇到葉秋的臉上了。 “老二啊,你下手也太狠了!”胖子只覺得自己肋骨都要斷了,“你他娘的睡覺就睡覺撓我干嘛,撓了還不許我還手?!?/br> “神經(jīng)病!”葉秋翻了個身繼續(xù)睡覺,他正睡著香呢,被這一巴掌扇的下意識就是一腳,索性用的力氣不大,要不胖子明兒也就不用起床了。 “好了,都別鬧了,”查文斌吹了蠟燭道:“再鬧下去天就要亮了,你沒事的話就滾過來繼續(xù)睡?!?/br> “我不要跟他睡一邊了?!迸肿犹氐嘏擦藗€位置到了查文斌的左側(cè)靠墻的位置,這屋里面暖烘烘的,雖然被踹了還隱隱有些痛,可他依舊還是很快就進入了夢想,好似今晚就是特別的困乏。 呼嚕聲此起彼伏,不知道又過了多久,胖子臉上再次傳來了那種癢癢的感覺。你鬧個一回也就算了,使勁鬧是什么意思?胖子也是火起了,一下子就用手往臉上一扣準(zhǔn)備要抓個現(xiàn)行。 哎,不對,怎么葉秋的手有些毛茸茸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最后的時間 這一回,胖子學(xué)聰明了,他并沒有馬上發(fā)出很大的動作,越是在緊要的關(guān)頭越是能不能沉住氣,這是一個人是否真的成熟了的標(biāo)志。 屋子里只有一盆炭火,現(xiàn)在發(fā)出的光亮已然是十分微弱了,胖子偷偷的瞇著眼睛注視著四周的一切,黑暗中好像有個影子在自己面前來回的晃蕩。他假裝抓癢,手指輕輕動了一下,那影子便“嗖”得一下離開了,貼在自己的臉龐,剛才文明是聞到了一股膻腥味兒,不用說,這是某種野生動物。 慢慢的他翻了一個身,一只手伸向了自己的腰間,動作并不是很大,卻偷偷把皮帶給解了下來。那團影子一直就在自己的身旁。過了五六分鐘他再次轉(zhuǎn)身并且發(fā)出輕輕的鼾聲,果不其然,不一會兒那東西再次把爪子遞了過來,這一回胖子可是準(zhǔn)備充足了,忽然把手中的皮帶往那毛茸茸的爪子上一纏,然后猛地一拉。 只聽“嗚”得一聲大叫,胖子猛地一下子就坐了起來,這動靜自然又把旁邊的幾人給驚醒了。還不等拿起手電看個明白,胖子的手腕就被狠狠咬了一口,痛得他一下子就甩出去老遠(yuǎn),可是皮帶的一頭卻還在手里拿著。 等到大長老拿起手電,查文斌把蠟燭點起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胖子正和一個渾身斑點的“大貓”扭打成一團。就在這時隔壁的張老漢也闖了進來,彼時,葉秋已經(jīng)拿刀準(zhǔn)備擊殺了,他忙喊道:“且慢別動手!”然后又把手塞進嘴里吹了個哨子,那“大貓”頓時就從胖子的身上跳了下來。 見到張老漢,那只大貓居然躲到他的褲腿邊,兩只眼睛是橙黃色的,耳朵比家貓要尖,體型更是要大得多。原來這竟然是一只云豹,胖子的手背上被咬了一個孔,他罵罵咧咧地說道:“狗日的,他娘的差點被這東西給咬死,老頭別說這是你養(yǎng)的?” 看到客人受傷,張老漢也多有過意不去,朝著地上那大貓就是狠狠一腳,這東西被打了倒也知道錯,只是一聲不響的蹲在地上用長長的尾巴蓋著自己的臉,好似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三年前打柴的時候撿來的,這東西有靈性,跟我家豆豆感情很好,沒想到這晚上竟然……”說罷,張老漢又舉手要來打。這回胖子到也豁達,擺手道:“算了,一點小傷,怎么能跟它一般見識。不過這東西長得倒是漂亮,力氣也大,把我按住竟然一時間還難以翻身了,還好沒把嘴巴對著我的喉嚨,要不然,真得去見祖師爺了。” 這大貓平時自由來去慣了,它把窩給做在了閣樓里,閣樓和這房間又是想通的,沒做隔板,想必是晚上溜下來準(zhǔn)備和胖子開個玩笑,哪知道自己被逮了,情急之下出口傷了人。胖子也算是倒霉,先是挨了葉秋一腳,又被這貓給撓了一下,這回算是陰溝里翻船。 如此一來,眾人也沒什么睡意了,外面的天都開始朦朧有些微微亮,索性就都爬了起來。 “張大爺,您在這兒生活了幾十年了,我想跟您打聽一下,這山里有沒有可以聽到聲樂?” “咦,”張老漢一臉驚訝的表情道:“你們咋也聽說過這事啊,早些年我也聽人這樣講,說是在這片山谷里有個叫神仙臺的地方里面住在一群神仙,如果運氣好碰到的話,就能聽這些神仙奏樂。大概三十年前,我還來這里不久的時候,山腳下有個樵夫叫作大毛,有一回他進山四五天都沒回來,家里人還以為他是不是失足摔下山溝里去了,派人連找了幾天也沒蹤跡。第六天,這大毛自己就回來了,看他紅光滿面的一點都不像是遭了罪,還跟人說在山里遇到神仙了,請他喝酒吃rou,還給他吃仙丹呢?!?/br> 這個消息無疑對于他們來說是爆炸性的,對于當(dāng)下一籌莫展的查文斌而言簡直就是如獲至寶,他忙問道:“后來呢?” “后來?”張老漢嘆了一口氣道:“沒過幾天就死了,死的時候臉上還掛著笑呢,人都說他是進山讓人勾了魂了,做了替死鬼。遇到的就是那山里勾人的無常,他還當(dāng)遇到神仙了呢?!?/br> 才不過見到了一點陽光,可是馬上就又來了個晴天霹靂!誰也沒料到會是這樣,查文斌沉默了一會兒問那張老漢道:“那神仙臺在哪個位置?老漢可知道路?” “離這兒得走上一整天,那還得是不下雪的時候,”張老漢道:“那地方不好走,都是懸崖峭壁,可是頂上卻又有一大塊平臺,就跟有人拿鑿子鑿過一般。我也是聽人說的,從沒上去過,誰沒事往那地方跑不是,早些年聽說也有人上去采靈芝,拿回來煮水喝,有點感冒頭疼的,一喝就好。” “那大爺,您能帶我們?nèi)ヂ??”胖子迫不及待地說道:“就是給做個向?qū)?,我們付工錢?!?/br> “不行不行,”張老漢連連搖頭道:“那地方一來一去得花上好幾天,我這孫女兒太小了,離不開人。” “可以帶著,”胖子道:“小孩子需要歷練歷練,我看你您孫女兒常年在這林子里都和外界沒接觸,您本人年事已高,終究是有離開她的那一天。等真的到了那時候您怎么辦,讓她獨自一人繼續(xù)堅守著您的光榮崗位,接過您手中的鋼槍,繼續(xù)為這片人跡罕至的老林子站崗嘛?” 胖子的話顯然是擊中了張老漢的要害,后者的臉上不自然的閃過了一絲情緒,任何人到了這個年紀(jì)最擔(dān)憂的就只有兩樣:自己的身體還有便是后人的未來。 胖子趁熱打鐵繼續(xù)說道:“我看她也要到了讀書識字的年紀(jì),您總是要把她送到山下去的,到時候您照樣得離開這片大山去另謀個生路。您年紀(jì)也大了,外面的活兒不好找,要不這樣,老人家,到時候您跟我們?nèi)ツ戏?,生活上的事兒自然幫你給解決了,孩子也可以一同照看?!?/br> “你們說的話可是當(dāng)真?”老人家明顯有些心動了,他說道:“只要我?guī)銈內(nèi)フ业侥莻€地方就行了嘛?” “放心,即使您不愿意下山,我也會給您一筆足夠的價錢讓您過好自己的后半生,不用再惦記著林業(yè)局那點米油,咱說話算話。”胖子就往兜里去掏出一沓錢來,張老漢連連推脫道:“這個不敢要,我看幾位也都是見過世面的,如果可以的話,把我家豆豆接到外面去就算是老漢燒了高香了。這幾日我總是胸口疼痛,還有些咳血,自己的身體自己明白,怕也是長不了了,就是可憐那孩子……” 大長老上去給張老漢把了一下脈,不一會兒他正色說道:“我比你小不了幾歲,叫你一聲大哥,也就照實說了,你這身子怕是耽擱不了太久了?!?/br> 張老漢倒也坦然,對于這個結(jié)果他好似已經(jīng)做足了準(zhǔn)備,瞧了一眼對面那關(guān)著的房門,他扭頭道:“那就帶著她一塊兒走一遭,各位若是還記得這份情就替老漢找個好人家把她收養(yǎng)了吧。” “您放心,我會當(dāng)她是自己孫女一樣,”大長老道:“我們村也有很多孩子,若是這次順利,當(dāng)由我親自來調(diào)教,老大哥你放心,這孩子的下半輩子就交給我,您到時候也可以一塊兒跟著去,自己見了放心?!?/br> “那就好,那就好。”張老漢連連點頭朝著自己房間走去,看著那消瘦的背影和花白的頭發(fā),他已然是個要去閻羅殿報道的人了,如今有人答應(yīng)給他解決這最后的一樁心事,張老漢此刻倒是坦然了許多。 天亮,廚房里是煮的山菌菇燉野羊rou,貼著一圈金黃色的玉米餅,那香氣四溢惹得胖子不時的咽口水。 “吃完這一頓也就不用再回來了,”張老漢點了根旱煙,時不時的咳嗽卻沒能擋住他臉上的微笑,這人的心胸倒也寬廣,絲毫沒有在意自己已經(jīng)走到了時間的盡頭。他拉過那個叫豆豆的女孩指著他們幾人道:“豆豆啊,這幾個叔叔和那個爺爺以后就是豆豆的親人了,你以后要聽他們的話,知道嘛?” “爺爺,那你呢?”小女孩稚嫩的聲音叫人聽得心里直甜。 門口,張老漢抱著小女孩輕輕地說道:“爺爺啊,爺爺要去很遠(yuǎn)的地方了,爺爺會在那個地方一直看著豆豆長大,豆豆要乖,要聽那位風(fēng)爺爺?shù)脑?,他會教你讀書寫字……” 第一百四十九章 山神小廟 傷感最是離別時,有句話曾經(jīng)說過:最痛的,不是離別,而是離別之后的回憶。 摸著那小女孩的頭,查文斌回頭望了一眼那座老宅,他心中道:孩子,愿你以后能夠忘記這里的不快樂,想到的是你爺爺曾經(jīng)留給你的快樂。 緊鎖的大門,門環(huán)的銅綠,終究有一天,是要離開的。張老漢把鑰匙掂在手里又抬頭望了望那座老宅上凸出的瓦當(dāng),這里留下了他一生歲月的痕跡,今天終究是要離開了。 林子的積雪有深有淺,張老漢說,別看這一望無際的都是白,可腳下危險著呢。這座山上有好多洞窟子,不留神就要栽下去,還有那些看這白花花的雪堆,也許就是一腳踩下去踏空,挑出的巖石邊緣隨時都能要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