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節(jié)
龍山山脈和獅子山同屬天目山脈,一脈相承,若是順著山脊走可能還不到三十里,同樣的這座山脈也是浙皖兩省的交界地,并且南下可以去臨安,北上可以到安徽境。這座山以奇石和怪松聞名,在當(dāng)?shù)赜兄↑S山的稱呼,其整體山勢像一條臥睡著的龍,因此得名。 山腳下有一個村莊,名喚李莊。村莊不大,彼時也只有三四十戶,童洪村一樣,此處均為清末時期逃荒而來的人聚集。而龍山最為出名的恐怕還是大名鼎鼎的龍山古墓群,這座古墓群正是在那次查文斌的尋尸之旅后被發(fā)現(xiàn)的,后被定性為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一片古越國貴族墓,現(xiàn)探明有各時期古墓不下千余座,遍布整個龍山地區(qū),現(xiàn)在早已是一處國家級重點文保單位。 龍山古墓群至今對于很多人而言依舊還是一個謎,在如此偏僻的地方為何會產(chǎn)生這么大規(guī)模的古墓,而根據(jù)歷史記載,同時期的安縣并沒有產(chǎn)生諸侯王這一級別的人物,那么究竟是歷史斷代造成的信息遺漏還是另有隱情呢? 第五十章 結(jié)伴 1985年以前的龍山是個偏遠地帶,屬于一個交通極度不發(fā)達,信息極度落后的山區(qū)。生活在龍山山腳的只有一個李莊,但距離龍山也還有十幾里的山路。安縣是一個以竹聞名的地區(qū),漫山遍野都是竹海,這里供應(yīng)了全球六成左右的竹制品,可龍山卻是一個例外。整座龍山垂直高度約莫八百米,整片山區(qū)除了偶爾能在溪邊覓得小竹若干,其余部分大多都是松樹,有些樹齡根據(jù)考證都在千年以上。 初到龍山地區(qū)的移民自然選擇了靠山吃山,早些年的李莊人主要以伐木為生,上世紀七十年代末,隨著改革開放的號角吹起,李莊的經(jīng)濟一度依靠木材得到了極大改善,現(xiàn)在查文斌他們過去的時候正在修建公路,目的是可以讓山里的木材得到機械化的運輸。從下一個城鎮(zhèn)到李莊這段路長達三十公里,所以沿途都是工地,來來往往的人面孔生疏,這樣的地方就算是有生人也極不容易引起重視。 因為李成功的身份,所以他們到達李莊的時候相對行事會方便很多,當(dāng)然他們的名義僅僅是調(diào)查當(dāng)?shù)氐淖》堪踩偷刭|(zhì)危害排查,村支書熱情的接待了他們。 午飯就在支書老謝家,那是一座剛剛落成不久的磚木混合而成結(jié)構(gòu)小樓,院子里堆滿了不少已經(jīng)切割成長條的方料,作為這個村子比較有名的好腦筋,他在家里辦了這么一個小型的木料加工作坊。席間推杯換盞,老謝很熱情,他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如今都已成家。老謝有個孫子,六七歲的年紀,小男孩挺淘的,見到生人也不害羞,院子里有些木制的玩具,刀啊槍啊,胖子吃完飯就和他逗了一會兒。 玩著玩著,那孩子就從屋里拿出一樣?xùn)|西來,著實是讓胖子嚇了一跳。那是個什么東西?是個戈。戈是一種古代兵器,下面連著柄,這孩子拿出來玩的戈還非常鋒利,前端的銅銹都被他磨得差不多了,后面自己安了個小短柄。胖子一瞧那玩意就是個老物件,非常好奇的就拿了過來,上面的花紋異常精美,這一看就是古時候的東西。 于是胖子就去問老謝這玩意是打哪來的,怎么再個孩子手里成了玩具?老謝說這不奇怪啊,龍山山溝里以前經(jīng)常能找到這玩意,這是去年他上山伐木的時候撿到的,外觀還保持的挺好就拿了回來尋思能不能當(dāng)農(nóng)具用。胖子那是一口茶水就噴了出來道:“老謝,你這也太牛了,拿這玩意當(dāng)農(nóng)具,你知道它是干嘛的嘛?” “長矛吧,以前鬧革命的時候聽說這山上有游擊隊?!?/br> “這是戈!”胖子道:“這玩意還真不是游擊隊能玩得起的,這樣,你說個價錢,我買了?!?/br> 謝書記不以為然地說道:“你要你拿去好了,就是個破爛玩意兒。” 胖子要換做以前就真拿走了,可是現(xiàn)在覺悟高了,一轉(zhuǎn)眼道:“這樣的,我跟你明說,這玩意估計得有幾千年了,我看著像是春秋戰(zhàn)國時代的工藝,算是個古董。我呢,不坑你,按照市場價收,因為它是普通兵器所以比不得那些值錢的物件,給一千塊錢就當(dāng)給你這孫子買玩具了?!?/br> 這老謝反倒還不肯要,到底是會做人,最后兩人好說賴說胖子給了八百塊錢算是把這東西拿了過來。老謝感嘆說:“這些東西真是古董?早些年聽說還有人尋到劍啊槍啊,不過大多爛的都不成形了,我們粗人不懂得,那是不是要上報一下給檢查檢查?” “這事兒回頭讓李隊長去處理就行,”胖子道:“謝書記跟你打聽個事兒,最近村子里有沒有出現(xiàn)外人,我是說比較生面孔的來這里轉(zhuǎn)悠?” “生面孔多了,”老謝笑道:“你這話問的,最近咱這片在搞修路,聽說政府打算在山上搞個索道可以運木材下來,所以進出的人還是比較多的?!?/br> 查文斌追問道:“有沒有行為比較古怪的,或者是帶著大件行李的,進了山有幾天沒見到下來的?” 老謝瞇著眼睛仔細想了一下道:“你這么一說倒好像真的有一撥人,那是在昨天晚上村里的狗叫得厲害。你知道我們這個地方晚上通常是不會有什么人的,我怕是鬧賊就尋思著起來看看,只依稀見到個輪廓,得有七八個人吧,黑燈瞎火的我也不想惹是非就沒上去問,只瞅著他們往里面走了。” 李成功問道:“龍山現(xiàn)在有人住嘛?” “有,怎么沒有,有一個地質(zhì)隊的,也是縣里來的幾個大學(xué)生,總共三個男的吧,住在林場那兒,他們在那測量索道,大概每隔七天會下山拿一次補給,今天應(yīng)該就是他們出來的日子。被你們這么一提我還有些擔(dān)心了,李隊長,他們通常是會在早上下山,因為他們一般九點之前會把東西送到我這兒來,然后等著他們下山來取,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晌午了,你說他們該不會是……” “老謝啊老謝!”李成功一臉不滿地說道:“你這個支書當(dāng)?shù)木栊蕴盍?,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到現(xiàn)在才說,集合村里的民兵趕緊跟我上山去!” “別,”查文斌阻止道:“人多反而會打草驚蛇,如果他們要下黑手現(xiàn)在派人也是來不及的,我們自己先摸上去瞧瞧,希望那幾個孩子沒事兒?!?/br> 幾個人正在商量著,這時屋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老謝趕緊去開門,一打開見到來人老謝頓時松了一口氣道:“哎呀我的小祖宗們啊,你們今兒個怎么到現(xiàn)在才來,可急死人了!” 迎面來了個大學(xué)生模樣的男孩,幾個人摸著頭皮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因為上午還有點工作可以結(jié)尾就先了結(jié)掉了,這是來拿補給的。 見到三人,李成功上去亮明了身份就問道:“你們有沒有在山上見到生人?” 三人均是搖頭道:“最近山里沒什么人,我們這還有一周的工作干完也要撤離了,你們要進山的話可以帶你們,山路比較難走,螞蟥多?!?/br> 這下是正合心意,等那三個孩子在老謝吃完了飯一行六人開始上山,領(lǐng)頭的那個組長叫王亮,是個山東男孩,剛從地質(zhì)學(xué)院畢業(yè)分配到了安縣,他介紹說從這走上去得花三個小時,進山的路只有一條。胖子還是挺喜歡這樣的陽光男孩的,又肯吃苦,一路上說說笑笑倒也不寂寞,可是走了那十幾里路到了山腳的功夫胖子就提醒道:“從這會兒開始,你們路上就不能講話了,有什么事提前打手勢?!?/br> 因為李成功是警察,所以那幾位還挺配合,他們以為這準(zhǔn)是進山抓壞人來著。以他們兩人的經(jīng)驗其實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有人通過的痕跡,王亮他們是下山的腳印,而山路上還存在著不少進山的新鮮腳印,到了山區(qū)就只有垂直高度了,所以萬事以小心為上。 這一路上多是一些石頭和松樹,路兩邊偶爾能看見用石頭壘砌的石埂,不過多數(shù)是都已經(jīng)坍塌毀壞,還是可以辨認曾經(jīng)在很早以前這里是有人工道路的。結(jié)合那枚戈的發(fā)現(xiàn),胖子確信這個地方很有可能有古代士兵留下的遺跡,或許是行軍,或許是戰(zhàn)爭。 太陽下山之前他們就到了半山腰所處的林場小屋,三開間的平房,里面堆滿了測繪所用的儀器和裝備。這一路上查文斌可沒閑著,手里的羅盤始終是在一刻都沒停地關(guān)注著,因為他要定位,所以最佳的位置是山頂?shù)募贡常圆槲谋缶蜎Q定要繼續(xù)上山,臨走的時候三個男孩子有些互相低語,神情也有些古怪,這胖子忍不住就問道:“你們嘀咕什么玩意呢,有話就說嘛?” 王亮有些猶豫,想了一會兒后他還是說道:“幾位大哥,這山里天黑的早,估計你們天黑之前是肯定到不了山頂?shù)?,要不然還是在這里過一夜吧?!?/br> “實誠孩子啊,”胖子笑著對查文斌說道:“替我們擔(dān)心呢,不過沒事,我們走夜路習(xí)慣了。” “可是這林子不干凈!”王亮說道:“其實我們在這里住著也提心吊膽的,要不是為了工作誰愿意來這里,所以我們加班加點就想早點完成任務(wù)回去?!?/br> “不干凈?怎么個不干凈?”查文斌問道:“你的意思是這林子有毒蛇猛獸還是有別的?” 王亮小聲說道:“幾位大哥是警察,不知道怕不怕鬼?”這時他旁邊一個男孩捅了一下王亮,似乎他們對這個話題很是忌諱,三個人的神情都有些緊張,這讓查文斌一下子就覺得里面有問題了! 第五十一章 老徐 “有什么就說什么?”查文斌指著旁邊的李成功道:“這位是縣刑偵大隊的,我們進山也是了解一下情況,有困難的話可以讓他幫忙給你們反應(yīng)到你們單位去?!?/br> “能行嘛?”王亮怯生生地說道:“如果能行,我是真不愿意在這呆了,我旁邊這位叫作陳震,他奶奶懂一些法門,具體的還是讓他來說吧?!?/br> 那個叫陳震的男孩是他們這三人里面看上去最稚嫩的,戴著一副厚厚的眼鏡,個子也挺小,cao著一口湖北腔就說道:“我奶奶說見到不干凈的東西就當(dāng)做沒看見,不去提不去惹是不會來找我們的,所以……” “所以你就寧可看著我們?nèi)ニ退??”胖子說道:“你這小子太不夠意思了,這要擱在過去戰(zhàn)場上,你就是在出賣友軍去踩地雷,你這政治覺悟要提高啊?!?/br> 陳震被胖子說的臉一紅道:“因為你們都是好人,所以……” “好了,你放心,”查文斌道:“我可以向你保證你會沒事的,你知道什么都告訴我們?!?/br> 王亮和陳震還有一個叫做楊鋒的到龍山已經(jīng)有兩個月了,過了春節(jié)他們就被分配到這兒做測量的任務(wù),這種活兒一開始是有個老師傅帶的。師傅姓樊,馬上就要到退休的年紀,常年都在野外工作的他這是最后一次出任務(wù)。因為要打算修建一座隧道運輸木材,所以選址就成了他們最關(guān)鍵的工作,索道大致要分為兩段,中間會有一座中轉(zhuǎn)站,離他們所住的位置不遠。 進山后,這間平房就成了他們的臨時住所,聽說在十年前有個守林場的老人死后這里就再也沒住過人。老人的墳就葬在這林場的后方,隔著不到幾百米的一處小坡上,墓正對著這房子,來的第一天龍山的老謝就跟他們介紹了,第一晚他們?nèi)齻€年輕人擠在一間,徐師傅則是單獨一間,屋里還留著不少當(dāng)年林場老人留下的東西,徐師傅睡的那間屋子便是老人身前的住所。 那一晚,三個年輕人怎么都睡不著,總覺得屋子里有人來回走動,因為不通電就只有蠟燭。正月里的大山還有積雪,寒冷加上莫名的恐懼讓他們不得不依偎在一起,陳震自打是跟著他奶奶長大的,他的奶奶是個類似于神婆的人,平時里偶爾也幫一些受了驚嚇的孩子收收魂,又或者是幫人指點一下家中的不順,據(jù)說會占卜。 那種來回走動的腳步聲讓人覺得太過詭異,陳震告訴他們這屋子里恐怕不干凈,他們能做的就是不去理睬,并且打算第二天去弄點東西送送。就這樣,三個年輕人戴著熊貓眼在恐懼中度過了第一夜,而天一亮急忙去找徐師傅的他們卻發(fā)現(xiàn)老徐的房間里空空蕩蕩,最后他們在那座墓前發(fā)現(xiàn)了老徐,把他叫醒的時候他還渾然不知。 因為這個工程挺重要的,可是老徐當(dāng)天下午就走了,而他們單位給的解釋是老徐年紀大了有夢游的習(xí)慣,要他們堅守下去,馬上會給派新的師傅過來。而陳震說老徐是被原來這里的老房客給引過去的。于是這個小神棍就拿了他們的口糧做了祭品,用香煙代替香,用照明的蠟燭擺了個案臺,三個人跪在地上向著空蕩蕩的屋子說明自己的來意,只求個安生之所,并且保證不會去老人生前的房間。 說來也怪,那一晚他們睡得挺踏實的,只是每個人都做了一個同樣的夢,他們夢到有個老人坐在房梁上對著他們笑,手里還捧著他們擺放的那些祭品。第二天,陳震說這個夢就預(yù)示著原來的主人已經(jīng)答應(yīng)他們了,三個人約定誰都不許去那間屋子,他們耐心等待著新師傅,第三天山下終于來人了,不過來人只是通知他們:新的師傅不會來了,上面人手不夠,老徐被調(diào)到別的地方去了,這種簡單的測繪任務(wù)就是給他們的實習(xí),如果干的好就會被留下,如果干的不好就會退回學(xué)校等到重新分配。 對于三個剛剛步入社會的大學(xué)生而言,這個結(jié)果他們沒得選擇,安縣處于東部沿海發(fā)達省份地區(qū),比起他們的那些分配到大西北和西南山區(qū)的同學(xué)而言,他們已經(jīng)算是很幸運了。于是三個人商定絕不能被退回去,而是努力把這份工作早日爭取完結(jié),只是沒想到更加艱難和恐怖的日子還在后面。 龍山是一座深山老林,里面的樹高的一眼望不到頂,真正進入林區(qū)之后視線情況就極差,所以測繪工作開展的也很困難。為了前途,三個人不惜冒著生命危險開始爬上樹梢,只為獲得更好的視野。起初的時候他們還是遵守著正常的作息時間,可是隨著工作的開展,慢慢地也就深入到更遠的地方,有一次一不小心回來的路上天就黑了…… 做野外測繪的大多數(shù)都會遇到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這就和在殯儀館太平間工作的人一樣。老古話說,夜路走的多了就容易碰到鬼,他們在學(xué)校里都聽前輩講過這種事兒,一般老師私底下也會交教一些,比如被搭了肩膀不能回頭,回到營地之前不可以直接進屋,而是要左右肩膀各拍三下,遇到不熟悉的聲音喊名字不能答應(yīng)等等。 才剛剛經(jīng)歷過靈異事件的他們走的格外小心,林子里時不時的有綠色的小點冒出來,讀過大學(xué)他們知道那是磷火,因為動植物尸體埋在地下,分解出來的磷元素燃點極低析出土層就會有這種玩意??墒钱?dāng)他們看見一整排古代的侍女從遠處走來的時候腿肚子還是嚇得癱軟了,那些侍女手里提著用一種托盤形狀的油燈,那燈也不是黃燦燦的,而是綠油油的,打老遠的就看見她們在那“漂”。 情急之下,陳震讓另外兩位同學(xué)閉眼屏住呼吸,盡量讓道并且抱著腦袋蹲在地上,三個年輕人都可以聽見那種“幽幽”的風(fēng)聲從自己身邊經(jīng)過,他們誰也不敢抬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哆哆嗦嗦的起身觀察。這個時候三個人是連路都不敢走了,只能互相攙扶著往營地里趕,可是事情并沒有完,這只是第一次。 有了這次經(jīng)歷過三個人都決定一定要早收工,所以每每在落日之前他們就會提早計算回去的路程,大約是半個月以后,明明記得就半個小時的路可是卻一直走到天黑都沒走出去,他們在這片林子里迷了路! 作為野外工作者,尋路是他們的必修課,陳震說他們是遇到了鬼打墻,遇到這種事不能慌更不能亂,也虧得有這個同學(xué)在所以才又一次僥幸逃離。 三個年輕人被困在林子里只能想等到天黑見到星光再走,可是偏偏天公不作美又下起了一場小雨,三月初的天氣晚上還是很冷的,硬扛著只怕都會感冒生病,所以他們決定還是找個地方避雨。這林子里多得是石頭,三個人走了好些路忽然發(fā)現(xiàn)前面林子出現(xiàn)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那是一批石雕,只不過現(xiàn)在大多數(shù)已經(jīng)面目全非,偶爾有幾個完整的,高約三米左右,各種形狀的各種類型的都有,可以辨認的有人物有馬匹,它們整齊的排列向著同一個方向延伸,而那個方向給人的感覺則是特別的黑暗。 當(dāng)時就有一種恐懼開始襲上心頭,王亮說他小時候在村里的田里也見過這種石人石馬,老人們說那是守護亡靈的衛(wèi)兵,據(jù)說他們村子的田里埋著一位前朝的王。于是聯(lián)想起前幾天見到的那些宮女,他們猜測很有可能這是一片墓地,為了不觸霉頭,三個年輕人還像模像樣的跪地磕了頭,告知自己不是有意打擾的。 可是那時的雨已經(jīng)越下越大,該往哪里走呢?就在這時,遠處有人喊了王亮的名字,王亮很奇怪,為什么這林子里居然有人叫自己。他立刻就想到以前學(xué)長和老師們的說法,說是山林里有一種勾人魂的鬼想要找替死鬼就會喊名字,你要是答應(yīng),魂兒就被勾走了。可是那聲音卻越來越近,他們想跑的時候一轉(zhuǎn)身就看見離著自己不遠處有一個人手里還拿著手電正在朝著他們比劃,定睛一看,那個人原來是老徐! 老徐說自己今天下午剛剛上山,發(fā)現(xiàn)屋里沒人就上山來找,沒想到在這里終于是給找到了。見到是老師傅又回來了,三個年輕人是喜極而泣,他們此時又冷又餓還擔(dān)驚受怕,而老徐就是他們的主心骨,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的三個年輕人在老徐的帶領(lǐng)下順著山路一步一步的在泥濘里走著…… 第五十二章 虎口脫險 這一路上老徐都很沉默,雖說他們相識不久,可老徐算得上是他們在安縣唯一的熟人。最先發(fā)現(xiàn)古怪的還是陳震,當(dāng)時天空下下著小雨,他們?nèi)齻€渾身濕漉漉的像是落湯雞一般,而老徐身上似乎并沒有被打濕,從頭到腳甚至連地上的泥都沒有粘上。于是陳震就留了一個心眼,雖然他的膽子是最小的,卻還是一個勁地給兩個同伴提示,因為擔(dān)心被聽到,他不得不用手勢代替語言。只可惜,當(dāng)然另外兩位同學(xué)完全沒有能夠領(lǐng)悟到他的意圖,因為每個人都是那么的疲憊不堪,只想早點回到營地。 天太黑了,只有老徐手里有一盞燈,他們的電池已經(jīng)耗盡了,得在補給的時候才能領(lǐng)取。淺一腳泥后一腳坑的,走著走著,前方豁然就出現(xiàn)了一片開闊地并且有一幢大房子。這間房子他們從未見過,有點像是古代的那種閣樓,閣樓的正前方還有個小廣場,廣場兩邊都點著火盆,在這山林里呆了這么久怎么從未發(fā)現(xiàn)還有這樣的場景。可是此時再等待陳震去拉拽自己的兩個同伴時,兩人卻毫無反應(yīng),他發(fā)現(xiàn)王亮和楊鋒的眼神呆滯面無表情,手腳機械式的前后擺動著,陳震不得不壯著膽子喊道:“我們不能再走了,前面那地方不是我們的營地!” 就在這時老徐轉(zhuǎn)身了,他用一雙冰冷的眼睛盯著陳震,陳震覺得那是他見過最恐怖的眼神,那種眼神里寫著殺意,好像老徐隨時都會過來把他的腦袋給擰下來。 老徐盯著他看,看的陳震渾身發(fā)毛一動也不敢動,陳震覺得老徐有一股魔力在吸引著自己,而他腦海里則一直有另外一個聲音在反復(fù)提醒著自己:千萬不要相信他,那個人有問題! 聽到這兒的時候,查文斌問道:“你當(dāng)時身上是不是帶了什么護身符?” “有一枚平安符,”陳震說道:“我是十堰人,就生在武當(dāng)山山腳下,那枚平安符是我奶奶從武當(dāng)山上求的,我上大學(xué)的時候就給了我,一直戴在身上,也得虧了那枚符后來才救了我們?!?/br> 查文斌點點頭示意陳震繼續(xù)講下去。 老徐盯著陳震,陳震不敢動彈,他現(xiàn)在還要顧及那兩位已經(jīng)迷糊了的同學(xué),自己能不能跑掉一說,可不能丟下這兩位同伴不管。盡管陳震膽子小但是為人仗義,所以他也就慢慢把視線降低,他奶奶跟他說,遇到強勢的臟東西時若是敵不過可以先示弱但是自己腦子一定要清醒,不能被人勾了魂。 所以他一直在反復(fù)地提醒著自己,就這樣雙方僵持了幾分鐘,雨水打的他渾身不停的哆嗦,老徐終于又轉(zhuǎn)過了身去繼續(xù)帶著他們往里面走。走到那座金碧輝煌的大殿里時就出現(xiàn)了好多宮女,就跟他們前幾天見到的一樣,大殿的中間有很多人坐著,那些人都穿著古代的衣服,中間的位置有人在表揚宮樂,陳震說他認得那是編鐘和石磬。他們被老徐安排到一個角落里,很快就有宮女端著盤子上來,盤子里面裝著好些食物,王亮和楊鋒兩人便拿起來吃,一旁的老徐就盯著陳震,他害怕那種眼神,不得已也拿了一個蘋果塞進了嘴里,可是卻一點也沒能嘗出來蘋果的味道。 知道不對勁的陳震盡量使得自己表現(xiàn)的順從,過了一會兒有人過來把老徐給叫走了,臨走時老徐那兇惡的眼神又朝著他瞪了一眼。估摸著等下可能沒什么好事要發(fā)生了,陳震忽然想起自己脖子上掛著那枚符,于是他鼓起勇氣摘下那枚符給丟到自己身旁的一個火盆里。 那個符是裝在一個小布袋子里面的,外面有口子扎著,若在平常這樣的東西丟進火里瞬間也就給化作了灰燼了。可是那時,這枚符就好似是一枚煙霧彈,瞬間燃起的火光閃耀出一種紫色,一種奇怪的香味開始彌漫在大殿里,煙霧騰起的時候他的兩個同學(xué)幾乎同時是眼睛一亮,然后這才清醒過來問道:“我們這是在哪兒?” 陳震也顧不得害怕了,他已經(jīng)看到老徐氣勢洶洶的沖著他們跑了過來,于是拉起兩位同學(xué)手喊道:“快點跑!”三個人瘋了一樣一般的拼了命跑,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也不知道被劃了多少道口子,反正就是馬不停蹄的滿林子竄,結(jié)果等到他們看見山下有燈火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已經(jīng)翻過了整座山都到了安徽境內(nèi)。 他們在山的那一面找了一座山神廟,就在那座廟里三個年輕人跪在身披紅綢子的土地公公跟前不停的哆嗦,好在一直到天亮都沒有再出現(xiàn)狀況。天亮后三個人下了山跟人打聽了地址才知道自己在哪兒,他們商量若是現(xiàn)在回去的話,肯定就會被辭退,這三個人都是從農(nóng)村里走出來的大學(xué)生,就這樣回去的話,一是學(xué)校里不好交代,二是再找工作的話可能會有被辭退的檔案記錄,這對于他們而言會是一個極大的人生污點。 于是三人商量重新回去,只不過從此以后不管如何一定不能在下午三點之前還留在山上,就這樣膽戰(zhàn)心驚的一直過著,他們在白天乘著太陽加班加點,若是天色不好有烏云都不會輕易出門,現(xiàn)在總算是要熬到頭了,可巧今天就遇到了查文斌他們。 王亮這時才對查文斌說出心里話道:“這件事我們猶豫再三,幾位大哥都是本地人,又是在縣里當(dāng)差的,若是把這件事傳了回去,單位一定會認為我們在外面?zhèn)鞑ッ孕牛烙嫻ぷ饕簿蜎]了。我們只想能夠平安地回去然后拿到單位鑒定回去拿畢業(yè)證書,將來不管在不在這里工作,這對我們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br> 查文斌瞧了一下天色,現(xiàn)在是下午四點,按照現(xiàn)在的季節(jié),距離天黑估計也就個把小時,一時間他也開始有些猶豫了,從剛才那幾個學(xué)生的話語中他不難判斷出這片林子里肯定是有古怪的,而且若是沒有那枚符這幾人恐怕就兇多吉少了。 “你放心,事情我們會給你們保密的?!辈槲谋髮ε肿诱f道:“回頭你找點關(guān)系給他們單位打個招呼,這幾個孩子都不錯可以留下,另外讓他們明天天一亮就下山,這個地方不能讓他們冒險了?!?/br> “大哥,您是說真的嘛?”王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胖子問王亮要來紙筆寫了個地址和號碼道:“你把這封信,按照這個地址和電話去找一個叫李安的人,情況我都在信里給他說了,余下的事情他們會給你辦的,我們查爺說話向來一言九鼎?!?/br> 這時一直沉默的李成功忽然問道:“你們說的老徐是不是掛在國土局下面的那個省屬第九測繪大隊的徐長發(fā)?個子挺高,有些胖,五十多歲的年紀?!?/br> 三個年輕人同時點頭道:“沒錯,大哥,你認識徐師傅?” 李成功把臉轉(zhuǎn)過去看向查文斌道:“一個多月前老徐就死了,他的兒子跟我是同事,在我們院戶籍科里工作,而且從時間上判斷,老徐應(yīng)該就是從這里回去的第二天人就沒了,聽說是死于心臟病?!?/br> 王亮陳震那幾個孩子聽到這個消息當(dāng)時臉就白了,他們明明是聽說老徐被調(diào)到別的地方去了,怎么就死了呢?難道送信的人在說謊? “李大哥,您確定嘛?”王亮的眼神里一片死灰,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單位為什么要對他們進行隱瞞呢? “確定,這件事我看已經(jīng)很明顯了,”李成功說道:“你們單位估計是怕你們幾個聽說他的死訊后在這山上呆不住,這種條件艱苦的地方一時半伙兒也找不到人接替,所以就先瞞著你們,要不然怎么不給派老師傅來呢?” “這群老王八蛋!”胖子氣憤道:“他媽的自己一個個怕死,合著讓這幾個孩子來踩地雷,估計他們那些人都知道死的有問題,什么夢游都是借口。你們放心,這件事我給你們做主了,回去不給你們?nèi)齻€安排一份好工作,我要他們做領(lǐng)導(dǎo)的掉一層皮!” 三個剛剛踏入社會的年輕人第一次領(lǐng)教到了什么叫做殘酷,這個社會從來就是充滿著險惡的,虧得他們一心想完成工作卻沒想到竟然會是等來了這樣一份難以接受的信息??粗麄兪涞臉幼?,查文斌也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他說道:“該給你們的公平都會給你們的,這對你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既然選擇了這一行就難免以后還會遇到,好在你們夠團結(jié)有毅力,所以不也一直好好的嘛?我還得謝謝你們給了我這個提醒,既然這樣的話,晚上我就留下順便幫你們看看到底有什么問題。” “您不是警察嘛?”陳震怯生生地說道:“這種事最好要找先生……” 查文斌哈哈笑道:“我就是一個先生?!闭f罷他慢慢脫去自己的外套,里面一身紫金的道袍在這林子里是那么的飄逸和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