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節(jié)
“是血,不是因為裸露的腳。”葉秋彎著腰從深深的淤泥里面又摸一個刺球,他用手指輕輕的夾著凌空放在眾人的跟前道:“這一路過去全是這種刺,只要被扎了就會被那種蟲子盯上,這一段路設(shè)計的非常巧妙,前面路過的人即使踩破了人俑也不會發(fā)生什么,只是釋放出那種蟲子,讓人誤以為是安全的??傻搅酥卸伪汶S處都是這種刺球,被扎破的人已經(jīng)提前釋放出了蟲子,那就逃無可逃了?!?/br> 風起云手中也拿了一樣?xùn)|西,那是一只黃豆大小的蟲子,方才賈道士拍打的那一瞬間,他乘機抓住了一只,那只蟲子并非是像是平常所見的那種螢火蟲般的柔弱,相反的它的前端有一處鋒利的螯鉗。為了證明這種螯鉗有多厲害,風起云捉著它的屁股往它嘴邊揮動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瞬間衣服上就多出了一個米粒大小的破洞。 “看這種蟲子的造型有些像是某種螞蟻,我知道這世上有種行軍蟻,以數(shù)量多和兇狠聞名,只要蟻群路過,片刻之間就可以使得一頭活著的大象變成白骨,而不同的是這種蟲子有翅膀并且還會發(fā)光,葉秋的估計是對的,這種蟲子應(yīng)該是被血所吸引的。” “往回走!”賈道士果斷決定,這條路是斷然不可以往前了,查文斌自然也是一樣,但葉秋多留了一個心眼。原本他們是靠后的,現(xiàn)在隊尾變成隊首。他輕輕扯了一下查文斌的衣服搖搖頭,后者心有領(lǐng)會的停頓了一下給那幾個人讓開了一條路。 事實證明,葉秋的擔心完全是有道理的,也就走出去幾米遠的功夫,領(lǐng)頭的那個人只覺得腳下一空,接著地下的大地微微顫抖了一番,某種金屬聲隨之而來。眾人都開始意識到不好的時候,果然是有人又出了意外,最前面的那個人輕輕的轉(zhuǎn)過頭一臉煞白的看著賈道士道:“我的腳被扎了,感覺前面有很多刀片似得東西橫在地上,別過來!” 胖子在后方提醒道:“兄弟,別緊張,千萬別脫鞋子,慢慢的彎腰用手捂著腳底抽起來,找人立馬給你包扎!” “來不及了!”風起云話音剛落,方才那些出沒的藍色鬼魅們再次蜂擁而至,它們呼嘯著從四面八方涌來,人們在這種時候無論做什么都是徒勞的,只能下意識的把腦袋低下去試圖躲開那些瘋狂的襲擊者。絕望的叫喊聲沒有持續(xù)很久,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壯漢在一瞬間就倒了下去,密密麻麻的蟲子們開始迫不及待的享受起一場人rou盛宴,血液的味道讓它們瘋狂,也讓活著的人們絕望。 再一次的襲擊完傷著后又消失了,它們講究著嗜血的規(guī)矩,仿佛那些近在咫尺還活著的人們是空氣一般。現(xiàn)場只剩下喘息,賈道士不明白為何危險會來的如此之快,沒有人能說什么,也沒有人想說什么,被困在這條水溝似得充滿淤泥的通道里,現(xiàn)在他們真正的開始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了。 “噴火器!”胖子不知道是天真還是病急亂投醫(yī):“或者農(nóng)藥噴霧器也行啊,老大,你弄這么些槍械來頂個屁用啊,高射炮打蚊子摸不著啊,他娘的,要不老二你本事好,水上漂先出去搬救兵?!?/br> “做不到,”葉秋淡淡地說道:“這條甬道過長,我躍不出那么遠,進來的時候是安全的,退出則會擊發(fā)某種機關(guān),要的就是請君入甕這種效果。我試了一下,這種利刺過長,單用挪布踢開的法子雖然不怎么可靠但或許會有一線生機。” “你是說不抬腳,用腳底在地面上摩擦著走?”賈道士若有所思的點頭道:“這個辦法是可行的,把準備的繃帶都拿出來纏在小腿上,再集中一下各位的匕首包裹進去,形成一塊鋼板,應(yīng)該可以抵擋住大部分的尖刺。” 這個辦法被證明是有效的,人在危險的情況下最容易犯的錯誤便是把問題復(fù)雜化,當危險來臨的時候能夠做到坦然去處置往往要比第一時間想著逃跑要重要得多。這些人都有足夠的裝備,只要有兩個人武裝好自己的雙腿慢慢踢開那些鋒利的刺球是完全可以開辟出一條道路的! 人自然是賈道士手下的編號們,有時候胖子也很同情這樣的人,他們的生命并不比別人低賤,可在生死的面前卻永遠都是會拿來做墊腳石。十個人,才進來不久就折掉了兩個,而且還是那種近乎慘烈的死法,但是這一刻被選中的那兩位卻絲毫沒有什么怨言,被賦予使命仿佛還是一種光榮和信任。 刺球的密集程度超乎了他們的想象,這一路走的可謂是相當?shù)男⌒?,不過更加沒有料想到還在后面。眼看著三分之二的路程都過了,眼看著這最后幾步似乎就要走到盡頭,因為前方不再有倒塌的人俑,就在這時,痛苦的嚎叫聲再次傳來…… 中國人之于死亡是看得非常重的,相信死后有靈魂的人們不愿意放棄生前的地位和權(quán)勢,他們早早的就修建華麗且復(fù)雜的地下宮殿以供自己百年之后繼續(xù)還能在陰間享受著生前的一切。當然他們也明白,一個死人孤零零的在那個世界里陪伴著諸多財富是一件多么危險的事情,于是乎開始絞盡腦汁的想著辦法與活著的人斗。機關(guān)的設(shè)計在中國的古墓里可謂是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你想不出,風起云的法子避開了很大一部分的麻煩,只因為那些東西不過是死物,可是它既然能用那種嗜血的蟲子為何就不能用一些其它活的東西呢。 墨林水庫在廢棄之后曾經(jīng)有人放養(yǎng)了大量的魚類,可是結(jié)果無論是當時的公社還是后來去的捕魚人大多都沒有收獲,這在一個封閉的水域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本來就值得懷疑。起初,查文斌認為是魚經(jīng)過地下河道轉(zhuǎn)而去了其它地方躲避,所以在此次水干之后他壓根沒有考慮過那些魚當初是去了哪里的這個問題。 但是答案很快就來了,這是一種他們曾經(jīng)見過的東西,在很多年以前的狀元村那個葉秋和胖子先后失蹤的地方,便有這種神奇的物種用來守護墓主人??梢杂脙礆垇硇稳莸囊环N魚類,具備著三角形的牙齒,如今水位早已不支持它們甩動著尾鰭來肆意攻擊襲擊者,但是仍然有不少殘存的份子躲進了含有水分的淤泥里面茍延殘喘著。 這種東西可以存在在任何高度的淤泥里,并且輕易的咬穿任何一點可能存在的間隙,當痛苦傳來的時候,人們這才發(fā)現(xiàn)淤泥的表層似乎還有活的東西在拍打著身體。此處應(yīng)該是下水位,持續(xù)的抽水讓這種生物隨著水流開始往下走,積累到前方這處拐角形成了個簸箕的模樣,正前方有一道石門剛好擋住了這些東西的退路,于是乎它們殘存的那一絲生命嗅到了生rou的味道,為了生存便奮起最后一絲力量撲咬著隨時可能經(jīng)過自己身邊的任何一種活著的東西。 第五十六章 慘烈 隨后便是災(zāi)難,蟲子們?nèi)缂s而至,只要空氣中有血的味道就會有它們的身影,無處不在的就像是在暗中盯著的惡魔,當?shù)谌卧僖姷竭@樣的場面時似乎大家都已經(jīng)習慣了。而被咬中的那個人則率先把槍支頂在了自己的額頭上,臨死前他是這樣說的:“如果可能,請把我的骨頭帶走,我不想留在這樣的地方永遠沉睡?!?/br> rou體與鮮血的盛宴過后是死一般的寂靜,偶爾有一兩條吃人魚在淤泥的表層張咬著魚鰓,也許是心中壓抑的太久,胖子舉槍開始射擊,奇怪的是,魚的內(nèi)臟與鮮血也在四下飛濺著??赡切┫x子卻沒有再次出現(xiàn),仿佛它們只對人這種生物感興趣,又或者如同賈道士先前所言,這根本就是那些童子們的亡魂在主導(dǎo)著一切,它們化身為這些蟲子報復(fù)著曾經(jīng)傷害過他們的那些人,所有的人踏入這片土地注定是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發(fā)泄完的胖子喘著大氣道:“這他娘的叫什么事兒,這輩子還沒這么窩囊過!” 那邊賈道士沉默了一會兒,他看了看這剩下的幾個人心中像是醞釀了一場許久的思考,緩緩地從兜里摸出一張紙來把它慢慢的撕成小塊兒。 “別整那沒用的了,”胖子道:“都這個時候還鬼畫符嘛?要不就索性等,等到那些該死的魚全部干死餓死咱們再走?!?/br> “石頭!”查文斌低聲喝住他道:“這個時候自己要是亂了方寸那就真的完了,我想他也是在想辦法,你就安靜一點,算是給自己保持體力。” “你們七個人當中要有一個要犧牲?!辟Z道士伸出手掌來攤在那些人的面前道:“也許這并不是一個好辦法,但是我會答應(yīng)他,他的父母家人將會受到羅門的照顧,他的骨灰也會被帶回去重新安葬。從被抽簽的那一刻,你們的生命就已經(jīng)不再屬于自己,現(xiàn)在要有人站出來用他的身體為我們打開一道希望之門。” “你想要干什么?”查文斌問道。 風起云說道:“他應(yīng)該是打算選一個人自殺,然后把那些已經(jīng)被釋放出來的蟲子全部都吸引到一塊兒一網(wǎng)打盡?!?/br> 抽簽的人絲毫沒有猶豫,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毅然決然的決心。很快的,被抽到的那個人站了出來,其余人紛紛從背囊里開始拿出豆腐大小的黃色塊狀物,這玩意別人不認得胖子可是清楚得很,這是一種軍用tnt炸藥,體積小且威力巨大并且安全,若是不由專門的引爆方式起爆,即使它被子彈擊中也不會爆炸。這些炸藥被依次捆綁在他的四肢和軀干上,被捆綁著的那個人沒有任何怨言,不得不佩服羅門的做事風格和門規(guī)之嚴。這個人全程安靜的不講一句話,反倒還自己調(diào)整了幾處炸藥的安裝地區(qū),看到這里,查文斌才總算明白為何羅門可以屹立千百年不倒,有如此忠心之輩又何愁大事不成? “石頭老弟,你槍法不錯,還有一件事要麻煩你?!辟Z道士道:“看見這周遭露出的那幾個人俑了嘛,等下起爆之后它們難免也會破裂,請你先把它們一一擊碎,好讓里面的蟲子事先出來。” “拿人做誘餌,”胖子的嘴角抽搐了幾下道:“你當真又把他們真的當人看了嘛?” “這個時候就不要再拿所謂的道德來說事了!”這是第一次見到賈道士用如此嚴厲的口吻吼道:“你以為我想嘛?你以為我的心就不是rou長的嘛?古往今來,哪個帝王不是踏著一路的鮮血和尸體走上高高的臺階,若是你有能耐的話大可以帶著我們殺出去,沒有的話,就請閉上你的尊口。請你記住,他不光是我而死的,也是為你們!”說完,他的目光狠狠的掃過查文斌還有風起云,這一席話擲地有聲,鏗鏘不二,直說的那查文斌心中慚愧萬分,饒是那胖子想要犟嘴也再找不出半句言語。 賈道士最后輕輕拍了拍那個勇士的肩膀,仿佛是說,孩子你安心的上路吧。他的目光掃過自己的同伴,一一與他們擁抱,這是真正的生死離別,很快查文斌他們就被要求退后,長長的引爆線更隨著他們退到能夠到達的最遠處。 胖子照做,幾梭子子彈過后,無數(shù)綠色的蟲子漫天飛舞,它們漫無目的的飄蕩著一批又消失了一批,一直到確定差不多清理了完全之后他也走近了那位兄弟的前方朝著他深深鞠躬道:“朋友,我不知道你的姓名,我代表我的弟兄向你表示最崇高的敬意,一路走好!” 轉(zhuǎn)身,胖子的心中有著說不出的難受,那個勇士看上去也不過才二十幾歲的年紀,但是他卻要承受本來不該去承受的一切。不久之后他便開始聞到了空氣里彌漫的那股血腥味,匕首劃破了他的頸動脈,噴涌而出的鮮血像是水龍頭一般頃刻之間染紅了大地,果然那些蟲子如同瘋了似得又從四面再次涌了過來,也不知道他的身上到底裹了多少層,一個巨大的淡藍色球體在地上翻滾著,近乎瘋狂的儀式開始了! 大概是因為地上流的血太多了,蟲子們也聚集的相當之厚,看著眼前的那副慘狀,幾個人都不忍在直視紛紛把頭轉(zhuǎn)過去用手捂著耳朵,只聽賈道士一聲令下,片刻巨大的爆炸聲伴隨著滾滾熱浪從這狹小的墓道當中向左右兩側(cè)襲來。沖擊波把人一個個全部掀翻在淤泥里,氣浪雜夾著漫天飛舞的淤泥像雨點一般飛濺,而另外一件更加讓人感動的事情是在起爆后的一瞬間,賈道士命令余下的那些人不顧一切的壓在查文斌他們的身上,用自己的身體護著這些原本跟自己無關(guān)的人。 高溫高爆,來自先朝的祖先們不會料到后世的子孫會發(fā)明這么厲害的東西,那些令人望而生畏聞血蜂擁的淡藍色蟲子頃刻之間就被吞噬。這是一次堪稱壯烈的犧牲,那位勇士卻連最后的骨灰都沒有留下,他的余下的殘軀會撕扯成了無數(shù)片,等到硝煙過后查文斌與賈道士二人聯(lián)手開始為這幾位死去的兄弟念上了一遍又一遍的往生咒。 你還會去責怪什么嘛?正如賈道士先前所言,在他的心目中比起大業(yè)而言,犧牲根本算不得什么,這也包括他自己。再便是眼前的那道石門了,打開它,通向的又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呢? 為了保護他們,余下的那六位身上也都掛了彩,他們頭發(fā)唯一例外的全都成了焦黑狀,背部的衣服也被撕裂了,到了這一步,查文斌終于是放下了心中的結(jié)締,第一次把賈道士一心看作了是自己人。一碼歸一碼,他的確是背負著惡名,但至少在當下他做出了自己的承諾! 石門并沒有什么巧妙的機關(guān),葉秋與胖子兩人合力就給挪開了一道足以讓人通過的縫隙,也正是因為這道石門阻攔住了大部分的淤泥,所以到了這兒一條略顯清爽的小路露了出來,只不過墻壁的四周再次出現(xiàn)了那種先前見過的紅色標記。 看到這一切,查文斌才覺得那幾個人死得是那么的不值,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一圈過后他們還是走上了前人走過的道路。似乎冥冥之中在這湖底無論怎么繞都會被指向那個最后的目的地,于是他也就選擇不再掙扎了。 “前輩,還是你決定吧,是火坑或許我們也得跳了?!彼粲兴嫉卣f道:“曾經(jīng)呂梁告訴我他的那些人最后都是死于一種類似中毒的狀態(tài),快速腐爛的皮膚讓人在幾天之內(nèi)就不能活命了,我猜他們極有可能就是被這種蟲子給咬了,而活著的那幾位很幸運的是身上并沒有掛彩,所以當務(wù)之急,這幾位弟兄一定要快點止住血,那種蟲子極有可能存在于每個角落,只不過它們的數(shù)量也許不像這條通道里這么多罷了?!?/br> “那老二也好像被咬了,一開始就是……”胖子尖叫道:“那他豈不是……” 胖子的話讓查文斌和風起云兩人都是臉色一變,不過葉秋卻是一副不在乎的樣子說道:“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現(xiàn)在一切不過都是猜想?!?/br> 第五十七章 天罰 無論你怎么繞始終都會通往最后的終點,這就像是一個圓,從左走還是從又走,又終究都會來到那個交叉點。事件的種種事都沒有捷徑,從哪一條都會遇到困難種種,成佛成道更是如此,就像是葉秋所言的那般,皆是定數(shù)。 余下加上查文斌總計是十一人,那四人怕是會被永遠留在這里了,雖然賈道士答應(yīng)過他們會帶走他們的骨灰,但是對死人的承諾又能有幾分當真呢?況且被留在那里的位置是他們這輩子都不想再踏入的地方。 夜晚,墨林水庫一片靜悄悄,堤壩上卻是燈火通明,李靖和當年相比已經(jīng)不再年輕。那個時候的他年輕氣盛,想著會成就一番大事業(yè),最終留下的是慘敗而歸。如今新一代的羅門人正順著前輩的腳印繼續(xù)著他們一代又一代的事業(yè),他知道,賈道士永遠都不會回來了,看著湖中央那座霸下模糊的身影,李靖的心中有說不出的滋味兒。 大約是在他們進去之后,那輪原本一直圓著的天空就變得陰沉下來了,下午雨便是停了。氣壓很低,空氣中的水分讓人的皮膚變得黏糊糊的。作為一個有經(jīng)驗的長者,李靖判斷這是下一次更大風暴來臨前的征兆,所以在他們進去之后李靖邊立馬派人去排查周遭山體以及遠處暗河的動向,在這山溝溝里最怕的還是山洪和泥石流,一旦爆發(fā)沖擊下來直到這如同鍋底的湖中,那么后果將是不可設(shè)想的。 他的擔憂不無道理,就在幾分鐘之前,天空中開始傳來了低沉的雷鳴,夾雜著閃爍的火花,風也漸漸大了起來,好不容易停了陣子的天空又開始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已經(jīng)忙碌了幾天的大軍也需要得到充分的休息,除去部分巡查的,更多的人在用過晚飯后都陸續(xù)回到了帳篷里。疲憊讓人們更加容易快速的進入的夢鄉(xiāng),李靖是一個負責的領(lǐng)導(dǎo),他帶著人挨個巡視著那些營房,囑咐守夜的人一定要注意安全。 因為墨林水庫荒廢已久,所以山區(qū)是沒有通電的,為了保障設(shè)備的運轉(zhuǎn)所以一開始的時候就調(diào)用了一批柴油發(fā)電機進來。負責這批發(fā)電機的由兩個班組的人構(gòu)成,二十四小時輪班,以保障工地用電不斷,此處也是李靖每次巡查的重點。 和往常一樣,結(jié)束了營地和崗哨的盤巡視后,李靖要到設(shè)備組去看一看。這里不光有發(fā)電設(shè)備,還有其它一系列機械的維護與存放,湖面上幾盞強射光把大地照的一片雪白,朦朧的細雨讓視線并不是很充分。忽然,他看見設(shè)備組的帳篷冒起了一陣煙,李靖暗道一聲糟了,招呼人就立馬奔著過去,可是幾步過后,巨大的火苗就沖天而起,那里頭還存放著用來發(fā)電的柴油! 與此同時,所有的用電設(shè)備都在一瞬間停止了工作,緊接著巨大的爆炸聲開始傳來,爆炸掀起的氣浪讓那幾頂帳篷頓時四分五裂,熊熊大火之中有人揮舞著身軀痛苦的哀嚎著很快便倒在地上。再接著便是連續(xù)的爆炸,這動靜大的讓熟睡的人們立刻就爬了起來,紛紛看著讓人感覺震驚的一幕。 “怎么會……”眾所周知,柴油雖然屬于易燃品,但卻是很難點燃的,它所需要的燃點比汽油和煤油要高得多,所以一般的柴油車即使你往油罐里頭丟香煙頭也是很難發(fā)生爆炸的。但是柴油又有一個特性,在油氣混合空間,出現(xiàn)火星或者明火就會爆炸,設(shè)備組都是專業(yè)人士,如此低級的錯誤他們怎么會犯? 這爆炸的動靜著實有些大,在地下的他們也聽見了,因為情況不明,所以賈道士以為不過是李靖又在指揮人干一些爆破的工作,他們哪里想到如今的墨林水庫才剛剛開始拉開一場夜幕屠殺的開始。 被爆炸給懵了的李靖立馬反應(yīng)過來,湖底所有的抽水機可都在工作著,這幾天的雨量太大,即使他們做了截流準備,可依舊還是有大量的雨水從四面涌下來。湖底的水是萬萬不可積累起來的,否則水位一上升從入口處倒灌下去,賈道士和查文斌一行就真的屬于死不瞑目了。 他立刻就開始組織所有人投入到排水工作中,到底是羅門的人,到了這一刻也還依舊井然有序。一聲令下,人們開始重新穿戴上裝備,打著礦燈火把蜂擁到四處。加固截流,山溝改道,修筑堤壩,更多的人則投入到手工排水的工作中,用臉盆、水桶甚至是吃飯用的湯盆,總之一切可以利用的辦法都用上了,李靖跪拜在湖邊的堤岸上,他祈求老天爺能夠讓他撐過這一段時間,千萬不能再下大雨了。 可天工偏偏不作美,雨勢不僅開始加大甚至有些狂暴,朦朧細雨轉(zhuǎn)瞬就成了瓢潑大雨,風大雨大雷電交加,墨林水庫地勢極高,又處在四面環(huán)山的低洼地。在這樣的情況下貿(mào)然投入兵力排水,李靖的心中是明白那個可能存在的后果的。 事情遠比他想的要復(fù)雜得多,山洪這東西向來就是說來就來的,俗話說水火無情,渾濁的洪水遠比人力排除的速度要來的快得多。圍繞著那個入口處,李靖已經(jīng)著人修建了防水堤,可外圍原本中午已經(jīng)干涸了的湖底轉(zhuǎn)瞬就沒過了腳腕,按照這樣的雨量繼續(xù)下去,要不了一個小時,湖水便會齊腰。更要命的是連續(xù)幾天的降雨早就讓周邊山林的蓄水到達了飽和點,如果它們也跟著一起下來那當真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眼看著湖水上漲的速度越來越快,李靖做出了一個決定,正是這個決定讓查文斌他們僥幸逃過一劫。他指揮工程人員立刻攪拌混凝土,他要在第一時間用混凝土堵住湖底的入口,以防萬一水真的過快會讓他們活活被淹死。 充分的執(zhí)行力是考驗一支團隊是否優(yōu)秀的標準,在這里,執(zhí)行力得到了完美的體現(xiàn)。沒了設(shè)備就用肩抗擔挑,巨大的石塊被小伙子們陸續(xù)運到湖中的位置,其實每個人到了這一刻都已經(jīng)是疲憊的不能再堅持了,可是現(xiàn)場并沒有因此而亂了陣腳。為了讓這個缺口能夠牢固,湖底排水的工作依舊,整夜,人們都來回與大自然做著搏斗,為了那些勇敢者付出最大的努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胳膊已經(jīng)不是自己的了,渾身濕透的李靖看著如同機械一般的弟兄們他總算是感到了那么一絲欣慰。此刻的水位已經(jīng)到了大腿處,雨勢依舊是不見停的意思,浸泡在水中的四肢逐漸開始麻木。派出去送信的人已經(jīng)去縣城里找備用的發(fā)電設(shè)備了,最快的速度估計也要明天中午才能到,李靖摸出酒壺昂起脖子灌了一口下去,他需要一點酒精的刺激,畢竟不是年輕人了。 一口酒咽下去還沒吞到肚子,天空中劃過了一道巨亮的閃電,猶如一條蛟龍,把整個大地照得通透。剎那間,李靖用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在那之后當他再次睜開的時候,湖面上已經(jīng)漂著太多的人…… 擔心終究還是發(fā)生了,雷雨天在湖中,又是在高海拔的山區(qū),這樣的環(huán)境無疑是最天然的導(dǎo)體。閃電連接了天和地,劃破了天際之后直插湖水正中,剎那間,巨大的電壓向著四周蔓延開來,沒有人能夠逃脫,甚至是沒能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yīng)…… 這一次突如其來的雷電,讓李靖的人馬折損過大半,除去一些岸邊盯梢和林子里截流的,其余大部分的人力都被投入到墨林水庫當中。遍地都是死亡的氣息,其實早在之前老天爺便已經(jīng)發(fā)出過警告,但是李靖權(quán)衡再三還是決定賭上一把,這一次他輸了,輸?shù)捏w無完膚! 雨水拍打在他的臉龐上,跪在泥濘的岸邊,似乎老天爺有意放他一馬,就是好讓他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年輕的生命就這樣逝去。沒有了人力,湖水頃刻之前便快速上漲,那只霸下的額頭也僅僅剩下個眼睛的部位還露在外面,諷刺的是那雙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著堤岸上的李靖,仿佛在對他說:看,這就是報應(yīng)。 在下方的賈道士忽然心口一痛,查文斌看著他臉上微微一抽搐便停下來問道:“前輩哪里不舒服嗎?” “沒……沒有吧,”賈道士不自然地說道:“我們還是繼續(xù),大家都小心點?!?/br> 風吹拂著湖面,雨還在肆虐。堤岸上一具又一具的尸體被擺放得整整齊齊,余下的人們?nèi)套⌒闹心菬o比的悲傷給死去的人們留下最后一絲尊嚴,試問李靖,你如何對得起這些被你親手送進陰曹地府的兄弟? 清脆的槍聲劃過了黑夜,003仰面一頭栽進湖水之中,剎那間大朵的血猶如盛開的玫瑰慢慢地散開。以死謝罪,或許不是最好的辦法卻是此刻他內(nèi)心中唯一的選擇…… 第五十八章 一葉知秋 羅門是古老的,羅門也是神秘的,羅門更是一部血淋淋的權(quán)利爭斗史,你可以說羅門的人是如何的心狠手辣,是如何的不擇手段,同樣,這些看似冷冰冰的沒有感情的人也會為自己的錯誤承擔不能逃避的責任。在羅門,服從永遠都是第一位的,位置越高,責任越大,同樣你要承受的也就越多。 賈道士的真實本事有多大無人可知,有的人說他就像一個江湖術(shù)士,邋里邋遢,也有人說他是個半神仙,天文地理無所不知。單從數(shù)年后從查文斌身上驗證的那一句話來看,此人絕對是有相當不了不起的本事的,胖子說羅門里面能混到象征青色的第三階層便是人上人了,而像賈道士則是屬于一言堂的紅色階層,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相當于過去封建時代的議政大臣,丁勝武之流見到這樣的人只能是彎腰低頭唯唯諾諾了。 從他臉上那細微的一變,查文斌有一種預(yù)感:出事兒了,而且是出了大事!但凡是修道到了一定的境界,人的情緒是很難波動的,修道之人早就看慣了生老病死,這些都是不能避免的。用一句話解釋,那便是道法自然,這些超然的人向來講究寵辱不驚心若止水。 “文斌,”賈道士看著他道:“答應(yīng)老朽一件事,一定要替我給那些死去的弟兄們好好超度一番,他們生命的意義絕不是只有這么短暫的數(shù)十年?!?/br> “好?!辈恢獜暮螘r開始,查文斌的心中對這個從一開始被自己定義為劊子手的人有了那么一絲的同情,或許他并不是像自己看到的那般冷血無情,每個人做一些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只是角度不同罷了。賈道士知道一命償一命,那也就意味著從一開始他便知道自己終將是要那些無辜的人還債的。 “到了?!比~秋停止腳步,現(xiàn)在他的一舉一動都足以引起那些人的注意,一個陌生的團隊中總會有那么一兩個人是天生的焦點,這是一種氣,與生俱來。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葉秋便是這樣的人,在的世界里只有兩個答案:是和不是,從來不會有模棱兩可的回答。這樣的人放在古時候便是那種最冷血的殺手,四個字來形容是再也合適不過了:殺伐果斷!他絕不是一個合格的領(lǐng)導(dǎo)者,但卻是一個足以扭轉(zhuǎn)勝負的孤膽英雄,在這個處處講究合作的時代,這樣的人注定是孤獨的,但也同樣是不羈的。 前方一處黑暗的入口,有一道拉開一半的石門,往右則還有一條路,賈道士觀察了一下,紅色的標記到了這兒也就結(jié)束了。他看了看那個年輕人,他根本就沒有看過這些標,眼神中那股慵懶冰冷的感覺絲毫感覺不到他的緊張,甚至沒有一點亢奮。 “殺氣,”他指著前方對查文斌說道:“這里曾經(jīng)應(yīng)該死過很多人,有厲害的角色?!?/br> “粽子?”胖子下意識的往葉秋的身邊躲了一下,把手中的鋼槍捏的更緊了,戒備與警惕在他身上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賈道士終于是明白為什么那個人會要把這些年輕人聚在一起了,他身旁那個看似風度翩翩的佳公子仍是掛著一幅淡淡的笑容,這樣的人無疑是最可怕的,再加上一個查文斌,他真的感覺自己有些老了,時代已經(jīng)不再屬于自己了。 “右邊先去看看,”賈道士提議道:“當年還有一批人是去到了右邊,他們就是躲進了那個房間才最后逃過一劫?!?/br> “不用想了?!迸肿诱境鰜淼溃骸澳銈冞€是沒有經(jīng)驗,如果把這座湖底看成是一座墓,那么試問是古墓里最容易出事情的兩個地方是在哪里?并且還是呈左右對稱的分布,那一定就是耳室!也就是陪葬室,通常這兩個地方會放著大批珍貴的隨葬品,而通常隨葬室是沒有棺槨一類的,如果有的話,參考那個奴隸制時代也應(yīng)該是被殺掉的奴隸或者是用來守護陵墓寶藏的衛(wèi)兵,所以左右兩邊都是一樣?!?/br> “照你這個說法,大可以直接過掉這兩個耳室,直到主墓室,”風起云道:“都說比干被葬在這里,而殷商王朝的時代剛好又是一個封神時代,作為商王最為惦記的一位忠臣,他自然是不愿意被后來人打擾,設(shè)下如此之多的機關(guān)陷阱卻也是能符合邏輯的。但是周王指明了要后來者封比干,他可曾想過若是后來者無法面對這重重機關(guān),直接死在了半道上,那這千年語言豈不是成了一句笑話?” “還是你腦子好使!”胖子一拍大腿道:“沒錯,那樣的話可就成了一個悖論了。假騙子,我問你,你們家老大可有給你什么法寶之類的,趕緊撈出來給我家查爺使使,他就是繼周者,是帶著老天的旨意來冊封這比干老粽子的,按理比干要真的是在天有靈就該率領(lǐng)一干小粽子在這墓道兩邊跪著,那咱查爺就是欽差大使,鬧不好比干老粽子還得請咱喝上一頓酒!” “那你們就在這里等著,我去看看。”查文斌也沒有猶豫,他并不是被這兩人的話給沖昏了頭腦,相反,與其總是讓別人為自己冒險,反倒不是自己為別人冒險一次,沒有誰天生就該是為誰墊背的,也該要到了自己去面對的時候了。 “不行,”風起云收住笑容堅定道:“這種賭局不適合你,你是唯一的制勝棋子不到萬不得已或者是百分百的把握是不可以輕易下的,否則一招棋錯滿盤皆輸,我看還是我去比較合適?!?/br> 風起云的確是合適的,他聰明,他冷靜,他的身手不如葉秋但是卻往往能全身而退,懂得思量權(quán)衡。 “還不到用你們的時候,”賈道士說道:“至少我們從踏進來的那一刻就沒有準備活著回去,只要我們的人還有活著的,就還輪不到你們,不用爭了,19,看你的了?!?/br> 019,單從編號來看,這個人的地位似乎不低,從一開始被選中的時候查文斌就注意到了這個人。他身材勻稱,健碩而緊繃的肌rou,小麥色的皮膚,板寸頭,還有一副剛毅的眼神和沉默的表情。這個人怎么看都像是一個接受過嚴格軍事訓(xùn)練的,他的身上有一股陽剛之氣,胖子也說這人看著就像是有兩下子的,但是到目前為止這個人還絲毫沒有展現(xiàn)出跟他匹配的能力。 “兄弟,小心點!”胖子有些惜才,這樣的人是他所尊重的那一類,后者也同樣給報以一個善意的點頭。正前方那扇開了一半的門,當年呂梁的人就是從這里逃了出來,據(jù)他描述,這個里面有諸多像臘rou一半掛在上面的尸體,一個又一個被釘在燭臺似得青銅釘上。 屏住呼吸,每個人都在猜想他會看到什么,就在019跨進去之后,胖子身邊的葉秋再一次動了,他的瞳孔微微一收縮,像是一個等待了獵物許久的獵人終于發(fā)現(xiàn)了蹤跡,黑色的寒月被反握在手中,如同鬼魅一般閃了過去…… “老二!”胖子試圖伸手去抓,但是哪里還有機會,眼睜睜的看著他進去后不久就有一個人影被重重摔了出來,019那健碩的身軀如同倒飛的風箏一般落地,手腳并用地掙扎著爬起來一臉惶恐的向后看著賈道士道:“那個人……” 賈道士嘆了一口氣道:“也罷,終究是人中龍鳳,的確是有能耐把你們看得輕了,你回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