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晚上有空嗎?”元午抬頭看著他,“我想出去走走,悶死了。” “好,”林城步馬上回答,“想去哪兒?” “不知道,沒想過,”元午揉了揉額角,“就是想到處走走?!?/br> “那吃完飯出去?”林城步問,“還是出去吃?” “吃完出去,”元午蹭著墻慢慢站了起來,“餓得走不了路了?!?/br> “你那不是餓的,是貓的。”林城步扶了他一下。 “你挺不容易的,”元午慢慢走了出去,“抽空去看看心理醫(yī)生吧,你是不是有受虐傾向?!?/br> “該去看的是你?!绷殖遣秸f。 “我?”元午回過頭,想了想又皺著眉,“我才不去,我的傷疤,不能讓別人來撕開?!?/br> “你會撕嗎。”林城步追了一句。 “有時候,”元午答非所問地說,“會有一些完整的小片段,像是別人的故事,發(fā)生在別人身上的感覺,但是……卻有我的名字?!?/br> 林城步走到他面前:“哪個名字?” “想聽故事嗎?”元午看著他。 “想。”林城步很干脆地回答。 “我突然想起來的話,”元午說,慢慢走到了客廳,伸了個懶腰,“就突然講給你聽?!?/br> “誰的故事?”林城步一邊活動胳膊腿兒一邊問。 “元申和元午?!?/br> 第25章 一整天沒吃東西,林城步本來沒什么感覺,可能是胃被擠著,而且口渴得厲害忽略了,等回到客廳喝了一大杯水之后,強烈的快餓死了的感覺才欣欣向榮起來。 “吃點兒簡單吧,速做速吃,”林城步說,“要不我怕沒做好先餓暈一個。” “不至于,”元午拉開冰箱拿了一小桶酸奶出來,倒了一杯邊喝邊說,“餓個一星期也就是看東西有點兒晃而已?!?/br> 林城步看了他一眼:“你試過?” “沒?!痹缱缴嘲l(fā)上。 那就是元申試過? 林城步?jīng)]問,站在冰箱前思考了一下,拿了一盒雞蛋出來:“給你做個蛋包飯吧?” “嗯?!痹鐟艘宦暋?/br> 也許是因為餓了,也許是因為林城步畢竟是個大廚,也許傳說中自己本來就喜歡吃蛋包飯,雖然跟店里賣的完全不同,但林城步做的蛋包飯非常好吃,還給配了一份野菌rou丸湯。 “你平時都怎么吃?”元午問,“感覺你這簡單吃點兒的水準超過平均線一大截兒?!?/br> “平時在店里吃,在家自己煮面條,”林城步說,“我挺煩做飯的,也就是你在,我才這么弄,一個人的時候也就那樣,只是這玩意兒還是得看味道,同樣的簡單……” “行了,”元午打斷他,“你話一直這么多么?” “啊,”林城步喝了口湯,“我是一個正常的青年?!?/br> 吃完飯之后元午去了臥室,在林城步的衣柜里找衣服穿,林城步洗碗的時候給江承宇打了個電話:“元午說要出去走走,你說我把他弄你那兒去怎么樣?” “你昨天跟他說元申的事兒了沒?”江承宇問。 “今天說的?!绷殖遣叫÷曊f。 “他反應怎么樣?”江承宇又問。 “反應……不小,”林城步嘆了口氣,“我倆在廁所里待了一天……” “cao,”江承宇愣了愣,“這反應還真是不小啊,那你倆現(xiàn)在還能動嗎?有沒有感覺身體被掏空?” “……靠你說什么呢?”林城步也愣了愣,“就廁所里坐著,坐了一天!” “你屁股挺漂亮的,以后別這樣了,壓扁了可惜,”江承宇說,沒等林城步開口,他又說了一句,“我覺得他這樣的話,先別刻意弄到我這兒來,刺激大了再扳不回來了,你看看他說出去走走是想去哪兒的。” “好。”林城步覺得江承宇這話挺有道理。 元午找了套他的衣服換上出來了:“你真的只有25歲嗎?” “怎么了?”林城步看著他,“已經(jīng)26了?!?/br> “一柜子62歲的衣服,”元午嘆了口氣,“相當穩(wěn)重啊?!?/br> 林城步?jīng)]說話,看了他一會兒,然后笑了起來,越笑越停不下來,靠著桌子笑了好半天。 元午穿衣服一直很有個性,自己那些普通青年的普通衣服對于元午來說肯定不滿意。 這是元午的風格。 是元午。 元午對他莫名其妙的傻笑沒什么反應,隨便把頭發(fā)抓了抓扎上就出了門。 這種冷淡的態(tài)度讓林城步非常舒服,元午一直都這樣,就像一個沒有好奇心的人,對任何事都一副沒興趣的樣子。 林城步心情非常好地跟著出了門,挨著他站在電梯里。 “是散步呢,還是開車出去轉轉?”林城步問。 “不知道,”元午靠著轎廂,“以前我一個人在沉橋也沒覺得悶,這幾天就老覺得悶得慌,想出去?!?/br> “是我家太沒意思了嗎?”林城步有些傷感。 “也不是,”元午看了他一眼,“按說你這兒比船上有意思多了?!?/br> “那是……”林城步想想,“因為沒有大頭嗎?” “大頭其實挺煩人的,”元午說,“不過可能是船上沒有別的小孩兒,他家大人也不陪他玩。” 林城步?jīng)]說話,對于元午來說,兩年船上的生活可能才是他的“常態(tài)”,而那些真正屬于他的以前的日子,已經(jīng)不在記憶里了。 也不對,江承宇那句話說得挺好的,沒有什么是不記得的,只有不想記起的……大概是這意思吧。 也許元午只是不想記起以前的事。 “你說說,”元午走出電梯,“我每天都怎么過的?” “白天睡覺曬太陽,”林城步說,“晚上在酒吧?!?/br> “酒吧?”元午瞇縫了一下眼睛,“每天嗎?” “不是每天,”林城步笑笑,“周末三天,五六七?!?/br> “別的時間呢?”元午問。 “睡覺曬太陽,開車兜風,健身房跑步,”林城步說起這些的時候感覺就像在說自己的生活,“偶爾還會去喂野狗?!?/br> “喂野狗?”元午愣了愣,“我這什么愛好?” “也不是喂野狗……就有時候你會買狗糧去給那個什么流浪狗救助的什么什么民間組織,”林城步說,“那會兒我就想,哎這位大叔看著跟流浪殺手似的還挺有愛心?!?/br> 元午嘖了一聲:“我對大頭都沒愛心,居然對狗有愛心?!?/br> “這話讓大頭聽到得哭死,”林城步笑了起來,“大頭覺得你對他挺好的?!?/br> 倆人出了小區(qū),天已經(jīng)黑了,晚鍛煉大軍開始集結,四周的氣氛一片安靜祥和。 林城步跟著元午順著門口的小街慢慢走著,元午顯然沒有什么目標,走到路口的時候隨便一轉,順著下一條路再走到路口。 要按以前,讓林城步這么遛達,他是不愿意的,無聊還累,他每次上班廚房里一站就幾個小時,讓他再這么遛達他寧可在健身房跑十公里。 但今天不一樣,別說是抽風之后的元午跟他一塊兒散步這種讓他熱淚盈眶的情景,就是以前他也沒幻想過能跟元午這么飯后散步。 跟已婚多年的小老頭兒似的,特別滿足。 唯一的遺憾就是元午不說話,倆啞巴小老頭兒。 “我還總去酒吧嗎?”沉默地走了快一個小時之后元午終于開口問了一句。 “嗯?!绷殖遣近c點頭。 “去酒吧干嘛?”元午似乎有些不解。 林城步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應不應該說實話,元午到現(xiàn)在了也還沒完全正視自己并不是個寫小說的網(wǎng)絡作家的事實,猛地告訴他,算不算刺激他不能確定。 但元午一直看著他等著答案,他一時半會兒也沒找著合適的說法,只能實話實說:“你在酒吧工作。” “……工作?”元午皺了皺眉,“服務員?。俊?/br> “你太小看自己了,”林城步看了一下他的反應,似乎并不激烈,于是放心地說了下去,“哪個酒吧要30歲大叔當服務員的?!?/br> “老板嗎?”元午嘖了一聲。 “那得跟江承宇商量,”林城步笑笑,“調酒師,你是一個特別牛逼的調酒師,不去以后酒吧老板會特別傷心的那種?!?/br> 元午沒有說話,沒有表現(xiàn)得很驚訝,也并不是完全的平靜,林城步形容不出來這一瞬間元午的狀態(tài)。 “你渴嗎?”林城步輕聲說,“前面有家很好喝的奶……” “又是貢茶嗎?”元午問,“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一上街就要喝奶茶,什么小姑娘習慣啊。” “誰規(guī)定就小姑娘能喝奶茶?。俊绷殖遣接悬c兒不爽,“我跟你說,我還繡過十字繡呢!” “嚇死我了?!痹缑鏌o表情地掃了他一眼。 “真的,我還是拿了照片去定制的,”林城步嘆了口氣,“拿的你的照片,想送你的?!?/br> “想?”元午說,“那就是沒送?還是我沒要?” “沒送,”林城步挺傷感,“繡了兩個月,要了命了,好容易完事兒了,背面兒卡得全是線頭也就算了,正面都有線頭,想想就放棄了,反正送你你也不會要還會損我?!?/br> “……你偷拍的照片嗎?”元午問。 “光明正大拍的,”林城步瞅了他一眼,“拿的單反還是,就站吧臺拍的,特別光明正大!” “哦?!痹鐟艘宦?。 林城步一直覺得元午貓在船上那么長時間,體力應該不怎么樣了,再加上今天跟廁所里團著餓了一天,走個把小時就得累。 但沒想到元午非常能走,就那么遛達著,從小區(qū)一直走了兩個小時都還沒有表示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