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掏了槍正要尿的時候,有人從身后抓住了他手里的瓶子。 “干嘛!”林城步嚇了一大跳,上個廁所居然還有人搶吊水瓶子! 他猛地轉身,感覺手里要是把真槍他就該扣扳機了。 “幫你拿。”元午站在他身后,眼睛往下瞅了瞅。 “我靠你進來怎么不出聲兒?。 绷殖遣节s緊轉回去對著小便池,簡直無法形容地尷尬,“也不怕我尿你一身?!?/br> 元午從他手里拿走了瓶子:“趕緊的吧……要我扶么?” “……不用!”林城步有點兒無語。 但是……站了能有十秒,也沒尿出來。 “不是還怕尿我一身么,”元午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半天了都沒動靜,是不是感覺身體被掏寶……” “你丫逼嘴。”林城步皺著眉。 元午沒了聲音,林城步凝神聚氣,努力地忽略掉了身后有個人的感覺。 總算是解決了。 拉拉鏈的時候都還覺得尷尬,為了縮短時間,他都顧不上擔心針頭會不會蹦出來了,狠狠兩下把拉鏈拉上了。 “這么猛,”元午說,“不怕夾rou嗎?” 林城步看著他,好半天不知道該說點兒什么,最后只能是拿過他手里的瓶子,走出了廁所。 回到輸液室坐下之后,林城步看了元午一眼:“我跟你說?!?/br> “嗯?!痹缭谒赃呑皖^在手機上劃拉著。 “以前真沒發(fā)現(xiàn)你是這樣的人?!绷殖遣叫÷曊f。 “是么,”元午拉拉口罩,“以前我也沒發(fā)現(xiàn)你是這么純潔的人?!?/br> “我不純潔!”林城步皺著眉,說完又覺得這話聽著有些別扭,“也不是,我純潔……” 都很別扭,他說了一半說不下去了。 元午沒出聲,口罩遮了他半張臉,也看不到表情,只能看到他眼睛一直彎著。 “笑吧笑吧?!绷殖遣絿@了口氣。 小瓶的藥水快吊完的時候,元午的手機響了,他很快地接了起來:“喂?嗯我是……就在醫(yī)院,嗯,進來吧,在輸液室……好的。” 林城步轉過頭瞪著他:“誰?。空l要來?” “不告訴你?!痹缯f。 “江承宇?”林城步問。 “你的追求者,要來看你的話給我打電話干嘛?!痹缈戳怂谎邸?/br> “不是,”林城步有點兒著急,剛才常語就已經(jīng)讓他很受刺激了,這還來一個,而且聽元午的語氣,他似乎一點兒跟人都約好了,這讓林城步覺得心臟上戳滿了小刺,一動就扎得慌,“你約了人過來?” “約誰?!痹鐔枴?/br> “我哪兒知道??!”林城步的確是不知道,元午朋友真的不多,在他失心瘋兩年之后應該更少了,而且也沒見他聯(lián)系過誰。 元午沒理他,過了一會兒突然沖他身后輸液室的門口揮了揮手,然后站了起來:“這兒?!?/br> 來了! 元午居然站起來迎接! 林城步耳邊頓時響起了斗牛舞曲,他猛地轉過頭。 因為轉得太猛,本來就挺虛弱的,立馬一陣頭暈目眩,等看清人的時候,那人已經(jīng)轉身走了。 元午拎著兩個小袋子坐回了他身邊。 “外賣?”林城步聲音都跑調了,元午叫了個外賣? “嗯,”元午點點頭,從一個小袋子里抽出一根吸管戳好,把袋子遞給了他,“你現(xiàn)在估計不能喝奶茶,解解饞吧。” “哦,”林城步這一瞬間就感覺自己眼淚都快下來了,他接過袋子,里面是個杯子,喝了一口,又品了半天,“粥?” “蓮子粥,”元午戳開自己那杯喝了一口,“不然你以為是什么?!?/br> “粥和奶茶兩回事兒吧,”林城步笑了起來,“我真想喝奶茶的話,喝夠粥能解什么饞啊?!?/br> “都拿杯子裝的啊?!痹缯f。 “……好有道理,”林城步看了一眼他的杯子,“你喝的是什么?” “綠茶奶蓋?!痹缯f。 林城步張著嘴沒說話,感覺受到了深深的傷害。 元午又喝了兩口才轉過頭:“不好意思啊?!?/br> “你喝點兒別的不行嗎?”林城步很真誠地看著他,“你喝點兒什么檸檬茶啊,紅棗桂圓茶啊,什么普通的奶綠奶紅珍珠布丁什么的不行嗎?” “都是你不愛喝的吧?”元午問。 “嗯?!绷殖遣近c頭。 “那多沒意思?!痹缯f。 “我……靠?”林城步拉了拉他胳膊,指著自己,“我,一個病人,還病得挺重的,剛病了第二天,還在吊水,你就這么對待我?” “那你叫聲叔?!痹缈粗?。 “干嘛?”林城步猶豫了一下,“叔?!?/br> “喝一口,”元午把手里杯子往他面前放了放,吸管對著他,“就一口?!?/br> 林城步愣了愣,湊過去喝了一口。 “好了,平衡了吧?”元午問。 “……嗯?!绷殖遣叫α似饋怼?/br> 吊完水已經(jīng)到中午了,遵醫(yī)囑現(xiàn)在不能吃高蛋白油膩的以及硬的不好消化的東西,元午說去喝粥。 “不想喝粥了,”林城步摸摸肚子,想了想,“要不咱們去吃豆花吧?” “豆花?”元午看著他。 “嗯,以前江承宇請客去過兩次,”林城步說,“就是各種花式豆花,咸的甜的加料的原味兒的?!?/br> “行?!痹琰c點頭。 走出醫(yī)院大門的時候才現(xiàn)在今天是個陰天,北風一吹,元午拉了拉口罩:“有點兒秋天的意思了?!?/br> “你冷嗎?”林城步立馬開始脫外套,元午今天穿得挺薄的。 “不冷。”元午看了他一眼。 “哦?!绷殖遣筋D了頓,把外套又穿了回去。 “一個病人,”元午說,“就別這么有風格了?!?/br> “你以為我對誰都有風格啊?!绷殖遣絿K了一聲。 上了車之后,江承宇的電話打了過來,林城步接起來,聽到他帶點兒迷糊的聲音:“好點兒沒?” “還行,剛吊完水出來?!绷殖遣娇戳嗽缫谎?。 有些失望。 元午似乎對于他有電話以及誰打來的電話完全沒有興趣,只是坐在駕駛座上拿著他的cd包一張張翻著。 “能吃東西了嗎?”江承宇問,“能吃了哥請你吃頓清淡的?!?/br> “還不能,現(xiàn)在就是粥啊流質的,”林城步說,“你也不用這么客氣。” “誰跟你客氣啊,”江承宇打了個呵欠,“就是關心一下你?!?/br> 林城步剛想說話,聽到聽筒里傳來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說了句什么他沒聽清。 “你……我沒什么事兒,你掛吧,”林城步有些尷尬,“你那兒有人吧?” “嗯,”江承宇說,“我這兒不是經(jīng)常有人么?!?/br> “有人你就陪人吧?!绷殖遣接挚戳丝丛?,元午摘掉了口罩,看了他一眼。 “小午陪你打針了吧?”江承宇問。 “嗯,我倆一塊兒在車上呢?!绷殖遣秸f。 “你有空也盯著點兒他,讓他回18號來,”江承宇說,“好歹融入一下社會,回歸一下自我?!?/br> 林城步聽笑了:“知道了?!?/br> “行了你倆浪去吧,我就是問問你情況,”江承宇又打了個呵欠,“我掛了。” 林城步掛了電話之后,元午發(fā)動了車子:“是承宇嗎?” “嗯,”林城步看了他一眼,“問問我好點兒沒有。” “過幾天好了讓他請你吃大餐,”元午把車開出了停車場,“你剛說的那家豆花在哪兒?” 林城步給他說了地址,沉默了一會兒問了一句:“元午,你吃過醋嗎?” “吃醋?”元午愣了愣,“吃誰的醋?!?/br> “誰的都行,”林城步靠在椅背上,偏過頭看著他,“吃過嗎?” “沒有?!痹缁卮?。 “一點兒都沒有嗎?”林城步皺了皺眉。 “元申算嗎?”元午問。 “元申?”林城步愣了一秒鐘坐直了身體,“你別嚇我,我說的是……” “哦,”元午笑了笑,“那沒有?!?/br> 林城步輕輕嘆了口氣:“那你說吃元申的醋,是怎么個吃法?” “也沒怎么吃,”元午說,“小時候不懂事兒,就覺得想不通為什么所有人都對他好,爺爺奶奶那么疼他,有好吃的先給他,買衣服買玩具……后來就不這樣了,沒什么感覺了?!?/br> 林城步看著他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