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理解，”林城步笑笑，“就你之前那個樣，我有孩子我也不讓他跟你玩。”

    “你有不了孩子了?！痹缯f。

    林城步嘖了一聲：“我也不想有，你看大頭哭這一通，我腦袋都大了?！?/br>
    “他以前哭我都不搭理他，哭一會兒自己就走了。”元午說。

    “那今天你為什么還抱著哄？”林城步問。

    “挺久沒見了，”元午說，“下次來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元午，你知道么，”林城步小聲說，“這就是感情啊，你跟大頭在一起待了這么久，你覺得你不愛搭理他，你對他也不怎么好，但是你會想他，會想著以后見面難了所以會對他好?！?/br>
    元午看著他沒說話。

    “這就是感情啊，”林城步摟著他肩膀，“我也是，江承宇也是，你跟我們在一起的時候覺得無所謂，覺得自己沒有感情，不想也不會去對誰付出什么，但其實你會的?！?/br>
    元午還是沒說話。

    “如果有一天，”林城步說，“我不在你身邊晃來晃去了，你就會想我的?！?/br>
    “嗯，”元午應(yīng)了一聲，“應(yīng)該是的。”

    “不過我就算了，我不打算享受你這種想念，”林城步揮了揮胳膊，“我還是堅持在你跟前兒晃著吧?！?/br>
    大頭家的船上果然沒有人，他倆跟著大頭上了船。

    這船比元午那條要大，所以在船艙中間用布簾隔了一下，等于是有了兩間房。

    里間睡人，外間相當于是個小客廳了，日?；顒佣荚谶@兒。

    大頭跪到旁邊的一個小木柜前，打開了最下層的柜門，然后沖他倆招了招手：“看，在這里。”

    林城步正想著什么花放柜子里用不了一星期就得死透了，元午湊過去看了一眼：“這是你自己擺的造型嗎？”

    “嗯！”大頭用力地點頭，“好看嗎？”

    “……好看?！痹缯f。

    “我看看，”林城步有些好奇地湊了過去，接著就愣住了，趕緊先轉(zhuǎn)頭看了看元午，看到元午臉上帶著笑之后，他才沒忍住笑出了聲，“這什么啊?！?/br>
    柜子最下層是空的，放著三個啤酒罐，每個罐子里插著一朵絹花，黃的紅的粉的，中間放著元午的那個量杯。

    看上去特別像……

    “你把我供這兒多久了？”元午問大頭。

    “不知道，”大頭抓抓腦袋，“我本來是種了一盆花，后來它死了，我就拿了假花……你是不是不喜歡??？”

    “沒，”元午從柜子里把幾個罐子拿了出來，“喜歡，我能拿走嗎？”

    “能啊，”大頭立馬高興地笑了，“我就是送給你的！”

    把花收拾到車上之后，元午似乎沒有走的意思，看了看時間之后他跟林城步說了一句：“野個餐？”

    沒等林城步開口，大頭在旁邊蹦了起來：“好啊！野餐嗎？好！”

    “帶他？”林城步用口型問。

    “那怎么辦？”元午也用口型反問。

    “我還想二人世界呢?！绷殖遣叫÷曊f。

    “什么是二人世界？”大頭聽到了，仰頭看著元午問。

    “就是二人世界。”元午靠著車頭。

    “二人是什么？”大頭問。

    “兩個人?！痹缯f。

    “兩個人世界，”大頭擰著眉開始沉思，“什么是兩個人世界？”

    “就是兩個人?！痹缯f。

    “哪兩個人？”大頭繼續(xù)問。

    “我和小午叔叔。”林城步回答。

    “哦，”大頭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又問，“那我呢？”

    “你是燈泡，”林城步嘆了口氣，從車里把小花籃子拎了出來，看著元午，“去哪兒野？”

    “那邊過去吧，”元午指了指路那邊，“那邊有一片淺水的。”

    “我為什么是燈泡？”大頭執(zhí)著地繼續(xù)問著。

    “因為很亮?！绷殖遣礁缫粔K兒往那邊走過去。

    “我不亮啊，我哪里亮？”大頭跟在他們身后。

    林城步耐著性子：“你……”

    “閉嘴到野餐完，”元午一回頭，手指里夾著十塊錢在大頭眼前晃了晃，“錢給你。”

    大頭馬上緊緊地閉上了嘴，還用手捂著。

    “哎?！绷殖遣絿@了口氣。

    “干嘛。”元午問。

    “二人世界沒了?！绷殖遣接謬@了口氣。

    “他中午要回船上睡覺的，”元午說，“雷打不動，一會兒他就得回去睡了。”

    “真的？”林城步揚了揚眉毛。

    “興奮什么？”元午瞅了瞅他，“野炮這種事想想就行，不……”

    “誰想野炮了??！”林城步吃驚地打斷了他，又尷尬又好笑，“我就是想跟你倆人待一會兒，吹個風(fēng)看個景，吃點兒東西扯個淡什么的。”

    “哦，”元午說，“咱倆這陣兒不都這樣嗎?！?/br>
    “不一樣，”林城步笑笑，“專門出來，吹風(fēng)看景吃東西瞎聊，就很像……”

    “談戀愛？”元午說。

    林城步看著他點了點頭：“是?！?/br>
    第46章

    元午在老碼頭這邊待了兩年，但除了東灣，他基本沒太到處逛過，也就附近還熟點兒，再遠他就不認識路了。

    這邊兒有一片草地，草都已經(jīng)枯黃了，不過還是很厚，坐上去干燥而松軟，挺適合野餐的。

    大頭沒有野餐過，興奮得很，林城步把籃子里的食物拿出來放到草地上時，他一直在旁邊圍著一圈又一圈地轉(zhuǎn)著。

    但讓林城步有些吃驚的是，他都興奮成這樣了，居然一直沒有出聲。

    “可以啊，這小錢串子，”林城步拍拍他腦袋，“為了十塊錢真能憋得住啊……”

    “想說話么？”元午看著他。

    大頭用手按住嘴，搖了搖頭，想了想又點了點頭。

    元午拿出錢，放到了他口袋里：“行了，想說話說吧。”

    “真開心??！”大頭松開手，很大聲地說。

    “等你長大了，也可以跟朋友去野餐，”林城步說，“來看看，想吃什么就自己拿?！?/br>
    “嗯，”大頭坐到了他倆旁邊，拿起了一個餡餅，“小午叔叔，十塊錢我怎么用??？”

    “一天一塊。”元午說。

    “哦……”大頭點了點頭，咬了一口餡餅之后頓了頓，突然喊了一聲，“哇！”

    “怎么了？”林城步嚇了一跳，趕緊瞪著他。

    “真好吃?。　贝箢^舉了舉手里的餡餅，“比我mama做的好吃多了?！?/br>
    “嚇我一跳，”林城步笑了笑，“那餡餅都給你吃了?！?/br>
    “我還沒吃呢?！痹缣稍诓莸厣?，枕著胳膊說了一句。

    “這個給你，”大頭馬上把手里咬了一口的餡餅遞到了他嘴邊，“我只咬了一口的?！?/br>
    元午轉(zhuǎn)臉看了看他：“大頭?！?/br>
    “嗯？”大頭很認真地也看著他，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迅速轉(zhuǎn)身重新拿了一個遞給元午，“你吃沒咬過的吧?！?/br>
    “乖?！痹缃舆^餡餅。

    雖然有一個燈泡在，而且這個燈泡話還挺多，不光話多，還來回跑，一會兒挖草根兒一會兒挖個坑種草根兒地折騰。

    但是林城步還是覺得心情不錯。

    老碼頭的水清，在深秋季節(jié)來往的船少了的時候尤其清，藍天白云映在水里，盯著看久了有一種自己腦袋沖下的錯覺，很爽。

    這樣安靜的環(huán)境，他基本可以忽略大頭的存在。

    余光里能看到躺在一邊的元午，還能聽到他拆袋子吃零食的聲音，心里靜得很。

    這樣的時光挺難得的，林城步覺得自己要好好享受，接下去他就得上班，元午也得回18號了，再接下去天兒就該冷得沒法到郊外待著了，而過完這個冬天，開春的時候，元午會不會再跟他出來……他還真拿不太準。

    他轉(zhuǎn)過頭看了看元午。

    元午正攤了個大字在草地上閉著眼睛，他伸手過去在元午手心里輕輕摳了摳。

    元午很快地抓住了他的手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瞅了瞅他：“我以為大頭呢?！?/br>
    “不是我?！贝箢^在一邊拿著根樹枝刨一塊半截兒埋在土里的石頭。

    “你回18號以后，”林城步說，“我要是還是每次都去看你，你會別扭嗎？”

    “不會，”元午說，“我為什么要別扭，想到你那八千多張照片么？”

    林城步笑了起來：“差不多吧，我的小秘密都被你知道了。”

    “不別扭。”元午說。

    “那……”林城步想了想，“你表演的時候，會看到我嗎？以前一晚上你基本上看不了我一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