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拿去買，”元午晃了晃手里的錢，“叔給你錢去買奶茶，乖?！?/br>
    “……過癮呢你，”林城步接了錢，去旁邊的奶茶店買了兩杯過來，把找回來的錢遞給他，“找的錢?！?/br>
    元午笑了笑，接過錢，喝了口奶茶之后把腿伸長了，伸了個懶腰：“我覺得手表啊，鐘啊，是很神奇的東西?！?/br>
    “怎么神奇了？”林城步問。

    “你看秒針走，分針跟著走，時針也跟著走，仨一塊兒轉(zhuǎn)圈，”元午說，“走啊走啊走，使了個大勁，最后又走回原來的地方了?！?/br>
    “但是時間過去了啊?！绷殖遣秸f。

    “小時候我有一塊表，元申給我的，不顯日期什么的，”元午說，“我就看著它走，看一天，我就在想，這時間到底是過去了，還是停下了。”

    “別瞎琢磨，”林城步說，“你想琢磨這些的時候就找江承宇?！?/br>
    “我就覺得時間過不去了，那個針怎么走都會回去，”元午偏過頭看著他，“我要說段情話，你聽嗎？”

    “我cao？”林城步愣了愣，立馬捧著奶茶杯子往他身邊擠了擠，“聽?！?/br>
    “我以前覺得時間真的不會往前走，特別害怕，我怕我會一直活在那種爺爺奶奶元申都在身邊的日子里，”元午低頭喝了口奶茶，咬著吸管說，“現(xiàn)在我又害怕時間真的會往前走，我們會吵架，會打架，會老……”

    “吵架打架老了死了有什么可怕的，”林城步說，“關(guān)鍵是到死我都會在。”

    “啊，”元午看了他一眼，“沒說過你，我給你攢個牲口情話集吧?！?/br>
    林城步喝了口奶茶，笑了好半天：“我要唱歌。”

    “唱就抽你?！痹缯f。

    東西買完之后時間還夠，他倆打算先回去休息一會兒。

    剛上了車，林城步的電話就響了，他拿了手機看了一眼：“我姐，她不是出差了么……”

    “晚上還有你姐？”元午問。

    “不知道，我問問她，”林城步接了電話，“姐？”

    “你倆什么時候過來？”林慧語在那邊問，“媽說是今天下午，我剛趕回來，現(xiàn)在還在機場?！?/br>
    “……你趕回來干嘛啊？”林城步愣了。

    “說的什么話啊我是不是你親姐了，”林慧語說，“我肯定得趕回來啊，你姐夫先過去，我現(xiàn)在往回走了?！?/br>
    “……哦，”林城步應(yīng)了一聲，“我們大概四五點到家?！?/br>
    “好?！绷只壅Z掛掉了電話。

    “我姐一家一會兒也去。”林城步看著元午，感覺有點兒緊張，他倆一直就按只有老兩口在家準(zhǔn)備的。

    “那再去買點兒東西吧，你姐有孩子嗎？買點兒玩具？”元午說。

    “你有沒有什么……不爽的……”林城步猶豫著。

    “沒有不爽，就是感覺會累，”元午打開車門下了車，“走，回商場。”

    “你不用說話，我說就行。”林城步也下了車。

    “那你家人除了覺得我神經(jīng)病還會懷疑我是不是智商也出問題了?！痹缯f。

    林城步愣了愣，他沒想到元午已經(jīng)猜到了老媽的想法。

    “也沒有覺得你……”他追上元午，“沒有……”

    “我沒所謂，”元午看了他一眼，“真的?！?/br>
    這話林城步到是相信，元午向來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只是這回是自己的父母，他總還是有點兒擔(dān)心元午會不舒服。

    回到商場，他倆又轉(zhuǎn)了半天，給林慧語的兒子買了一套英文童話書。

    “真不買玩具么？”元午問，“你外甥就小學(xué)二年級……”

    “他比較特別，喜歡看書，”林城步說，“我們家吧，我，我姐，還有我姐夫，都不是讀書的料，但是我外甥就特別喜歡看書，去了個什么英語培訓(xùn)班的，還挺積極?！?/br>
    “那行吧，”元午看了看手里的書，“就這個了……我還想起一個事兒，要不再買點兒玩具……”

    “送大頭？”林城步馬上說。

    “啊，是，”元午看了他一眼，“年前去看看他，上小學(xué)了呢也?！?/br>
    “行啊，”林城步笑了，“估計見了你又得哭?！?/br>
    “十塊錢就能解決，”元午說，“沒事兒?！?/br>
    買完這些東西，時間已經(jīng)差不多了，不夠再回去一趟的，林城步直接開車往家里去了。

    “你家里人話多嗎？”元午問。

    “我家我話最少，”林城步說，“你參考一下?！?/br>
    “你這個話少，是指平時，還是指跟我在一塊兒的時候？”元午問。

    “……跟你在一塊兒的時候?！绷殖遣秸f。

    “那你家里人話可真不少……”元午靠在椅背上看著車窗外面，“那他們會自問自答嗎？”

    林城步聽樂了：“你就嗯嗯答應(yīng)一下就行，他們要問了什么不合適的你就不出聲，有我呢?！?/br>
    “我覺得你爸媽人應(yīng)該挺好的，”元午轉(zhuǎn)頭看著他，“養(yǎng)出個這么……好欺負的兒子……啊也不對，你好欺負說明他們總欺負你……”

    “別瞎琢磨了，”林城步伸手在他臉上勾了勾，“真沒什么的，我當(dāng)年出柜都沒碰著什么困難，我爸媽挺好說話的?！?/br>
    “嗯。”元午應(yīng)了一聲。

    車開到樓下的時候，林城步看到了林慧語家的車：“我姐夫已經(jīng)來了。”

    “哦?！痹缦铝塑嚕贸隹谡执魃狭恕?/br>
    林城步想說馬上就進樓道了還戴什么口罩，想想沒開口，雖說戴口罩是元午的習(xí)慣，但這習(xí)慣也是因為沒有安全感，這會兒他表面再淡定，心里估計也還是不太適應(yīng)。

    他從車里拎了東西出來，過去拉住了元午的手：“我家沒電梯啊，得爬樓，四樓。”

    “嗯。”元午捏住了他小拇指尖。

    上了四樓還在門外，林城步就聽到了小外甥給老爸老媽背英語的聲音，挺響亮的。

    “開門?！绷殖遣接眯庠陂T上輕輕踢了兩下。

    “來啦——”小外甥馬上回答，接著很快門就打開了，“舅舅！”

    “乖，”林城步把手上的東西遞給他，“幫我拿一下。”

    “好的。”小外甥接過東西。

    屋里幾個人都站了起來，老爸老媽和姐夫，一塊兒往門這邊看著。

    這一瞬間別說元午，就連林城步都突然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進屋的時候手腳都順邊兒了。

    “拖鞋呢？”林城步看了一眼腳下。

    “別換了，太麻煩，”老媽說，“踩進來吧，沒事兒?！?/br>
    “嗯，”林城步進了屋，回過頭看了看元午，“這個就是元午。”

    元午走了進來，拉了拉口罩。

    “這是我媽?！绷殖遣浇o他介紹。

    “阿姨?！痹缧α诵?。

    “這我爸?！绷殖遣嚼^續(xù)介紹。

    “叔。”元午又笑了笑。

    “這姐夫?！绷殖遣接种噶酥附惴?。

    “姐夫?！痹缋^續(xù)笑。

    幾個人都哎哎哎地應(yīng)完之后，再次一塊兒齊刷刷地看著他倆，老媽看得特別起勁，還往前走了兩步：“元午啊?！?/br>
    “嗯?！痹琰c點頭，大概是被老媽盯得有點兒尷尬，他把拉下去的口罩又往上拉了拉。

    “啊，”老媽也點點頭，還是盯著他看，“外邊兒冷吧？”

    “不冷?！痹缯f，把口罩又往上拉回了原處，擋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眼睛。

    “媽，”林城步擋到了他倆中間，感覺要再這么下去，元午要掏墨鏡了，“坐著聊唄？”

    “哦，快坐著，”老媽這才點點頭，轉(zhuǎn)身往廚房走，“我煮了點兒果茶，一塊兒喝點兒，小步你來幫我端?！?/br>
    “嗯?！绷殖遣桨言绲耐馓缀妥约旱耐馓锥挤诺揭贿叄粗缱铝?，才進了廚房。

    “你干嘛呢，”林城步拿起果茶的壺，小聲跟老媽說，“盯著他看，盯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那不得看清楚點兒嗎，”老媽也小聲說，“你姐之前說他長得好看?！?/br>
    “……哦，”林城步有點兒無語，“那你覺得好看嗎？”

    “長得還不錯，看著也不像比你大啊，”老媽說，“是不是騙你了，謊報年齡了？”

    “就大我?guī)讱q，這有什么可謊報的，再說誰謊報年齡往大了報的，”林城步轉(zhuǎn)身往外走，他不想讓本來就不習(xí)慣跟陌生人接觸的元午一個人待在客廳里面對老爸和姐夫，“你別再盯著看了，你有空盯我唄，從小大到你也沒那么深情地看過我一次。”

    “就你話多。”老媽在身后說。

    客廳里氣氛還成，老爸正拿著他們拎過來的酒看著：“這酒不錯，挺會買啊，我就喜歡喝高度的?！?/br>
    “林城步挑的?！痹缯f。

    “哦?！崩习中α诵?。

    “這參好，”姐夫也看了看，“多整啊這一根……”

    “林城步挑的。”元午說。

    “都我選的，”林城步把果茶放到桌上，“他也不知道咱家缺什么，我就都給挑了。”

    “哪有你這樣的，”老爸看了他一眼，“人家買東西，你來挑，還都挑貴的?！?/br>
    “他挑的更貴，”林城步笑笑，坐到元午身邊，把他和老爸隔開了，又沖小外甥招了招手，“過來，你叫了小午叔叔沒？有禮物給你呢?！?/br>
    小外甥走到元午面前，很正式地說：“小午叔叔好，我叫林楊?！?/br>
    說完還鞠了個躬。

    “你好，”元午伸出手，“o meet you?！?/br>
    小外甥眼睛亮了一下，大概這么配合他的大人沒幾個，他有些興奮地笑著伸手跟元午握了握：“o meet you too?！?/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