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陳氏搖了搖頭,嘆道,“那是一個不錯的時代,可惜沒能遇上,” 陳氏多少有些理解,蔣舒玥所謂前世里,她是如何成為寵妃了,這個青葒所來自的地方,是一個十分讓人憧憬,已經(jīng)沉淀了許多先人智慧思想的地方。 第092章 :瘋了 青葒垂了下頭,“你……你們要怎么對……不,你們是怎么對她的?” 青葒已然對那個把她們身份暴露的穿越前輩,怨念深深了,老鄉(xiāng)還沒見老鄉(xiāng),背后就插兩刀了。 陳氏幾乎是引導著青葒相信這個時代里,還有和她一樣的人的,“她?瘋了!” 三個字,讓青葒下意識地抖了又抖,這是一個人命如草芥的封建時代,只要有身份有地位,讓一個人死還是瘋都簡單不過,她之前的話似乎沒能唬住她? “被……被你……你們,瘋了?”青葒隨著談話,對陳氏的印象還是不錯的,但此時全然不敢這么想了,這個和她言笑晏晏的人,轉(zhuǎn)眼就可能殺了她,或者逼瘋她! “嗯,她不聽話,妄想些不該屬于她的東西,不過是多問幾句話,就受不住了……瘋了!”陳氏依舊淡淡,卻在話落之后,看向了青葒,目光十分溫柔, “你呢?你想要什么?想當陛下的妃子?還是皇后?以及……未來的太后?” 在陳氏面前,她全然如一個裸、露的嬰兒,已經(jīng)沒有任何秘密可言了,她甚至連她曾經(jīng)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都知道,太可怕了,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但,我的瑤兒是當今皇后,你也要踩著她往上爬嗎?”陳氏極認真地問著青葒,話落之時,氣息依舊全然改變,哪里有溫和,哪里有和善,全是偽裝,全是用來誘騙她的! “我不敢,我不敢!”青葒的頭搖得和撥浪鼓一般,她怎么敢?已經(jīng)有前車之鑒了,她還怎么敢?“我不敢了,你們放我出宮,我走,我走遠遠的……” “我不爭……什么也不爭了!” 她現(xiàn)在就想離宮,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能走多遠走多遠,眼前這個古人……好可怕! 陳氏搖了搖頭,怎么可能放她離開呢,但今日的話到這里也差不多了,她緩緩退步,看向了陶義所站的位置,“陶公公……” “奴才在!”從頭看到尾的陶義已然拜倒在陳氏的智慧之下了,他彎著腰,極盡表現(xiàn)自己的尊敬。 “讓……青葒姑娘,觀刑三日先吧,”她現(xiàn)在是有些怕,但還不夠怕!而她還會在宮里待到舒瑤出月子,還有的時間過來。 “哦,對了!”陳氏突然轉(zhuǎn)身,看向了青葒,“你可能還不知道他是誰吧……”陳氏指了指陶義 陶義點頭應(yīng)允陳氏之前的話,也無需她繼續(xù)介紹,“奴才有幸得陛下看重,是大內(nèi)總管?!?/br> 話落,他就吩咐了慎刑司的宮人,接著又恭敬地扶陳氏出去,而青葒卻是等他們完全消失在視線中了,她才從驚嚇中反應(yīng)過來,陳氏后面的話什么意思?她許久才反應(yīng)過來……她在這里的一切,背后還有皇帝,那個英俊的皇帝! 不只是她和舒瑤,還有皇帝!那一日,他根本就沒看上她……難道他也遇到過那個穿越前輩了? 她滿心疑問和害怕,但無論她如何喊,都沒人再理她了,而她也沒有再送回之前的石室,而是這么繼續(xù)被鎖在刑架上。 古人的智慧絕對不輸給現(xiàn)代人,不僅陳氏說明了這一點,這慎刑司里的刑罰也說明了這點,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原來有這么多可怕而詭異的方法! 她一點都不懷疑陳氏說的,真的會被逼瘋的! 送陳氏回鳳翎宮之后,陶義就回御書房給周允鈺復命,他常年傳話,那記憶力是頂好頂好的,從進入慎刑司開始,一切一切都被他復述得詳盡而生動,最后還忍不住嘆一句,“老夫人好生厲害!” 就這么把這個妖異宮女的來歷都套出來了! 然周允鈺只是點了點頭,再無多少表示了,陶義多少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沒表述到位,而周允鈺就又低頭處理政務(wù)去了。 陶義心癢癢得很,也不敢多問,但他已經(jīng)十分期待陳氏再次審問那宮女了。 陶義不知道陳氏當年的事情,此時自然會如此驚奇,周允鈺明白,也確定陳氏就是這么一個本事通天的人,她能做到何種地步,他都不會吃驚,而他也大致猜到陳氏真正目的為何了。 四月初三是大皇子和大公主滿月的日子,滿皇宮張燈結(jié)彩,都快趕上帝后大婚的時候,但也確實值得慶賀,周允鈺已經(jīng)二十三歲,如今才得了兩個孩子,如何慶賀都不為過。 而舒瑤最高興的是,她終于可以痛痛快快地洗個澡了,三月時節(jié)算不得熱,但每日只擦身體,熬了一個月,對于愛干凈的舒瑤來說,她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忍過來的,而周允鈺居然也還能每日抱著她睡…… 她恢復得很好,比起懷孕前,長高了些,圓潤了些,肚子還未能完全恢復成之前的狀態(tài),但不消多久,就能全然恢復,換上皇后盛裝的她,比起未生孩子之前更有氣勢了。 周允鈺抱著大皇子,舒瑤抱著大公主,兩個人一同到前朝晃了一圈兒,而后又在鳳翎宮的鳳元殿里晃了一圈兒,孩子就讓人抱回去了,他們還太小,還不到能抱出來走動太久的時候。 而斟酌思考了一個月的周允鈺,終于把兩個孩子的名字確定下來了,大皇子名又祎,大公主名又悠,都是取快樂美好之意,一同昭告天下的還有,大皇子周又祎被封為太子,大公主周又悠被封為樂悠公主。 朝臣們?nèi)槐恢茉殊曔@一圣旨驚住了,兩個孩子雖然又嫡又長,都還是只一個月的奶娃娃啊,全然不知秉性資質(zhì),就這么被封了,半點意見都沒問過他們。 但圣旨一下就已經(jīng)昭告天下,一切都成為既定事實,再有意見的臣子也不敢有意見了。 舒瑤才在周允鈺下旨之后,才知道他這個決定了,此前周允鈺全無半點信息透露出來,但她也比任何人都接受得快,她的兒子是嫡長子,一切都名正言順,只是早些而已,有周允鈺,有她祖母,全然無需她擔心孩子會長歪,再不行,不還有她嘛。 “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朝野內(nèi)外都是參拜山呼的聲音,而鳳翎宮內(nèi)長大了些許的兩個奶娃娃還在呼呼大睡,舒瑤分別在兩個孩子的額頭親了一下,輕聲道,“母后會保護你們的!” 她會用她的方式,她的力量護好他們健康快樂地長大…… 而舒瑤懷孕生下龍鳳胎的消息經(jīng)過這一個月的時間,再偏遠的地方也都傳遍了,遠在西梁的鐘赫自然也知道了,不過他并無多大感覺,今日恍然看日子想起是孩子滿月,才又感嘆了一句,“有兒有女了啊……” 但蔣舒玥卻摔了茶盞,這種在西梁極其珍貴的東西,“怎么可能……這不可能!”舒瑤怎么可能會懷孕呢?她上輩子一直到她死前都沒有喜訊傳出,這還不到一年的時間??! “哦?”鐘赫一揚手,立刻就有仆人上前清理蔣舒玥打翻的茶盞,而后魚貫退出,除了那個如鐘赫影子般的老仆。 蔣舒玥在這府中言語不通,一切消息來源多來自鐘赫和這個老仆,他們告訴她什么,她也才知道什么,這還是她第一次知道舒瑤懷孕,還安然生下龍鳳胎的事情! 蔣舒玥又氣又急,簡要地說了一遍舒瑤的經(jīng)歷,她還是不能接受舒瑤許是因為她才改變了上輩子的命運的,而她如今擁有的這些本來該是她的。 “你?”鐘赫搖了搖頭,這些日子相處,他全然摸遍了蔣舒玥的秉性,她的重生還改變不了這么多,“你說陳氏會把從你這里知道的,都告訴周允鈺嗎?”如此蔣舒玥的價值又平白沒了大半了! 他對陳氏的認識基本都從蔣舒玥這里知道,略過那些刻薄主觀的描述,卻依舊模糊得很,或許就是因為蔣舒玥她本身就不善于看人,對于身邊的人也因此認識不清。 真是無用之極??! “但……他不一定會相信她,”蔣舒玥已經(jīng)不敢在周允鐸面前稱周允鈺是皇上,她已經(jīng)知道他們恨的人是誰了,這是一群瘋狂可怕的人,但她也需要他們。 “你說的對,”這還是鐘赫第一次正面贊同蔣舒玥的話,更多的時候,他都是對她無言,或者搖頭,他雖從未斥責過她,但他的無言和搖頭,都能讓蔣舒玥感覺到無限的壓力。 “會不會……會不會……蔣舒瑤她也有和我一樣的經(jīng)歷!”蔣舒玥話越到后面,幾乎就越確定下來,如果是這樣,就能說通,舒瑤她為什么會這么短時間內(nèi),就全然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了呢! “主子,您一定要殺了她!”她越說越是興奮,“她一定和我一樣,所以他們才不舍棄我,選擇了她!”舒瑤和她一樣,又比她名正言順,在同等情況下,自無可能選擇她的。 “主子……”蔣舒玥還想說,但鐘赫的手一揚,她張開的嘴,就只能合上。 “姑娘請……”老仆很懂鐘赫的意思,他也早看蔣舒玥不順眼了,“請!” 蔣舒玥站了起來,又看了鐘赫一眼,而后才離開。 而鐘赫卻全然陷入了沉思中,蔣舒玥要讓舒瑤死,絕大部分都是因為嫉妒,因為恨,她也是重生之人的幾率并不算很大,至少從蔣舒玥口中推斷出很不可信! 但……“我這個堂弟應(yīng)該是很喜歡她……” 蔣舒瑤她許才是周允鈺真正喜歡的那個人……蔣舒玥所言及舒瑤的那一生里,印入他腦中的是一個安靜美麗還聰慧的皇后,無寵無子,還能活得那么好,如何會傻……而蔣舒玥只怕連她一根頭發(fā)都比不上。 鐘赫臉上溢開了微笑,不定的眸光里,也溢滿了危險。 第093章 :招兵 而在西南的段之瀾也正在參加一個番族族長的壽宴,這個族長是眾多番族里還算有話語權(quán)的,月前就送來了帖子,昨日還讓他兒子親自上門來提醒,段之瀾自是會給他這個面子。 “魚兒,還不給段王爺斟酒?”壽星族長是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皮膚黝黑,身形微僂,笑瞇瞇看人的時候,有一種淡淡的猥瑣感。 不過他的女兒葛魚長相應(yīng)該是隨了母親,面貌算是清秀,不是極品美人,但也算清秀佳人,只是這不站在段之瀾身邊,才會有這感覺。 眼下被段之瀾對比著,她就像是一個燒火丫頭那般上不得臺面,特別是段之瀾還似笑非笑,全然無視她存在的時刻,她尷尬得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了。 當然在場的人也不會不識趣地點出來,葛族長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這是想讓段之瀾收下他的女兒…… “是,阿爹……”葛魚嬌嗔地應(yīng)一句,兩腮嫣紅,提了壺酒,擺動著腰肢就向著段之瀾的席位走去,“王爺……” 她又嬌嬌地喚了一句,學著大虞的女人拋了一個媚眼。 然段之瀾卻不碰那斟上了酒的酒杯,他站了起來,側(cè)開一步,全然避開那個葛魚的靠近,但嫌棄的意味其實也挺明顯的了。 段之瀾看向了葛族長和前來的其他番族人,“本王還有事,就先告辭了!”說著他就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離開,全然無視那個葛魚,若不是不想弄臟了手,他許不是避開,而是直接扭斷她的脖子。 段之瀾身側(cè)的侍衛(wèi)長自也隨段之瀾行動,不過客套的話也還是要說,“葛族長,我們王爺不勝酒力,還請海涵,” 段之瀾可不是先王爺,什么女人都往后院收,何況就這上不得臺面的女人,也好意思獻給他們王爺,當他們王爺是什么人了! 葛魚已經(jīng)紅了眼睛,葛族長也覺得有些傷面子,不過段之瀾行事向來如此意氣隨性,只是他以為段之瀾多少會給他些面子,沒想到果真如此油鹽不進!那就也怪不得他了! 而走出這個番族地界的時候,段之瀾臉上全無笑容,冷冷地道,“全殺了!” “是!”侍衛(wèi)長稱是轉(zhuǎn)頭吩咐他身后另外兩個侍衛(wèi)去傳命令。 今天到場的悉數(shù)都是西南番族里對西梁挑撥,搖擺不定的那些人,段之瀾對于他們從不手軟,之前不動他們,也只是為了麻痹他們,但近來他們居然有人暗中和西梁搭上了關(guān)系,這就犯了段之瀾的忌諱了。 他在宴席上坐了那么久,也不是白坐的,只是為了麻痹他們,等他的人布置好了,他自然就要離開,但臨走前,還被惡心了一下,他的心情自然更不好了。 “鐘赫?鐵面人?”段之瀾沉吟著,還未能確定與番族聯(lián)系的是不是周允鈺和他說過的那個人的手筆,不過西南可是他的地盤,容不得他在這里攪弄風云。 “王爺,您回來了!”管家王伯迎著段之瀾回府,一邊走一邊告訴他,“京城里來了一位您的故人,老奴安排他在會客廳里。” “故人?”他在京城能有什么故人會到西南看他,段之瀾想不出來,但他對王伯還算了解,若不是有些靠譜他是不會讓人進府的。 “明慧大師,”段之瀾一眼就認出來,他在皇覺寺確實與明慧有一面之緣,但也僅僅是一面之緣,連話都沒說過呢。 “貧僧云游至此,順便給施主捎來一封信,”他看段之瀾并未露出太多神色,說著就將信從袖帶里取出,遞給了段之瀾,看完信,他就會明白,比任何解釋都直接。 段之瀾一看字跡就知道是周允鈺給他的信,不過他也沒多問,直接打開,看完了,然后才再和明慧說話,“原來是您是三哥的舅舅,之瀾怠慢了?!?/br> “王伯給明慧大師整理一個清凈的院落,”段之瀾臉上的表情也真切了些,“請!” 明慧從京城趕到西南,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并不輕松,周允鈺給他的信件里寫得十分詳盡,他要知道的都知道了,眼下他人到了,也不急了,便也隨了段之瀾的意思。 不過他在前往客院的路上還是和段之瀾說了他的意思,“貧僧會繼續(xù)以云游的身份,前往西梁一趟,此中還需要王爺相助。” 若只是尋常云游,只他自己就可以了,但他要想求證其他事情,就得段之瀾給他幫忙了。 “西梁??!有點兒意思,本王知道了,”段之瀾回道,想起周允鈺給他的信,眸光里興味十足。 明慧點了點頭,并未在意段之瀾的異樣。他得先去西梁摸一摸到底當年還有多少漏網(wǎng)之魚! …… 四月初五,周允鈺繼位以來的第一次科舉殿試,來自大虞各個地方的學子從去年秋季開始就蜂擁京城,不用人提點都知道,他們都知道,周允鈺肯定會非常重視這次的科考。 周允鈺從殿試開始就一直坐在龍椅上,目光掃及全殿奮筆疾書的學子,這其中有不少日后大虞的棟梁之才,他的肱骨之臣,但他都不打算干涉他們的仕途軌跡,少了那一番歷練,許就不會是他需要用的那些人了。 而后的欽點自然也按照他們的本事來,毫無疑問蔣書玦的確有狀元之才,他的文章錦繡之上還有一種大格局和大胸襟,這是他行萬里路南北游學的成果。 他有這樣的才華,周允鈺自然不會有舉賢避親的迂腐之念,他直接讓一個學士當朝誦讀蔣書玦的文章,而后親口點他為今科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