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段之瀾瞇了瞇眼睛,接過,“保重!” 西北大勝戎狄的消息自也傳回了京城,而后再以極快的速度傳遍了大虞! “什么?我們陛下追到戎狄皇帳,還火燒了皇帳!” 皇帳那可相當于大虞的虞京,一把火燒了虞京是什么概念,初一聽到這個消息的人,都要愣怔好久,才能明白這是怎樣一個創(chuàng)舉! 周允鈺此舉相當于滅了大半個戎狄?。∵@對于從前朝開始就一直被欺負百姓們而言,可是大大出了惡氣!隨之升起是一種自豪感!再就是對周允鈺,對虞皇軍的崇拜! 舒瑤自然是那第一批得到消息的人,她也為周允鈺自豪,為他高興,隨之而起的還有思念……四個多月了,他是不是該回來了呢? “安平長公主求見!”依依進來低聲給舒瑤說著,舒瑤近來都在寢殿里處理事情,批復(fù)一些后庭的事情,耗費的時間不算多,但舒瑤卻是半刻都不想和孩子分開,總是要饒進去看看孩子,再出來繼續(xù)批復(fù)。 不過皇親來求見這種事是不可能在寢殿里的,舒瑤放下朱筆,“去鳳元殿!” 第102章 :求旨 舒瑤其實不大明白安平長公主找她能有什么事情,不過她畢竟是周允鈺的親姨母,在不得罪她的前提下,該給面子,舒瑤還是愿意給的。 “不知長公主來見舒瑤所為何事?” 舒瑤一身淡黃色宮裙,發(fā)飾只有一個金步搖,沒有金釵,沒有珠玉,甚至連耳環(huán)都沒戴,安平長公主還是第一次見這樣樸素的皇后。 舒瑤沒覺得自己有何不對,兩個孩子快五個月了,正是愛亂抓亂摸的時候,還特別喜歡這些亮晶晶的飾物,輕易被扯著,都不容易拿開。 她已經(jīng)習慣不戴這些飾物了,安平長公主來得突然,不好讓她多等,舒瑤只換了衣服便到鳳元殿來了,但即便如此,她端坐的模樣,也沒有絲毫有損她皇后的威嚴。 “皇后娘娘萬福金安,”自從去年被周允鈺冷落之后,安平長公主就無比乖覺,遇著舒瑤也不敢再擺長輩的架子。 何況如今舒瑤生了龍鳳胎,不過滿月就已經(jīng)封了太子和公主,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就是周允鈺在外打戰(zhàn)有一個萬一,舒瑤的地位依舊穩(wěn)著呢,她也實在沒有得罪她的必要。 安平長公主和舒瑤寒暄了一番之后,就把來見她的目的說了。 舒瑤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原來安平長公主是看上她二哥,想將她二哥給她做女婿,但這對于其他勛貴人家依舊算是殊榮,對如今后族的蔣家卻算不得什么,她不找她祖母去說,直接來她這里求旨,也是有這些方面的考量吧。 畢竟她答應(yīng)了,蔣家也不會駁斥她的面子。 舒瑤幾乎沒怎么考慮,就直接拒絕了,“長公主的要求,舒瑤無法答應(yīng)?!?/br> 蔣書玦是舒瑤在蔣家除了陳氏之外,最親的人,別說是安平長公主來求,就是周允鈺有這意思,舒瑤也無法答應(yīng)。 夏筠縣主的身份配她二哥自然是夠的,但舒瑤想要的并不是身份配不配得上,而是蔣書玦他自己樂不樂意,他的意愿才是舒瑤賜婚最關(guān)鍵的考量,她絕無可能不顧她二哥的意愿,就賜婚下去的。 安平長公主絕無想到舒瑤會拒絕得這么直接,這么徹底,頓時她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了,“娘娘覺得臣妾的筠兒配不上蔣二公子?” “夏筠縣主蕙質(zhì)蘭心自是好的,只是家父和祖父母尚在,二哥的婚姻大事,自有他們考慮,長公主莫要為難舒瑤了,”舒瑤淡淡道,始終不變的目光和語氣,給安平長公主一種淡淡的壓力,這全不同平日里見到的模樣。 “臣妾不敢,”安平長公主低聲回道,她自不知道平日見到的無威脅力的舒瑤,那是因為沒有惹到她,但凡是干系到舒瑤在意的人,她絕不是那么好對付的。 被舒瑤直言拒絕了,安平長公主多少覺得有些傷面子,說另外一件事,也有些意趣闌珊了,“八月初五是臣妾的生辰,辦了個小宴,娘娘若有空,可以移駕到府中一聚,” 說著,她就呈上了一個紅色的帖子,依依上前接過,隨后她又和舒瑤嗑叨幾句就出宮去了。 她離開之后,舒瑤并沒有馬上回到寢殿,而是繼續(xù)坐在主位上,微微沉思著,許久才道,“依依你走一趟蔣府,將安平長公主今日的來意和祖母說一說,” 舒瑤覺得安平長公主不是那么容易放棄的人,告訴她祖母,也是有備無患。 在蔣家是如何都不會拿子女的婚事做利益考量的,陳氏和蔣老太爺?shù)某踔远际亲优腋#駝t也不會有她三叔年過三十幾了還未娶的情況。 至于長公主的生辰宴會,現(xiàn)在是七月十二,為時尚早,到時候再決定去不去了。 她對于宴會的興趣一直都不大,今年的端午,七夕無一例外都沒舉辦宮宴,都是賜下些合時宜的賞賜作為節(jié)日助興,周允鈺在外打戰(zhàn),她這么低調(diào)作為,在皇親宗眷和百姓心中的名聲倒是愈發(fā)好了。 舒瑤大致也知道這些名聲是怎么一回事兒的,這些都是陳氏對她的心意,長者賜不可辭,舒瑤接受得很心安。 安平長公主才回到府中不久,夏筠縣主就過來了,看著她母親的目光,嬌羞中又隱含著期盼。 那日在中秋宴上驚鴻一瞥,她就深深記住蔣書玦的模樣,再加上今年來,蔣書玦金榜題名,風光無倆,她匆匆一瞥的形象愈發(fā)深刻,她著魔地讓人找來蔣書玦所有的文章詩詞,時至今日已經(jīng)倒背如流,顯然是投了大心思進去了。 但她從小就體弱多病,單相思加上過于沉迷,春時病了一場,到現(xiàn)在還是半好不好的,安平長公主極是憐惜這個病弱的女兒,發(fā)現(xiàn)之后,自是生氣女兒的不矜持,但對病弱女兒的憐惜,也讓她要尋辦法讓她如愿,故而才有今日進宮之事。 不過她還是低估了蔣書玦在舒瑤心中的地位,以及高估了她長公主的面子,本來以為極是順利的一件事,卻被舒瑤直言拒絕了。 她和蕭太后的關(guān)系其實一直算不上多好,和舒瑤生母云氏也是一般,若不是夏筠真看上蔣書玦,幾乎到非君不可的地步了,她也不會想到要蔣家的兒子做女婿。 “她沒答應(yīng),不過……筠兒放心,母親會讓你如愿的,” 安平長公主看夏筠在她第一句話中就白了臉,心中的憐惜和遷怒就愈盛,現(xiàn)在也不只是關(guān)于她女兒的婚事了,還關(guān)乎她長公主的威嚴。 “筠兒謝母親,”夏筠臉上有些病態(tài),但還是泛起了淡淡卻惹人憐惜的笑容,又陪著長公主聊了幾句,就轉(zhuǎn)回自己的院子去。 “姑娘,您不高興嗎?” 夏筠的貼身丫鬟采春問道,她十二歲就到六歲的夏筠身邊,從小陪著她長大,倆人的情分和姐妹沒差多少,夏筠的心思她也清楚不過,那些文章詩詞,也是她給她找來的,可以說,是她看著夏筠如何一點一點迷戀上蔣書玦的,如今這話也只有她敢問了。 “不,只是莫名有些擔心……” 夏筠柔聲回答道,安平長公主身上有一種火的烈性,那么她就全然是水的溫柔了,一樣被安平長公主寵慣著長大,卻全無其他兩位郡主的嬌蠻,極是文靜的一個人,因為病弱,宮宴,還是府中的客宴她都鮮少參加,對于她,外面普遍的印象都只停留在她是安平長公主的嫡三女兒的尊貴身份上。 “您別擔心,長公主最有本事了,一定會讓您如愿的,您一定可以嫁給蔣公子的,”采春說著,就好像已經(jīng)看到夏筠成了蔣書玦的妻子那般,篤定而興奮。 “嗯……”夏筠掃了采春一眼,有些莫名,但一起長大的情分,還是讓她選擇相信采春,她這么說許是想讓她高興的吧。 沒多久,宮里的舒瑤也接到依依的復(fù)命,陳氏并無什么回話,只說過倆日會來宮里看她,舒瑤自是高興。 不過她對她二哥的婚事還是挺上心,聽錦華說些夏筠的事,她對周允鈺這個表妹倒有些同病相憐的憐惜,不過,這點憐惜依舊無法讓她直接決定蔣書玦的婚事。 不過若蔣書玦看上夏筠了,舒瑤也不會阻止就是了,她二哥的意愿勝過一切。 舒瑤從得知西北大勝的消息之后,心情就一直很好,她默默算著周允鈺從西北回來的時間。 西北大營里自是要一番論功行賞,設(shè)宴慶賀,少說也得耽擱個三五日,再是回程,去時花了一個月,回來也該這么些時間,應(yīng)該也到八月底了才能抵京。 這么算著,舒瑤愈發(fā)覺得時間過得慢了…… 舒瑤抱著嚴肅臉的又悠寶貝,“啊嗚”一下啃在她的腮幫子上,彎成月牙兒的眼睛,對上周又悠略帶威嚴的丹鳳眼,“母后最愛我們悠悠了……” “啊,啊!”周又悠抗議地喚了幾句,可惜鳳翎宮里舒瑤最大,誰也無法阻止她愛欺負女兒的愛好,周又悠只能接受這每日不知多少次的口水洗禮了。 “啊嗚……”周又祎抱著一個布偶,看舒瑤抱又悠,他也想母后抱了。 往前一撲到柔軟的錦被上,然后像小蟲子一樣往舒瑤和他jiejie那邊滾去,好不容易滾到舒瑤身邊了,正要翻過身來,但周又悠靠著舒瑤,全部費勁兒地抬起她那只rou乎乎的小腳,放到她弟弟的背上。 本來很能翻身的小太子周又祎,居然費半天力氣也沒能翻身成功,小烏龜那般四肢撲騰個不停,“啊!啊……啊嗚……” 聲音好不委屈,然舒瑤也只興致勃勃地看著,全當這是兩個小寶貝們的互動,等周又祎真快哭了,她才挪開又悠的小腳,抱起他,獎勵一個香吻, “祎兒乖!”然后周又祎再次露出燦爛的笑容來,眼中還帶著沒掉下來的淚水,天真純粹,然后再往舒瑤身上一撲,將他jiejie周又悠也一同撲倒了。 舒瑤抱著他們?nèi)嗳嘤H親,整個寢殿里滿是溫馨。 西北軍營,除了今日守衛(wèi)值日的士兵,所有將士將領(lǐng)都放開了喝,就是戒酒很久的周允鈺,也難得在今日放開,陪這些將士們痛快喝著,一碗又一碗的酒下肚,就是酒量極好的他,也有些上頭了。 不過這個時候,還能清醒的將士們也沒多少了,就是蔣書玴也喝得兩頰微紅,眼神茫然,他的酒量也還算不錯,但他今日喝得比周允鈺還多,醉意自然也更弄濃。 有些士兵本來要找周允鈺敬酒,但總會莫名其妙退下一步,找了他身邊的蔣書玴,到后來喝開了,才陸續(xù)再找上周允鈺。 不過無論他,還是蔣書玴都是來著不拒,漸漸地所有人也都放開了。 從天黑喝到天微微發(fā)白,這個慶功宴才徹底真的結(jié)束了,不過這時候了,就是還清醒著的,都沒舍得散去,虞皇軍不日就要離開,西北軍依舊要駐守在這里,這兩個多月的相處,感情已然深厚,但都是大老爺們,離別的話不多說,就喝一個痛快! “喝!喝……” “阿花,我想你了……” “虎子……兄弟,我們勝了……” 醉語噥噥,有哭有笑。 “陛下回去歇著吧,” 周允鈺到哪里,陶義自然是跟在哪里,臨出征前,舒瑤特意找了陶義好好吩咐了一番,就是要讓他照顧好周允鈺,時時提醒他注意休息。 連續(xù)不斷喝了一休,周允鈺眼中也有些血絲,腳步也已然不穩(wěn)了,但神智還算清醒。 “嗯,”周允鈺抬起手,讓陶義扶他,他看了一眼身邊蔣書玴,“讓人扶書玴回去……” “明日就回虞京,”踏著晨光,走在回營帳的路上,周允鈺突然說道。 陶義沒喝酒,但也熬了一夜,但聽到這話,臉上頓了一下,不覺露出笑顏,“馬上就能見到瑤主子和兩位小主子了……” “也不知長多大,能不能記得奴才……” 他這輩子是不可能有自己的子嗣的,雖然有些大逆不道,但每次看兩個小娃娃的時候,他的表情總是忍不住柔和起來,有一次舒瑤讓他抱,他還沒出息地哭出來。 周允鈺淡淡掃了一眼陶義那興奮懷念的模樣,難得沒冷眼,比起陶義喜形于色,他其實更甚,只是沒能表現(xiàn)出來,每次下筆回信,都有很多很多話要說,但落筆依舊只能有四個字。 情深思切,已經(jīng)不是文字所能表達……他所能做的只是盡快回到他們的身邊。 第103章 :變故 從慶功宴的地方到周允鈺的營帳并不算太遠,走了兩刻鐘左右就到了。 喝了一夜的酒,確實有些疲乏,周允鈺凝眉在椅子上坐了會兒,陶義就已經(jīng)讓人將洗浴的水準備好了。 浸沒在加了些解乏藥材的浴湯里,醉意和困意一同襲上腦門,周允鈺微微閉目養(yǎng)神,多年行軍的警惕尤在,他聽到的腳步聲,不過也沒多想,侍衛(wèi)和暗衛(wèi)們都在營帳外守著,他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 “退下,這里不用人伺候!”周允鈺淡淡道,清雅的聲音中有一種淡淡的慵懶,如困覺的雄獅,僅一個側(cè)顏就能傾倒眾生。 “小的給您添水……”細弱蚊蠅的聲音,但在這樣的清晨和這樣清凈的賬內(nèi),足夠周允鈺聽到。 蔣舒珂收回落在周允鈺側(cè)臉上的目光,下意識深吸了口氣,愈發(fā)覺得心跳得厲害,她的手有些抖,但還是解開了套在外面的軍服,緩緩落下,露出了唯剩下的那件大紅肚兜, 又將頭發(fā)上的絲帶一抽,烏黑的秀發(fā)順揚而下,輕盈的腳步緩緩向周允鈺走去。 嘩嘩的熱水倒入浴桶……推開那漂浮的綢布,隱現(xiàn)周允鈺那堅硬的古銅色的性、感的胸膛,那胸膛上留下了新舊的戰(zhàn)場痕跡,很有男性魅力。 蔣舒珂只覺得那涌起的熱氣,讓她心跳失律,身體不自覺發(fā)軟。 “出去!”隱約間有突然失律的呼吸聲,周允鈺巍峨的眉宇微凝,他洗浴的時候不喜有人在,但這個添完水的小兵卻還不知道出去。 蔣舒珂聽而不聞,她芊芊玉手如受到蠱惑那般,就要撫摸上周允鈺胸膛的時候,而原本閉目養(yǎng)神的人,卻猛地睜開了眼睛,那眸光里,只有冰冷,再無半點醉意和慵懶,“細作?” 疑問也是肯定,蔣舒珂沒來得及解釋一句,就被周允鈺掰折了手,若不是她懂點拳腳功夫,知曉點巧勁兒,她的手肯定就這么費了! “嘶……”蔣舒珂咬牙忍疼,她還不想把外面的人引進來壞了她的好事。 周允鈺推開她,心情極度不好的他,雙手狠狠一拍浴湯,濺起大片水花,蔣舒珂下意識閉眼,再睜眼就見周允鈺披著寢衣,兩步到了她面前,殺氣和煞氣同時爆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