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節(jié)
林文茵似乎沒有聽進他的話,她皺了皺眉,“為什么不點燈?” 聞言,梅蘭緩緩將手?jǐn)炕?,而后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男子,見那人點了點頭,梅蘭不忍的說道:“你的眼睛受了些毒,暫時,暫時不方便看?!?/br> 不方便看? 林文茵消化許久,淡淡的問:“毒?我瞎了是嗎?” 驀地,梅蘭一把拉住她的手,保證似的說:“不不不,你不會瞎的,這只是暫時的,我會給你找最好的大夫,一定會治好你。” 無神的眼淡淡的垂下,得知了這個消息,林文茵并沒有太過傷心,她繼續(xù)問:“曹琦兒死了嗎?” “她……”梅蘭有些為難。 聽他吞吞吐吐,林文茵便知道他的回答是什么了,一聲輕嘲的笑聲,她緩緩落淚,“她沒死,可是我卻瞎了,我果然是沒用。” 梅蘭輕拭她臉上的淚,而后將她擁進懷里,安撫道:“好了,不要再想這些了,我說了,我不會讓你永遠(yuǎn)看不見的,我會找這世上最好的大夫給你醫(yī)治,你的仇,我也會替你報?!?/br> 林文茵失落的癱著身子,任由他摟著,一句話都不說。 這時,一道開門聲響起,林文茵猛然提高警覺,“誰在那?”…… ☆、047 啞巴是誰? “誰在那?” 聽聞林文茵的一聲,走到門前的人腳步一頓,片刻不過,再次提步走了出去。 林文茵皺了皺眉,梅蘭拉過她的手安撫道:“別緊張,他不是壞人,是他把你從宮里救出來的?!?/br> 驀地,林文茵神色一怔,“你說什么,救我出來的人不是你?” “當(dāng)然不是我,若是我早知道你要去做這樣的事,我又怎會不攔著你?” 沉默半晌,林文茵又問:“那他是誰?” 聞言,梅蘭為難了一下說:“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他將你救出來之后就找到了我,然后帶著我們一路出宮,并且還幫我們在這安頓好。” 不知道他是誰?林文茵神色一凝,道:“你怎么會不知道他是誰就跟他走,萬一他跟曹琦兒是一伙的怎么辦?” “不會的,倘若他們真的是一伙的,又怎會范險將你救出?” 話說的是有道理,但是林文茵還是有些不安心,“難道你就沒有問過他是誰嗎,你就一點都不擔(dān)心?” 梅蘭看了一眼并未關(guān)嚴(yán)的房門,而后一聲輕嘆,“他不會說話,好像是個啞巴。” “啞巴?”林文茵聞言頓時詫異。 “嗯,打從我們出宮到現(xiàn)在,他就一直沒說過話,應(yīng)該是個啞巴?!?/br> 聽他這么說,林文茵不由的想了想,一個啞巴,居然會在宮里,而且身手不差,還能闖進曹琦兒的寢宮而不被發(fā)現(xiàn),更重要的是,她居然將他認(rèn)成了梅蘭,這個人到底是誰? “文茵,文茵?” 梅蘭叫了幾聲,終于將她叫回神,“怎么了?” 見她神色呆滯,梅蘭身手摸了摸她的臉,“好了,你不要想那么多了,不管這個人是誰都好,總之我相信他是有心幫我們的,你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晚些我去給你找個大夫瞧瞧你的眼睛。” 林文茵皺了皺眉,而后身手胡亂的摸到他的手,“梅蘭,你說我會不會永遠(yuǎn)都看不到了?如果我這輩子都看不到了,你還會要我嗎?” 聞言,梅蘭眉心一擰,一把捏起她的下巴,“傻丫頭,說什么呢,我不會讓你一輩子看不到,就算你看不到,你這輩子也都是我的女人,我會一輩子在你身邊,當(dāng)你的眼睛,一步都不離開。” 嘴角微揚,但似乎卻泛著一抹苦澀,她不想拖累他,知道自己若是一輩子都看不到了,對他來說會是什么樣的負(fù)擔(dān),但是現(xiàn)在的她真的很怕,比當(dāng)初一個人深陷青樓時還要害怕,在這一刻,她真的感謝他在身邊,即便他剛剛的話是騙她的,她也愿意貪圖一時的安心,接受他所說的一切。 一陣微涼輕觸她的嘴角,林文茵一怔,想躲,但是梅蘭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梅蘭輕輕吻著她的唇,突然,啪的一聲,摔破什么東西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梅蘭轉(zhuǎn)頭看去,就見那個啞巴正蹲在門前拾藥碗的碎片。 “你沒事吧?”梅蘭問。 啞巴抬頭看了他一眼,而后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他收拾掉地上的碎片,沒做任何耽擱便起身離去?!?/br> 午飯過后,梅蘭出門去找大夫,林文茵摸索著下床,來到桌邊想要倒口茶喝,可是摸到了茶壺卻摸不到茶碗,她急切半晌明突然有人將茶碗遞到了她的手中。 林文茵一驚,忙抽回手,“誰?” 啞巴拿著茶碗的手頓了頓,而后輕輕磕了嗑桌面,聞聲,林文茵皺了皺眉,“你是救我的那個人?” 又是一聲輕磕桌面的聲音響起,林文茵便知道這個人正是他沒錯,她斂回手,沒有去拿他手中的茶碗,同時也放下的茶壺。 她現(xiàn)在眼睛看不見,她不敢接受除了梅蘭之外任何人所接觸過的食物和水,她更不相信這個啞巴會是什么目的都沒有的救她。 “謝謝,我不渴了。”說著,林文茵轉(zhuǎn)身摸索著往回走。 啞巴似乎看出了她對自己的不信任,他放下茶碗,回頭間卻看到她踢上了床邊的腳踏,一個踉蹌過后,沒等摔倒,身后的一雙手便將她穩(wěn)穩(wěn)的扶下。 林文茵驚愕未平,再次感覺到這個人的熟悉,她沒有推開那雙仍在扶著她的手,微微偏頭,“你到底是誰?” 驀地,啞巴松開半擁著她的手,而后拉著她的手臂讓她在床邊坐下,看了她半晌,卻始終沒有說出任何話,轉(zhuǎn)而便走了出去。 林文茵一個人坐在床邊,聽到他離開的腳步聲,但卻沒有叫他,也沒有再說任何話,她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是她卻屢屢都有這種熟悉的感覺,在她的記憶中,她并不認(rèn)識什么啞巴?。?/br> “你怎么起來了?” 突然響起的梅蘭的聲音終于斂回了林文茵的思緒,她微微笑了笑說:“沒什么,就是覺得有些口渴,想要起來喝點水?!?/br> 聞言,梅蘭趕忙走來給她倒水,聽著那流水聲,林文茵輕蹙了下眉,“梅蘭,換壺茶吧,這壺放了好久了。” 梅蘭摸了摸茶壺,這壺還是溫的,“水還沒涼透,應(yīng)該不久?!?/br> “還是換一壺吧!” 不知她為何這般在意這壺茶,但見他這般,梅蘭也不好拒絕,剛走出門,就看到啞巴輕蹙這眉心站在門前。 梅蘭笑著招呼道:“啞兄,你怎么在這?” 啞巴看了他一眼,而后拿過他手中的茶壺,走進屋內(nèi),倒了一杯自己喝下,而后走到一旁的案桌前,拿起紙筆寫了幾個字遞給梅蘭。 這幾個月來,林文茵作為對梅蘭教她武功的回報,多多少少的也有教他識一些字,雖然他會的不太多,但是用順的,他大概也知道啞巴都寫了些什么。 看完了字條,他回頭看了一眼林文茵,“丫頭,啞兄剛剛喝了一杯茶,他讓我告訴你,茶里沒有毒,你可以放心。” 聞言,林文茵轉(zhuǎn)頭向梅蘭聲音傳來的方向,對著啞巴問:“你以前認(rèn)識我嗎?” 聽她這樣問,這回?fù)Q做梅蘭詫異了,他再看看向啞巴,而后卻見他點了點頭。 “你說你認(rèn)識她?” 啞巴再次拿起紙筆,寫下‘才女’二字,見此,梅蘭松了口氣,不由笑道:“原來是這樣,也是,你是宮里的人,知道她是京城才女也不稀奇?!?/br> 聽著梅蘭的話,林文茵沒有在說什么,她以前的確進過宮,宮里有人知道她,這也不為過,“對不起,是我太小心了?!?/br> 啞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再次落筆,‘無妨,小心一點很好?!?/br> 見誤會解除了,梅蘭趕緊倒了杯茶走到林文茵身邊,放在她的手里,“喝吧,不是渴了嗎。” …… 幾天過去了,梅蘭也給林文茵找了不少的大夫,可是這些大夫?qū)α治囊鸬难劬θ际譄o策,而這么天以來,林文茵也漸漸的失去了信心,她開始變的急躁,有的時候還會不安。 開門聲響起,沒等梅蘭開口,林文茵突然站了起來,急道:“你去哪了?” “我去給你準(zhǔn)備了些吃的。”知道她最近的情緒緊張,梅蘭趕忙走來將飯菜放下,而后扶她坐了下來。 “文茵,你不要太緊張,大夫說了,你要放松心情,這樣對眼睛好?!?/br> 林文茵緊拽著他的手臂,搖了搖頭,“不,他那只是安慰我的話,他根本不知道怎么醫(yī)治我的眼睛,他只會說那些無用的話,然后從你手里騙些錢而已,梅蘭,我不要看大夫了,你帶我會東晉吧,我們?nèi)フ覠o憂?!?/br> 梅蘭皺了皺眉,“不要吧,若是讓圣女知道了你的眼睛變成這樣,她定是會難過的。” 林文茵含唇沉默許久,而后弱弱開口,“也許在這個世上,還有希望將我的眼睛治好的人也就只有她了?!?/br> 這話聽的梅蘭一頭霧水,“你在說什么?你是說圣女還懂得醫(yī)術(shù)?” “她懂不懂得醫(yī)術(shù)我不知道,但是,曾經(jīng)那瓶被你視作寶貝的藥,就是她給我的?!?/br> 聞言,梅蘭頓時愕然,“你說什么?你說那‘長相解’是她給你的?你不是說那是你朋友的遺物嗎,你不是說給你這藥的人已經(jīng)死了嗎?” 林文茵垂了垂頭,“是,當(dāng)初我是以為她死了,這也是我親眼見到的,可是她就是活了,就這樣毫發(fā)無傷的又站在了我的面前,也許真的是像你說的,她是神醫(yī),神醫(yī)可以治的了別人,又怎會救不活自己呢?” 聽著林文茵的話,梅蘭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么,他這一輩子都沒有見過身份這么復(fù)雜的人,她表面看起來就是一個弱不堪風(fēng)雨的女子,可是任誰能想到她不僅是琳瑯閣圣女,還是武林盟主,更是江湖上人人稱神,各個尊崇的神醫(yī),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消化許久,梅蘭點了點頭,“好,既然你說她是神醫(yī),那么明天我們就啟程回東晉?!?/br> 梅蘭將他們要離開的事告訴了啞巴,并謝謝他這么久以來的照顧,啞巴仍是什么話都沒說,只是靜靜的離開。 深夜,一道身影掌燈走進林文茵的房里,看著床上熟睡的人,他緩緩走來,坐在床邊。 “好久不見,你們居然都還活著?!币宦暤袜瑥哪茄b啞的人口中傳出,他輕輕提了提林文茵身上的被子,而后安心的笑了笑。 “現(xiàn)在的你,似乎比以前還要堅強,沒什么事會比活著更重要,不要再做傻事?!?/br> 話落,他坐在床邊看了她許久,正當(dāng)他欲起身離開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微弱的喃噥…… “曹佑?!?/br> 驀地,他身形一頓,慢慢轉(zhuǎn)頭看向床上的人,就見她緩緩睜開眼,毫無焦距的眼底讓他看著心疼。 “是你吧?我知道是你,就算我瞎了,但是我還記得你的聲音?!?/br> 聞言,曹佑緊了緊拳,沒有回答,提步就欲離去。 聽著那急切的腳步聲,林文茵冷嘲一笑,“既然這么急著躲我,又何必將我救出來,你們兄妹兩個又想搞什么把戲?” 聽著她的話,曹佑腳下一頓,回頭看向那已經(jīng)坐起,滿臉鄙夷的林文茵。 知道他沒走,林文茵再次開口,“你知不知道,在這個世上我最恨的人不是曹琦兒,而是你,如果可以,我請求你這輩子都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其實我還是很感激曹琦兒的,讓我在這個時候瞎了,可以不用看到你。” 糾結(jié)許久,曹佑終于忍不住喚道:“文茵……” 林文茵嘴角深深一扯,道:“怎么不繼續(xù)裝啞巴了?哦,不對,我應(yīng)該問,你為什么會跑到我這來說這些話,是因為聽到我今天跟梅蘭所說的話了嗎,無憂沒死,神醫(yī)也還活著,你一定想知道她的下落吧,可是怎么辦呢,你不可能將她從你最好的朋友手里搶走,你也搶不走?!?/br> 見她將事情誤會成這般,曹佑不由的走了回去,他扶著她的肩,解釋道:“不是的,你誤會了,我曾跟你說過,她不過是我心中的一個美好,我并沒有想過會跟她有什么結(jié)果,文茵,這幾個月以來,我一直以為你死了,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過來的,當(dāng)我再次在宮里看到你,你知道我是多么的不敢相信嗎?” 林文茵神色淡淡,雖然看不見,但眼底還是能遺漏出種種的鄙夷,“你當(dāng)然不敢相信,我活著就意味著你meimei必須死,你不是這個世上最疼愛、最相信meimei的哥哥嗎,為何要救我?反正你meimei殺的人已經(jīng)夠多了,也不差我一個,殺了我,你們兄妹也算是功德圓滿,再也不會有人知道我爹娘是怎么死的,也沒人知道無憂是怎么被陷害的,如此,豈不妙哉!” 捏在她肩頭的手逐漸用力,曹佑不知該怎么跟她解釋這幾個月來他經(jīng)歷的一切,他知道她變了,她不再是以前那個別人說什么她就聽什么的林文茵,經(jīng)歷了種種,她真的長大了。 “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假若當(dāng)初我肯相信你,就不會發(fā)生之后的一切,我知道當(dāng)時我不應(yīng)該一個人頹廢,我應(yīng)該在你身邊陪著你,保護你,可是我卻沒有,我不奢望請求你的原諒,但是我想告訴你,我愛的人是你,從我們在一起的那一刻,我愛的人就只有你?!?/br> 一聲不屑的冷笑,林文茵推開他放在肩頭的手,“愛我?明遠(yuǎn)世子,你別鬧了,你最愛的人不是我,也不是神醫(yī),而是你的meimei,你現(xiàn)在跟我說這樣的話,不過是因為在你面前的我還像個人,但你是否知道,我被你meimei賣去青樓,險些*的那時,我多么的想要你出現(xiàn),可是沒有,我能依靠的人只有我自己,我用一只發(fā)釵,殺了一個壯漢,那時候我就已經(jīng)決定了,你和我之間再也不會有什么糾葛了?!?/br> 聞言,曹佑驚恐的看著她,“你說什么,你說琦兒把你……” 林文茵深深一笑,道:“沒錯,你的好meimei,當(dāng)真是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