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激動不已的傅靈宣猛然伸出雙臂抱上了何成的脖子,撲進他懷里蹭啊蹭,“何成你真是太好了” 完全沒有意料到她會激動成這個樣子,何成欣喜之余又有些無奈,“你好歹是個大乘修士,看到化神前輩留下的修道心得,不至于激動成這個樣子吧?” 這話說的傅靈宣也是老臉一紅,動作迅速地從他手里收走了那些玉簡,“這不單單是玉簡,這意味著我從此可以在魔網(wǎng)上隨意買買買了” 何成輕笑著起身,把半掛在他身上的人也托了起來,“阮蕘的事你不必擔心,懷錦城遞來消息,阮蕘的死衛(wèi)這百年間原來一直都藏在西域凝康山,他們撤離的時候并未將居留痕跡徹底掩蓋干凈” 隨著他的話語,傅靈宣的眼中漸漸亮起了光芒,一眨不眨地盯著何成看,真是越看越帥。 “我派人仔細勘查了一番,發(fā)現(xiàn)……他們似乎在尋找什么人,而那個人,極有可能就是魔宮長護法,墨羽” “我實在想不通,阮蕘一生未離懷錦城,人魔兩界更是隔著千山萬水,她如今拼著油盡燈枯也要尋找此人,究竟是為了什么?” 說完何成便不再言語,只低頭默默的看著傅靈宣,卻見對方也是滿臉不解,“百年前,我和席木宇去過一次風巖谷,在那里第一次遇見墨羽” 傅靈宣面上回憶的表情漸濃,她輕蹙了眉繼續(xù)說道:“這個人給我的感覺很奇怪……” “席木宇?”,何成有些重點不對地打斷了她,“就是阮蕘死去的那個死衛(wèi)?你怎么會跟他一起?” “他死了?”,傅靈宣瞬間瞪大了眼,突然明白當初為什么她用席木宇給她的禁制令牌卻進不去城主府了,所以當時那縷溢出的神識,是被阮蕘收走的? 席木宇死不死很重要么?何成心中默道。 傅靈宣漸漸收起面上的不可置信,她視線自何成臉上一點一點飄移開,望著他身后天空連綿遠去的彩云,輕聲呢喃道:“我好像,有些明白阮蕘了” 但這一切都只是猜測而已。 “不可以再坐以待斃了”,傅靈宣突然精神了起來,語氣堅定地說道:“找不到阮蕘,那就先找墨羽” 話音剛落她人就不見了,估計又跑去論壇了,何成最后那一句話也就卡在了喉嚨里:“墨羽也報名了講道會” 果然,傅靈宣瞬息間離去,瞬息間回來,一臉古怪地看著何成,“他們?nèi)紙竺恕?/br> 他們,指的是整個魔宮高層的管理人員。 何成面色平淡地點了點頭,“魔修素來自由散漫,若不是魔網(wǎng)的存在,魔宮絕無今日的低位,然而這些年風巖谷異變,人魔兩界之間的來往也頻繁了起來,還有妖界各方勢力仍在蠢蠢欲動” “但就凝聚力來說,魔宮既比不了人界那些傳承成千上萬年的大宗門,也比不了妖界以血脈之力相連的種族,將來修真.界一旦三界合一,魔宮很難再守住如今的地位?!?/br> “所以與其說是他們想聽你講道,不如說是魔宮在加固它的地位,作為高層代表的這些人,自然是要露臉的” “額……”,傅靈宣一副懵懂的模樣回應何成。 他聲音清朗好聽,一句句不快不慢,莫名地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聽到后來,傅靈宣其實已經(jīng)有些走神了。 百年時間,他早已成長成一個她可以依靠的男人。 一日后,兩人終于抵達魔宮,那是一座建在云間的宮殿群,云海漂浮間宮殿飛檐時隱時現(xiàn),看不見盡頭的階梯穿過厚厚的云層,依稀顯露出的幾節(jié),就像被截斷過一樣。 兩人腳下的云朵,此時正或作一匹萌態(tài)的小白馬,四肢小短蹄在空中虛劃著,頭上一撮白毛正豎立著來回搖擺,兩只眼睛忽閃忽閃地,就像有了生命一樣。 何成將傅靈宣圈在懷里,兩只腦袋一同望著前方,云海如潮水般朝兩邊退去,他們似乎并未移動,遠處的階梯卻越來越短,魔宮宮殿,似乎近在眼前。 “歡迎兩位道友來到魔宮”,現(xiàn)實里的炎天換上了一身紅底纏金的長袍,再配著他的紫發(fā)藍眸竟有種說不出的和諧,他長發(fā)未束傾瀉而下,膚白如玉此時也泛著淡淡微紅。 傅靈宣并非第一次見他,卻仍是被對方的姿容驚詫了一瞬,不似白鳳那么妖孽的容貌,炎天的容貌只給人更加清冽的感覺。 “勞宮主親自相迎,實在是受寵若驚”,何成站在傅靈宣身側(cè),此時微微上前了半步,淡笑著看向炎天。 “應該的,傅前輩遠道而來為我界修士傳道解惑,自當是我宮貴客”,炎天說得漫不經(jīng)心,全然沒有把何成放在眼里,給他臉也是看在傅靈宣的面上。 何成面上笑意不變,微微側(cè)首看向傅靈宣。 傅靈宣就是再不通世故,也能看明白眼前是個什么狀況,果然連魔宮宮主也不能免俗,一副修為高就可以高高在上目下無塵的樣子。 “不過是圖之以利罷了,當不起宮主如此盛贊,在下此番另有要事不便久留,不知講道會貴宮何時能夠安排妥當”,傅靈宣的聲音不溫不火,帶著她特有的清冷,竟然讓人聽不出她的情緒。 炎天也是微微愣住了,只是因為他掃了何成的面子,她就直接地當著他下屬們的面這么給他難堪! 到底是執(zhí)掌魔宮兩千多年的人,炎天心中雖有惱怒但面上卻是如常,禮貌恭敬地上前半步,“傳道會事宜已經(jīng)安排妥當,何時開始全憑前輩的意思,兩位舟車勞頓,不如先行入宮休息?” 傅靈宣沒回話,下意識地看向何成,眼神詢問:要住這里嗎? 對方朝她點了下頭,直接替她回了炎天:“如此就多謝宮主了” 炎天姿態(tài)優(yōu)雅地抬起一臂,寬大的衣袖掃起一陣風,“兩位里面請” 其實傅靈宣心底是略有些不愿意的,住進魔宮就等于是被監(jiān)視了,她一點兒都不想魔網(wǎng)論壇上再出現(xiàn)什么奇奇怪怪的帖子了。 她并不是個會掩飾情緒的人,何成只是一眼掠過就明白她的想法了,他手臂輕抬,微垂的手掌便出現(xiàn)在她身旁,像是在等她牽上來。 傅靈宣扁了扁嘴,手掌用力地朝他手心拍了上去,掌心相接,發(fā)出“啪”的一聲。 何成毫不意外地笑了笑,沒有扭頭卻準確地牽制住了她的手。 兩人身后傳來一陣陣不容忽視的抽吸聲,甚至連走在最前的炎天眼底都閃過一絲難以置信。 傅靈宣抽了兩回沒抽走便不再浪費力氣,只是微微有些鼓起的臉表示她現(xiàn)在并不高興。 神識不經(jīng)意間掃過兩旁的佇立的衛(wèi)兵,傅靈宣一瞬間也睜大了眼睛,與那人群中靜靜站立的男子,四目相對。 ☆、做事看心情 陸年,這個早該化作塵泥的凡人男子,如今竟然出現(xiàn)在魔宮。 一百多年過去,他面目依舊,眉目清遠,歲月沒有在他臉上留下絲毫痕跡,卻再也不是曾經(jīng)那氣宇軒昂,意氣風發(fā)的縣太爺。 那一雙看不清顏色的深邃眼睛,竟令傅靈宣生出一股物是人非的惆悵。 只是這淡淡的惆悵轉(zhuǎn)瞬就消散無跡,取而代之的則是nongnong的困惑。 即便陸年以雙十之齡入道,一百多年的時間他也不可能是現(xiàn)在這副面貌,更別說結(jié)成金丹。 可他做到了,此時的陸年,已是貨真價實的金丹修士。 這機緣,是不是太逆天了些? 她仍是疑惑不解地望著他,對方卻早已收回了視線,仿若剛才那一瞥只是無意為之。 行在前方的炎天,實則神識一直留意著后方,自然也沒有錯過方才那一幕。 毫無疑問,這兩人必是相識的,這個侍衛(wèi)……炎天不禁也朝陸年看了過去,只是一會兒的功夫,他就已經(jīng)在魔網(wǎng)上查到了他的資料。 他叫年路,骨齡尚不足一百五十歲,已是金丹初期修為,百年前來到魔界時還是練氣修為,結(jié)成金丹之后才入了魔宮。 這樣的人,怎么會與傅靈宣相識呢? 何成當然也注意到身邊人的異常了,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就瞧見了一名姿容出塵的年輕男子。 “認識的?”,何成收回視線,握著傅靈宣的手微微緊了些。 似乎有股淡淡的醋味啊,傅靈宣莫名地笑了出來,看著何成微微搖頭,一本正經(jīng)地回道:“只是美色當前,看失神了而已” 何成的臉色瞬間就不好了,那種小白臉有什么好看的! 就連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炎天此刻也不禁輕皺了眉,難道論壇上流傳的那些大神喜好,其實也不是空xue來風? 他們這邊人各個面色各異,另一邊的正主陸年卻無絲毫反應,任由那一道道高深莫測的神識掃落在他身上。 傅靈宣收回視線之后就沒有再看,她在白嶺鎮(zhèn)的時候就說過,她不愿意將修士和凡人摻和在一起。 她所認識的,是白嶺鎮(zhèn)那個為民除害一身正氣帶點固執(zhí)的縣太爺陸年,而不是如今這個渾身充滿神秘令人看不透的魔宮修士。 此刻的陸年于她而言,也只能以一句話來概括:“我有位故人,與你長相相似” 僅此而已。 魔宮給她二人準備的宮殿就緊挨著魔宮正殿,名喚神天殿。 這里的建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大,比如門楣,足足有三人之高,還有那梁柱,大概要十人相牽才能環(huán)抱得住,更別提房梁和屋頂。 至于里面的裝飾物,倒還是正常尺寸,兩人在侍女的引領下穿過數(shù)道長長的走廊回堂,終于在一座雕刻精美的石橋上辭退了那群環(huán)擁的侍女們。 傅靈宣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檢查禁制,一番的仔細搜尋竟然只發(fā)現(xiàn)了一道防御結(jié)界,但并沒有令她安心。 時至今日,傅靈宣已經(jīng)徹底明白,這里雖然是下界,卻不代表他們都是省油的燈。 未免夜長夢多,傅靈宣將講道會的時間定在了兩日之后,并且親自上論壇發(fā)帖將此事公之于眾。 屆時墨羽會出現(xiàn),阮蕘或許也會出面。 “如果她沒有露面呢?”,傅靈宣尚在魔網(wǎng)中,仍是坐在她未竣工的房殿屋檐之上,對著底下在練劍的何成問道。 宮殿之前是寬闊平地,何成的身影在不斷移動,快得讓人捕捉不到,就好像下面是一群人正在練劍。 聽聞她的問話,何成周圍的縈繞著的劍光迅速聚合回劍,他并未轉(zhuǎn)身,只淡淡回了句:“那就只能你動手了” 傅靈宣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沒明白他的意思,正想開口問他,眼前一晃對方就已經(jīng)站在她面前,“把墨羽擄走” 雖然,聽上去有些不太光彩,擄個大男人什么的,總感覺頭頂一片綠啊? “這不好吧?”,傅靈宣怔了怔,面色有些古怪。 那樣論壇上就會再多一條稀奇古怪的帖子,《大乘修士霸王硬上弓,強搶魔宮美長老》 “我也覺得很不好,但愿,阮蕘一定會出現(xiàn)吧” 說完何成輕輕旋了一個身,挨著傅靈宣坐在了她身邊,長臂一撈就將人摟在了懷里。 而此時,被他們心心念念的阮蕘,正渾身發(fā)顫地蜷縮在一處石洞中的石床上,周身魔氣翻滾,經(jīng)脈像是被碾壓過一樣,識海更是動蕩不止,雙眸染盡了血紅之色,零碎的嘶吼從她喉嚨中發(fā)出。 石洞外的結(jié)界顫動不止,守在外面的三名修士俱是面色凝重,這已經(jīng)是城主魔毒發(fā)作的第七日了,若是再不能將其鎮(zhèn)壓住,恐怕離魔化就不遠了。 又是一個漫長的黑夜,次日旭日東升的時候,阮蕘一身紅衣立在了石洞口,耀眼的紅發(fā)更襯得她容色蒼白,她微微抬起了首,視線落在了魔宮方向,像是看進了虛無之中。 “如何了?”,阮蕘的聲音飄碎在了空氣里。 徹夜守候的三名修士見著她出來俱是面色一喜,其中最得她重用的戴舒看著她的面色微微皺了下眉,嘴上卻是認真回答著:“墨羽報名參加了魔宮舉辦的講道會,明日便會現(xiàn)身魔宮祭天壇” “祭天壇”,阮蕘低聲重復了一遍,復又問道:“傅靈宣呢?” 若不是為了解除傅靈宣留在她身上的那道神識印記,阮蕘也不至于魔毒發(fā)作的這么早,雖然她不知道對方究竟想做什么,但是她決不允許,傅靈宣在關鍵時刻壞了她的大事。 “傅靈宣還有何成,昨日已經(jīng)抵達魔宮,明日祭天壇的講道會,受邀講道之人,正是傅靈宣”,戴舒掩下眸中的擔憂之色,認認真真地回道。 阮蕘微微朝外走了兩步,玉手輕抬在戴舒面前停下,“登魔令” 戴舒有些詫異地抬頭,阮蕘為了掩蓋行蹤從未使用過登魔令,如今這個時候突然要登陸魔網(wǎng),難道是要去找傅靈宣? 那個人太危險,戴舒第一次違抗了阮蕘的命令,咚的一聲朝她跪下,“城主三思,傅靈宣此人百年前就已經(jīng)潛入城主府,后來更是與席道友一同去的風巖谷,如今又與魔宮之人茍同,實在不宜再接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