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她愣了一下,突然就笑了。 他說的沒錯,她也是個瘋子,他們都是這樣邊緣的人,始終掙扎在光與暗的交界。 風(fēng)揚起她的頭發(fā),在環(huán)城公路上,她試著伸出了一只手,涼風(fēng)極速地從指隙間掠了過去,在起先的驚恐和害怕之后,她放空了腦袋,在這種近乎于自殺的速度里面,心情開始慢慢平靜下來。 訂婚儀式之前的那天,薛舜就這么載著韓念笙在那條路上轉(zhuǎn)了大半個下午,最后摩托開到了海邊。 中間聲嘶力竭地喊過幾回,兩個人的嗓子都啞了,薛舜下車買了水,扔給韓念笙,然后二話不說地就走到海灘上,很不講究地隨便找個地方坐了下來。 韓念笙跟了過去。 這兩天為了方便干活,她穿牛仔短褲和體恤,簡單卻清爽,看上去就像個初出茅廬的大學(xué)畢業(yè)生。 她慶幸沒穿裙子,走到薛舜旁邊也很不講究地坐了下去。 遠處的燈塔早早地就亮起來了,薛舜沉默地看著,臉上沒有什么表情,眼眸沉靜。 她看了他一眼,喝了口水,低頭,傾身在他面前的沙灘上用手指畫了畫,然后坐回去。 他低頭瞅了一眼,那是一個大大的3q,后面還加了一個笑臉^^。 她在感謝他,用這種獨特的方式,驅(qū)散了她內(nèi)心的陰霾。 他沒說話,輕輕笑了一下。 她看出他并不開心。 她有些懊惱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對不起,薛舜……” 他瞥她一眼,“干嘛道歉? “我太自私了,只想到自己,卻忽視了你的感受,逼著你這么快回到遲家,你也一定不好受?!?/br> 他一怔,繼而低下頭去。 沒有否認(rèn)。 這兩天對他來說的確很難過,住在遲家,每天都要看到宋子涵,更可笑的是,還要管宋子涵叫阿姨! 那個幾乎毀了他一輩子的人啊,他很多時候恨不得用手扼住她的喉,殺了她算了,可是他要忍。 在薛舜過去這些年的生活里面,沒有學(xué)到太多的禮數(shù),更沒有這么多的隱忍,可現(xiàn)在,他都在盡量學(xué)著去做,而心底的難過只有自己知道。 他的性格一向如此,不愿意抱怨,不愿意多說,韓念笙明明很清楚,只是焦慮于遲辰夫訂婚的事情,卻忘了這些。 她往他身上輕輕撞了一下。 “你是不是生我的氣?”她問。 “哪敢,你那么兇。” 她噗嗤笑了,還可以開玩笑,證明沒有生氣。 “兩個人里面,總要有一個人保持頭腦清醒,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總要有一個人方向明確,不會迷茫,這樣,我們才不會走錯路?!彼粗h方,語氣沉而緩,又叫了一聲她的名字,“韓念笙?!?/br> “嗯?” 他看著燈塔明明滅滅的光,“如果有一天,我迷失了,像你這樣喪失信心了,找不到方向了,忘記了自己的初衷,你一定要告訴我,提醒我我們的目標(biāo)?!?/br> 她懶懶地把腦袋靠在他肩頭,“什么意思?。俊?/br> 肩頭的負(fù)重溫暖,他測過臉,垂眸看著她。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br> 她撇撇嘴,聽見薛舜又說:“對了……明天,我有東西要送你。” 她眉心糾結(jié)在一起,“什么東西?” “明天你就知道了。” 兩個人各懷所思,彼此依靠著,在海灘上,前面是暗下來的天,海風(fēng)輕輕吹過來,潮濕而粘膩。 …… 翌日。 從早晨開始遲家老宅就沒消停過,凌晨五點多就開始做準(zhǔn)備,韓念笙想睡懶覺,硬是被一個宋子涵請來的形象顧問給拉了起來,化妝做頭發(fā)試衣服,全程她幾乎是迷迷糊糊過來的。 按照傳統(tǒng)習(xí)俗,葉佳茗這一天是要從葉家過來的,韓念笙被折騰完了之后,就去了薛舜的房間找薛舜,結(jié)果敲了半天門也沒人應(yīng)。 “找薛舜?” 身后冷不丁傳來一個低沉的男音。 她扭頭,看見遲辰夫靠著二樓樓梯的欄桿,正看著她。 她穿了一件抹胸式樣的粉色禮服,拖地裙擺,背部是鏤空設(shè)計,蝴蝶骨突兀,他在后面看了好半天,等她轉(zhuǎn)過來,視線又落在她的鎖骨上,真瘦,鎖骨深刻,到肩一條好看的弧線。 頭發(fā)被盤起來,挽上去,一個高高的發(fā)髻。韓念笙是個粗糙的姑娘,之前見面一直都素面朝天的,這下被化妝師硬是化了個妝,整個人看起來很不一樣。 不得不承認(rèn),很驚艷。 “大哥,”她沖他點點頭,“你知道薛舜去哪里了嗎?” 他一聽大哥又皺眉,盡管已經(jīng)在努力適應(yīng)了,可多少還有些不舒服,他好像還是更喜歡她之前囂張地直呼他名字的時候。 他搖搖頭,看到韓念笙一臉失意,不冷不熱道:“才幾個小時不見,至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