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金珍！

    容金珍啊——

    【鄭局長訪談實錄】

    如果說破譯紫密前，容金珍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是模糊不清的，介于天才和瘋子間搖擺不定，那么破譯紫密后，這形象便變得清晰了，變得優(yōu)美而可怕，就像一只靜默的老虎。說實在的，我欣賞他，崇敬他，但從來不敢挨近他。我怕被他燙傷了，嚇著了，這感覺多像對一只老虎。我敢說，他在靈魂里就是一只老虎！他撕啃疑難就像老虎撕啃rou骨那么執(zhí)著又津津有味，他咬牙醞釀的狠狠一擊，又像老虎靜默中的一個猛撲。

    一只老虎??！

    獸中之王??！

    密碼界的天王啊！

    說真的，雖然就年齡言我是他兄長，就資格言我是破譯處元老，他剛到處里時，我是一處之長，可在心里我一直視他為兄長，什么事愿意聽他的。我越了解他，接近他，結(jié)果就越是成了他精神上的奴隸，跪倒在他腳下，還跪得無怨無悔的。

    ……

    我前面說過，密碼界不允許出現(xiàn)兩個相似的心靈，相似的心靈是一堆垃圾。因此，密碼界還有一條不成文的規(guī)定，簡直是鐵律：一個人只能制造或破譯一部密碼！因為制造或破譯了一本密碼的人，他的心靈已被他自己的過去吸住，那么這心靈也等于被拋棄了。由此，從原則上說，容金珍后來是不應(yīng)該再去承擔(dān)破譯黑密的任務(wù)的，因為他的心靈已屬于紫密，若要再破黑密，除非他將心靈粉碎了重新再鑄。

    但是，對容金珍這人，我們似乎已經(jīng)不相信現(xiàn)存的客觀規(guī)律，而更相信他的天才了。換句話說，我們相信，將心靈粉碎重新再鑄，這對容金珍說不是不可能的。我們可以不相信自己，不相信客觀規(guī)律，但無法不相信容金珍。他本身就是由我們眾多平常的不相信組成的，我們不信的東西，到了他身上往往都變成了現(xiàn)實，活生生的現(xiàn)實。就這樣，破譯黑密的重任最終還是壓在了他肩上。

    這意味著他要再闖禁區(qū)。

    不同于第一次的是，這次他是被別人——也是被他自己的英名——拋入禁區(qū)的，不像第一次，他深入密碼史林的禁區(qū)，是他自己主動闖進去的。所以，一個人不能太出眾，太出眾了，不是你的榮譽會向你靠攏，不是你的災(zāi)難也會朝你撲來。

    我一直沒去探究容金珍接受黑密的心情，但他為此遭受的苦難和不公，我卻看得清清楚楚。如果說破譯紫密時，容金珍身無壓力，輕裝上陣，按時上班，按時下班，旁人說他跟玩似的，那么破譯黑密時，這種感覺他已全然消失。他背上趴著千斤目光，目光壓斷了他的腰！那些年里，我眼看著容金珍烏黑的頭發(fā)一點點變得灰白，身軀一點點縮小，好像這樣更便于他擠入黑密的迷宮似的?？梢韵胂?，容金珍被黑密卷走的血水是雙倍的，他既要撕啃黑密，又要咬碎自己心靈，艱難和痛苦就像魔鬼的兩只手齊齊壓在了他肩頭。一個原本可以跟黑密毫無關(guān)系的人（因為破譯了紫密），現(xiàn)在卻背著黑密的全部壓力，這就是容金珍的尷尬，他的悲哀，甚至也是701的悲哀。

    坦率說，我從不懷疑容金珍的天才和勤奮，但他能不能再度創(chuàng)造奇跡，破掉黑密，從而打破破譯界已有的一個人只能破譯一本密碼的鐵律，我這不是沒有疑慮的。要相信，一個天才也是人，也會糊涂，也會犯錯誤，而且天才一旦犯起錯誤來必然是巨大的，驚人的。事實上，現(xiàn)在密碼界一致認為，黑密不是一部嚴格意義上的高級密碼，它在設(shè)置密鎖的過程中有驚世駭俗的愚弄天下之舉。正因為此，后來我們有人很快就破譯了黑密，那人從才情上說和容金珍簡直不能同日而語，但他接手破譯黑密任務(wù)后，就像容金珍當(dāng)初破譯紫密一樣，僅用三個月時間，就輕輕松松把黑密破掉了——（續(xù)完）

    你們聽，黑密被人破譯了！

    這個人是誰？

    他（她）還在世嗎？

    鄭局長告訴我：這個人名叫嚴實，還活著，建議我也可以去采訪他一下，并要求我采訪完他后再來見他，說是還有資料要給我。兩天后，我再次見到局長時，他第一句話就問我：

    “你喜歡那個老家伙嗎？”

    他說的老家伙就是指破譯黑密的嚴實，他的這種措辭和發(fā)問讓我一時無語。

    他又說：“不要見怪，說真的，這里人都不大喜歡嚴實?！?/br>
    “為什么？”我很奇怪。

    “因為他得到的太多了。”

    “他破譯了黑密，當(dāng)然應(yīng)該得到的多啊?！蔽艺f。

    “可人們都認為他是靠容金珍留下的筆記本得到破譯黑密的靈感的。”

    “是啊，他自己也這么說的?！蔽艺f。

    “不會吧？他不會這么說的。”

    “怎么不會？我親耳聽到他說的?！?/br>
    “他說什么了？”他問。

    “他說其實是容金珍破譯了黑密，他是徒有其名的?！?/br>
    “噢，這倒是個大新聞?！彼@訝地盯著我說，“以前他從來都回避說容金珍的，怎么對你就不回避了？大概因為你是個外人吧?！?/br>
    頓了頓，又說：“他不提容金珍，目的就是想拔高自己，給人造成是他獨立破譯黑密的感覺。但這可能嗎？大家在一起都幾十年了，誰不了解誰，好像他一夜間變成大天才似的，誰信？沒人信的。所以，最后看他一個人獨吞了破譯黑密的榮譽，這里人是很不服氣的，閑話很多，都替容金珍抱不平呢。”

    我陷入了沉思，在想，要不要把嚴實跟我說的告訴他。說真的，嚴實沒有交代我不能把他對我說的那些拿出去說，但也沒有暗示我可以說。

    沉靜一會兒，局長看看我，又接著說：“其實，他從容金珍留下的筆記本中獲得破譯黑密的靈感，這是不容置疑的，人都是想也想得到的，你剛才說他自己也是承認的。他為什么不對我們承認，正如我剛才說的，無非就是想拔高自己，這也是大家想得到的。因為是大家都想得到的，他硬是否認只會叫人反感，失信于眾。所以，他的這個小算盤我認為打得并不高明。但這是另外一個話題，暫且不說它?，F(xiàn)在我要問的是，你可以想一想，為什么他都可以從容金珍的筆記本中獲得靈感，而容金珍自己卻不能？按理說，他可以得到的東西，容金珍早應(yīng)該得到了，畢竟這是他自己的東西，是他的筆記本。打個比方說就是這樣的，好比筆記本是一個房間，里面藏著一把開啟黑密的鑰匙，結(jié)果主人怎么找也找不到，而一個外人卻隨便一找就找到了，你說這怪不怪？”

    他比喻得很成功，把他心中理解的事實形象地和盤托出，很透徹，但我要說這不是真正的事實。換句話說，他的比喻沒問題，有問題的是他認定的事實。有那么一會兒，我甚至決定告訴他嚴實是怎么對我說的，那應(yīng)該才是真正的事實。但他沒給我插話機會，繼續(xù)一口氣往下說：

    “正是從這里，我更加相信容金珍在破譯黑密過程中必定是犯下天才的大錯誤了，這種錯誤一旦降臨到頭上，天才就會變成傻子。而這種錯誤的出現(xiàn)，說到底就是一個人只能破譯一本密碼的鐵律在起作用，是他破譯紫密留下的后遺癥在隱隱作怪?！?/br>
    說到這里，局長大人久久地沉默不語，給我感覺像是陷入了悲痛之中，等他再次開口跟我說話時，明顯是在跟我話別了。這樣，即使我想說似乎也沒機會了。不說也好，我想，因為我本來就吃不準該不該把嚴實對我說的轉(zhuǎn)告于他，既然有機會不說那最好，免得我說了以后心里落個負擔(dān)。

    在分手之際，我沒有忘記提醒他：“您不是說還要有資料給我嗎？”

    他噢了一聲，走到一只鐵的文件柜前，打開一只抽屜，取出一只檔案袋，問我：“容金珍在大學(xué)時有個叫林·希伊斯的洋教授，聽說過嗎？”

    我說：“沒有?！?/br>
    他說：“這個人曾企圖阻止容金珍破譯紫密，這些信就是證據(jù)。你拿去看看吧，如果需要，可以帶復(fù)印件走?！?/br>
    這是我第一次接觸到希伊斯。

    局長承認，他對希伊斯不了解，知道一點也都是聽說的。局長說：

    “當(dāng)時希伊斯跟這邊聯(lián)絡(luò)時，我在y國學(xué)習(xí)取經(jīng)，回來后也沒讓我接觸，接觸主要是紫密破譯小組在接觸，當(dāng)時是總部在直接管的，他們也許怕我們搶功，一直對我們保著密。這些信還是我后來找總部一位首長要回來的，原件都是英文，但都已譯成中文?！?/br>
    說到這里，局長忽然想起，我應(yīng)該把英文原件留下。于是我當(dāng)場打開檔案袋，準備把中英件分開。這時候，我首先看到一份電話記錄——錢宗男來電記錄，像引言一樣的，放在信件之首，只有短短幾句話，是這樣的：

    希伊斯是x國軍方雇用的高級軍情觀察家，我見過他四次，最后一次是1970年夏天，后來聽說他和范麗麗一直被軟禁在pp基地，原因不明。1978年，希（伊斯）死在pp基地。1981年，x軍方結(jié)束對范（麗麗）軟禁。1983年，范（麗麗）到香港找我，希望我?guī)退?lián)系回國事宜，我沒同意。1986年，我從報紙上看到范（麗麗）在家鄉(xiāng)c市臨水縣捐資興辦希望工程事宜，據(jù)說現(xiàn)在就定居在臨水。

    局長告訴我，這個錢宗男就是當(dāng)時在x國中轉(zhuǎn)希伊斯信件的我方同志，本來是我了解希伊斯很好的人選，但遺憾的是他年前剛?cè)ナ?。而記錄中提到的范麗麗就是希伊斯的中國夫人，要了解希伊斯，她無疑是獨一無二的最好人選。

    范麗麗的出現(xiàn)，使我有種驚惶失措的快樂。

    ·31·

    第五篇　合

    四

    因為沒有具體的地址，我原以為要找到范麗麗女士可能會費些周折，結(jié)果到臨水縣教育局一問，似乎樓里的人都認識她。原來，幾年間，她不但在臨水山區(qū)創(chuàng)辦起三所希望小學(xué)，還給縣里幾所中學(xué)捐贈了價值幾十萬元的圖書，可以說，臨水文教戰(zhàn)線上的人無不認識她，尊敬她。不過，我在c市金和醫(yī)院找到她時，我就涼了心氣。因為，我看到的人喉嚨已經(jīng)被割開，紗布把她的頸項綁得跟頭一樣粗，感覺她像有兩只腦袋似的。她得的是喉癌，醫(yī)生說即使手術(shù)成功，她也已經(jīng)無法說話，除非能練習(xí)肺部發(fā)聲。因為剛做手術(shù)，她身體十分虛弱，

    不可能接受我采訪。所以，我沒有說什么，只是像來自臨水的眾多家長一樣，留下了鮮花和祝愿便告辭了。后來，我在十幾天間又三次去醫(yī)院看她，三次加起來，她用鉛筆給我寫下了幾千字，幾乎每一個字都讓我感到震驚！

    說真的，要沒有她這幾千字，我們永遠也抓不到希伊斯的真正的真實。真實的身份。真實的處境。真實的愿望。真實的尷尬。真實的苦難。真實的悲哀。從某種意義上說，希伊斯去了x國后，就沒有他應(yīng)有的一切了。他的一切都變得陰差陽錯了！

    說真的，這幾千字我們需要耐心品味和重視。

    現(xiàn)照抄如下：

    第一次——

    1.他（希伊斯）不是破譯家。

    2.既然你已知道他（希伊斯）寫那些信的目的是布迷魂陣，為什么還要相信他說的？那都是騙人的，他哪是什么破譯家？他是制造密碼的，是破譯家的冤家！

    3.紫密就是他制造的！

    4.這說來話長。是（19）46年春天，有人找到他，來人是他劍橋同學(xué)，當(dāng)時好像在籌建的以色列國擔(dān)任很重要的職務(wù)，他把他（希伊斯）帶到鼓樓街教堂，當(dāng)著上帝的面，以幾千萬猶太同胞的名義要求他為以（色列）國造一部密碼。他用半年多時間造出一部密碼，對方很滿意。事情本來是了了，但他卻老是擔(dān)心他的密碼被人破譯。他自小在榮譽中長大，自尊性極強，從不允許自己失敗。那部密碼由于時間緊，事后他覺得缺陷很多，于是私自決定再造一部去替換它。這一下他就完全迷進去了，越迷越深，最后用近三年時間才造出來一部他滿意的，這就是后來的紫密。他要求以（色列）國用紫密替代他以前的密碼，結(jié)果試驗（使用）證明，它（紫密）太難，人家根本無力使用。當(dāng)時著名破譯家亞山還在世，據(jù)說他見了用紫密加密的密電后說過一句話：我要3000份這樣的密電才接受破譯，但現(xiàn)在這形勢1我的時間可能只夠看到1000份2。意思是說他有生之年是破不了它了。x國聞訊后便想買走紫密，但當(dāng)時我們沒打算離開n大，考慮到x國與中國的緊張關(guān)系，沒答應(yīng)。后來情況正如你說的，為救我父親，我們拿紫密跟x國作了交易。

    1指希伊斯后來為什么會走上極端政治的道路。

    2指x國后來為什么軟禁希伊斯夫婦。

    5.是的，他認為金（珍）是遲早要破掉紫密的，所以才極力阻止他。

    6.世上他只佩服一個人，就是金（珍）。他認為金（珍）是集中西人智慧結(jié)晶的精靈，百年不遇的。

    7.我累了，改天吧。

    第二次——

    1.這（軍情觀察家的說法）是對外說的，其實他（希伊斯）還是在研制密碼。

    2.高級密碼像一出戲中的主角，必須有替補。研制高級密碼一般都會同時研制兩部，一部用，一部備用。但紫密純粹是希（伊斯）的個人行為，他不可能同時一人研制兩部密碼，再說他研制時也沒想到這將成為一部高級密碼，他像研發(fā)一門語言一樣研制它，只求本身的精密。當(dāng)x國確定將它作高級密碼用時，同時決定馬上研制一部紫密的備用密碼，這就是后來的黑密。

    3.是的，他一去x國就參與了研制黑密的工作。準確說是旁觀研制工作。

    4.嚴格講，一人只能造一部高級密碼（以免破一反三）。他參與黑密研制，不是直接介入具體研制，而是向具體研制者指明紫密的特點、走向，引導(dǎo)他們避免雷同、交叉，有點導(dǎo)航員的意思。比如紫密是朝天上飛的，他可能就要求黑密往地下鉆，至于怎么鉆是具體研制者的事。

    5.得知金珍在破譯紫密之前，黑密研制工作基本已告終，難度和紫密不相上下。以難取勝是所有高級密碼的制造法則，為什么密碼界云集那么多高智人士，就因為大家都想難倒對方。但得知金珍在破紫密后，他堅決要求更改黑密，他一邊預(yù)感到金珍必將破掉紫密，同時還可能破掉黑密。因為，他深知金珍少有的天資和奇特的秉性，一味的追深求難對他說只會加倍激發(fā)他神秘的才情，而不會憋死他。他是憋不死的，只有設(shè)法迷惑他，用奇招怪拳迷亂他的心智才有可能擊敗他。所以，據(jù)說黑密后來被改得很荒唐，一方面是很難，一方面又很容易，不倫不類的，用希（伊斯）的話說，像一個外表穿著十分考究的人，里面卻連褲衩襪子都沒穿。

    6.你這說法1沒錯，但金珍對希（伊斯）太了解，他破譯紫密可能就同跟希（伊斯）下了盤棋一樣，他的心靈不可能因此被希（伊斯）吸住。沒有吸住，他就可能再破別人的密碼。黑密后來不是照樣被破了。

    1當(dāng)時二戰(zhàn)已結(jié)束，全球沒有大規(guī)模的戰(zhàn)爭。

    7.首先我懷疑你的說法2，其次即便確有此人，那么我相信他不是靠自己，而是金珍留下的筆記本破譯（黑密）的。

    2沒有戰(zhàn)爭，密電的數(shù)量一時是上不去的。

    8.如果可以，請告訴我金珍具體出了什么事？

    9.這么說，希伊斯沒說錯。

    10.他（希伊斯）說：我們一生都讓金珍給毀了，最后他還要把自己毀了。

    11.金（珍）這種人大概也只有自己毀自己，別的人是毀不了他的。其實，兩個人（希伊斯和容金珍）都是被命運毀掉的，不同的是金（珍）是希（伊斯）命運的一部分，而對金（珍）來說，希（伊斯）只是一個卓越賞識他（金珍）的老師而已。

    12.改天吧。下次來請把希（伊斯）寫給金（珍）的信帶來給我看看。

    第三次——

    1.是，偉納科就是他（希伊斯）。

    2.這是明擺的，他當(dāng)時是秘密機構(gòu)的秘密人物，怎么能用真名真姓去當(dāng)科學(xué)家？科學(xué)家是公眾人物，職業(yè)性質(zhì)不允許的。從職業(yè)道德講也不允許，拿著他們的高俸又干私活，哪個機構(gòu)允許？

    3.因為當(dāng)時他（希伊斯）只是旁觀研制（黑密）工作，所以有時間和精力搞課題研究。其實，他一直夢想把人工智能研究工作搞上去，應(yīng)該說，他提出的數(shù)字雙向理論對后來電子計算機的長足發(fā)展是起到重要作用的。他為什么那么熱切地想叫金（珍）出國，不瞞你說他是有個人目的的，希望把他（金珍）留在國外，跟他合作搞人工智能研究。

    4.這問題1你自己去想，我回答不了?？偟恼f，希（伊斯）是個科學(xué)家，政治上很幼稚，所以很容易被傷害，也很容易被利用。而你剛才說的有些東西（指希伊斯激烈的反共行為）是子虛烏有的，我敢說沒這樣的事！

    1密碼界有條不成文的定規(guī)：一個人只能制造或破譯一部密碼！因為制造或破譯了一本密碼的人，他的心靈已被自己的過去吸住，那么這心靈等于已被拋棄。因為，世上不允許出現(xiàn)兩部相似的密碼。

    5.這也是明擺的2，兩部高級密碼（紫密和黑密）都先后被破，一部是他（希伊斯）親自造的，一部是他參與造的。而破譯的人又是他學(xué)生，我又是這邊人，他又寫了那么多信——雖然表面上是布謎魂陣，但實際上誰知道這謎中是不是還有謎？破譯高級密碼的幾率是極低的，現(xiàn)在一個人相繼破掉兩部，而且那么快，正常說是不可能的，惟一可能就是泄密。誰泄的密？最大嫌疑就是他（希伊斯）。

    2我告訴她，黑密最終不是容金珍破譯的。

    6.真正徹底軟禁是得知黑密破譯后，具體是（19）70年下半年。但這之前（紫密破譯后），我們行動已隨時有人跟蹤，信件電話都被監(jiān)視，還有很多限制，事實上已經(jīng)處在半軟禁中。

    7.（19）79年（希伊斯）去世，是病故的。

    8.是啊，軟禁時，我們每一天都在一起，每一天都互相找話說。我為什么知道這么多，都是在這（軟禁）期間他跟我說的，之前我一無所知。

    9.我就在想，上帝為什么叫我得這病，大概就因為我知道太多秘密了。其實，沒有嘴照樣可以說。其實，有嘴時我還從沒說過。

    10.我不想帶著這么多秘密走，我想輕松一點走，來世做個平常凡人，不要榮譽，不要秘密，不要朋友和敵人。

    11.不要騙我，我知道我的病，癌細胞已經(jīng)轉(zhuǎn)移，也許我還可以活幾個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