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jié)
宛儀郡主看著兩女疑惑的眼神,但她此刻沒什么心思去解釋,只擺了擺手,“去吧?!?/br> 兩女悄悄的互看一眼,恭敬的行了福身禮。 慢慢轉身,退下去。 屋子里只余下宛儀郡主一人時,她淡淡的聲音響起來,“阿二你進來。” “郡主,屬下在?!?/br> “我讓你去查的事情可有結果了?” 阿二單膝跪地,神色平靜,“回郡主的話,屬下回了趟皇城,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侯爺在賭坊與人押賭,輸了五萬兩銀子,最后與人立下契約,以小姐為具,結果還是輸……侯爺帶著人來這邊的莊子上,表面上是奉老太太的命令前來和您打好關系,實則上不過是為了躲避那些人的追債?!?/br> “這個混賬東西,他,他怎么敢?顏兒可是他的女兒啊?!?/br> 宛儀郡主臉色鐵青,嘴唇都哆嗦了起來。 阿二神色半點沒有變化,語氣淡然,“據(jù)屬下查知,侯爺住在莊子里的這段時間,曾和外頭的人來往了三次,都是給人送關于三小姐的消息的?!彼脑捲谶@里停下,微垂著的眼眸里閃過一抹幽暗的光芒,趁著宛儀郡主發(fā)怒,他飛快的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而后,唰的一下再次垂下了眼皮,平靜的聲音再次在屋子里響起來,“依著屬下看來,侯爺這次,怕是心里另有打算?!?/br> “另有打算?他想怎么著,難道他還真的想要把顏兒送出去抵債不成?” 阿二只是挑了下眉,看了眼宛儀郡主,默默的垂下了眸子。 心里卻是不無鄙夷的—— 容錦昊這樣的男人,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來的? 半響,宛儀郡主輕輕的噓了口氣,“你幫我查一下背后的人是誰?!?/br> 為母則強,宛儀郡主在經(jīng)過之前那么些年的渾渾厄厄,如今總算是醒過了神兒,她看著阿二的眼底全是堅毅。 她的女兒她來保護! 那個爹,不要也罷! …… 如同宛儀郡主所想,容顏即然和宛儀郡主提了回去的事兒,那自然就是早早想好的。 安樂侯府,她是一定要回去的。 府里好些年的賬,還有不少沒有清算呢。 而且直到現(xiàn)在,容老太太還把她們母女當成傻子一樣的來哄,想著利用她們。絲毫不想她和宛儀郡主這一年來的改變,一心一意的以為只要她們母子動動嘴,或者隨便威嚇,恐喝那么幾句,以著宛儀郡主的性子定是立馬就會妥協(xié)的。 她只能說,這位容老太太呀,腦子可真真的是進了水! 還有就是容錦昊,他自己做下了錯事,被人追債,憑什么要把她給抵出去? 如今更是為了躲債,躲到她們的莊子上來。 他就不怕自己的這種行為給她們母女帶來危險嗎? 或者說他想到了,但是他不在意。 亦或者,他是真的沒想到—— 自私自利的人呀,自身都難保了呢,怎么可能會顧別人? 回到屋子之后,她直接吩咐玉竹和丁香,“你們兩個收拾下行李,只把一些常用的留下來就好?!?/br> 兩女倒是比甘葉兩個痛快多了,直接點頭,“小姐放心吧,奴婢這就去?!?/br> 一側,白芷笑著幫她捧了杯茶,“小姐決定要回去了嗎?這馬上就是中秋,也是時侯回去了?!彪m然她心里清楚,小姐還是住在莊子上來的快活些,但小姐身為安樂侯府的唯一嫡女,若是始終住在莊子上,可是要被人說閑話的,而且小姐如今年歲漸長,這眼看著就是說親,成親的年齡,住在莊子上更是不方便! “嗯,過幾天咱們就回?!?/br> “那要不要奴婢先派兩個人回去收拾下素雪閣?” 容顏想了想搖搖頭,“不必,等我決定回去的時侯再說。” 主仆兩人又說了會子話,把莊子上的一些瑣事說了一遍,容顏看向白芷,“大丫這幾天還好吧?” 前幾天那丫頭為了一個花瓶,竟然在容錦昊發(fā)怒時撲了過去。 好巧不巧的被那花瓶傷到了額頭…… 雖然只是皮外傷,而且大丫也堅持說沒什么,可容顏看著那皮rou都有點外翻的一道手指指的血口,還是極其的憤怒。當時就要把他們一行人給丟出去,最后還是紅彤幾個勸著容錦昊服了軟,又不情不愿的拿了五十兩銀子給大丫,再加上容顏心里另有思量,這才‘勉為其難’的把人給重新留了下來。 事后,宛儀郡主都笑著問容顏,我以為你會把他們給趕出去呢。 容顏笑了笑,只是用別的話題給敷衍了過去。 事實上她心里可是比任何人都想把容錦昊趕出去好不好? 可惜,她還用得著他,暫時,得留著。 莊子里的日子安靜的又過了三天,眼看著就是七月底,這一日,容顏和宛儀郡主兩人才用過早飯,容錦昊突然攜了紅彤一臉怒意的走了過來,簾子掀起來,他對著宛儀就是一通指責,“你是怎么當人兒媳的呀,婆婆幾次三番的派人來請,你卻端著架子不肯回府,如今我娘病了,你這個當人兒媳的還在這里悠閑,整個侯府亂成了一團,你滿意了吧?” “侯爺一大清早的發(fā)什么瘋呢,可是昨晚沒睡好?”宛儀郡主抿了口手里的茶,看著容錦昊一行,眼皮沒抬一下。 自打曉得他做出那般的惡事之后,宛儀郡主心里就憋了一股子的邪火。 她看著女兒明媚的笑,心里是滿腔的自責,內(nèi)疚。 自己當初怎么就嫁了這么一個男人? 若不是她有眼無珠,如今她的顏兒怎么會有這么個不是東西的父親? 宛儀郡主是有火發(fā)不出來! 這會一看容錦昊氣勢洶洶的沖進來,不禁眼神就冷了起來,她放下手里的茶,凌厲的眼神掃向容錦昊一行,最后,冰冷如刀鋒般的眼神落在門外守著的幾名小丫頭身上,宛儀郡主的聲調(diào)兒不高,但卻絕對充滿了威懾性,“我每月發(fā)著你們的月銀,你們就是這樣給我當差的么,也罷?!彼龔阶耘ゎ^看向李嬤嬤,輕聲吩咐道,“這幾個丫頭即然當不好差事,咱們這莊子小也不留什么閑人,你一會就去找了人伢子過來,賣掉吧?!?/br> “是,郡主?!?/br> 對面,被完全忽視的容錦昊臉色鐵青,他指著宛儀郡主恨聲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陛p輕的睇了眼容錦昊,宛儀郡主笑的溫婉,明媚,“侯爺剛才說什么,老太太病了是吧?呵呵,侯爺真真是孝子,這般氣勢洶洶的沖到我的屋子里,是要急著和我告辭,回去府里盡孝的吧?我身子骨不好,這莊子是的氣侯剛剛好,可惜妾身也只得顏兒一個,我這多病之身也離不得這丫頭的服侍,所以,老太太那里,就有勞侯爺您代勞了?!?/br> “侯爺您是現(xiàn)在就回嗎?我這就讓人去給您備車?!闭f罷這話,宛儀郡主是直接對著一側的張嬤嬤吩咐道,“還怔著做什么,沒聽到侯爺?shù)脑拞?,老太太病重!”死了最好!可惜,宛儀郡主不用想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兒,禍害遺千年吶,他揉揉眉心,面色上適時浮出兩分的倦意,“張嬤嬤你趕緊幫侯爺去備車,選個可靠的車夫送侯爺一行回去給老太太侍疾!” 聽著她這一連串的話,容錦昊都要氣的暈了過去。 雖然他本來的意思就是來告辭的。 可被人這么一番連削帶打的趕出莊子,容錦昊還是覺得憋屈,他重重一哼,“陳氏,你別太囂張?!?/br> “嗯,不及侯爺您!”敢把她的女兒都輸了出去,何止是囂張? 容錦昊深深的看了眼宛儀,視線在容顏身上一掃而過,“你和你娘留在這里,還是和我回府去?” “侯爺見諒,娘親離不得我?!?/br> 和你回去? 她可真想問問容錦昊,把她帶到哪去? 是容府,還是承恩公府? 亦或者是甘個外面她不知道的地方? 容錦昊眼底復雜閃過,他重重點頭,“好,這是你自已選擇的,日后,你可別怪我?!眲偛?,容錦昊看著容顏靜靜的坐在那里,眉眼溫柔明媚,笑嫣如花的樣子,是的確動了那么一兩分的憐惜,所以,他鬼使神差的脫口而出,問容顏要不要和他這就出發(fā)離去,畢竟,這莊子上不會再安全…… 可惜,容顏是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 這讓容錦昊心頭涌起一股子怒氣——不知好歹的東西,便是日后出了事,活該! 他轉身拂袖而去。 身后,紅彤幾個趕緊屈了屈膝,忙不迭的轉身緊緊隨著走出去。 宛儀郡主母女兩人有勇氣和容錦昊處處做對。 她們可沒有! 只是在紅彤轉身而去的瞬間,她飛快的掃了眼容顏。 正斜斜倚在椅子上,眼眸微斂,端了手邊茶在輕啜的容顏看到紅彤的眼神,微怔。 “顏兒,娘怎么覺得他這么來去匆匆的,好像就是來鬧上一場,然后直接走人?” 宛儀郡主有些疑惑的蹙眉—— 容錦昊的表情有點不對呀。 容顏放下手里的茶盅,微微笑了笑,“或者,容侯爺本來的意思就是這個呢?” “你是說,他來這里鬧是假,想離開莊子是真的?”宛儀郡主有點猜不出容顏的心思了,她看了眼容顏,索性直接道,“你這丫頭和娘還有什么好隱瞞的,快和娘說,他這又是個怎么回事?”前幾天容老太太派的人還說老太太好端端的,這幾天不到的工夫,容老太太病重?容錦昊身為兒子,卻刻意來她這里鬧上一場再出莊子…… 這事,怎么想怎么覺得不對頭啊。 “娘您別多想了,到底有什么事咱們等等不就曉得了?”其實,對于容錦昊剛才的舉動,容顏是打心眼里門清兒的,容錦昊過來鬧上一場,故意裝作氣勢洶洶,惱羞成怒的走人,其目的不外乎就是一個,趕緊離開莊子。 至于原因? 呵呵,自然是只有一個,莊子上不安全了啊。 這樣就只能說明一件事情,容錦昊,徹底的把她給賣了! 好像是五萬兩? 呵呵,看來她這個女兒還值不少錢呢。 這些事情容顏自然是心中有數(shù),可卻又怕宛儀郡主擔心,選擇了避口不談。 她卻是不曉得,宛儀郡主也曉得了容錦昊做下的惡心事,然后,還讓阿二順瓜摸滕的去查出了一些事,其中就包搞亂承恩公府,李三公子的事,母女兩人坐在這里沉默無聲,彼此安慰著,可心底想的卻其乎都是一樣——背后的人,怕是要動手了! 與容顏的真正平靜不同,宛儀郡主是心里緊張到了極點。 她是真的擔心容顏的安危。 好幾次都想開口提出讓容顏回皇城,或是去別的地方避開。 可幾次話到嘴邊都咽了下去。 容顏看著她有些忐忑的神色,知道宛儀郡主也是在安心,只能笑著安撫她幾句。 可惜不管她說什么,宛儀郡主眼神里的那抹憂色卻是始終不減。 幸好外頭張嬤嬤掀簾子走了進來,用了一些瑣事轉移了宛儀郡主的注意力之后,容顏趕緊隨意尋了個理由避了出去。 再待下去,她怕是要在宛儀郡主的眼神中坦白自己最近所做的一切! 包括容錦昊的這會子離開,都在她的算計之內(nèi)! 她靜靜的坐在屋子里,自虛掩的窗子里看著外頭的梧桐樹,綠柳成萌,眼神漸漸的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