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jié)
想想還是自家女兒說的好,她都時刻想著要除去你了,你還和她講仁慈,不是傻子么?所以,一直按兵不動的宛儀郡主在中秋宴上受到胡氏的挑釁,嘲笑之后,立馬就想到了借刀殺人這一計——她不過是隨口說幾句話,若是你們夫妻兩人感情好,互相信任,自是不會有什么問題的,可若是容二老爺先起了疑心,那么,接下來的事情和她有什么關(guān)系? 李嬤嬤轉(zhuǎn)身去庫房里拿東西,她故意選了午飯的時侯,大張旗鼓的過去。 只是小丫頭才進去傳了話,李嬤嬤連人帶東西都被胡氏給讓人趕了出來,東西撒了一地。 里頭人參燕窩什么的貴重補品好幾大盒! 其中一盒便好巧不巧的滾了兩圈,咔嚓一聲,直接在容二老爺?shù)哪_邊滾出了盒子。 看著這一地的補品,容二老爺神色晦暗不明的站了半響,恨恨的瞪了眼李嬤嬤,轉(zhuǎn)身,拂袖而去。 二房的屋子里,胡氏聽到這個消息的時侯心都涼了。 她抖著唇看向身側(cè)的小丫頭,“你是說,二老爺在門外撞到了李嬤嬤,然后,黑著臉走了?” “回二夫人話,是這樣的。”小丫頭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老爺當(dāng)時看著,真的很生氣——” 胡氏一聽這話,又氣又怒,幾番情緒交織之下,兩眼一翻。 氣的暈厥了過去。 屋子里亂成一團,待得胡氏暈過去的消息傳到正在妾室屋子里的容二老爺耳中時,他只是冷冷一笑,眼神帶著煞氣的看向過來給他傳話的小丫頭,“夫人病了去請大夫,難道你家老爺我是大夫不成?給我滾!” “是是是,老爺說的是,奴婢這就去請大夫?!?/br> 當(dāng)幽幽醒過來的胡氏聽的這一番話時,心口一陣劇烈的翻騰,只覺得喉嚨間一熱。 張嘴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可把身側(cè)的小丫頭唬的,臉兒都白了,“夫人,夫人您沒事吧?奴婢這就去請老爺——” “不必,讓我自己靜靜,你退下吧?!?/br> 屋子里只余下胡氏一人,她靜靜的躺在榻上,望著屋頂半響沒動。 眼角兩行清淚緩緩流下來。 她恨宛儀郡主,若不是她那幾句話,容二老爺何至于疑她如此? 可她此刻更恨的卻是容二老爺?shù)臒o情! …… 回春院,容顏和宛儀郡主正在下棋,才落了幾顆子,外頭突然專來李嬤嬤怪異的聲音,“夫人,小姐,程公子求見。” 程……程文淵? 他來什么呀,容顏落下手中白子,連吃了宛儀郡主好幾顆,傲嬌的對著宛儀郡主揚揚下巴,“娘,您可得加把勁兒哦,不然的話可是要輸給女兒了呢?!贝每粗饍x郡主在凝神思索,容顏方抬眼看向一側(cè)恭敬回話的李嬤嬤,“程文淵來了?他一個人來的么,他在哪呢?”自打上次去莊子前和程文淵一別,兩人從不曾見過,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好。 對程文淵,容顏心里總是有那么兩分的心軟。 無關(guān)情感之事。 只是對著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容顏不想讓人覺得自己是在糟蹋別人的感情罷了。 喜歡一個人并沒有錯的。 她在這里沉思,便沒發(fā)現(xiàn)宛儀郡主已經(jīng)落子,并且還順手吃了她的好幾顆,抬頭,看到自家女兒出神的樣子,她挑了下眉,看向一側(cè)的李嬤嬤,李嬤嬤低聲道,“程小將軍過來了,估計是親自來請小姐去赴程府的宴會。” 此刻,容顏也回過了神,看了眼宛儀郡主,“娘——” 宛儀郡主在心里嘆了口氣,“你若是不想見他,娘親出去打發(fā)了他就是。”雖然他也覺得程文淵那孩子其實也挺好,更有,她私心里也極是尊敬程大將軍一脈為這個國家的平安所做出的一切,可這些卻都提不過一個事實,那就是她的女兒不喜歡程文淵!再有,程文淵那小子如今可是有了圣旨賜的婚,難道他不知道抗旨是殺頭之罪嗎? 還是說,他并不是真心想娶自己的女兒? 他想讓自己的女兒去做偏房? 這么幾個念頭驀的在宛儀郡主腦海里閃過,她一下子就生氣了,輕輕一哼,“你在這里侯著,娘親去把那小子打發(fā)了。”她到是想好好的問問他,還有什么臉面前來找她的女兒,他是想抗旨不遵,給整個程府招來殺頭之禍,順帶牽連著自己的女兒也被皇上責(zé)怪,還是想把自己的女兒納給他當(dāng)妾室? 不管是哪一樣,都是宛儀郡主所不能容忍的。 容顏卻是搖搖頭,起身制止宛儀郡主,“娘您不用過去,女兒去就是。”說罷這話,她看向一側(cè)的李嬤嬤,“嬤嬤你親自去一趟客廳,和程文淵說,讓他先回吧,我去換身衣裳,自會去程府的?!彼春统涛臏Y說清楚了,但并不代表兩人就此絕交,還有程府,日后難道當(dāng)真就因為這事和程家斷絕往來么?明顯不可能的事! 即是這樣,走上一趟又有何妨? ☆、136 去程府,幾女齊聚 容府客廳。 程文淵安靜的端坐在那里喝茶,若是仔細去看,可以發(fā)現(xiàn)他眼眸深處的緊張! 他在擔(dān)心,若是自己親自來,還請不過去容顏呢? 這些天來他一直不曾在容顏面前的出現(xiàn),他把自己徹底的關(guān)在軍營里苦訓(xùn),他以為這樣就可以把她給忘掉,可結(jié)果呢?他苦笑了下,大口飲盡手中的茶,他抬頭,看向門外的小丫頭時一臉的澀意,“你們家三小姐還是不肯出來見我嗎?”憶及那日她對自己的一番話,雖看似溫聲軟語,可實則卻不吝于一道道的雷聲在他頭頂炸開。 他的眼底一抹悲色滑過,想來,她是不肯再見自己了吧? 用力的閉了下眼,他再睜開,已是恢復(fù)在軍營中的鐵血,“即是這樣,那本公子就——”不管如何,他是鎮(zhèn)國將軍府的小將軍,他是戰(zhàn)場上的銀袍小將,他有著屬于自己的傲氣,自尊,以及,他背后所代表的鎮(zhèn)國將軍府,他深吸了口氣,再欲和小丫頭說什么,門外李嬤嬤一臉恭敬笑意走進來,先是對著程文淵行了個福身禮,“老奴見過程小將軍,程小將軍有禮?!?/br> “李嬤嬤你怎的過來了,可是你家小姐她——她沒來啊?!彼惹翱吹嚼顙邒叩捏@喜,卻在眼神一閃,發(fā)現(xiàn)李嬤嬤身后空無一人時,驚喜,激動的神色瞬間黯淡下來,他深吸了口氣,緩和了下自己的情緒,朝著李嬤嬤歉意一笑,“嬤嬤親自過來一趟,有勞了,麻煩嬤嬤和你家小姐說,日后,我不會再來麻煩她?!?/br> 即是她這般的避他,那么,他自然是成全她。 “還有,不管如何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整個鎮(zhèn)國將軍府都會記著這份情的?!背涛臏Y起身,俊逸的臉龐上一如繼往的霸道,張揚,唯獨那眼神帶著些許的黯色,“日后若是她有什么事情,只要她派人去說一聲,別的不敢說,我自會拼盡所有護她周全。”頓了下,他心頭涌起的是無盡澀意,有那個人在,她的周全,還用他來護嗎? 可瞬間,程文淵就又生起了氣—— 沈博宇明明可以制止外頭那些謠言的,甚至,以他的能力可以完全做到讓那些話傳不出去。 可是他卻讓那些謠言傳的滿天飛! 難道他不知道,女兒家的閨譽,名聲最為重要嗎? 還是說,他并沒有自己所想的那般看重容顏? 想到這里,他身上涌起一層層的煞氣,那是一種自戰(zhàn)場上殺過人,見過血后所凝聚出來的戾氣!也不過是一瞬間,程文淵便把這一身的氣勢給散了個干干凈凈,無他,感情是雙方的,容顏心甘情愿的認定了那個人,作為局外人的他,能怎樣?他這邊氣勢散去,站在一側(cè)的李嬤嬤卻是長長的松了口氣,剛才那不過是眨眼間的凌厲,幾乎讓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甚至她有種錯覺,剛才的程文淵,是真的想要殺人,也敢于殺人的! 好在,這氣勢一閃而逝。 不然的話李嬤嬤估計要被這氣勢壓的雙腿發(fā)軟,更甚是出丑了,她勉強活動了下手腳,抬頭看著一臉神色復(fù)雜的程文淵笑了笑,“程小將軍,老奴是奉我家小姐之命,前來和您回話的,我家小姐說今個兒貴府請宴,必定是貴客多多,小將軍作為主人之一自是不好缺席,小姐說請您只管著回去,我家小姐回頭換身衣裳,收拾好了一準(zhǔn)兒就去鎮(zhèn)國將軍府的?!?/br> “她,她當(dāng)真說一準(zhǔn)兒要去的?” 突如其來的驚喜簡直就像是天下掉金子,不,比掉金子還偏偏砸到他手中端著的盆里還要讓人驚喜! 程文淵激動的上前兩步,雙眸灼灼的看向李嬤嬤,“嬤嬤,你家小姐她,她真的是這樣說的?” “是,程小將軍您沒聽錯,我家小姐這會兒回去換衣服了呢?!崩顙邒呖粗涛臏Y臉上的激動,也在心里感慨一聲,多好的公子呀,身世也好,人品也好,又是值得敬仰的鎮(zhèn)國大將軍之后,更是當(dāng)今皇上眼中的后起之秀,若非是沈世子,以著這位程小將軍對自家小姐的心思,小姐若是嫁過去,必不會虧待小姐的。 只是這姻緣之事呀,素來講究的是個緣法,程公子和小姐,沒緣分! 真真是可惜了呀。 不過沈世子也是個好的,而且比程小將軍更加的優(yōu)秀,這一點李嬤嬤不得不承認,只是對于沈博宇,李嬤嬤因著他的身份,總是在心里存了那么一兩層的隱憂,再加上這幾天外頭傳的謠言甚是囂張,關(guān)于自家小姐‘天煞孤星’克盡一切身邊人的八字,那些長舌婦們可是傳的有鼻子有眼,雖然她堅信自家小姐是個好的,所有不好的肯定都是外頭那些人看不得小姐好,故意誣陷自家小姐罷了。 可她知道,外頭那些人不曉得呀。 萬一皇上信了,平西王那些人信了,自家小姐和沈世子的事兒還有可能嗎? 皇太后那些人可是最注重八字,福氣這些東西的。 “嬤嬤,你去和你家小姐說,我先在門外侯著她,府里客人雖多,但卻不少我這一會的。”程文淵得到容顏要去程府的消息,自然是激動的很,眉開眼笑都不為過,更何況他人都來了,目的就是來接容顏的,之前他是抱著容顏不會去的心思才悲愴離去,如今容顏即肯去程府,他又怎么可能會提前離去?心里打定了主意,程文淵只看向李嬤嬤道,“嬤嬤回去吧,我在門外等一下就好。” 言外之意自然就是要等著容顏,一塊過去程府的了。 李嬤嬤想了想也沒說什么,只是福了福身,恭敬的轉(zhuǎn)身回去傳話。 回春院。 宛儀郡主聽著李嬤嬤的回話,逗弄著樂哥兒的手微微一頓,隨即便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即這樣,你便過去和顏兒說一聲吧?!?/br> 那位程小將軍的確是個好的,可惜…… 當(dāng)容顏聽到李嬤嬤的話時,她并沒有多少的意外,只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嬤嬤你回去吧?!?/br> 換了身湖藍色的裙衫,發(fā)上簪了支翡翠蝴蝶釵,容顏帶了白芷和山茶兩女出門,留下了丁香和玉竹兩人看家,一行人到了二門,容府的馬車已經(jīng)備好,白芷親自扶了容顏上車,兩女隨身服侍,容顏的一聲吩咐下,馬車緩緩的駛出了容府,才出容府,車外頭不遠處,程文淵的身影一閃而現(xiàn),他一襲的暗青色直裰,眉眼霸道,可卻在看到容顏的瞬間,幾乎把身上的所有氣息給收斂。 再開口,聲音低沉里透著他刻意壓下去的溫柔,“顏……容三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替家父的命令,前來接您過府?!?/br> 這個借口總算是有聊勝于無。 容顏抿了抿唇,微微一笑,“程小將軍客氣了,多謝程大將軍對小女子的看重。” 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靜了下,隨后,還是白芷眼珠一轉(zhuǎn),輕輕的打破這份靜溢,“小姐,程小將軍,可以走了嗎?” “走吧,容三小姐請。” 一路無話,馬車直奔程府而去。 因為有著程文淵的帶路,自然是一路暢通,甚至馬車直接駛進程府二門,有客院前停下。 白芷兩女先下車,早有婆子放下腳凳,容顏扶了白芷的手動作優(yōu)雅的下車,站在地下,眸光流轉(zhuǎn),她朝著站在前面不遠處,定定望著她的程文淵菀而一笑,“程小將軍,別來無恙?”其實吧,容顏心里也挺無奈的,你說面對著敵人,她能想盡了法子把對方除去,大不了就是一個同歸于盡,可眼前這個,是一心想著對她好,是真心喜歡她的男子。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給他希望,兩個人也不可能發(fā)生點什么。 所以,她早早就斷了程文淵的希望。 可現(xiàn)在,這么長時間不見,再見程文淵,她看著他眼底閃過的溫情,還是覺得頭皮有點發(fā)麻。 打從心底里有種無可奈何之感! “奴才見過公子,見過容三小姐?!惫芗夜Ь吹男卸Y,對著容顏極是客氣,“咱們鎮(zhèn)國將軍府沒什么女主人,若是一會有招待不周的地兒,還請容三小姐見諒?!惫芗也焕⑹菑膽?zhàn)場上退下來的,直接就給容顏來了個先禮而后賓,就差沒直說,我們這府里都是小妾姨娘啥的,若是當(dāng)真有點什么,您屆時可別和她們一般計較,沒的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至于什么女主人,呵呵,倒是有位即將要嫁入將軍府的少奶奶。 可惜,這位未來的少夫人還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嫁的進來! 容顏的視線自程文淵身上一掃而過,看向管家,“有勞您了,我是客人,自是客隨主便的。”容顏看著那管家意味深長的一笑,慢慢的咪了下眼,她是來這程府作客的,可不是來受罪的,客隨主便是不假,但若是有人欺到她的頭上,她也不介意小小的還擊一下。 省得,別人還以為她容家的女兒個個都是好欺負的! 管家笑了笑,“容三小姐說的是,您請?!毖粤T,他扭頭吩咐一側(cè)的管家婆子親自了容顏進內(nèi)到,自己則轉(zhuǎn)頭看向一側(cè)的程文淵,“小將軍,剛才大將軍有話吩咐,說是您若是回府,請小將軍即刻去書房找他,大將軍有重要的事情和您交待?!?/br> “老頭子又發(fā)什么瘋呢,他不會是故意把我叫過去的吧?”程文淵嘴里嘟囔了兩聲,卻是又扭頭看了眼容顏主仆走遠的背影,站在地下半響,直至容顏等人的身影在一個拐彎之后徹底的消失不見,想著容顏是頭也不回的往前走,站在地下的程文淵不禁在心里暗自嘆了口氣,若是換成那個人,她肯定會回頭的吧? 他用力的搖搖頭,瞪了眼管家,“別耍什么小心思,給我把人看好,不然——”他咪了咪眼,一身氣勢瞬間迸發(fā),可惜,他的氣勢雖然鋒銳,但散出去之后卻是如同石沉大海,不曾得到半點的反應(yīng)!而對面,大管家仍是一臉笑咪咪的樣子,“小將軍說的是,我自會照顧好這府里到來的每一位客人。” “老滑頭!” 盡管很不想問,但程文淵卻還是邁腳朝著程大將軍的書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