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節(jié)
不過不管怎樣,這事是他的人失職! 他挑挑眉,略帶幾分冷意的眸子看向幾名衙役,“回頭每人扣兩個月的月銀。” “屬下遵命?!睅兹硕紱]太當(dāng)回事,月銀嘛,不過就是那么一回事兒,反正自家大人向來是這邊扣了,那邊立馬回頭就尋個由頭獎勵了回來,并且還是雙倍的獎,這樣下來,誰還會在意那點子罰的月銀?幾人恭敬的退下,早有容府管家等人抬了軟轎過來,就在眾人要把容老太太抬走時,容顏突然變色道,“不能走,這井里,還有一個人!” ☆、152 天理循環(huán),自有報應(yīng) 井里還有人? 莫永成略有些猶豫的看了眼容顏,隨即便決定相信她,一擺手,“下去再看。” 有一名衙役恭敬的行了禮,拿了結(jié)實的繩子扎在自己的腰間,順著枯井壁沿一點點的往下攀,上面有人專門的拉著繩子,里面黑漆漆的一團,對方倒是拿了火折子,可也是沒什么大用,好在剛才也是他下去的,把容老太太背了下去,這會下去倒是有兩分的熟能生巧,只是容顏剛才和他說,下面還有人,他小心的下到井底,點了火折子打量四方,枯井不大,不過是兩只手合抱略大那么一丁點,剛才他在下面一腳差點絆到容老太太,直接把人背起來就往上爬,這會在下面一打量,不禁摸了摸鼻子。 果然是還有一個人! 是一名女孩子,看著應(yīng)該很年輕,身上的衣裙顏色很是亮麗,衙役不敢多想,把人綁在自己的身上,晃了晃手中的麻繩,一用力,手腳靈活的往上縱,等到再次爬到地面上,這人直接一下就癱在了地下,容顏把之前讓白芷拿過來的清心丸遞給他一粒,“這是周御醫(yī)親自配制的藥丸,清心安神,吃了它吧?!?/br> 再怎么膽大,連著去了兩次那種地方,心里也會不安的。 看他的臉色煞白煞白的,容顏便知道,這個人,精神繃到了極點! 她扭頭看向莫永成,“莫大人,這位小哥兒,你最好放他兩天假,讓他好好的歇上一歇?!?/br> “不必,容三小姐真的不必——” “有這個必要,除非,你想早夭或是落下一身病癥!”容顏神色肅然,看向莫永成,“聽我的吧,如果,你珍惜你的屬下。” 莫永成看了她一眼,眸底微閃,卻是不置可否,抬手一指被那衙役放平躺在地下的年輕女子,眉頭緊皺,“此是何人?” 容顏眼底也帶了兩分的疑惑,“是我娘之前院子里那個灑掃的小丫頭,名喚什么來著,白芷,她叫什么?” 白芷抿了唇笑,“小姐,奴婢記得好像是叫,毛妮兒?” “對,就是這個。”容顏一臉歉意的看向莫永成,嘆了口氣,“大人,前段時間她在院子里犯了錯,李嬤嬤把她給罰了一頓,然后,隔天她就不見了,當(dāng)時李嬤嬤還找了她好幾天呢,沒想到,卻是在這里?”話罷,她頓了下,對著莫永成福身,盈盈一拜,“如今我們家老太太已經(jīng)找到,證人也已在此,還請大人給我們母女主持公道?!?/br> “大人您明察啊,這老太太好端端的怎么會在井底下?肯定就是這對母女做下的。”容老太太這會已經(jīng)被人救醒,正坐在軟轎上咧了嘴看著眾人笑,一副理智不清的樣子看的莫永成挑了下眉,他才欲出聲,孫老太太這突然前行兩步,一把抱了容老太太哭起來,“我可憐的小姑子,你怎么這般的命苦啊,好不容易把兒子拉扯大,如今娶妻生子,貴為老夫人,卻被人給陷害,在自己的府里差點丟了命,這日子可怎么過下去?我苦命的meimei——” 她在那里抱著容老太太哭天抹淚的,容老太太由著她抱,卻在她的肩頭咧著嘴傻笑。 容顏看著這情景,覺得也真真是醉了。 她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莫永成,卻發(fā)現(xiàn)他也是一臉的黑線,眼卻是剛好也朝著她看過來。 估計是想著讓她想個辦法,把這兩人給分開呢。 容顏想了想,還是決定要幫莫永成這個忙,她輕咳一聲,“那個,莫大人,我看著你剛才的那幾名屬下抱了不少的東西出去,這是要打算回去嗎?大人您可是答應(yīng)過我的,一定要把這件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不能讓我們母女白白的受了冤枉啊?!?/br> 孫老太太雖然是一直抱著容老太太哭,可耳朵卻始終是豎起來的。 這會一聽容顏的話,不禁心頭一跳,下意識的松開容老太太,轉(zhuǎn)身向另一個方向望過去。 那些衙役果然把她的東西都給帶走了? 那清哥兒呢,難道也? 孫老太太有些不敢想,莫非是心里擔(dān)心著孫家清,估計人早就暈了過去,她把身子的重量全部交給身邊的小丫頭,低聲吩咐道,“快點,快扶我過去看看去?!彼欢ㄒo著清哥兒,不能讓那些人把清哥兒給帶走。 身后,容顏沖著莫永成挑挑眉,眼底一抹狡黠閃過。 如何? 莫永成忍不住的在眼底閃過一抹的笑意,他對著容顏點點頭,一擺手,“把這個人都帶走吧?!?/br> 容府的老太太身份尊貴,又是受害人,自是不能帶回京兆尹。 可眼前這個就不同了,不過是個粗使小丫頭,帶回去還怕她不招么? 所以,前院,當(dāng)孫老太太看到被衙役帶在身邊,還有孫家清也被押著一塊要帶走時,老太太再也撐不住,身子晃了幾晃,一下子屁坐在了地下,她幾乎是抖著唇,“那個,莫,莫大人,之前都是老身對您和這幾位小哥兒無禮,您大人不計小人過,還請您別和老身一般計較。” 容顏在一側(cè)聽的直想笑,孫老太太這是在服軟了吧? 莫永成卻是淡淡一笑,“孫老太太,你說錯了,本官從不會和任何人一般計較,本官之所以把他帶走,因為他是首告之人,此案未結(jié),未審,他必須在場!至于這些東西,”他一指幾個匣子,還有一些珠寶首飾,笑的意味深長,“只要您拿的出證據(jù)來,本官等到案子結(jié)了,自會如數(shù)歸還!” 他一擺手,再不理孫老太太,徑自沉聲吩咐,“帶走?!?/br> “祖母,祖母救我,我不要去牢里,我不要去牢里?!?/br> “祖母救我……啊……祖母救命……” 幾名衙役在他后背上抽了一鞭,“趕緊走,不許喧嘩……” 孫老太太看在眼里,心疼的不得了,“清哥兒,我的清哥兒……”兩眼一翻,暈厥了過去。 容顏看著倒在地下的孫老太太,冷笑了一聲,轉(zhuǎn)身走人。 真以為自己是傻,由著她們算計,欺負,算計是吧? 瞧瞧,這就是算計她的結(jié)果! 回春院。 宛儀郡主臉色難看,“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雖然不清楚這其中的內(nèi)情,但孫老太太祖孫兩人在中間沒做什么好事卻是肯定的,而且她這段時間也慢慢反應(yīng)了過來,孫老太太設(shè)的這個局,怕是就要除掉她!然后,她們下一步想要對付的就是顏兒吧? 她的女兒還這么小,沒了她,顏兒能有什么好? 容顏看著有幾分慢半拍的宛儀郡主,神色自若的坐在她身側(cè),抱了她的手臂撒嬌,“娘親,女兒口渴了呢?!?/br> “啊,好好,娘這就幫你去倒茶?!蓖饍x郡主親自幫著容顏去泡茶,又小心的叮囑著,“小心燙,別喝那么快。” 容顏也是有些渴了,幾口飲罷,她把茶盅遞給小丫頭,笑嘻嘻的看向宛儀郡主,輕描淡寫的開口道,“咱們家的這位舅老太太,估計是真的想要把您給弄到牢里去,然后,再想別的法子來擠兌我……” “擠兌你?她要做什么?” “做什么都不一定呀,或者,她讓我把咱們母女名下的這些莊子,鋪子都歸在嫁妝的名下,帶著這些東西嫁進孫府去?” 宛儀看著自己的女兒說的輕輕松松,她聽的卻是全身發(fā)冷,“你是說,她想算計咱們的錢,又怕我擋著,所以,先把我給到牢里去?然后好讓你答應(yīng)?” “大概就是這樣吧。” “那么,清哥兒也是知道這件事情的?” 容顏笑著看了眼宛儀郡主,“娘親您說呢?” 宛儀郡主聽著這話,臉色煞白煞白的,“她,她們怎么能這樣?”容府哪一點對不住她們呀,養(yǎng)著她們吃,供著她們喝的,結(jié)果呢,到頭來,她們竟然是養(yǎng)了兩頭白眼狼?容顏看著宛儀郡主一臉驚怒的神色,笑了笑,眼珠一轉(zhuǎn)把東郭先生和蛇的故事簡略的講了一遍,最后只笑道,“娘親您看,這世上,報恩負義的人何止是她們?” “真真是可惡至極。” 容顏又安慰了宛儀郡主兩句,只讓她別管外頭那些事,想出去散心就出去轉(zhuǎn)轉(zhuǎn),不然就在院子里逗逗樂哥兒,看誰不順眼就順手收拾兩下好了,這話聽的宛儀郡主忍不住搖頭,嗔怪的瞪了眼容顏,“你這孩子,看誰不順眼就順手收拾了,這話也是能隨便亂說的?就是你心里當(dāng)真是這樣想,也當(dāng)真要這樣做,也不能隨意的說出口啊。” “下次你可記下了?” 容顏忍不住的笑,“娘親說的是,女兒都記下了?!?/br> 母女兩人說笑一番,因著馬上就是午飯時間,容顏便索性在回春院用了午飯,飯后,宛儀郡主是幾次欲言又止,最后,她還是忍不住看向低頭逗弄懷中小樂哥兒的女兒,“顏兒,沈世子他,可曾有說什和時侯回來嗎?” 容顏搖搖頭,“沒有啊,娘放心吧,等到事情辦完,他一定會回來的。” 這話聽的宛儀郡主嘴角直抽抽,這孩子,她也知道事情辦完肯定會回來的啊。她有心想再多問幾句,可想了想自家女兒的性子,便把滾到嘴邊的話給咽下去,“娘說多了你會覺得煩,可娘也是不放心,畢竟如今這整個皇城中都知道你和沈世子的事情,偏你現(xiàn)在外頭的風(fēng)聲又不好,娘實在是怕這事到最后再出什么變故啊。” “娘,您得相信您女兒的魅力和眼光呀?!彼瓷系哪腥耍趺纯赡軙窃谝饽切こV碌娜四?,再說,她眨眨眼,俏皮一笑,“再說了,不是有句話說叫做好事多磨么,娘親,您說是不是?” “就你這丫頭歪理多?!?/br> 容顏嘻嘻一笑,伸手在樂哥兒小臉上捏兩下,“樂哥兒說說,jiejie是不是天下最好的jiejie?” 樂哥兒哪里聽的懂她說什么,只看到老是抱著他的jiejie對著他笑。 他以為捏他臉是容顏陪他在玩,手舞足蹈的對著容顏咧開嘴樂起來,露出兩排沒牙的牙床。 看的容顏忍不住又?jǐn)Q他小臉兩下,“嗯,我們樂哥兒笑了,不說話就是默認(rèn)啊,你可要記得,這一輩子,jiejie都會是你最好的jiejie,你可是男子漢,快點長大呀,到時侯jiejie我就是你最最重要,最需要保護的jiejie哦?!?/br> 一側(cè),宛儀郡主聽著這話都忍不住額頭滑過兩排的黑線。 她伸手把樂哥兒從容顏懷里搶過來,一臉的溫柔,“樂哥兒乖,可不許和你jiejie學(xué)。她呀,就是個淘氣的。我們樂哥兒最乖了。” 樂哥兒只是睜大了烏黑的大眼珠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配了胖呼呼的小臉蛋,藕節(jié)似的小手小胳膊,萌到人人心底里去。 折騰了大半響,宛儀郡主多少也有些受到驚嚇,心里又有兩分的郁悶,這會被容顏和樂哥兒兩個人給緩和了下情緒,眉眼展開,倦意便襲了上來,她忍不住的抱著樂哥兒打了個呵欠,誰料好像這有感染似的,小家伙也在她懷里擰了小拳頭放在小嘴邊,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容顏看著撲吃一笑,“娘,您看您和樂哥兒可真真是心連著心,要說倦都倦,何嬤嬤,你把樂哥兒抱下去歇著吧?!?/br> 何嬤嬤上前福身,眉眼溫婉,“夫人,把哥兒給奴婢吧?!?/br> 待得她抱著樂哥兒行了福身禮,慢慢轉(zhuǎn)身退下去,容顏親自起身扶了宛儀郡主,“女兒扶您去歇著?!狈隽送饍x郡主躺在榻上,容顏親自幫著她掖好被角,她笑著對宛儀郡主眨眨眼,“娘親好好睡,做個好夢哦?!彼D(zhuǎn)身要走,身后,宛儀郡主突然喚住她,“顏兒你等等,娘親,有話要問你?!?/br> “娘親?”容顏轉(zhuǎn)身就看到宛儀郡主眼底的那一抹遲疑,她不禁一笑,“娘親想問什么,您說吧?!?/br> 心里卻是多少有了點數(shù)兒的。 能讓宛儀郡主這般遲疑的,除了那件事,還能有什么? 不過個時間才猶豫著要問出口…… 離她所預(yù)料的時間倒是要晚了不少呢。 容顏的笑意看在宛儀郡主眼里,讓她心頭愈發(fā)沉甸甸的,她嘴角翁了兩翁,最后在心里無聲一嘆,只是朝著容顏溫婉一笑,她開口道,“娘親只是想和你說,你祖母那邊,她如今已經(jīng)是這般模樣,之前的事情也沒什么好再追究的,到是今個兒出了這事,孫家的那位是舅母卻是再不能住的,娘知道你不在意名聲,可娘還是那句話,娘替你心疼。所以,這事,你讓娘來辦。” “好呀,女兒多謝娘親,只是估計要讓娘受委屈了呢?!?/br> “傻孩子,你也累了吧,去歇會吧?!笨粗蓊佔哌h的背影,宛儀郡主心底的痛楚一點點的加深,這個孩子就那樣嘴角含笑,眉眼清淡的和她說,娘親您辛苦了呢,可是這么些年來,她的辛苦又有誰去心疼她?眼淚一點點的在臉頰兩側(cè)流下來。 她這個娘,當(dāng)?shù)奶缓细窳税 ?/br> 十天后。 事情的真相徹底查明,是那位叫什么毛妮的小丫頭招了供——她之前是老太太院子里的,被老太太派去服侍宛儀郡主,名義上是服侍,可實際上卻是監(jiān)督,盯視,好把宛儀郡主的一舉一動都及時回報給容老太太,半年前,不知怎么的孫老太太曉得她是老太太的人,背著老太太和她接觸了兩回,當(dāng)時她以為孫老太太是幫著容老太太的傳話的,就想也沒想的全做了。 結(jié)果這把柄就落到了孫老太太的手里。 然后自然就是一路威脅…… 前些天,容老太太突然就找上了她,以著她之前的那些把柄要挾她,讓她幫著她把容老太太給藏起來,然后等她找到人的時侯就招供,她是奉了宛儀郡主的命令謀害容老太太的,至于在孫老太太屋子里的那些東西,那小丫頭也說了,有幾樣是容老太太當(dāng)著她的面時賞給孫老太太的,可有些她卻是連見都不曾見過。 最后,莫永成真接派人請了倚翠過去問話,最后得出一個接論,孫老太太是要謀財,害命! 雖然是害命未遂,但事情卻是發(fā)生了的。 莫永成直接判了孫老太太監(jiān)押。 這些勛貴世家們的婦人貴女們犯了律法,只要不是涉及到謀反等罪不可赦的大罪,還有一項‘以錢論罰’,就是說,按著刑級來交納一定的罪銀,然后這個人就可以被從大牢里面放出來,可是,放出來之后也不代表就能隨意的回家,有些是要直接就被送到郊外的苦行寺的,這是一處專門關(guān)押貴婦貴女的尼姑庵,外面看著是庵堂,實則上就是一種變相的監(jiān)獄。 孫老太太自然是沒錢的,但她所做的事情又沒有造成即定的傷害,莫大人在和容顏通過兩回信之后,直接就把人給丟到了城郊的苦行寺,用容顏的話就是美其名曰讓老太太去里面靜心,休身,養(yǎng)性!待到一定的時機,她再想辦法把人接出來就是。 孫老太太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容顏,眼里全是恨意,“你就是個妖孽!”這整個容府,就要完全毀到她的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