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神與三號試驗體對視，面無表情地說：“放我回去?！?/br>
    三號試驗體：“不準?！?/br>
    茯神：“強扭的瓜不甜。”

    三號試驗體：“扭下來再說。”

    茯神：“……至少讓我跟六號通個電話?。。　?/br>
    三號試驗體：“不?！?/br>
    茯神：“……你們這是綁架?！?/br>
    三號試驗體：“隨你怎么說，皇帝陛下?！?/br>
    第七十三章

    三號試驗體大概并不打算浪費太多的時間在茯神的身上，在發(fā)現(xiàn)所謂的初號弗麗嘉自從蘇醒過來后展現(xiàn)出來的最強大出色的能力就是“復(fù)讀機”功能后，他毫不猶豫地將他一個人關(guān)在屋子里，然后就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臨走前臉上的失望加“是不是搞錯了”類似的困惑讓人覺得相當生氣。

    茯神被關(guān)在了一個房間里，房間里有取暖設(shè)施，有床，有地毯甚至有衣柜——打從世界末日降臨茯神從未有一刻像是現(xiàn)在一樣活得像是個人類，然而不幸的是此時此刻他卻沒有心思去享受這些，他只是心急如焚，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捉急——

    六號試驗體怎么樣了？

    小胖怎么樣了？

    狼和那些超級士兵怎么樣了？

    趙恒和玉城兩個雖然是騙子但是也罪不致死，他們現(xiàn)在還活著嗎？

    他們也已經(jīng)知道了地球正在重生的事情嗎，順利回到華盛頓了嗎？還是有別的計劃？現(xiàn)在他們在哪？在做什么？最終準備來天朝嗎！

    ……該死。

    現(xiàn)在茯神把多余的過錯都推到了二號試驗體的身上了——如果不是為了救他，如果不是他這么蠢這么遲鈍就連莉莉絲都能想到的事情他都想不到……

    ……等等。

    常理來說，莉莉絲應(yīng)該一直呆在這里沒有離開過才對，那么他們在印度發(fā)生了什么、二號試驗體有沒有將弗麗嘉還有一個殘存軀殼的事情告訴以諾切他們這種事，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仔細想想，為什么他前腳醒來，后腳莉莉絲就跟過來了也顯得有點奇怪——燭九陰從頭到尾都跟在他身邊沒離開過，那么是誰通知莉莉絲這個消息的？

    茯神從床邊站了起來，快步走到門邊拉開門，門沒鎖，走廊上站著幾個守衛(wèi)似的進化者，見到茯神統(tǒng)一行禮……茯神站在門前僵硬了下，然后顯得有些冷漠地說：“不必?！?/br>
    那些超級士兵面面相覷，臉上露出猶豫的表情，還沒等他們作出決定到底是繼續(xù)行禮還是像茯神說的那樣“不必”，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在走廊盡頭響起——

    “怎么，以前大家都把你當瘟神，現(xiàn)在突然站到生物鏈的頂端，突然就不習(xí)慣了是吧？”

    臉上因為被猜中而露出片刻的僵硬，但是在任何人來得及注意到之前，茯神迅速調(diào)整好了自己的情緒抬起頭看著重新出現(xiàn)的燭九陰：“很好笑？”

    燭九陰聳聳肩，臉上的笑容反而變得更加清晰：“陛下急匆匆地要移駕何處？”

    “莉莉絲在哪？”

    “那賊婆娘被本君打發(fā)走了?！?/br>
    “叫她回來，”茯神三兩步來到燭九陰跟前——換了這個軀殼擁有大概一米八左右的身高，他卻還是需要稍稍抬起頭才能對上眼前的試驗體，“我有話要問她?！?/br>
    有那么一瞬間燭九陰露出了不假思索就要拒絕的模樣——然而他并沒有這樣做，在和茯神對視上了一瞬間，他先是微微愣了愣，隨即攏著袖子稍稍欠身：“如您所愿，皇帝陛下，請吧?！?/br>
    “……”

    茯神瞪著燭九陰。

    后者臉上掛著完美的微笑。

    燭九陰帶著茯神在這座內(nèi)部裝飾極具復(fù)古風(fēng)格的建筑里穿梭而過，他們走了很長的路，長到茯神幾乎覺得自己是不是又被這個三號試驗體小耍了，他們突然在一扇很高的門前停了下來。

    門口站著幾名守衛(wèi)，燭九陰揮揮手。他們推開了一些，留給了他和茯神單獨說話的空間。

    “這里?！睜T九陰說。

    茯神將手放在了門把上，回過頭遲疑地看了一眼燭九陰，在他即將要推開門的前一秒，他突然聽見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問——

    “你在這里不開心嗎？”

    “……”茯神回過頭去，“什么意思？”

    “這里

    “相比起末日來臨時你所經(jīng)歷過的、看到過的人類的痛苦和絕望——這些東西你在這里都沒有看到，你多久沒有在人類的臉上看到笑容了？”燭九陰半個身子隱藏在陰影中，他面無表情地說，“在另外一個陣營，他們忌憚你的力量，將你的存在視為禁忌和邪惡，而你也沒理由地將這些東西背負到了自己的肩上，從來不問為什么，你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做錯一點事就遭到遺棄——”

    “……”

    “是怕被遺棄吧，弗麗嘉。”燭九陰說，“所以在剛剛蘇醒時，當我沒有否認二號試驗體有把你還活著的消息告訴其他人時，你根本沒有提出任何異議——”

    茯神對視上三號試驗體——放在門把上的手微微縮緊。

    下顎被一只冰冷的手捏住抬起，對方修長的指間在他的臉頰上劃過，最終停留在他的右眼上——與此同時，他感覺到手下之人那濃密的眼睫毛正因為不安而微微振動，掃過他的手指指腹，帶來微微的瘙癢……

    “這邊眼睛，哪怕是換了一個軀殼，還是看不見的，對吧？”燭九陰淡淡道，“時光回溯的能力需要付出代價傷害不是對于那些軀殼，而是直接對于弗麗嘉本身而言的永久代價——正因為如此，出于對自己的珍惜，每一次使用能力都更應(yīng)該小心翼翼……”

    茯神抬起手，一把扣住那觸碰自己眼睛的手，并將他拿開：“你想說什么？”

    “有人曾經(jīng)這樣對你說嗎？”

    “……”

    “‘弗麗嘉，請慎重使用你的能力，因為你應(yīng)該更加學(xué)會珍惜自己?！?/br>
    燭九陰說完，頓了頓，想像是看見了面前的人的表情，他輕笑一聲：“啊，看來是沒有——那些你用右眼作為代價拯救回來的人，他們只會忙著告訴你，小心使用你的力量，因為你的一切決定都會帶來不好的影響，對不對？”

    茯神臉上沒有露出任何的情緒。

    他只是將手塞進了口袋里。

    “就是這樣一群人，你還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找他們?！睜T九陰說，“弗麗嘉，你想過你當初是為了什么才——”

    “大概真的是這樣，但是這樣反而覺得這才是真實的吧?！?/br>
    “？”

    茯神打斷了燭九陰的話，他稍稍挺直了腰桿，仿佛就像是在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更加理直氣壯——

    “世界末日來臨，家人遇難去世，存活下來的老人和孩子，反而笑嘻嘻的雙眼有神健康向上，這像話嗎？！”茯神提高了聲音，“完全不知道我是誰，不了解我的來歷，就把我捧著上了高位，這種莫名其妙的尊敬，除了某一刻讓人覺得挺高興之外，接下來傻子才會覺得理所當然吧？！”

    “……”

    “所以，雖然那些人很討厭，管東管西的六號試驗體很討厭，但是他們至少是真實的?！避蛏竦谋臣拱c軟下來，這讓他整個人都看上去乖順了許多，“相比之下，我不知道你們想做什么，光是這樣想著就覺得坐立不安——就當我是被嫌棄習(xí)慣了的抖m好了，所以對不起，我也沒辦法就這樣乖乖地安心呆在這里——”

    “……”

    “無論如何謝謝你們?yōu)榱俗屛一钕聛頁屜铝俗詈笠痪哕|殼?！避蛏耠y得笑了笑，抬起手顯得有些稚氣的撓撓頭，“比我之前的軀殼好看，適應(yīng)之后似乎也沒覺得哪里不好用……”

    燭九陰沒說話，只是顯得有些正愣地看著面前在傻乎乎笑著的人。

    茯神放下手，臉上的笑容稍稍收斂，他深深地看了燭九陰一眼后，轉(zhuǎn)身，這一次，再也沒有一絲猶豫地推開了面前的門。

    ……

    門后是一個巨大的電腦機房。

    黑暗的機房內(nèi)，到處排滿了五顏六色的線，入眼的就是一個巨大的熒光屏幕，沒有控制臺，所有的線都指向一個方向，一個類似于電腦主機的東西，圓形的，巨大的金屬球體。

    在這個信息技術(shù)完全癱瘓的低溫時期，茯神非常詫異地球上居然還存在有能夠正常運作的主機——

    直到那個球體緩緩轉(zhuǎn)動，金屬的一面逐漸轉(zhuǎn)向另一側(cè)，這個時候茯神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個看似電腦主機的圓球并不是一個完整的球體，在另外一半是一個凹槽，整個機房所有的線都連接在這個凹槽里，而坐在凹槽正中央的，是身穿白裙的莉莉絲。

    她的發(fā)如同瀑布一般散開，潔白的雙腿纏滿了電線，那些線路深深的刺入她的身體當中，她整個人似乎都要被錯綜復(fù)雜的線路埋葬起來……

    此時，仿佛是感覺到有人進入，原本覆蓋在她眼上的隔離鏡打開，凹槽中的小姑娘稍稍坐了起來，她顯得遲疑又茫然地眨了眨眼：“哥哥？”

    茯神沒說話，他站在圓球主機之下看著莉莉絲。

    一瞬間，像是明白了什么，莉莉絲蹙眉看向了茯神身后：“燭龍，你就這點本事？”

    門外傳來幾名守衛(wèi)不安的吸氣音，茯神聽見身后三號試驗體懶洋洋地應(yīng)了一聲，似乎完全不畏懼的模樣。

    “莉莉絲，”茯神說，“當初在你們這些試驗體里植入的內(nèi)部聯(lián)絡(luò)系統(tǒng)，是不是現(xiàn)在還可以正常運作？”

    當時在創(chuàng)造泰安的時候，實驗室就曾經(jīng)設(shè)想過很有可能最后是幾個試驗體同時行動——為了讓他們更好的溝通，也為了確保試驗體溝通時交流內(nèi)容不外泄，所以當時實驗室為試驗體們植入了一套特殊的內(nèi)部交流系統(tǒng)。

    編寫系統(tǒng)對于在實驗室工作的技術(shù)人員來說如同家常便飯，這個功能甚至并沒有被重視，只是作為一項很小的附加功能被實施——

    所以當世界末日爆發(fā)，通訊功能完全失效，茯神下意識地以為試驗體們的這個系統(tǒng)理所當然的是也癱瘓了。

    直到現(xiàn)在——

    只見莉莉絲顯得有些粗暴的將連接在自己身上的電線拽掉，她從高高的球體上一躍而下落到茯神的面前，抬起頭不滿地看著他：“是又怎么樣？”

    真的被他猜對了？

    茯神眼前一亮。

    “難道你指望我借你這個系統(tǒng)聯(lián)系六號讓他來奪走你嗎，哥哥？”莉莉絲微微瞪大眼，像是在問什么及其不可思議的事情。

    “……他早晚都會知道的，二號試驗體再傻也不會傻到永遠想不起來自己被搶走了什么東西?！避蛏駠@了口氣，“我只是想知道他們現(xiàn)在——”

    “不會好的?！崩蚶蚪z說，“你都死了，他們還歡天喜地的，那不是王八蛋行為么？”

    茯神心跳加速了一下。

    他眨眨眼，不想承認自己就是很想知道自己死了以后那些人作何反應(yīng)。

    他覺得自己很快將這種幼稚的想法隱藏了起來，但是莉莉絲似乎并沒有錯過哪怕一秒他的情緒——似乎也意識到這是件很有趣的事，她赤著腳啪啪地跑到屏幕下，哼著歌兒從一大堆的線路里挑出一根，塞進了自己的耳朵里——

    “那就讓你看看好了，說不定這會兒他正抱著什么女人睡大覺呢?！崩蚶蚪z惡意滿滿地說著，“我們這邊有屏幕，甚至可以讓你單方面地看見他在做什么——”

    莉莉絲說著，轉(zhuǎn)動了下手中的線路。

    那原本漆黑一片的屏幕“滋滋”響了兩聲后，忽然有了亮光。

    ……準確的說那并不是亮光。

    整個畫面非?；璋?，像是有人沒有開燈……

    莉莉絲“咦”了一聲以為信號不好試圖調(diào)整畫面亮度，但是折騰了半天后發(fā)現(xiàn)根本就是那邊真的沒有開燈，她翻了個白眼，腳踢了下一旁的線：“喂，奧??！”

    茯神微微瞇起眼，拼命盯著那巨大的屏幕——

    當莉莉絲的聲音響起，畫面里面的某個陰暗角落里有什么東西動了動，茯神這才看清那是一個沙發(fā)——沙發(fā)上躺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