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你又怎么知道我們不能在一起?!你是上帝嗎?你是觀音如來佛嗎?你是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嗎?如果你通通沒有,那就只能證明你是一個膽小鬼,一個連自己的心都不敢承認的膽小鬼!” “白以橙!” “怎么,你急了?是被我說到痛處了吧?” 被無情揭穿的邵景淮忽然覺得自己像被扒掉一切偽裝,白以橙說的沒有錯,他是膽小鬼,他是被她戳到了痛處。他往后退了一步,盡可能用嘲笑的語氣說她:“你這樣的自以為是真讓人想笑。” “那你笑啊,有本事你笑一個給我看看?!?/br> 白以橙真的是被憋的太久了,這段時間她把那幾乎要滿溢的愛意封存在空間狹小的心臟里,她不能說,不能發(fā)泄。她知道的,她能感應的到,邵景淮對她是有感情的,她真的是那么相信的。 被白以橙這么一說,邵景淮還真想笑一個給她看看,可惜這么多年了,他早就不會笑了。他想用逃避來躲開白以橙的咄咄逼人,但白以橙卻沒有那么輕易地讓他走。 她拉住轉身的他,語氣突然變得卑憐:“我們……不是還有現(xiàn)在嗎?未來那么遠,沒有努力試過,又怎么知道一定不可能?!?/br> 邵景淮的嗓子一陣苦澀,氣場完全弱下來的白以橙叫他的心隱隱作痛。 “你知道跟我在一起,要承受多少痛苦嗎?你肯定承受不了的,所以還是趁早——” 邵景淮的話并沒有說完,白以橙就已經踮起腳,環(huán)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他被迫低下的頭,一雙如黑夜般深邃的眼睛閃爍著不具名的微光。她氣息就環(huán)繞在他鼻尖,微微的顫動,他能感覺到她在害怕。 下一刻,承受不住重量的右腳撐不住了,白以橙痛地往后退了一步,差點沒站穩(wěn)??删驮谶@時,邵景淮伸手摟住了她的腰,給了她支撐的力量,他低下頭深深地吻著她。 終于得到回應的白以橙,緊閉著眼睛,眼角微微濕潤。 他們不知吻了多久,唇齒相依,所有積攢的愛意都在這一刻袒露在對方面前。他們都是帶刺的刺猬,可是盡管有刺,他們都還是愿意擁抱彼此。 在邵景淮的吻里,白以橙再次感受到了缺氧的感覺,呼吸不過來,心跳加速控制不了,好像整個世界的氧氣都不夠用。最后邵景淮松開她的時候,她都覺得自己已經呼吸不了了。 邵景淮的眉眼,在這夜色之中特別好看。跟很久之前她第一次見他時一樣,讓她怦然心動。他低聲詢問,最后一次確認:“跟我在一起,你要承受很多你不能承受的東西,即便是這樣,你還是要固執(zhí)己見嗎?” 白以橙仰著頭看他,沒有言語,只是用濕潤的眼睛告訴他,她愿意。 她怎么能不愿意,這么多年終于碰到一個讓她心動的人,哪怕是海角天涯,她也要隨他去。 邵景淮心里一酸,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在做什么。他不過是妥協(xié)了,妥協(xié)在自己日益強烈的感情里,妥協(xié)在那些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會有的好感里,妥協(xié)在她的那句“我們不是還有現(xiàn)在嗎”。 是啊,他們還有現(xiàn)在。如果以后那些該發(fā)生的還是會發(fā)生的話,那他就只有盡全力地去保護她。 他愛她,他承認。 夜深,林恩站在窗臺邊吹風,蘇奈拿了一件長袖外套過來給她披上。 也許這事做的不厚道,但是林恩還不知道應該怎么去面對白以橙,而她能投靠的人也只有蘇奈。 當年林恩執(zhí)意要嫁給白和睿的時候,她的家里人沒有一個是同意的。林恩是教師家庭出身,父母、祖父母都是老師,讀書人總歸是清高的,他們不愿自己的獨生女嫁給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就算對方家里再有錢有背景,也不行。 現(xiàn)在林恩和白和睿之間出了問題,她也不敢就這樣回家去見父母。 “外面風涼,進去吧。”蘇奈勸道。 林恩回頭看著她,問:“奈奈,你生下貝貝,后悔過嗎?” “你和以橙怎么了,都愛問我這個問題。沒有后悔,人生很多事情,都沒有后悔的機會的。那你現(xiàn)在是后悔了嗎?是不是后悔嫁給白和睿?” “……我不知道?!?/br> 林恩確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后悔了,在白和睿說出那些殘忍的話的時候,她的心很痛。被不信任,甚至是被自己最相信的人背叛。 這些年來她都盡力做到最好了,可是最后還是這樣的結果,她什么都沒得到,反而落了一個“不貞”的罪名。連帶著她肚子里的孩子,都被人否認。 “小恩,你現(xiàn)在不要想那么多,也許我們應該和以橙好好談談。她應該會幫你想辦法的?!?/br> “白和睿是她哥,她最親的人,我不知道怎么面對白和睿,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對以橙。白和睿當著他爺爺的面否定我,我真的很難過?!?/br> “你沒有做的事,問心無愧就好?,F(xiàn)在最重要的就是保重身體,你還是早孕期,如果不小心很容易會流產的?!?/br> “孩子的爸爸都不要他了,估計沒有了,也不會有人傷心吧?” “小恩!”蘇奈發(fā)現(xiàn)林恩的心情真的很低落,或許這幾年本來就受了些委屈,加上今天的事,讓她有些轉不過彎來。她耐心勸她:“可是你會傷心啊,難道連你都不想要這個孩子嗎?貝貝出生的時候沒有爸爸,沒有外公外婆爺爺奶奶,只有我一個??墒撬F(xiàn)在長這么大了,我現(xiàn)在最慶幸的事,就是當初堅持生下她。” “奈奈,我不是你,你有以橙幫你養(yǎng)孩子,可是我是他哥不要的人,她不會幫我?!绷侄饕呀浻行┬幕乙饫淞?,現(xiàn)在的她根本不敢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 “你那么不相信她嗎?” “不是,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br> 其實說實在的,那一年的車禍林恩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怨過白以橙。 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那么善良的,白和睿可以不計較,因為白以橙是他的meimei,但是林恩就不一樣了。她本來是品學兼優(yōu)的尖子生,因為這一場車禍,失去了一切。她在病床上躺了差不多半年,半年,足以改變人的一生。 起碼林恩從車禍那一刻開始,她的人生就開始改變了。 ☆、第28章 白以橙第一次來邵景淮的家,邵景淮家里沒有什么可以招待人的東西,除了平時會喝一點的紅酒,就只剩下白開水。 他在廚房用茶壺燒水,煤氣灶上燃氣的火光將他的臉映襯得紅通通,好像這么多年,終于有了一絲色彩。 關于和白以橙嘗試在一起這件事,他確實有一點沖動,但是不想后悔。他想愛她,想好好愛她,想讓自己活得有血有rou。 轉頭,邵景淮看到白以橙坐在客廳沙發(fā)上,拿著一本英文雜志看。她微微低頭的模樣,在柔和壁燈下顯得特別溫暖。 白以橙英文向來不好,但是第一次來邵景淮家里,實在是太緊張了總得找點什么事情掩飾一下自己的心情?,F(xiàn)在手里這本英文雜志她就只認得幾個abc,拿在手里看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偏偏邵景淮還在廚房燒水,半天也不出來。 來來回回這本雜志快被她翻爛了,邵景淮才斷了一杯熱氣騰騰的開水出來。透明精致的玻璃杯,杯口緩緩透著熱氣,看著讓人的心也guntang起來。 “喝水?!?/br> “噢,謝謝?!?/br> 白以橙放下手中的雜志,伸手去端水,但是杯壁的炙熱讓她立刻縮回了手。她略有點不好意思地沖邵景淮笑笑:“燙,太燙了?!?/br> “那等涼一點?!?/br> “嗯?!?/br> 邵景淮的話少的可憐,白以橙也不知該跟他說些什么,兩個剛剛開始熱戀期的戀人偏偏尷尬。 兩個人面對面坐了一會,時間真的不早了,白以橙打算回家去。就起身對邵景淮說:“那個……我先回去了?!?/br> 邵景淮跟著起身,沉吟片刻后,點下了頭。 「不解風情」這四個字是立刻跳到白以橙腦海里的,但是白以橙卻并不覺得生氣。本來邵景淮這樣的人就是高冷那一類,要是突然過于熱情了,那才奇怪。 白以橙跟他笑了笑,然后準備轉身離開,突然聽到身后的邵景淮說:“對不起,我沒有經驗。” 怎么跟女朋友相處,邵景淮真的一點經驗都沒有。以前他把傅寧溪當meimei,也是不冷不熱地聽她講話,偶爾回應一兩句??墒乾F(xiàn)在他面對的是自己正式的“女朋友”,沒人教他要怎么做。 白以橙回頭,瞧見邵景淮這一本正經的表情,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么?” “你沒經驗,我可以教你,包教包會。” “看來你很有經驗?!?/br> “那你會吃醋嗎?” 好像有一點。 這句話邵景淮沒有說出來,就算是大男人,他也想要矜持一點。白以橙的過去他多多少少知道一點,大學時交過一個男朋友,也算是倒追,鬧得滿城風雨。但這些都是白以橙的過去,他當初沒有權利干涉,現(xiàn)在也沒必要吃這種干醋??墒恰€是會嫉妒那個男人。 白以橙見邵景淮不說話,唇邊的笑意不減反增,快步過去,踮腳在邵景淮的臉頰上親了一小口。 “對女朋友要經常這么做,這是我教你的第一招。” “噢。” “就一個「噢」?你不實踐一下?” 邵景淮攤攤手,好像沒有打算實踐的意思。白以橙撇撇嘴,說道:“好吧,沒想到你是個榆木腦袋。我走了。” “小心你的腳,不要總是走那么快?!?/br> “我沒事,謝謝關心。” 白以橙低頭理自己的裙擺,真打算回家了。再在邵景淮這待下去,孤男寡女,她指不定會干出些什么事來。 正要抬頭跟邵景淮說聲再見時,突然感覺額頭一陣溫熱。 很輕的一下,卻足以叫白以橙的心猛烈跳動起來。 邵景淮的唇從白以橙的額頭上離開,唇邊抿著的笑足以表達他此刻的心情,他問:“不要質疑我的智商,榆木腦袋不是形容我的?!?/br> 好吧好吧好吧,白以橙認輸。 她的臉有一點點紅,也有一點不敢看邵景淮的臉,平時直爽大氣的她一下子變的扭扭捏捏起來。她清清嗓子,盡量讓自己跟平時一樣,說道:“孺子可教?!?/br>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br> “多謝?!?/br> 白以橙沒有拒絕邵景淮的好意,直到現(xiàn)在坐在邵景淮的車上,她都還覺得自己在做夢。這城市熟悉的夜風從臉龐拂過,景物不斷倒退,而身邊的人,一直都在。 她轉頭看著他認真開車的模樣,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他就決定要把他泡到手的信誓旦旦,現(xiàn)在終于做到,反而有些懷疑當初的勇氣。 其實她現(xiàn)在也有些不知道邵景淮是看上自己哪一點了,她承認她是有那么一丟丟的魅力,但面對邵景淮,她仍是有些不自信的。這種不自信源于傅寧溪。 白以橙不知道在邵景淮心里,是否還有傅寧溪的位置,當初傅寧溪的離世,他應該很難過。都說死了的人,最讓人難以忘懷,或許傅寧溪對邵景淮來說,也是不能提的一個人。 正因為想到這個,所以當邵景淮說自己沒有經驗時,白以橙才把自己想說的那句話咽了回去。她本來想說,曾經有過未婚妻的人怎么還會沒有經驗。 可是這樣的話,也許會揭開邵景淮已經結了痂的傷疤。他痛,她也會痛,所以她最后還是聰明地選擇當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感冒好一點了嗎?” 認真開車的邵景淮聽到白以橙問自己,就微微點了一下頭:“好多了?!?/br> “那就好。”白以橙放心地笑了起來,邵景淮看著她,突然很想問那天她為什么來送藥,又為什么最后把藥扔進了垃圾桶。 “那天晚上對不起,我打了你一巴掌。”白以橙為s市的那個晚上道歉,她一直很后悔自己動手打他。 “沒事,是我做的不對?!?/br> “其實在s市碰到你,我真的很意外。你說,這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你信命運嗎?” “信?!?/br> “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