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吳低著頭看著她笑。從馮初一的這個角度，他的臉是往上仰著的，眼睛是向下的，但因為五官長得好，并不會覺得難看，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妖異。

    呲的一聲，他利索地把褲腰上的皮帶抽掉了，馮初一瞪圓了眼，突然——電話鈴響了。

    不是手機鈴聲，而是那種震天響的非常刺耳的電話鈴聲，鈴鈴鈴響個不停，叫魂一樣。兩人都是一驚，馮初一找到墻上掛著的一個電話，把施吳推開跑過去接。

    里面是尖利的如同嬰孩一般的叫聲，聽著瘆得慌。饒是有心理準(zhǔn)備的馮初一也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接著，電視柜下面有黑影竄動，馮初一扔下電話飛奔到施吳身邊抱住他，看著那底下鉆出一坨黑色頭發(fā)，然后是白色的衣服，一點一點，爬了出來。

    “啊——”馮初一尖叫起來，“這玩意兒做得也太逼真了吧！”

    當(dāng)施吳以為她真的被嚇到的時候，她卻跑過來，一把把地上那東西抓了起來，翻來覆去地看。

    “這兒有個拉鏈?！瘪T初一滑開拉鏈，從“貞子”身體里掏出一個火車玩具來，輪子還在咕嚕嚕滾動。

    我了個去，遙控火車！外面披張貞子皮，真是服了想出這主意的人。馮初一把貞子的行頭頂在了自己身上張牙舞爪地朝施吳摸過去，壓低了嗓子叫：“還——我——命——來——”

    施吳非但不躲，還把她抱了個滿懷，甩了貞子的皮，又作勢要解馮初一的紐扣。大手一掃，上面幾粒扣子已經(jīng)開了，露出一半旖旎風(fēng)光。

    馮初一連忙抓緊了自己的領(lǐng)口退開，臉漲得通紅，不利索地嚷道：“不行！我我我，我還沒準(zhǔn)備好！”短腿一邁，她就溜進了衛(wèi)生間。

    她坐在馬桶蓋上，輕輕撩開長裙。長裙下面是打底褲，打底褲下，是猙獰的腿部肌膚。燒傷留下的，醫(yī)生說可以改善，她拒絕了。雖然心里已經(jīng)有了底，知道施吳并不會因此不愛她，但心里總是過不去那道坎，好像掀開了裙子就是揭開了傷疤，不知道會流多少血。

    所以說，她干嘛沒事兒撩漢呀？馮初一煩躁地?fù)沃~頭想，只有一個解釋——大概是癡女的本能吧。

    在里面磨蹭了很久，馮初一才“羞答答”地走出去，離施吳好幾米遠(yuǎn)，還伸著兩只手在前面擋著，小心翼翼地建議道：“那個，我覺得我們應(yīng)該慢慢來，比如先牽個手啦，接個吻什么的……”

    施吳坐在沙發(fā)上，已經(jīng)沒了先前的霸道樣子，只點點頭說：“可以，你吻。”

    “真的？”馮初一將信將疑地過去，彎腰，湊近，然后耳邊就響起施吳幽幽的聲音：“在房間我從來不會只接吻。”

    馮初一頓住，理解了一下這句話的意思，明白過來嗖的一下就退開了，但是沒來得及，施吳已經(jīng)攬著她的腰將她收進懷里，并迅速封了她要叫喊的嘴巴，在她含糊地表示不可以的時候，他說：“放心，這次破例?！眳s繼續(xù)把她吻得暈頭轉(zhuǎn)向，害她差點把持不住。

    當(dāng)然了，情到深處自然濃，一點事兒都不發(fā)生，那是不可能的，揉揉胸啦，摸摸光滑的后背啦，隔著衣物摩擦摩擦泄泄火還是有的。最后呢，就安靜擁抱平息戰(zhàn)火吧。

    52. 小心機

    除了貞子的那段畫面，其實房間里還有不少電影，大多是恐怖片，隨便挑了一部，兩人擁在一起看。施吳的手指纏著馮初一的頭發(fā)，彎彎繞繞地玩，馮初一時不時要撩他一下，啄一下嘴或是掐一下腰，還伸出手指點點他的額頭，理直氣壯地發(fā)問：“春天還沒到呢，你怎么發(fā)情了？”

    施吳笑她：“是誰一天到晚發(fā)情？”

    “你?！?/br>
    于是對方一個翻身，作死的馮小姐又被壓在下面，被狠狠威脅：“想來真的？”只好求饒：“我我我，我發(fā)情，我是發(fā)情的小母貓，喵嗚～”

    施吳笑噗。

    危險解除，馮初一喜滋滋地想，傲嬌貨發(fā)情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久別勝新婚？看來以后有必要經(jīng)常晾他一晾。她瞄一眼施吳的身體，唉，其實真的很想上的。

    晨起，施吳在衛(wèi)生間洗漱，馮初一迷迷瞪瞪地在房間里轉(zhuǎn)，忽然大叫一聲：“啊——”凄慘尖利。

    “怎么了？”施吳跑出來，嘴里還塞著牙刷。

    馮初一手上拿著一個相框，她遞過去給施吳看：“你看我們的臉沒有了！我們要死了！”

    照片上是馮初一和施吳的一張合影，準(zhǔn)確是說是馮初一的自拍，施吳在背景里露出大半張臉，是馮初一趁他不注意時偷拍的。但是現(xiàn)在兩人臉上的五官都不見了，只空空蕩蕩一個模糊的輪廓。

    施吳瞧她一眼，什么都沒說又轉(zhuǎn)進衛(wèi)生間了，滿臉都在“無聊”。馮初一不爽了，跟進去叫道：“喂，你怎么都沒反應(yīng)的！”

    施吳繼續(xù)刷牙，刷完漱口，然后才說：“照片不是你提供的嗎？說不定還是你自己p的?！?/br>
    “才不是！”馮初一竭力維護自己的清白，“是他們項目里的一項服務(wù)，不是我p的！”

    施吳揉揉她腦袋，笑道：“以后想拍我光明正大地拍，別跟做賊似的?！?/br>
    咕……馮初一一下覺得自己的心都化了，三魂七魄全陷進了施吳的眼神里，直到他說：“還站著干什么，放水也要看？”

    “……”馮初一轉(zhuǎn)身，默默走開，順便貼心地幫忙拉好門。

    這里除了午夜兇鈴體驗項目，還有別的好玩的，比如鬼屋啦，提供服裝道具和化妝師扮演喜歡的鬼怪形象啦，兩人開開心心沒羞沒臊地玩了幾天，然后動身回孝城。

    下飛機已是日斜西山，兩人在外邊吃了飯，出來施吳打了輛車，報了馮初一家的地址，馮初一立馬說不去那兒，利落地報上施吳家的地址，扭扭身子跟他撒嬌：“我家里好久沒人住，一定被灰塵淹沒了?！?/br>
    施吳勾勾嘴角，一副“我就聽聽不說話”的欠扁樣。但馮初一不在乎，管他看穿不看穿，重點是他沒有趕人！這可是大進步，想當(dāng)初這人可是直接把她丟出門外的。

    想到這里，馮初一一哆嗦。該不會……等到了再趕人吧？像那次默許她尾隨一樣？她偷偷瞄了一眼施吳，此時看起來，他的笑容有那么點jian詐。

    到地兒后，馮初一特別殷勤地搬行李，而且拿的是施吳的行李，這樣可以防止他出其不意把她關(guān)在門外。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步步為營之下，馮初一終于順利地進入了施吳的領(lǐng)地。

    出門十多天，自然是有些臟的，馮初一放下行李，抬手把頭發(fā)扎了個球，自覺去衛(wèi)生間洗了抹布東擦擦西抹抹，毫無章法但至少態(tài)度認(rèn)真，過程中一直跟拖地的施吳拋媚眼：看在我這么勤勞的份上，就留我住一晚吧？

    施吳就跟沒看見一樣，屋子收拾結(jié)束后，他進了房間，馮初一屁顛顛地跟進去，發(fā)現(xiàn)他在衣柜里拿被子和枕頭。

    這是干嘛？

    施吳轉(zhuǎn)身從馮初一身邊擦過，并朝她勾勾手指示意她跟上。接著，他走出房間，到客廳中間，把被子和枕頭扔在了沙發(fā)上，回頭看著馮初一微笑道：“你睡沙發(fā)?！?/br>
    “啊啊啊我不要！”馮初一撒潑打滾，施吳全不理，她干脆跟樹袋熊一樣掛在施吳身上，死也不放手。施吳胸前掛了個娃似的艱難走到衛(wèi)生間門口，看著眼前無賴的人，說道：“我要洗澡了，你是要一起？”

    叮，馮初一跟啟動了開關(guān)似的，一秒放手，滑到地上溜走了。摸進施吳的房間，她看著那張不是很大的床嘆氣，想跟他睡，又不想跟他“睡”，不，其實也想跟他“睡”，只是暫時還不能“睡”。怎么這么麻煩呢？

    等施吳洗完澡進來，她嘟著嘴巴做出一副委屈樣，小小聲求著：“真的不能一起睡嗎？”

    施吳一步一步逼緊她，最后啪一聲，手掌拍在墻上，深深看著她，眉毛往上一挑，道：“又不讓上，睡去干嘛？”

    說的也是……馮初一低下頭，對手指。其實……如果他強硬一點的話……雖然她會抵抗……未必不行……

    施吳丟給她一件男士襯衫，她灰溜溜地出去洗澡，完全沒想到自己是帶著行李箱來的，等進去了想起沒有內(nèi)褲，出來翻行李箱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帶睡衣，但是看看手中那件施吳的襯衫，她拿到鼻子邊聞了聞，當(dāng)即決定還是穿他的，順便腦筋轉(zhuǎn)了一圈，想道：難道他喜歡這種口味的？

    再次從衛(wèi)生間出來的時候施吳的房間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馮初一穿著男士襯衫，衣角堪堪遮住大腿根，只是……下面套了打底褲，萬年不變。

    真是可惜，不能滿足他了。馮初一低頭看著自己，十分失落。她站在施吳房間門前，掙扎了一會兒，手已經(jīng)放在球形門把手上。她試著擰了擰，竟然……開了？難道他是故意的？口嫌體正直？

    推開門，施吳并沒有如她想象那樣一臉期待地等她，也沒有生氣地瞪她，他已經(jīng)鉆在被窩里，好像睡著了。

    馮初一輕輕關(guān)上門，躡手躡腳地靠過去，掀起較空的那邊被子，輕輕鉆了進去。每次同床共枕，都是在他睡著后偷偷摸摸上床，這樣的女朋友大概只有她了。攤手。

    身旁忽然有了動靜，馮初一一驚，全身僵硬，只見施吳嚶嚀一聲，翻了個身，一只手很自然地往她腰上搭了過來。

    咦？

    然后，腳也壓上來了。馮初一眨眨眼，仔細(xì)去觀察他的表情，并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所以，到底是真睡假睡？等了半天，沒有別的動作了，如果假睡的話，應(yīng)該不會這么老實吧？像前幾天那樣親親摸摸總有的吧？

    馮初一舔舔嘴唇，發(fā)現(xiàn)自己又有發(fā)情的征兆了。不行，要忍耐。馮初一閉上眼睛，默念，禁欲，禁欲，禁欲……然后，真的睡著了。夢里有美男，有羞羞的畫面。

    其實時間還早，遠(yuǎn)不到平時睡覺的時候。人很奇怪，在自己家里總是各種拖延晚睡，出去玩住在酒店里倒是作息規(guī)律。可能是因為這樣，回來生物鐘都改健康了。

    零點前后，馮初一那邊床頭柜上的手機小幅度震了一下，屏幕亮了又滅。另一邊一直睡得安穩(wěn)的施吳在黑夜中一下子睜開了眼，眼里清明，完全不像是剛從睡夢中醒過來的。他輕輕傾身過去，拿起了馮初一的手機。信息內(nèi)容在通知欄能看見，是一條微信消息，施吳看了一眼就決定要點進去。

    手機有密碼，但他能猜到，試了一次就進去了。

    冉律師：浪夠了沒？可以回來了。

    施吳沒有拉到前面看別的內(nèi)容，他看看已經(jīng)睡熟的馮初一，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動作，刪除。

    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嗯。

    他放回手機，重新躺下來，看著自動依偎過來的人兒，領(lǐng)口春光乍泄，不禁喉結(jié)一滾。之前他裝睡的時候就被她噌得難受，忍了好久怎么也沒睡著，現(xiàn)在……不自覺的，施吳的大手已經(jīng)從衣擺下面伸了進去。

    擺弄兩下，馮初一似乎醒來，眼睛要睜不睜的，迷離地看著他。然后，熱熱的軟軟的嘴唇就貼了過來，她吭哧吭哧爬到他身上，小舌頭花樣百出，熱情得不正常。

    該不是，把他當(dāng)作春夢了？

    施吳被情/欲沖擊的大腦艱難地留出一絲清明來思考，如果不脫褲子，完全裝作不知道底下情況的話，說不定可以？

    心動不如行動，施吳反被動為主動，一個翻身將馮初一壓在身下，從親吻開始，一路向下，最后在兩人都燥熱難耐的時候，輕輕拉下一點褲子，成功地抵達(dá)了目的地。

    過程中，馮初一徹底醒來，尖叫著掙扎，施吳雙手捧著她的臉，一邊動作一邊跟她“噓”，讓她安靜下來。

    似乎是察覺到可以不被發(fā)現(xiàn)地啪啪啪，馮初一開始放松，甚至很好地配合起來。

    是夜，旖旎氣息流轉(zhuǎn)，情不可耐。

    53. 瀟灑哥

    第二天醒來的馮初一有點懵，先是以為自己做了春夢，再猛然想起那是真的，掀起被子看自己褲子穿得好好的，而在做早餐的施吳完全沒有異樣。

    所以，他不知道咯？

    腦子快速轉(zhuǎn)著，她想，一次是僥幸，兩次三次就瞞不住了，她要用什么理由拒絕之后的啪啪啪呢，對了，就說她以為是做夢，根本不知道發(fā)生過什么，對，就這么說，裝傻到底。

    想清楚后，馮初一就不緊張了，蹦蹦跳跳坐到餐桌上等待愛的早餐。這是施吳最后一天休息，她繼續(xù)賴在他家，美其名曰“增進感情”。對于昨晚的事，施吳閉口不提，正如了馮初一裝傻的意，兩人你不說我也不說像是約定好共同忘記一樣。

    兩人就在家中閑度一日，看看書看看電影喝喝茶，飯點前一起出門買個菜。幫忙拎拎裝著菜的塑料袋馮初一是可以的，但廚房她是不愿進的，一靠近那打上火的煤氣灶她就壓力山大。多虧施吳是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賢惠人兒，也看不上她在廚房礙手礙腳。

    中飯馮初一胃口極佳，兩人合力吃光了菜也舔光了飯碗，于是晚飯便做的多些?？上阄秳傦h出來，門外就有不速之客按門鈴，像是奔著味兒來的，且頻率越來越快，施吳在廚房喊她去開門，馮初一這才不情不愿地挪到門口，從貓眼里看了會兒。

    哦，阿亮啊，那個樂于分享的風(fēng)流鄰居。

    馮初一剛把門開了道縫，阿亮就跟泥鰍一樣鉆了進來，并迅速關(guān)上門，靠在門后喘氣。馮初一剛要問，他就伸出食指靠在嘴邊“噓”，然后貼在貓眼上往外瞧。

    外面響起一陣急切的腳步聲，高跟鞋嗒嗒嗒叩擊著地板，越來越近，然后又遠(yuǎn)了一些，然后是敲門聲，似乎是在敲阿亮家的門。接著門口開了，就聽見吵起來了，兩個女人，聲音一高一低你罵來我罵去，跟唱雙簧似的，一會兒互罵，一會兒聯(lián)合著一起罵阿亮。

    馮初貼著門聽得津津有味，不過那兩人罵人沒頭沒腦的，她聽了好半天也沒聽出來她們和阿亮的具體關(guān)系，只大概知道是都有一腿。

    等了一陣，吵鬧聲消了下去，只聽見唉聲嘆氣此起彼伏的嘆氣聲。馮初一很有興致地問阿亮：“那是誰??？”

    “琪琪和美美。”剛才還緊張得要死的阿亮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人一樣閑閑坐到餐桌旁，直接上手拎了一塊rou來吃。

    馮初一擔(dān)心自己不夠吃，使勁瞪他：“你回自己家去吃，奇奇美美一個小神仙一個小仙女，說不定已經(jīng)變出美味佳肴在家等你回去吃呢。坐享齊人之福，多好?！?/br>
    “什么神仙？她們這是私闖民宅，我不報警都不錯了?！卑⒘料佑檬植焕洌鹕砣N房拿了筷子和碗，順便慰勞一下正努力做菜的老施。

    等他回來馮初一繼續(xù)問：“有一個不是本來就在你家？我還以為是你老婆呢?！瘪T初一故意刺他。

    但阿亮什么人啊，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這種級別的話根本不痛不癢，反而耐心給解釋：“琪琪以前偷偷配了我家鑰匙，前陣子分手了，今天給我打電話說見不到我就在我家不走了。我接到電話時已經(jīng)在樓下，美美又說來我家了很快就到，我就想先來這兒躲躲。”

    “美美是現(xiàn)在的女朋友嗎？”

    “嗯?！?/br>
    馮初一夸張地感嘆：“哇你好瀟灑哦帥哥?！?/br>
    阿亮撓撓頭，露出一點疑似羞澀的表情：“是嗎？還好吧?！?/br>
    “不過你要躲到什么時候？那個奇奇說見不到你不走啊，美美好像也沒走，你怎么不換鎖呢？管不住鑰匙那就換一個女朋友換一把鎖嘛，不然你家變成后宮了怎么辦？”馮初一幽幽說道，“會精盡人亡的……”

    這時施吳正好端了最后一盤菜過來，聞言深深看了她一眼，馮初一縮縮脖子，停住話頭。阿亮忽然也往身上掃了兩眼，接著向施吳虛心求教：“老施，你說要怎么樣才能保持戀情的長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