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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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可臉色泛白,貝齒咬著下嘴唇不言語,呼吸卻一下下重起來。 邵令航見狀,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扣住,頭垂著,看著自己的指頭和她的指間疊在一起,“你不用想得太多,橫豎你并不是花魁,醉香閣那里怎么走漏了消息,我已經(jīng)讓福瑞去查了。你雖然進(jìn)了醉香閣,自始至終也沒有掛過牌。真到不得不將這件事提到桌面上的時候,你大可推到我身上,隨你怎樣編排,說我孟浪也好,說我強迫你也好,都隨你?!?/br> 這是拿著這事來哄她嗎?蘇可剜他一眼,推著他的胳膊將自己的手抽回來。 邵令航看著空掉的手,嘴角塌了塌,隨即又道:“我沒有瞧不起你的身份,生活所迫,如今京城還都是沒營生的太監(jiān)宮女呢。況且你在醉香閣是大領(lǐng)家,老鴇的左右手,若不是落我手上,指不定現(xiàn)在你都掌管醉香閣了呢。吃香喝辣,錦衣玉食,不用在這伺候人……” 話沒說完,胳膊上一疼,蘇可著著實實伸著指頭擰了他一記。 “越來越胡說八道了。”她有些嗔怪。 邵令航看不出她是不是真的惱了,只說自己的心里話,“我的確這么想的,若是沒遇著我,憑你這機靈勁兒,接了老鴇的衣缽是遲早的事兒。青樓看似是個不正當(dāng)?shù)牡胤?,但是秦淮素有名聲在外,醉香閣也多是結(jié)交達(dá)官顯貴,你的日子會比現(xiàn)在好過多了。但是呢——” 他朝她笑笑,“人得顧著以后是不是,我許你更好的,更安穩(wěn)的,權(quán)利更大的……” “打住吧,越說越?jīng)]邊了?!碧K可臉頰發(fā)燙,她哪來的機靈勁兒,若真有機靈勁兒還能碰上他?她哼聲,“拿著侯府跟青樓比,虧您還是侯爺。” 邵令航撇撇嘴,“侯爺怎樣,照樣處處做不得主。” 蘇可聞音知意,臉上即刻換了表情,“您可千萬別這樣想,老夫人是您母親,什么事離不開孝道。我什么身份我知道,只怕老夫人知道我就是秦淮那個‘一萬兩’,事情更加難辦。我心底里有打算,大不了遠(yuǎn)走天涯,咱們之間說好的。但您得記著您是侯爺?!?/br> 邵令航笑得有些苦,“瞧瞧你說的,你有打算,你可以遠(yuǎn)走天涯,我怎么辦?”他說著頓了頓,想起一個貼切的比喻來,“就好像換牙的時候嚷著要吃糖,嬤嬤說不哭不鬧了就給糖吃,可等真的不哭不鬧了,那糖也終究是不給的。你現(xiàn)在就是唬著我呢,是吧?” “是您自己說的,成,我留下,不成,我遠(yuǎn)走天涯。現(xiàn)在怎么,不等我反悔,您先反悔了?” 邵令航心里不痛快,悶聲坐在那里不言語。 蘇可也不知還能說什么,想來想去,喃喃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不過是想提醒您,萬事別強求,能做到的做,做不到的話,我也不怪您,我一走了之,不用您惦記……” 蘇可的話沒說完,邵令航伸手拉過她,雙臂一收將她攬在懷里。 “我有辦法的,可兒,我有辦法的?!?/br> 蘇可心里隱隱發(fā)疼,其實前路艱難,看得見的看不見的阻礙,都在躍躍欲試。 他說能做到,她信他的,只是怕橫生枝節(jié)。他脾氣上來總是愛做出格的事,有些事她不跟他提,但她心里是考慮過的。倘若她能夠做些什么,她會盡力去做。只是她向來清醒,骨子里冷漠多一些,熱情少一些??墒撬靼椎模?,她也體會到了。 所以她要一個承諾,如果不成,她遠(yuǎn)走天涯,他是侯爺是將軍,他可以全身而退。 他去鋪設(shè)前路,她來鋪設(shè)后路。倘若有一天他們還是沒能跨過那些阻礙,她只想最大可能保全他,不讓他難堪,不讓他受人詬病。 這是她的心意,僅此而已。 “恩,您有辦法,您無所不能?!?/br> 身子軟下來,頭靜靜地搭在他肩膀上。夜色闌珊,內(nèi)心平靜。 …… 四更天,府里各處都點了燈。 邵令航的時間掐得還好,回去后換了官服收拾妥當(dāng),先行一步去都督府。蘇可這邊也不敢耽誤工夫,到擷香居的時候,幫著無雙一起給老夫人著一品夫人的大妝。 都料理妥當(dāng),福瑞家的進(jìn)來說出行的車馬都備好了。 上車的時候,無雙攜了蘇可的手一起上去。眾人面前,蘇可不做扭捏之態(tài),謝過老夫人,挨著門邊坐下了。 車子緩慢行駛在青石板路上,天色大亮的時候,馬車正好到玄武門外。 遞了牌子,馬車進(jìn)到順貞門。蘇可先下車,踩著腳凳下來的時候,順貞門各處寒暄的誥命紛紛打眼過來。宣平侯府的馬車,因著貴妃娘娘,向來都是矚目的焦點。 眾人一時噤聲,卻在瞧見蘇可后,不由兩兩附耳。 “那是不是以前的蘇司言?” “瞧著像,怎么去宣平侯府了?” “原還以為得罪了貴妃娘娘,現(xiàn)下看來,是得了恩旨啊?!?/br> “這樣的左右手不說留在宮里,怎么派到侯府去了?” “這你不懂了,左右手可不能留個好模樣。這是交情深,貴妃稀罕她,否則早巴巴打發(fā)了,會讓她進(jìn)侯府?” 眾人嘀咕,瞧著老夫人下來,四下里一片寒暄聲。 剛有人要問蘇可的事,邊上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穿著紫色圓領(lǐng)衫的人影幾步跑過來,興奮之意溢于言表。 蘇可定睛看著來人,許久的陰霾散得一干二凈。 “方司言?!?/br> ☆、第063章 進(jìn)宮的真目的 “你只管打趣我,要不是你出宮,現(xiàn)下也沒我什么事?!狈綀A攬著蘇可的胳膊,久別重逢的喜悅在臉上堆出個花模樣,眉開眼笑的,“她們說瞧見你進(jìn)宮來了,我正在那邊核對牌呢,只當(dāng)她們唬我,過來一瞧,還真是你。怎么會進(jìn)宮來的?” 方圓是和蘇可一批進(jìn)宮的,學(xué)完規(guī)矩后散于各處,蘇可是沒錢打點的那撥,方圓是讓家里老子娘湊錢,托人帶進(jìn)宮后找門路的那撥。 起先沒什么交情,蘇可被調(diào)去司簿司當(dāng)女史的時候,方圓是司言司的女史。 好歹是同時候進(jìn)宮的,學(xué)規(guī)矩時也有過照應(yīng),那時相見便比別人顯得親厚些。司言司缺人的時候,方圓提點過蘇可,讓她想辦法。蘇可手里沒錢,之前攢的都給洛芙花掉了,每月月例也不多,還要給家里存。 感覺只能聽天由命的時候,蘇可和方圓一同升為司言司的掌言,成了正八品的女官。 方圓偷著問過蘇可,有沒有暗中打點。蘇可搖頭,后來想想,或許是嚴(yán)老嬤嬤從中幫的忙。洛芙死后,嚴(yán)老嬤嬤就不讓蘇可在身邊混日子了?;噬仙磉叺睦蠇邒?,和尚宮局的關(guān)系匪淺,一句話的事兒,蘇可就水漲船高了。 方圓半信半疑,后來蘇可從掌言升為典言,最后成為司言,其順風(fēng)順?biāo)屓苏ι唷?/br> 當(dāng)然蘇可也不忘提攜著方圓,她離宮那會兒,貴妃問過她人選。她把方圓報上去,人到承乾宮走了一趟,回來只拉著蘇可哭,什么大恩大德永世難忘之類的話說了一大車。 蘇可哭笑不得,覺得這并不是什么大事,根本不至于。 但或許人各有志,蘇可在宮里九年,起先的奔頭已經(jīng)被一點點磨沒了,她只想出宮,再往上的奔頭她也不想了。方圓不一樣,她想留在宮里,又有能力,只缺人推波,而蘇可就給了她機會。 如今她是方司言了,紫色圓領(lǐng)衫官服穿在身上精神得很,氣色也很好。 蘇可只覺得欣慰。 “我如今在宣平侯府里當(dāng)差,伺候老夫人?!碧K可面容嫻靜,適時退后一步,站到老夫人身后去。 方圓瞧著,眼眶不由發(fā)酸。 這是怎么說的,放著宮里吆五喝六的正六品女官不做,出宮去給人家當(dāng)使喚丫頭。她是那么個性格嗎?指定是外面過得不如意,托著貴妃的關(guān)系才進(jìn)的宣平侯府。 方圓吸吸氣,下巴微微上揚,“我說貴妃娘娘后來怎么不念叨jiejie了,原是jiejie進(jìn)了府。” 蘇可眉眼含笑,對著方圓輕輕地晃了兩下腦袋。 不過是些虛名,已然出宮了,別人怎么想怎么說,她不會放在心上的。 方圓咬了咬嘴唇,似乎心有不甘。蘇可笑她,伸手從無雙那里接過宣平侯府的宮牌,“這是我們的牌子,今兒老夫人一個人來的,提攜我,讓我跟著,進(jìn)宮只我們兩人?!?/br> 除有誥命在身,下人一律不得進(jìn)宮。蘇可算是個特例,老夫人有年紀(jì),身邊不能沒有人。 方圓捏著手里的牌子,虛虛攢出一個笑意,對著老夫人福了福身,“娘娘吩咐過了,老夫人請隨我來?!?/br> 外命婦進(jìn)宮朝賀自有規(guī)章,怎么排位,走哪個門,到了慈寧宮的內(nèi)殿怎樣恭賀,一步都錯不得。 如今皇后之位懸空,圣壽的大日子,外命婦只得齊聚太后的慈寧宮。蘇可陪著老夫人過去的時候,貴妃娘娘已經(jīng)坐在太后的下首等候多時了。 老夫人給太后見禮,祝國運昌盛,皇上圣體康泰,太后福壽延年。 太后年近七十,精神一般,忙讓太夫人起身。蘇可跟著一個宮侍忙上前去將老夫人扶起,瞧見蘇可,貴妃倒是平常,太后卻瞇了眼睛瞧。身邊的掌事嬤嬤附耳,太后點了點頭。 老夫人的位置被安排在鄭國公夫人的旁邊。 京中公侯聯(lián)姻,關(guān)系錯綜復(fù)雜。認(rèn)真攀起來,邵令航的大姐嫁給了理國公世子,而理國公府的二爺娶的正是鄭國公的小女兒。三家的關(guān)系都交情匪淺。 “老夫人氣色真是好?!编崌蛉四锛倚昭?,年歲上比老夫人小五六歲左右,五十的人,面色紅潤,滿頭黑發(fā),保養(yǎng)得宜并不顯老。 老夫人笑著應(yīng)酬,“不行啦,覺一日比一日短,腿腳也越發(fā)不靈便了?!?/br> 薛夫人偏了偏身子,蹙眉道:“我近來也是睡不安穩(wěn),脾氣略沖些,自己也控制的,但總是事后才反應(yīng)過來?!闭f著一嘆,“現(xiàn)如今我家里的爺們媳婦都躲著我。” 老夫人掩著嘴笑,“你勤出來逛逛,中秋之后,咱們還是頭一回見?!?/br> “過年吧,”薛夫人笑得爽快,“初七北寧侯家請客,初九是忠靖伯孫子的滿月酒,我打算讓樂琳代我去。怎么也要裝裝樣子,等忙完了這兩家,我就上侯府逛去?!?/br> 樂琳是鄭國公世子的夫人,比蘇可大不了幾歲,溫婉嫻靜地站在薛夫人身后。 許是瞧見了蘇可看過去的目光,樂琳眼角掃過來,對蘇可笑了笑,“蘇司言如今在宣平侯府呢?!?/br> 蘇可屈膝給樂琳行禮,起身道:“早不是司言了,夫人叫我蘇可就好了?!?/br> 話音剛落,前面的薛夫人側(cè)過一點身來打量蘇可,對老夫人說道:“宮里裁人那會兒我就納罕來著,好好的司言怎么說遣出去就遣出去了。合著是送自己娘家去了?!毖Ψ蛉寺曇魤旱玫?,有故意調(diào)笑之意,身子偏向老夫人,“如今的方司言,不夠穩(wěn)重,多少有些小家子氣?!?/br> 老夫人笑著沒說話,半晌也點了點頭。 薛夫人又道:“我說你氣色很好,這么聰明伶俐的放到身邊伺候去了,能頂十個人吧。我是沒這好造化的,身邊人挑揀一番,就沒帶得出來的?!闭f著,脾氣似乎沾火就著,開始和老夫人說起些家里瑣碎來。 蘇可看向樂琳,樂琳報以平和的微笑,不過眉眼間多少有些難言之隱。 記得沒錯的話,樂琳的父親是戶部清吏司郎中,正五品的官。娘家三個還是四個娘兄,大多不成器。樂琳出嫁的時候,因為只有三十六抬的嫁妝,薛夫人為此很是沒臉。對外也總是對樂琳不甚滿意。 想到這些,蘇可的神色連忙肅了肅。 她有什么資格去同情人家…… “薛夫人問你話呢?!?/br> 蘇可一怔,回過神來看著老夫人,哦了一聲,抱歉的對薛夫人笑一笑,“國公夫人剛問我什么?” 薛夫人倒是沒有惱意,重新問她:“今年多大了?” “翻過年就二十四了?!?/br> 薛夫人為之一嘆,“是不小了,比樂琳小不了幾歲,可是看看樂琳,都是三個孩子的娘了?!彼龑⒏觳泊钤谔珟熞蔚姆鍪稚?,略想了想,對老夫人道:“我?guī)湍懔粢庵?,雖說年紀(jì)大了些,但勝在模樣出挑,又有這么一層關(guān)系,好人家還是有的?!?/br> 老夫人說:“可不能是一般的人家,她比令航只小兩歲,在我這里,我是拿她當(dāng)女兒看待的。出嫁一應(yīng)事宜我都包了,不管面子里子都是十足十的,你務(wù)必要幫我上心些。” 聽到這里,蘇可的腦子轟的一陣嗡鳴,頭皮發(fā)麻,全身都跟著打了個冷顫。 原來這才是老夫人帶她進(jìn)宮的目的。 她神思有些恍惚,殿上都是公卿夫人,她來不得半點失態(tài)。可她控制不住心底里泛起的陣陣恐慌,不稍片刻,后背便虛虛生了一層冷汗。 身前的老夫人和薛夫人還在聊著她的事,可是腦子的嗡鳴卻讓她一個字都聽不見。 這時,手腕突然被人攥住,蘇可順勢看過去,樂琳有些擔(dān)憂地看著她。她攢出一個笑意來,但自己都能感覺到,笑得其實并不好看。 “說什么呢,聽著像是在給人保媒?” 走過來的是北寧侯史夫人,四十出頭的年紀(jì),膚色白皙,五官標(biāo)致,只是笑起來時眼角的紋路比薛夫人還甚,瞧著不顯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