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無雙道：“我不吃了，包子油有點多，我胃里膩得慌，而且我比你多喝一盒牛奶，不餓的。倒是你，剛剛大部分時間給我喂吃的，自己都沒吃幾口，你去吃點東西吧。我玩會兒手機，或者瞇一會兒，你不用擔心我。”

    顧驍把早餐給收拾了，說：“我也沒胃口了?！?/br>
    程無雙知道他心中不痛快，抓住他的衣袖，溫柔的看著他：“不要想不開心的事了，何況，她畢竟是來示好的?！?/br>
    顧驍好一會兒才說：“我還是寧可沒看見她，見她一次，就傷心一次?！?/br>
    程無雙不知該怎么說，只把頭靠在他肩上。

    他緩了口氣，繼續(xù)道：“mama看上去特別溫柔可親，而且有些可憐，是不是？”

    “嗯?！?/br>
    “其實她精通算計，你想想，離婚帶孩的女人，很多普通人家都不會選為結(jié)婚對象，周家這樣的大家族，他家的男人什么女人得不到？mama能成功嫁過去，可見她有多聰明。她現(xiàn)在這么容光煥發(fā)，受氣小媳婦不會有這種氣色，她實際過得沒那么差。周家雖然傲慢，但他家不屑于做出折磨女眷的事。她說是因為有難處才不能照顧我，實際上……她就是單純的不想理會我?！鳖欜旑D了頓，手指攥緊成拳，臉色微露痛苦之色，“她過來示好，只不過是她覺得和我修復(fù)關(guān)系有好處。兒子有機會當程家的女婿，她面上有光，我發(fā)達了，她在周家的地位就能提高。即使我們不在一起，我跟了周嘉文，今后前途也是一片大好，她還能順便討好這個大少爺?！?/br>
    程無雙親了親他，慢慢的把他攥緊的手指給攤開，輕撫著他掌心被掐出的指痕，道：“我們不想她了，反正明天就能回去了?！?/br>
    “嗯。”他有些擔憂，指腹滑過她仍然有些蒼白的臉頰，說，“你這次酒精中毒有些嚴重，如果能多休息幾天就好了。你看看，能不能把手上的事緩幾天？”

    程無雙苦笑：“我就這樣打算的，反正我一時斗不過張君逸，不差這幾天時間，養(yǎng)養(yǎng)身體，今后慢慢和他磨也不錯。”她想了想，看著他，“也許我真的斗不過他，到時候我割rou止損，手上的資產(chǎn)會少好多，沒有家族企業(yè)的支撐，我的地位也會低好多，你不會嫌棄吧？”

    顧驍把她摟進懷里，咬牙切齒：“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

    ☆、第八十二章

    程無雙下午出了院，回酒店休息。她在電梯里就擔心會再次遇上張君逸，所幸一路平安的回到了房間。

    她的套房里設(shè)有廚房，顧驍去附近的菜場買了食材，給她煲了養(yǎng)胃的湯羹，細心照料她到深夜。次日起床時，她臉上終于恢復(fù)了點血色，只是精神依然不大好。

    上午兩人就登上了回臨水市的飛機，程無雙一向在飛機上睡不安穩(wěn)，此次身體不好，又添了頭疼的毛病，好容易折騰到了下飛機。

    司機老徐已經(jīng)開車在航站樓外等候，她在車上就沉沉的睡了過去，到家時只覺得全身骨頭都像被抽走了，軟綿綿的不想動。顧驍便把她抱回臥室，替她換了睡裙，又拿熱水毛巾給她擦了擦臉。她瞇著眼睛享受著他的伺候，在他給她擦臉的時候就睡著了。

    顧驍?shù)皖^親吻她，輕手輕腳給她拉好夏被，坐在床沿看了她一會兒，才起身離開，準備去廚房瞧瞧三三的情況。

    他走出程無雙的臥室，一抬眼就看見了丁毅。管家的表情凝重，他的心不由得一沉，問：“丁管家，你找我有事？”

    丁毅深深的看了他一會兒，道：“你換一身衣服，好好收拾下自己，老先生要見你?！?/br>
    顧驍即使做了有壞事發(fā)生的心理準備，卻沒想到是這件事?，F(xiàn)在他的條件還不足以讓程昌瀚瞧上眼，兩人的交往還沒到攤牌的時候，他一時間有些失措，腦子出現(xiàn)短暫的空白。

    丁毅道：“小顧，盡量快一點，老徐已經(jīng)備好了車了。”

    顧驍回過神，后背已經(jīng)出了一層細汗，他定了定神，問：“丁管家，你能不能告訴我，老先生找我究竟是為了什么事？”

    “他已經(jīng)知道你和無雙在交往。”

    “可是……”

    丁毅打斷他：“好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你們既然選擇走了這條路，就應(yīng)該做好準備?？烊グ伞！?/br>
    顧驍只得回房洗澡，換好衣服，忐忑不安的走向停在庭院的車。丁毅也在車里，一直沉著臉，問他，他只答：“老先生的想法，我也不清楚，他只讓我在你回家之后立刻叫你過去?！笨此谋砬?，也不像有事故意隱瞞。

    老徐性格隨和，在開車間隙說：“小顧，你也不要太擔心。老爺子你也見過好些次了，他是個講道理的人，不會讓你難堪的?！?/br>
    但是，程無雙是程昌瀚的命根子，與她相關(guān)的事，老爺子未必能鎮(zhèn)定下來。況且，不講理的辱罵都好說，思維縝密的分析利弊，指出要害，以理服人，這才難纏。

    程家到療養(yǎng)院的路很長，但他一路左思右想，還沒整理好頭緒，車就在程昌瀚的小別墅前停下來。護士出來迎接，目光在顧驍身上停駐的時間比往常長了許多，丁毅開口問：“老先生現(xiàn)在午睡起來了嗎？”

    護士道：“今天老爺子并沒有午睡，他一直在和客人聊天。”

    丁毅問：“哪位客人？”

    “是李老先生?！?/br>
    丁毅緊鎖的眉頭舒展了一些：“是他？兩位老人家沒吵起來吧？”話雖如此說，他語氣卻一點不著急。

    護士笑了：“他們兩個時不時要斗一下氣，不過別擔心，都是見過風(fēng)風(fēng)雨雨的人，斗斗嘴，傷不了程老爺子的身體的。好了，請進吧，外面熱?！?/br>
    顧驍在旁邊聽得一頭霧水，據(jù)他所知，程昌瀚這些年幾乎不見客，即使有要緊的人物，也只簡略的聊幾句便說乏了，除了程無雙和張君逸，以及照顧他生活起居的人，沒有人能在這所療養(yǎng)小別墅久待。

    他走進了客廳，隨著丁毅一起問好，在這短暫的時間里迅速把屋內(nèi)情形看了一遍。

    程昌瀚臉上的斑更多了，皮膚更加松弛難看，但精神還不錯，手里抱著他心愛的兔子毛毛。

    他旁邊的大圈椅上坐著一個陌生的老人，看上去六十多歲，頭發(fā)潤澤濃密，烏黑發(fā)絲之中僅夾雜少量的銀絲，身材也保持得相當不錯。老人的衣著款式很樸素，質(zhì)地卻極佳，腕上戴著一塊漂亮的表。

    顧驍并不懂表，但即使他不知如何鑒賞，也明白那塊表定然能在鐘表愛好者里引起驚呼。這個老人到底是誰？

    李東明也在打量他，眉毛微微皺著，眼神銳利，就像x光機器一樣，要把他每一寸都給掃描清楚。

    直到看得顧驍頭皮都有些發(fā)麻了，他才移開視線，扭頭對程昌瀚說：“就他？怎么和你年輕的時候一樣的臭德行？”

    程昌瀚也仔細的瞧了瞧顧驍，不滿的拍了下椅子扶手：“胡說八道，哪兒像了？”

    李東明從鼻子里重重的發(fā)出“哼”聲，冷笑：“都是油頭粉面的小白臉，都是窮鬼，還都有一副比少爺還尊貴的派頭?！?/br>
    程昌瀚惱道：“我年輕的時候，比他好看個十倍！”

    李東明給了他一個白眼：“我覺得這小子好看！”

    丁毅給了在旁邊摸不著頭腦的顧驍一個“應(yīng)該沒多大問題”的眼神，笑著上前替兩個老人加茶水，道：“天氣這么熱，兩位老先生喝點水吧?！?/br>
    程昌瀚拿起杯子，慢慢的喝了好幾口，對顧驍揚了揚下巴：“你坐吧，別這樣傻站著?！?/br>
    顧驍?shù)懒酥x，在一旁的沙發(fā)上坐下。

    老爺子深深的看著他：“該知道的事情，我都已經(jīng)知道了。我問你話，希望你能如實回答，繞圈子沒用?！?/br>
    “我明白?！?/br>
    “你對無雙的處境了解多少？”

    顧驍?shù)溃骸盁o雙對我沒有隱瞞，我也幫著她處理了一些陳年賬目，總體情況是清楚的?！彼贿呎f，一邊暗自心驚，老爺子是怎么知道這事的？又是怎么撐過來的？他越想越后怕，不管是誰透露的消息，老爺子假使沒有堅持住，不知現(xiàn)在的情況會糟糕成什么樣子。

    程昌瀚病重之后吃藥太多，在副作用下發(fā)福得厲害，但現(xiàn)在那些松弛的贅rou減去了至少一半，他現(xiàn)在看上去精神飽滿，但他在人背后，又是怎么熬過家族企業(yè)被自己親手選中的托孤人蠶食，唯一的外孫女被逼得孤立無援的打擊的？

    老爺子又問：“那你詳細說說看？”

    顧驍理了理思路，把他所知的情況和盤托出，聽得一向沉穩(wěn)的丁毅臉色發(fā)白，不停的喝熱水鎮(zhèn)定，但兩個老人神情卻很平靜，尤其是程昌瀚，他只微微抿起嘴唇，手一下下的撫摸毛毛，仿佛耳中聽見的那家?guī)缀醺男盏募瘓F不是他耗費半生心血結(jié)出的果實。

    等他說完，老爺子把毛毛放回手邊的竹籃里，沉聲道：“你既然已經(jīng)對無雙的處境有很清晰的認識了，那么，我想你應(yīng)該明白，我對你是非常不滿意的?！?/br>
    顧驍對此心知肚明，但他即使有心理準備，聞言臉也不由得發(fā)燙。

    “我識人不明，把她送進了張君逸的狼口里面，現(xiàn)在明華集團其他的董事會成員，要么已經(jīng)被張君逸收入麾下，要么認為無雙無力回天，即使對張君逸并不認同，也會選擇站在他這邊，獲取更多好處?！背滩Ｗ≡挘p輕的喘氣，壓抑著的情緒終究泄露了一些出來，手微微的發(fā)抖。

    李東明按住他的手，讓他先收住話茬，打鈴叫護士進來，問是否需要吃藥，或者請醫(yī)生。護士們連忙給他量血壓，測體溫，好一通折騰，看了檢查結(jié)果，說：“程老先生沒大礙，就是情緒不能激動……”說著看了看顧驍，勸道，“老先生，程小姐是個聰明有決斷的，不容易吃虧，您先放寬心，好嗎？”

    程昌瀚點了點頭，示意她們回避。他閉上眼睛，良久，忽的墮下淚來：“我的無雙是個好孩子，是我對不起她啊……”

    李東明拍拍他的肩膀，寬慰了好一會兒，他才漸漸的收住眼淚，聲音猶自哽咽：“她現(xiàn)在想在公司翻身，唯一的出路就是找到強有力的幫手，把董事會里搖擺不定的人爭取過來，慢慢的和張君逸磨……你雖然手腕夠強硬，但畢竟這么多年都在國外……我本想著，無雙仔細找個有良心的，又有足夠能力的丈夫，和你一起幫幫她，但是……”

    李東明嘆了口氣，緊緊握著他的手：“不說這些了，你的寶貝外孫女瞧上的是這個小子。聽你說過，她和明華一樣的倔，恐怕……不會輕易放棄這小子的?！?/br>
    ☆、第八十三章

    顧驍聽見兩個老爺子提起了明華，心中不由得一動。程無雙和他講過，外祖母名叫王明華，家族企業(yè)的名字便由此而來。

    他大概猜測出這個李老先生的身份，驚愕萬分，不由得再把李東明仔細打量了一番。這個老人的態(tài)度雖然隨和，但舉手投足十分有章法，每一個動作都讓人覺得妥帖好看，這種舉止是長期養(yǎng)出來的體面。他的衣履雖不打眼，但領(lǐng)口袖口的滾邊十分細致，每一處細節(jié)都做到了極致，所謂富貴三代方知穿衣吃飯，白手起家，吃過苦的老一輩富豪，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這就是程昌瀚曾經(jīng)的主人，那位癡戀王家大小姐，卻被自己的書童給截了胡的倒霉少爺。顧驍對這個結(jié)論更確認了幾分，心中卻有些狐疑，李老先生早就遠走國外，數(shù)十年沒有再聯(lián)系過，怎么會回來見這個他最不想見到的人？

    程昌瀚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的說：“是，多說無益。無雙不是沒主見的人，我多加干涉，只怕她會傷心。再說……讓她找個有勢力的丈夫，她有求于人，身段就高不起來，夫妻之間過得不痛快，有什么意思。況且現(xiàn)在的人心眼多，誰知那人會不會是第二個張君逸?！?/br>
    顧驍?shù)氖址旁谙ド希勓圆挥勺灾鞯淖ゾo了膝蓋，心撲撲亂跳。程老爺子這意思，是不會干涉他和程無雙交往？他心一亂，反而沒法確定這個結(jié)論，左思右想，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周嘉文的臉。這個男人正好是程昌瀚心中程無雙的最理想對象，倘若老爺子知道周嘉文的心思……

    正想得入神，李東明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這小子高興傻了，看這臉紅的?！?/br>
    顧驍怔了怔，抬手摸了下臉，果然發(fā)燙，李東明笑出聲：“瞧瞧，你不是和我說，這位小顧性格沉穩(wěn)內(nèi)斂嗎？我怎么覺得他有些天真呢？”

    顧驍窘得臉更燙了，幾乎不曾燒起來，有些上年紀的人不喜歡晚輩插嘴，但又有老人覺得悶坐著的人無趣，他不知道此時說話是否合適，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丁毅。

    丁毅沒有注意到，他看見兩個老人的杯子已經(jīng)半空，便起身過去加水，他的手很穩(wěn)，涓涓熱水從壺嘴流到杯中，一個水泡都沒濺起。程昌瀚注視著他的手，又慢慢的從他的手看向他的臉，深深的嘆了口氣：“小丁都成了老丁了，時間過得真快。你眉心有皺紋，法令紋也深，這些年cao了很多心，無雙在生活上能過得這么安穩(wěn)，都是你的功勞?！?/br>
    丁毅連忙道：“程老先生說的什么話，我只是盡我職責(zé)而已。無雙聰明又懂事，從未讓我為難過，我過得很不錯?！?/br>
    “你是個好人，可惜……”程昌瀚深深惋惜，“你管管一家傭人，處理宅院的事綽綽有余，但格局不大，沒法勝任職業(yè)經(jīng)理人，否則讓你幫忙代管公司，現(xiàn)在也不是這個樣?！?/br>
    丁毅道：“我很慚愧?！?/br>
    “你慚愧什么？能把家務(wù)事處理得井井有條，也非常不容易了?？尚诺娜饲缚蓴?shù)，你算是一個?！背滩隽艘粫荷瘢K于看向顧驍，“小顧，我這些年見過很多事，大小姐下嫁寒門子弟的有好些，男方一朝發(fā)達，翻臉不認人的不在少數(shù)。無雙的父親也是個前車之鑒。”

    顧驍?shù)溃骸拔颐靼啄念檻]，我和無雙在一起，僅僅是喜歡她這個人，并沒有存著攀附她謀取好處的心思。”

    程昌瀚淡淡一笑：“但你已經(jīng)得了不少好處。你現(xiàn)在也是個小老板了，而去年你還是生活拮據(jù)的小廚師，沒有無雙幫忙，你能這么快改頭換面？我也知道，無雙張羅了令尊手術(shù)的事，現(xiàn)在□□十分難找，憑你自己，很難這么快把手術(shù)提上日程?！?/br>
    顧驍沉默了，他不是田東來那樣的人，但光靠言語，實在蒼白無力，他該如何證明？

    程昌瀚道：“現(xiàn)在無雙處境堪憂，或許公司的控制權(quán)是真拿不回來了，張君逸為了實權(quán)，會想方設(shè)法套走她的股份。這些年她被張君逸玩得團團轉(zhuǎn)，精力都耗在公司上，沒有多少時間投資其他資產(chǎn)。錢這個東西，說卷走就卷走了，她如果連安身立命的錢都損失了，今后她怎么辦？所以，小顧，我實在放心不下?！?/br>
    顧驍已經(jīng)明白了他的意思，老人臉色比剛才還嚴肅，他的心卻放了下來。

    身體的水分已經(jīng)被剛剛起伏的情緒化作汗水流失，他覺得有些口干，喝了半杯水，專注的看著程昌瀚：“程老先生，我愿意簽下具有法律效應(yīng)的協(xié)議，無雙的財產(chǎn)永遠在她個人名下，我不會要求共有。她對我已經(jīng)進行了投資，這也是她的資產(chǎn)。假如有一天我們不在一起，她可以收回?！彼Ａ送?，說道，“哪怕今后無雙需要我進公司，我所需要的，只是符合我工作強度和職位的工資，我永遠不會持有明華集團的股份?！?/br>
    他說得不快，但很順暢，兩個老人一邊聽，一邊仔細的看他，不錯過他每一個細微的眼神和表情，但他們除了坦然和輕松，沒察覺到別的情緒。

    李東明不由得和程昌瀚交換了一下眼神，對顧驍說：“程家大小姐擁有多少資產(chǎn)，你知道嗎？你一直在程家打工，應(yīng)該了解她的生活水準，這樣多的好處，你愿意放棄？”

    顧驍微微一笑：“我從來沒關(guān)心過她的資產(chǎn)清單，我知道她很有錢，這就夠了。說我不在意錢財，那是說謊，但是我會努力自己去賺，而不是盯上她的錢包。我父親一直教導(dǎo)我，人不可貪婪，否則會變得面目可憎，雖然俗話說人不要皮天下無敵，但那只是少數(shù)運氣好的人，大多數(shù)人最后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人應(yīng)該踏踏實實的過。無雙對我非常好，托她的福，我現(xiàn)在的生活水準超出了我以前最高的預(yù)期，我得到了很多，已經(jīng)非常知足了。”

    程昌瀚閉上眼，過了很久才睜開，看向丁毅：“現(xiàn)在能全心信任的人屈指可數(shù)，你是一個，我想拜托你一件事?！?/br>
    丁毅立刻站了起來：“您講?！?/br>
    “根據(jù)小顧的說法，起草一份文件，小顧確認之后再給我看看，然后去履行相關(guān)的法律手續(xù)吧?！彼f得越來越慢，眉梢眼角滿是疲憊之色，“小顧，我是真的害怕了。今天我說了很多不利于你的話，你要怨恨的話，都沖我來，不要針對無雙?！?/br>
    顧驍連忙道：“程老先生，你言重了，這份協(xié)議我自愿簽署。我從來沒有想過占有無雙的財產(chǎn)，簽了協(xié)定也不會損失什么，把話說清楚也好。您這么爽快的同意我和無雙交往，已經(jīng)是意外之喜，我很高興，真的?！?/br>
    “對無雙好點，你應(yīng)該了解她了，她……”程昌瀚眼角余光往窗外一掃，停住了話。顧驍循著他的目光望去，不由得一怔，程無雙在外面停下車，走了出來，很快，門廳傳來護士驚訝的聲音：“程小姐！你怎么來了？”

    ☆、第八十四章

    程無雙推開了門，臉色潮紅，呼吸微微的急促，手扶著門框，像是累壞了。顧驍知道她還沒從酒精中毒里緩過氣，趕緊走過去扶住她：“無雙，你別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