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墨問于是也笑了,低頭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一吻。 黎戍頓時吸了口氣,眼神飄忽,赫將軍,這啞巴好像不大好惹啊?人家敢張口就親,你敢么?人家名正言順牽著婧小白的手,你敢么?人家跟婧小白指尖傳情,你看得懂么? 輸定了,輸定了。還給人家弄什么下馬威? 司徒赫心里憋著一口氣,越來越堵,夾起一塊脆餅就嚼起來,脆餅有點干,他整個吞下去,噎得直咳嗽,咳嗽牽扯到傷口,渾身都疼起來。他沒啞,卻跟啞了沒分別,一直不開口,等婧小白來問她,果然,她的手拍著他的背,將茶盞端過來,急道:”快喝口茶,吃那么急做什么?又沒人跟你搶!“ 司徒赫不接她的茶,硬生生將梗在喉嚨里的餅咽了下去,里頭的咸rou餡兒真苦。 怎么沒人跟他搶?太多的人跟他搶了。他搶了這些年也沒能搶過來,似乎真不如回到很多年前,他還是盛京城的混混頭子時自在。那時,他若出了事,便是他一個人混賬,不會牽扯到司徒家,如今他身處這樣的位置,卻再不能任性妄為。 歸根結(jié)底,是他變了,還是這世道變了?往昔婧小白的話對他來說比什么都管用,她笑一笑他就能開心好久,如今竟連婧小白都哄不回他的心了。因為,無論怎么哄,她都不是他的,叫他如何能開懷? 百里婧知道赫在鬧脾氣,他第一次見到墨問就對他拔了劍,若不是她攔著,墨問恐怕早就斃在了赫的劍下,如今再看到墨問,赫自然還不會有什么好臉色。 她看著赫的側(cè)臉,良久,將那盤桂花糕挪過來,低聲道:”赫,我不喜歡吃甜的,你喜歡啊,要不然我叫人去買狀元橋的烤紅薯?為什么要吃咸rou餅子?“ 她這語氣帶著明顯的商量和討好,司徒赫心里一軟,他怎么可能真跟婧小白計較?轉(zhuǎn)頭看向她,伸手輕車熟路地伸出手捏她的臉頰,手指的力道把握得好,一點都不疼,卻捏得婧小白粉臉都紅了,鼓著腮幫子笑了,他也跟著笑,罵她:”傻姑娘?!?/br> 做著鬼臉的愣頭姑娘和露出白牙的年輕將軍,他們之間的這份親昵,用十余年的時光鑄就而成,任是誰都羨慕不來,從前的韓曄沒法打破,如今的墨問更別想。 黎戍瞇著雙小眼睛,不懷好意地打量著墨問,他坐在婧小白身邊,面色始終保持平靜,他不會說話,別人自然也不會刻意去問他什么,所以,周身縈繞著一種隨性淡然遺世獨立的氣質(zhì)。 黎戍瞧了半天,心道,要是這病秧子不是婧小白的夫君,他還真想摻和一腳,雖然長得不怎么樣,但感覺還是不錯的,也許比碧波閣內(nèi)的紅小倌滋味還要好。 ”爺!菜來了!“ 小二的一聲唱和,把黎戍的齷齪思想給嚇沒了,他放下?lián)沃X袋的手臂,抹了把唇角不自禁流出的些許哈喇子,哈哈笑道:”菜終于上來了!別客氣!多吃點?。∝傌偰茄绢^不知道打完了沒有,咱們不等她了!“ 酒菜擺了一桌,都是碧波閣的招牌菜,十分豐盛,百里婧看著眼前的美味佳肴,卻沒像過去那樣大快朵頤,她挑那些切得細碎的小菜嘗,一次只吃一點,再也沒有什么吃不了的東西剩下。 司徒赫在一旁看了她許久,夾起一塊雞翅膀放進她碗里,開口道:”聽說墨大公子的飯菜平日里都非常清淡,想必這些菜十分不合胃口,小二,讓他們再添幾個素一點的菜上來!黎大少爺請客,可別空著肚子回去!婧小白,你能吃就多吃點?!?/br> 說完,他又夾了塊雞腿進自己的碗里,卻沒動嘴嘗,而是揭掉了上面的一層皮,再將剝干凈的雞腿夾給婧小白。剝下的那層滑膩的雞皮,他悉數(shù)吃盡了,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并無一絲尷尬,連對墨問解釋也從沒想過。 百里婧吃雞腿不吃皮,赫自然知道。然而,赫對墨問的語氣分明帶著諷,百里婧很無奈,偏頭看向墨問,將那只雞腿夾給了他,道:”偶爾吃一點葷菜應(yīng)該沒事吧?嘗嘗看?“ 司徒赫的臉頓時黑了,黎戍憋不住,低頭,一口湯噴出來—— 真精彩,太精彩了,比戲臺子上唱的還精彩!你來我往的招呼,繼續(xù)招呼,一塊雞腿也能黑一張臉…… 墨問沉靜的黑眸溫柔地注視著百里婧,然后有些犯難地微擰起眉,在她手心寫道:”太大,一人一半吧?!?/br> 真的很難想象,墨問拿起雞腿大啃大嚼的樣子,而且,他平時用的飯菜確實很清淡,這么大的雞腿吃不了也正常。 百里婧點點頭,挪過墨問的碗,將去了皮的雞腿上的rou用筷子細細夾了下來,然后,把所剩無多的rou骨頭放回自己碗里。 原來,婧小白也有吃別人剩下的東西的那一天,在她決定不讓別人吃她剩下的東西的時候。 墨問慢條斯理地吃完碗里的雞腿rou,便沒有再碰那些油膩的葷腥,只喝些清淡的湯羹,像個修行的僧人似的,且一勺一勺喝得極為斯文。 黎戍暗暗贊嘆,傳說左相府的大公子是村婦所生的粗鄙小子,樣貌丑陋且毫無教養(yǎng),完全上不得臺面。今日一看,才知謠言不可信,墨問的相貌是讓人不敢恭維,但舉止卻頗為得體,一點都沒有丟左相府的臉面呀。 黎戍對吃食玩樂上一向十分重視,殷勤地招呼道:”婧駙馬,多吃點,不用替我省,我們黎家窮得只剩下銀子了!“又看著司徒赫直樂呵:”赫將軍,你也多吃點,怎么,才開席就吃不下了?這不是您一貫的作風(fēng)?。 ?/br> 墨問微笑,禮貌頷首。 黎國舅是朝中一等一的老jian巨猾,他唯一的兒子卻并不以暴露家財為恥,也與那些世家子弟的傲慢完全相反,倒像個長期混跡市井的绔少。 更不可思議的是,明明身處敵對的兩個家族——司徒家和黎家,他們卻能坐在一起吃喝玩樂,忘乎所以地隨意調(diào)侃,不見半點虛情假意,這在別的地方根本不可能。若兩個世家敵對,兒女之間即便有再深的感情也會水火不容,這才是對家族的絕對忠貞。大興國官場的體制和人情糾葛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那一人一半的雞腿早將司徒赫氣飽了,那只雞真是死得其所,一只腿三個人分了,一人吃皮,一人吃rou,一人啃骨頭。司徒赫呼出一口氣,黎戍這個賤人,存了心看他的笑話。 他忍著怒,不動聲色地給婧小白夾菜:”多吃點,最近瘦了,補一補?!?/br> 司徒赫知道百里婧喜歡什么,給她夾的菜都是她愛吃的,百里婧問墨問:”你還要吃什么?“ 墨問搖搖頭,在她手心寫道:”你多吃一點,不用管我?!?/br> 他寫字的時候始終保持微笑,像個老朋友似的,不需要她照顧,百里婧未在墨問的舉止間感覺到任何壓力,也是許久不曾好好吃過飯了,碧波閣的飯菜一如既往地合她的胃口,頓時放松地大快朵頤。 真不愧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兩個人,吃飯時的動作都無比相像,吃到過癮處卷起袖子來,什么都顧不得了。墨問沉靜的黑眸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而黎戍早就習(xí)以為常,自得地喝他自己的酒。 待百里婧吃飽,放下筷子,司徒赫眉一皺,道:”過來?!?/br> 百里婧偏頭看向他,司徒赫握著帕子擦去她唇邊的油漬。 黎戍看到那帕子上繡了一朵粉色的海棠花,調(diào)笑道:”喲!赫將軍!這帕子是哪位姑娘給的?莫不是碧波閣的花魁憐兒送的吧?“ 百里婧聽罷,眼睛都不眨地瞅著司徒赫,司徒赫登時慌了,看著她,又瞪著黎戍,結(jié)結(jié)巴巴道:”胡說!這帕子……是……是……“ 司徒赫難得如此窘迫,百里婧定睛一瞧,扯著他手中的帕子一角看了看,沒好氣道:”這帕子是我的!什么碧波閣的花魁,黎戍,你嘴里能吐出點像樣的骨頭來么?“ 她這么說著,給墨問又盛了一碗湯,神色完全沒有任何一絲羞赧,好像她的帕子在赫那里本就是理所當然。 司徒赫卻無法鎮(zhèn)靜,順著她的話茬解釋道:”是啊,婧小白的,上次丟在我那兒了。“ 黎戍忍笑,湊近司徒赫耳邊嘀咕道:”就算婧小白丟你那兒了,你也不用天天揣懷里帶著吧?要不然怎么這么巧隨要隨拿???“ 司徒赫的臉色頓時漲得通紅,好在他皮膚黑,看不出來,鳳目閃過憤怒,又一腳朝黎戍身下的凳子踹過去,黎戍這回識相地先站了起來,堪堪躲過了他的腳 。 黎戍將椅子挪遠了點,坐下后又笑嘻嘻道:”就算這帕子是婧小白的,你赫大將軍去找樂子也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明兒個等你的傷好了,哥哥帶你去逛逛,這碧波閣后院,從左邊廂的姑娘到右邊廂的小倌,個個都水靈靈的,保準有一味你喜歡!要是都不喜歡,也可以跟哥哥試試,說不定哥哥就是你那道菜!“ 司徒赫氣得差點沒把他卸了,婧小白手快,夾起一塊雞腿塞過去,堵住了黎戍嘮叨個不停的無底洞,哼道:”黎戍,別把赫帶壞了!這碧波閣的后頭有什么好玩兒的?他才不會喜歡這里的姑娘!“ 司徒赫一瞬間怒氣平息,只聽婧小白又問:”赫,你有喜歡的姑娘么?若是有,讓母后給你提親去?!?/br> 怒氣消了又立刻漲起,何止是怒氣,簡直快要憋死了,司徒赫的鳳目一瞬不瞬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婧小白,張了張口,剛要出聲,墨問忽然悶聲咳嗽了起來。 百里婧頓時收回與司徒赫對視的眼,朝墨問看過去,墨問的左手半握成拳抵在唇邊,輕輕咳嗽了幾聲,眉頭輕輕蹙起,似乎并不是十分舒服。 百里婧撫上墨問的背,幫他順氣,忙問:”怎么了?“ 墨問順勢握住她伸過來的手,緊緊攥著,動作中滿是依賴,他寫:”沒事,有點冷?!?/br> 今日是陰天,雖然已經(jīng)日中,可惜卻不見太陽,倒有陣陣涼風(fēng)從窗口刮進來,是有些冷,百里婧隨即起身道:”我去馬車上替你拿件披風(fēng)來。“ 墨問微笑著點點頭,捏了捏她的手,算是答復(fù)。 他們兩人之間的對話方式很奇妙,一個人在說,一個人沉默,但肢體動作很豐富,眉目傳情很溫柔,竟不會給人任何無法溝通的感覺。 百里婧離開之后,桌前只剩下三個男人。 司徒赫手心里攥著百里婧的帕子,狠狠剜了墨問一眼。 墨問仍舊保持著無害的微笑,禮貌而親和,似乎完全察覺不到他的敵意。他甚至還起身,特地為司徒赫和黎戍各添了一杯茶。 司徒赫自然不領(lǐng)情,將茶盞推到一邊去,黎戍卻無所謂地捧起來,笑嘻嘻地喝了一口,瞇著小眼睛沒話找話道:”這個嘛,大家都是親戚,都是婧小白的親人,咱們和氣一點兒吧,???“ …… 百里婧走出雅間,快要到樓梯口時,韓曄也正好推門出來,兩個人差一點就撞到一起去。離得太近,狹窄的走廊上又只有他們兩個人,樓下人聲鼎沸,便更顯得樓上寂靜。 相同的地方,相同的樓梯,幾個月前,她挽著他的胳膊上樓下樓,吵嚷得像這里的主人,指給韓曄看哪里的雕花最精致,哪間雅閣的風(fēng)景最好,哪道菜是當之無愧的招牌……幾個月后,她再看到韓曄,只剩下瞬間低落的心和不知所措的整個空殼。 百里婧的手擰緊走廊上的紅漆護欄,腳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兩步,和韓曄拉開一丈多遠的距離。 ☆、【071】算他倒霉 百里婧的手擰緊走廊上的紅漆護欄,腳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兩步,和韓曄拉開一丈多遠的距離。嘜鎷灞癹曉 韓曄當然也看到了她,然而,他放在門上的手只是一頓,隨即自若地將半扇門合上。她不走,他便先走,率先邁下樓梯去,腳步沉穩(wěn),依舊沒有同她打一聲招呼。 百里婧收回放在護欄上的手,慢慢慢慢地握緊,低著頭一步一步地跟在他身后,看著韓曄的白色背影一階一階矮下去,沉穩(wěn)的腳步在木制的階梯上踏出熟悉的聲響。 韓曄的步伐總是比她快,可這一次,他沒有停下來等她,而是把她遠遠地丟在身后,很快,他的身影轉(zhuǎn)過樓梯轉(zhuǎn)角,只留給她空蕩蕩回響著的腳步聲,然后,連那腳步聲也一點一點遠去…… 碧波閣里來來往往的客人太多,百里婧站在門外,竟忘了自己是來做什么的,直到有人在背后叫她:”婧小白!“ 百里婧轉(zhuǎn)身看去…… 是木蓮。 木蓮從碧波閣對面的小巷子里頭走出來,頭發(fā)亂得像鳥窩一樣,臉上還有幾個鮮紅的指甲印。她身后的黎貍也好不了多少,紅色衣服的領(lǐng)口都被扯開了一小半,滿臉都是灰,袖子擼上去,氣呼呼的過來推木蓮:”喂!你說的!下次再打!現(xiàn)在知道浮游山女俠的厲害了吧!“ 木蓮轉(zhuǎn)身啐了一聲:”我呸!老娘看你小才讓著你!你還蹬鼻子上臉了是吧!“ ”放屁!本小姐需要你來讓?!“黎貍又纏上來,一絲軟都不肯服。 百里婧長長呼出一口氣,耳邊的聒噪和吵鬧,總算讓她回到這喧囂的人世間,折身去馬車車廂里拿了件黑色的披風(fēng),無視兩個丫頭的爭執(zhí),往碧波閣的正門走。 明明知道那身錦繡白衣已經(jīng)不在那里,她的目光卻更大膽地追了過去,抬頭看向二樓窗邊他曾呆過的位置,空空落落的,果然沒有人了。黑色的披風(fēng)搭在左手臂上,將她手腕上纏著的紅色珊瑚珠串映得越發(fā)明艷,不是那一百零八顆辟邪木佛珠。 ”婧小白!等等我?。 ?/br> 百里婧上了樓梯,木蓮和黎貍從后面追來,到了二層,路過第一個雅間時,有小二從里頭收拾盤子正好出來,小聲嘀咕道:”怎么這么多血?“ 百里婧已經(jīng)走遠,木蓮偏頭朝雅間內(nèi)看去,那身白衣不見了。 六個人重新坐定,桌上的菜才動了一點兒,黎貍和木蓮打餓了,這會兒比起吃的來了,悶頭呼哧呼哧地往嘴里塞,也不忙說話。 ”來,披上?!鞍倮镦簩⑴L(fēng)披在墨問肩上,再系好帶子,很像個體貼的妻。墨問握住她的手,微微偏頭沖她笑了,眼神里滿是溫柔,拉她在椅子上坐下。 司徒赫一直未曾將墨問放在眼里,即便婧小白對墨問再好,他也不可能愛屋及烏地對他客氣,而韓曄不同——在司徒赫的心里,就算再恨當初韓曄奪了他的所愛,卻不得不承認,晉陽王世子與婧小白是相配的,這個事實讓他在去年冬月回京述職后狼狽奔回邊關(guān),自此絕了再返盛京的念頭。 婧小白大約是忘了,韓曄十八歲時第一次來盛京引起的轟動。 那樣清俊溫雅的少年氣質(zhì)絕佳,文采斐然,得到景元帝的嘉獎而名動京華,景元帝賜了城西的偌大宅邸做了晉陽王府的別院。 當時,婧小白只有十一歲,他也才十六歲,黎戍墨覺等人到處宣揚晉陽王世子的風(fēng)采,將他這個盛京第一混混的面子多少刷下去了點。因為不甘心輸給韓曄的美貌,他一定要去晉陽王府看個究竟,想與韓曄比一比到底誰更英俊。 誰都拉不住他,直到婧小白拽著他的衣服道:”赫,你不用去了,放心吧,他肯定沒有你好看的?!?/br> 婧小白那時候視赫為唯一的天神,跟屁蟲似的整日跟在他身后,心里眼里都是赫,而他對什么都吊兒郎當不拘小節(jié),卻對自己這個表妹的贊美異常在意。所以,聽完婧小白的話,他頓時非常志得意滿,也就打消了去晉陽王府和韓曄一較高低的打算,帶著婧小白繼續(xù)不務(wù)正業(yè)去了。 管他韓曄有多美貌,管他韓曄能得多少贊譽,與他何干? 哪知竟這么巧,韓曄去鹿臺山不過一年,婧小白也去了,最后,她竟挽著韓曄的胳膊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最了解婧小白喜怒的人是赫,她對待韓曄 和墨問是全然不同的,哪怕此刻她對墨問再溫柔體貼,為他盛湯夾菜系披風(fēng),墨問也只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角色罷了。他之所以怒,只是瞧不慣墨問的身份——一個出身不堪的病秧子死啞巴,憑什么占據(jù)了婧小白夫君的位置?他憑什么能讓婧小白如此溫柔對待? 他根本不配! 黎戍仍舊樂呵呵地捧著茶杯插科打諢,小眼睛在墨問、司徒赫和百里婧三人身上轉(zhuǎn)啊轉(zhuǎn):”嘖嘖,啥時候有人對爺噓寒問暖哪?婧駙馬真是羨煞我等光棍?。 ?/br> 司徒赫連看都懶得看黎戍,墨問笑,目光不經(jīng)意地落在黎戍手中的杯盞上。 黎貍抬起頭,頂著兩側(cè)臉頰上的灰,插嘴道:”大哥,爹不是要給你娶媳婦兒了么?你有什么好羨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