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節(jié)
待梵華回到清心殿,同百里婧稟報了方才的見聞時,也并沒有細(xì)說她被太后為難的經(jīng)過,不過是大致說了一下她所瞧見的場面罷了。 梵華自己也不曾察覺是因為薄薄的原因而忽然間沒了理智,根本沒空去注意其余亂七八糟的事,譬如薄家和白家的對峙,她哪能看得懂?老薄薄雖然對她蠻好的,可他一直就那副德性啊,一邊好著一邊摔她個狗啃泥! 在外頭還吵鬧不休時,大帝早已議完事從書房出來,甚至還抽空去了趟轉(zhuǎn)經(jīng)臺,絲毫未去理會袁出的稟報,未去想那群人碰到一處會鬧成什么樣。他之所以行色略匆匆,獨為不負(fù)對他的妻的承諾,未敢讓她等他太久。 打發(fā)走一驚一乍的小貓兒沒多久,便聽見了熟悉的腳步聲,百里婧不曾料到君執(zhí)回來得如此之快。她的聽覺的確比從前好了許多,也許正因為如此,也越發(fā)睡不安穩(wěn)了,一點風(fēng)吹草動便立馬醒轉(zhuǎn),睡不了一個安穩(wěn)覺,多少時候眉頭一直深鎖著無法舒展。 君執(zhí)走近,掀開紗幔,來到龍榻旁,百里婧早已察覺,收斂起那些不舒服,讓自己看起來略略精神,睜開眼去看他。 “小心肝,吵醒你了?”君執(zhí)笑著坐在了她的身邊,為她把被角掖好,俯下身來正對著她近在咫尺的雙眸,嘆道:“朕不是想回來打擾你,是想回來陪你,安心睡吧,朕守著你?!?/br> 他每日要去轉(zhuǎn)經(jīng)臺為她和孩子祈福,這已是許久以來養(yǎng)成的習(xí)慣,即便他的妻因了這個孩子而有了求生的意愿,可他卻還要做好萬全的準(zhǔn)備。這時候的他,不僅是大秦皇帝,更是這個女人的夫君和依靠,不,興許還是敵手…… 百里婧不想裝糊涂,也明白有些事她不見得能瞞過誰,尤其瞞不過眼前這個男人,因而,她便在君執(zhí)握住她的手時,輕描淡寫般說道:“小貓說外面鬧得很,太后娘娘好像來了,堵住了神醫(yī)和大元帥,陛下不讓人去瞧瞧嗎?” 君執(zhí)的狹長的黑眸深不可測,臉色絲毫未變,令百里婧越發(fā)難以捉摸。 他笑著牽起她的手,低頭湊近了吻了吻,應(yīng)道:“莫慌,這些雜事自然有人去料理,小心肝你只需安心養(yǎng)胎,朕的皇后和兒子比什么都重要,鬧翻了天,朕在這,你擔(dān)心什么?” 百里婧不知君執(zhí)所言真假,是否果真不去cao心“雜事”,可既然他開口了,她也不會越俎代庖去瞎cao心什么,因而,她笑著應(yīng)了聲:“嗯,那就好?!?/br> 再不多言,百里婧閉上了眼睛,仿佛真的自此安心,肯安安穩(wěn)穩(wěn)地睡去。 君執(zhí)守著她,見她似乎安心地睡了,他的眉頭卻微微一蹙,其實他早已知曉外面發(fā)生了什么,只是并不去插手罷了。 這皇宮是他的地方,有什么事能瞞得過他?他甚至絲毫沒有梵華和他的妻一開始的那些顧慮,還在猶豫著是否要去救他的兩位舅舅。 白家的幾兄妹數(shù)年后第一回碰到一處,會擦出怎樣精彩的火花,那是他們自己的事,他作為晚輩,從未想過要去摻和他們經(jīng)年的往事。 那些所謂的追查真相,興師動眾地將當(dāng)年的穩(wěn)婆找出來、命大元帥即刻回京,不過是為了不至于被蒙在鼓里,于一個慣常掌控所有的帝王而言,運籌帷幄知而不言是一種修養(yǎng)。 甚至,只要不影響江山社稷,臣子的糾葛越深,各家族之間亦或是家族內(nèi)部留有嫌隙,也未嘗不是一樁好事。如此看來,當(dāng)初在東興時目睹了司徒赫同黎戍的兄弟情誼,于大秦而言真是罕見奇事。 然而,帝王之心終究帶著些殘忍和冷眼旁觀,君執(zhí)很想知道,在黎家勾結(jié)北郡府叛變東興之后,司徒赫同黎戍這對好兄弟要如何自處?。?/br> 家國之間本就勢不兩立,非要去爭什么你我的友誼,未免有些太過幼稚可笑了。幼稚可笑的人,下場都會異常悲慘。 狹長的黑眸略一瞇起,君執(zhí)想起了薄延,即便是薄延同白燁,彼此之間私交甚好,然以薄延的性子,其中恐怕另有他所不知的道理。 …… 在帝王置身事外時,御花園長廊內(nèi)身陷局中的眾人,此時各懷鬼胎,無論薄延或是薄閣老,其實都帶著看熱鬧的心。 尤其是薄延,對白岳大元帥回來之事一早明了,他只是想瞧瞧向來強(qiáng)勢的太后娘娘如何收場。 即便都是姓白,可骨子里卻不一定姓白,如同薄延一般,哪怕一樣姓薄,他其實并非薄家傀儡。 這樣的局勢,最為微妙。 聽罷薄延的那句事不關(guān)己般的詢問,白太后的氣越發(fā)不順。 自從大帝回京,連日來她所受的刺激已太多,方才又聽說晏染的女兒沒死,正是清心殿內(nèi)那讓她恨到極點的山野丫頭,白太后是又驚又懼又氣憤難消,忽地眼前一花,竟生生倒了下去。 “太后娘娘!”曹安康驚聲喚道,忙去攙扶白太后,尖細(xì)的嗓子驚慌失措地喊道:“來人哪,太后娘娘鳳體欠安!快去請?zhí)t(yī)!快去?。 ?/br> 一場圍追堵截般的興師問罪,以太后娘娘被氣倒收場,倒是讓人始料未及。 長廊內(nèi)重新亂作一團(tuán),白國舅是真著急,薄閣老同薄延也要面上看著著急,故作混亂一番,孟輝京等人插不上手,只能幫著去叫太醫(yī)。 可身為白太后三哥的白岳卻沒什么動靜,仿佛他的親meimei有任何閃失也與他無關(guān),這是何等鐵石心腸? 被所有人忽視的白蒼注視了半晌,忽地嘆息了一聲,撥開人群走了過去,手搭上了白太后的脈。 幾乎已無人知曉眼前這個陌生的面孔竟是舉世無雙的北郡藥王,有他在此,還需要去請什么太醫(yī)? 把完了脈,白蒼隨后起身,面色無悲無喜,只道:“無甚大礙,扶太后回去好好休息?!?/br> 曹安康是白家的家臣,在白家這一代人尚年輕時,兄妹感情極為融洽,因而曹安康也是知曉白蒼底細(xì)的,見他發(fā)了話,自然是放心了下來,也顧不得什么興師問罪,忙命人將太后抬上肩輿,一路護(hù)送回慈寧宮去。 待太后被抬往慈寧宮,薄閣老也不好繼續(xù)跟著,見白岳白蒼二兄弟立在原地,薄閣老望著白岳道:“大元帥幾時回的京?老夫已許久未曾與大元帥相見了?!辈耪f完,薄閣老又轉(zhuǎn)向了白蒼,一雙老眼倒是有幾分茫然:“這位是白……” 話未出口,白蒼抬手打斷了薄閣老:“我非塵世中人,只是閑云野鶴罷了,不勞薄閣老掛懷?!?/br> 說罷,白蒼不再多言,只望了白岳一眼,見白岳撇開臉無心理他,連瞧也不愿瞧他一眼,白蒼便微垂著眼瞼,沿著來時路往回走去。宮中雖大,容不下一個他,長安雖大,已無人記得他,余下那些識得他的,也稱不上知交故人,不見也罷。 白蒼能撇清同白家的關(guān)系,白岳卻不能,身在疆場二十余載,文臣武將本也疏密相關(guān),何況薄家說到底還是站在皇帝一邊的,白岳既然同白家無甚關(guān)聯(lián),可在朝堂之上卻還是要給薄閣老幾分面子。 白岳這些日子心一直高高懸起,在瞧見白家的兩兄弟和白瑤時,恨意一層漫過一層,早沒了心思同他們再說什么。這會兒好不容易才撇清了干系,礙眼的人走了個干凈,這才耐著性子同薄閣老寒暄道:“薄閣老別來無恙,這些年來,身子骨也還硬朗?!?/br> 薄閣老的輩分說起來要比白岳大,也是高祖皇帝時的老臣了,白岳對他客氣也是應(yīng)該的。 “蒙白元帥惦記,老夫的身子倒還能湊合?!北¢w老笑,回身望向薄延,對白岳介紹道:“白元帥,這位就是老夫的孫兒薄延,常年在朝廷做事,間或也會奉君命往邊關(guān),蒙元帥多年的照顧了,他年紀(jì)還輕,若是有不當(dāng)之處,還望白元帥多多教訓(xùn)。這位是孟閣老的孫女兒,孟大夫,上屆科考的狀元,巾幗不讓須眉啊?!?/br> 兵馬元帥同國之丞相,也有文臣武官的差別,照理說,薄延為丞相,位居三省六部之上,乃文臣里第一人,他的手段如何,這些年人人有目共睹,即便他同白岳平起平坐,也不會過分,本也沒什么好謙讓的。只是薄閣老從來做事圓滑,不會出差錯,是以才如此謙遜說道。 白岳遂順著薄閣老的手看向薄延,他雖遠(yuǎn)在西北戰(zhàn)場,可這幾年來同薄延倒是見過不少回。無論私下或是明面上,他們都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的人,哪里還需謙讓客套?何況這次他回京來,也是薄延命人送的密信。 “薄相年輕有為,是國之棟梁,薄閣老真有福氣,有這樣一位孫兒?!卑自佬宰庸⒅保f一不二,對整個白家來說,他應(yīng)當(dāng)算是最不好相處同時也是最好相處的那位。 若是不犯他的事,什么都好說,若是有一樣讓他瞧不順眼,那便是處處不得通透,因他有一套自己的方圓規(guī)矩,百轉(zhuǎn)不折的性子,旁人根本無法扭轉(zhuǎn)。 “白元帥過獎過獎了?!北¢w老笑。 白岳卻沒多少心思開玩笑,他心里亂糟糟,許多事不曾謀劃得當(dāng),連一切因果尚且弄不清楚,誰的殷勤敘舊對他來說都是虛的。 因而,在寒暄過后,白岳沉著臉對薄閣老道:“薄閣老來宮中想必有要事去辦,在下也不打擾了。暫且別過?!?/br> 說罷,一拱手,轉(zhuǎn)身便走了,也是循著白蒼方才的路走,卻并不像是要去追白蒼的步子。 方才還熱鬧非凡的長廊里頭,頓時只剩下薄家祖孫二人同孟輝京,薄閣老望著白岳遠(yuǎn)去的身影,對薄延道:“白家如今也是風(fēng)雨飄搖了,落得兄弟反目的地步。薄延,你可要多多吸取教訓(xùn),莫要讓來日的薄家也有如此光景。” 薄延自方才起,便沒什么興致去插話,他也知曉白岳大元帥心情陰郁,也沒去接他的話茬來個恭維謙讓。 這會兒聽罷薄閣老的告誡,薄延倒是沒再不予理睬,而是接過了話茬似笑非笑道:“祖父也不必過于擔(dān)憂,白家再不濟(jì),好歹子孫繁盛,薄家絕不會有這種事發(fā)生?!?/br> “你……”薄閣老險些沒給他氣得噎住,一個話頭子硬生生堵在了胸口。 他雖說沒有看著薄延長大,可他好歹同這個孫子相處了七年,多少了解他的脾氣了,薄閣老嘆氣道:“你也別拿老夫撒氣,你那只野貓也著實太沒有規(guī)矩,養(yǎng)了七年也沒養(yǎng)家,見著人沒規(guī)沒矩,這種野丫頭,日后定是要給你帶來大麻煩的。今日太后本有心治她撒氣,老夫若是不替她解圍,指不定會被罰成什么樣,到時候你也得來撒脾氣!” 薄延連似笑非笑都省了,也不顧孟輝京在場,絲毫不給薄閣老面子,冷著臉道:“沒人希望祖父替她解圍,祖父給的驚嚇可不比太后老人家少,這樣的解圍不要也罷。都說了是只野貓,如何養(yǎng)得家?何況丞相府也并非薄家,她從未吃薄家一口飯,喝薄家一口湯,祖父以什么身份教訓(xùn)她?家規(guī)何在?。俊?/br> 薄閣老被他堵得啞口無言,待再去爭執(zhí),薄延已邁步走開了。薄閣老不得已,便拿眼神示意孟輝京。 孟輝京是薄延的門生,也是上一屆科考陛下欽點的狀元,既然孟家投奔了薄家,不恥下問地做出那等低姿態(tài),薄家自然也不會太過拂孟家的面子。因而,無論是薄延或是薄閣老,有意無意中也會提點孟輝京一二。 這會兒,薄閣老一示意,孟輝京便趕忙追了上去,必得小跑著才能跟上薄延的步子,也不敢議論旁事,只拿政務(wù)開頭,詢問:“大人,不知陛下是否得空?薄閣老有要事需稟報陛下,請大人明示?!?/br> 薄延一貫是沒有脾氣的,只因他的脾氣向來發(fā)之于無形,方才只不過是一些警告,他若真同薄閣老置氣,薄家如今也不會是此番光景。 見孟輝京追問,他的腳步未停,也未曾轉(zhuǎn)頭瞧她:“陛下沒空,和閣老回去罷。陛下吩咐,三月改元榮昌,四月封后大典,你若是有什么好的提議,倒是可以同我商議商議,余事留待明日再說罷。” 再不給孟輝京任何機(jī)會,薄延的青衫很快走遠(yuǎn),孟輝京的腳步頓了頓,追不上了。 薄閣老在背后嘆息道:“輝京啊,算了,老夫這孫子管不住,天下間除了清心殿那位陛下,恐怕沒人能治他。你是他的弟子,不求你晨昏定省端茶侍奉,也該去摸索摸索他的心思,若是能有法子摸透了吃準(zhǔn)了,也是老夫同你祖父的一番心愿。你明白嗎?唉?!?/br> 薄閣老的話說了一半,藏了一半,卻也并不需說得太明白,孟輝京的眉頭深鎖,長得極美的一張臉不見悲喜。 她躬身以男子之禮拜了拜薄閣老,道:“輝京明白?!?/br> 她怎會不明白? 四大豪族這些年來局勢皆不大好,薄家人丁凋零,孫兒輩死的死、殘的殘,不得已才將那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找了回來。 本也是為了繼承家業(yè)光復(fù)薄家,誰料竟是個十分爭氣的,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短短年月便謀得如今的高位。 孟家更是凋零到極致,血脈里本就不易生兒育女,到了孟輝京這一輩,只得她一個女兒。家族榮光比什么都重要,她只得以女兒身撐起整個家族的興旺——考狀元,入朝為官,哪一樣都是照著男兒的樣子去做的。 這樣一個天降奇才的女狀元、女諫議大夫,出身大秦豪族公卿世家,以她的賢德之名狀元之才,無論如何該落得一個好的歸宿。即便當(dāng)不了皇后,入不了后宮為妃,也該同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年輕丞相有個結(jié)果才是啊。 然而,薄相家有只野貓兒。 一無是處的野貓兒。 不,除了闖禍除了吃,再沒旁的好處了。 可偏偏薄相將那貓兒看得如此之重,連遭家中長輩隨口罵了一句,竟翻臉無情興師問罪。 一只野貓兒,連人性也并不通曉,只因是他從美人村帶回來的,便從此被賦予相依為命的身份,讓她孟輝京如何是好? …… 慈寧宮中一團(tuán)亂麻,太后被氣病了的消息很快傳開,君越、白露也都匆匆入宮。 聽罷白國舅講完是非經(jīng)過,君越、白露二人皆驚訝不已,無論是死而復(fù)生、晏氏之女或僅僅是白岳的女兒,哪一樣都足以讓他們忐忑不安。 偷來的東西總歸是偷來的,原本便心中有鬼,如今再一折騰,一切原形畢露。前有大秦皇帝縱容包庇,后有白岳以兵權(quán)相脅放下狠話,白家的將來是徹底無望了。 白太后經(jīng)由太醫(yī)的診治照料,也已蘇醒了過來,見白國舅唉聲嘆氣眉頭深鎖,白露緊張地捏著帕子局促不安,白太后險些又要氣暈了過去:“哀家不想瞧見你們這一張張喪氣臉!都給哀家滾出去!嫌哀家今日受的氣還不夠嗎!” 這種時候,竟只有君越尚能沉住氣,他上前一步,面色沉穩(wěn)地對白太后道:“母后,您不必為此事生氣,氣壞了鳳體不值得?!?/br> “聽起來承親王似乎有高見啊?”白太后如今逮誰嗆誰,并不指望他能說出什么了不得的話來。 然而,君越此番似乎的確胸有成竹,仍帶笑道:“母后,您身子抱恙,便好生休息,將這些雜事放一放,等上一月有余,待四月再說也不遲啊。” “……四月?”白露支吾,有些心虛。 君越瞧她一眼,也并不過多表示,只是繼續(xù)同白太后道:“兒臣聽說皇兄正在準(zhǔn)備四月的封后大典,興許到了那個時候,萬事已有轉(zhuǎn)機(jī)……而且,皇兄三月便會下旨更改大秦年號,既然要改年號,父皇生前的年號不再陪伴大秦國祚同皇兄的九五之位,便是皇兄終于放下父皇了,短短時日便已忘卻,足見皇兄之心有幾分真假。兒臣著實看不下去,請母后好生休養(yǎng),這一局,兒臣定會竭盡所能為母后贏回來!” “你是說,到了四月會有變?如此有把握?”白太后有了興趣。 君越笑道:“至四月還剩一月有余,也足夠去準(zhǔn)備旁的手段了,如今這局面,以退為進(jìn)是唯一的出路。既然現(xiàn)如今母后拿他們沒有辦法,何不一試?” 一母所出的兩兄弟,白太后卻從來不敢拿君越的天資從君執(zhí)相比,時刻活在君執(zhí)風(fēng)華大盛中的君越,能有什么好主意? 然而,白太后也是算計累了,一時想不出更為奏效的法子,便從了君越所言,狐疑道:“君越,你莫要裝神弄鬼,哀家準(zhǔn)了你的奏便是,待到了四月若不奏效,看你如何同哀家交代!” ☆、第299章 魚死網(wǎng)破 白太后靜養(yǎng)之后,君越、白露等人從慈寧宮被打發(fā)了出來,白國舅因惦記著白蒼白岳兩兄弟重回長安之事,也沒心思再同兩個小輩閑話,快步走下臺階,往國公府去了。 君越同白露雖有私情,在宮里倒是不敢靠得太近,畢竟白露本該是皇后之選,而君越卻為親王,若未曾歷經(jīng)諸多變故,他應(yīng)當(dāng)喚白露一聲“皇嫂”才是。 待二人回了君越的承親王府,白露提著的一口氣才算吐了出來,然而,心卻仍舊高高吊起無法落地。 也不再避諱什么,白露上前一步扯住了君越的胳膊,按捺不住害怕和慌張:“君越,方才在皇姑母面前,你怎的那般有把握?” 君越不語,白露眉頭深鎖面色發(fā)青,惶惶不安道:“他已經(jīng)回來了,且如你所見,能照常上朝、會見大臣、去太廟祭祖,甚至還有閑情逸致請高僧入長安。這種種是否足見他沒有大礙?你說的四月又是什么意思?” 君越望著她,他那同君執(zhí)有五分相似的面龐斯文干凈,絕不會讓人一眼瞧去便生敬畏,他靜默了一會兒,才嘆道:“露兒,如今我們正水深火熱,除了冒險一試,還能有什么法子?聽母后的意思,你大伯、三叔都回來了,他們是白家從前的當(dāng)家人,一個都惹不起,再加上他,你以為我們還有幾分勝算?” 白露被君越這番話嚇得臉色煞白:“我原以為你同皇姑母承諾的都是真的!原來你在欺騙皇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