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國公當(dāng)下愣住，靜默半晌，若有所思道：“看樣子你三叔恨意未消，弄出這些事來……唉……”

    嘆了口氣，白國公搖了搖頭無奈道：“都是孽障，孽障啊。”

    白燁不知如何接話。

    白國公兀自沉默了片刻，看向白燁，嘆息道：“小皇后既然是你三叔的女兒，便一樣是白家的孩子，你們放過她又當(dāng)如何？鬧得殿前逼宮，與白家有甚好處？”

    白燁也似愣了，白國公竟與他探討起政局恩怨，稍一回神便笑道：“爺爺，您知道我素來最不中用，從未想過與誰為敵，這些事我也不過是聽來的?！?/br>
    白國公聽罷他的推辭，如炬的目光探究似的盯著白燁看了會兒，不知信與不信，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們長大了，自有你們的打算，我老了，一早歷經(jīng)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變故，哪里還會管你們這些小輩如何？唉，兒孫自有兒孫福吧?！?/br>
    白國公望了望晦暗的天色，招呼他的老管家，“白榮，走吧”，自去他的院子清凈去了。

    白國公一去，一旁角門下候著的下人便匆匆上前對白燁道：“二公子，大公子請您過去一趟……”

    下人雖然平日與白燁接觸不多，但大約是知曉了宮中發(fā)生的一些傳聞，這會兒竟對白燁有些怯怯，不敢離他過近。狠毒的名聲已在宮內(nèi)宮外傳揚(yáng)開來，這是白燁無法左右的。

    白燁無奈，遠(yuǎn)遠(yuǎn)瞧見一片鵝黃衣角入了閣樓，便知白露已在大哥面前添油加醋地說道過了，他此去不過受責(zé)。

    白燁邁入黑暗的內(nèi)室，還未開口說話，便被白湛狠狠打了一巴掌。

    大秦家族極重長幼之序，哪怕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身為白家嫡長子，白湛的地位仍不可撼動。長兄如父，責(zé)罰弟妹也是理所當(dāng)然。

    “白燁，你好大的膽子！”白湛怒道，“居然敢公然與白家與承親王作對，你幾時從的皇帝？！”

    白湛雖不復(fù)昔日功力，可下手絕未留情，白燁被打得一個趔趄，后退了幾步。待站穩(wěn)，卻只穩(wěn)穩(wěn)地受了，不避不讓，垂首應(yīng)道：“大哥，莫要聽露兒一面之詞，當(dāng)時之情境，由不得我選擇?！?/br>
    白湛卻似瘋了一般，不依不饒上前揪住白燁的領(lǐng)口：“白燁！你居然敢頂撞兄長！你是不是覺得如今我殘廢了，被困在這一方囚籠出不去，你便是白家順理成章的繼承人？！表面順從于我，暗地里卻給皇帝送信，想邀功行賞是嗎！”

    自從被關(guān)在此地，進(jìn)出不得，生不如死，白湛再聽不進(jìn)去任何勸誡：“你知道我在等一個機(jī)會！你知道！若非你通風(fēng)報信，怎會一無所獲？皇帝的病癥不是虛的，一旦成事，就算薄延在又如何？承親王是理所當(dāng)然的儲君！”

    連辯解的機(jī)會也無，白燁直面白湛的瘋狂，將半生之力皆獻(xiàn)與白家之復(fù)興，不惜謀奪帝位另立新君，落得如此下場，已無回頭之路。

    “白燁，你給我記??！今日是什么日子！你給我牢牢記住！”白湛怒目圓睜，整張臉陰森可怖，中了“九死一生”之毒能僥幸活下來的，恐怕只有兩人。

    白燁不再為自己開脫，應(yīng)道：“我會記得，榮昌元年四月初十，我犯下大過，理應(yīng)去白氏宗祠思過?！?/br>
    白湛忽地挑眉，似是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榮……昌元年？”

    “是，榮昌元年四月初十?！卑谉钪貜?fù)了一遍。

    白湛揪緊了白燁的領(lǐng)口，險些將他扼死，追問道：“大秦幾時改的年號？”

    “二月頒的詔書，三月改元榮昌?！卑谉罱忉專骸拔乙詾榇蟾缰獣?，便未曾細(xì)說。”

    白湛呆了呆，忽然冷笑一聲將白燁的領(lǐng)口松開，轉(zhuǎn)身走向桌子，為自己倒了杯茶，諷道：“別假惺惺的解釋了，你們一個個都以為我再無出頭之日，不過困居這暗室了此余生，外頭年號是榮昌還是榮華與我有何干系？”

    白燁低下頭：“大哥誤會了，我從未……”

    白湛忽地將手中杯盞擲出去，正摔在白燁的腳邊，回頭冷眼瞧他：“你不是說，皇帝的人伏在國公府外，讓我半步也出不了這個暗室嗎？可是二弟，別以為我是個廢人了，你便能做得白家的砥柱，便能攛掇父親棄我于此！你以為今日之舉父親和皇姑母會感激你嗎？別傻了！”

    “我……”

    “滾出去！”白湛指著門口，連一個字也不準(zhǔn)他再多言。

    白燁嘆息一聲，轉(zhuǎn)身往外走去。

    “讓人給我送些好酒好菜來?！卑渍吭谄浜笥挠牡?，“還有兩個女人?！?/br>
    白燁頓住腳回頭，見白湛面帶嘲諷看著他，點了點頭：“好?！?/br>
    才走出暗室，忽聽見里頭傳來低沉笑聲，越笑越大聲：“哈哈哈哈哈哈，都是傻瓜！都是蠢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燁抬手輕掃過被打的半邊臉頰，將唇角的血腥味舔去，什么也沒說，眸中清清淡淡，全不似一個時辰前曾手刃府中親信，鮮血淋漓眾叛親離，也不似遭受兄長欺辱，臉面無存。

    他只作無事，仍只回去侍弄花草。

    暗室內(nèi)，白湛的臉掩在昏暗處，越笑越放肆，咬牙喃喃自語道：“愚蠢的白燁！愚蠢的所有人！哈哈哈哈，好得很哪……我怎的就忘了那人曾做過東興榮昌駙馬？那日關(guān)帝廟前與韓曄的廝打，可謂精彩之極，不惜冒著走漏身份的風(fēng)險也要救走她，如今這改元榮昌，這立后大典，如此明目張膽不加掩飾，是那人的作風(fēng)……呵呵，是你嗎小師妹？”

    白湛摸索著冰冷的墻壁，眼神中有不加掩飾的恨意與怨毒，勾起唇角如同厲鬼：“大秦……東興……北晉……不著急，你們且各自安穩(wěn)地活著吧，越安穩(wěn)越好……真是一場好戲啊……”

    毒痛灼身，他活得如此辛苦，不過茍延殘喘，怎能容忍旁人活得安穩(wěn)熱烈？

    明明中的是同一種毒，他生不如死，他的小師妹卻屢屢有人救扶，從鹿臺山到東興盛京再到大秦長安，從公主到皇后！何其不公！

    怎能不恨？恨喂他“九死一生”的韓曄，恨陷他于此地的那人，恨走狗似的聶家、薄家，恨惺惺作態(tài)的一母胞弟！

    不過今日起，他不再恨了，他甚至不再執(zhí)著于離開這方寸的囚籠，他只需等——

    等天下大亂，坐看一場有趣的戰(zhàn)局！

    東興的榮昌公主改頭換面成了西秦的皇后，又曾是北晉皇帝刻骨的摯愛，是東興國恥，亦或是北晉之痛？

    那日關(guān)帝廟前未燒成的火啊，只等它成燎原之勢，燒得九州皆知！如此，方能解他白湛心頭之恨！

    ☆、第322章 賜婚司徒

    北郡藥王離開清心殿后不多時，又被召了進(jìn)去，為照拂百里婧的身子，同時礙于君執(zhí)的威懾，無論釋梵音或北郡藥王，皆未將君執(zhí)中毒一事和盤托出。

    既然失血之癥藏不住，便不再藏，依著從前在東興左相府的那些時日，也弄了藥浴來讓君執(zhí)泡著，藥草味太重，對孩子不好，百里婧不曾跟去，只遣人照料他。

    君執(zhí)入浴室時數(shù)次嘔血，隱忍了許久的情緒終于能放下。宮變后朝臣呈上來的奏章不過想置白家于死地，可徹底懲治白家，于朝局并無好處，四大家族分庭抗禮，哪怕時有黨爭，也好過一家獨(dú)大或聯(lián)手制敵。

    即便白家罪行累累，他也從未想過將白家連根拔起。

    大婚之日所有布局，目的已然達(dá)到，威懾了宮內(nèi)宮外之賊人，殺雞儆猴之下，能保一時安穩(wěn)。起碼在他的孩子平安落地之前，已無人敢妄動。

    靠在藥池壁上，痛楚冷熱自知，近旁只幾個暗衛(wèi)伺候，連宮女也不見一人。畢竟大秦皇帝的龍體有恙，越少人知道越好。

    暗衛(wèi)不敢吱聲，只靜默陪伴。桂九素來最是大膽，率先勸慰道：“陛下，您何苦來的？一口血忍到方才才肯嘔出，為何不將所有都告訴娘娘？娘娘不知您為她做過什么，只當(dāng)您心機(jī)深沉坑蒙拐騙，從東興騙至大秦，上一個大婚頂著旁人的身份，這一回立后給她一個不明不白的身子，是好是壞，娘娘心中無數(shù)，便不會將您放在心上。您這般嘔心瀝血地為她著想，怎甘心一無所獲？”

    君執(zhí)閉眼養(yǎng)神，臉色白得可怖，許久才答：“還要獲什么？安穩(wěn)度日便是大幸，從前她還可置身事外地安心養(yǎng)胎，如今卻是從大婚第一日便踏入險局，朕后怕不已，比之在東興時更加不如。秦宮可怖，她當(dāng)是嚇壞了?！?/br>
    已經(jīng)到了如斯境地，所思所想仍是皇后，大秦皇帝一貫不肯吃虧，攻城略地二話不說。自成了親，被那皇后半調(diào)·教半折磨地成了體貼的夫君，著實令人不可思議。

    桂九是實打?qū)嵉鸟R屁精，見帝心已決，立馬調(diào)轉(zhuǎn)了風(fēng)向道：“不過……娘娘竟知曉陛下您的失血之癥為真，也不枉陛下一心為娘娘著想了。也許此后的飲食起居上，娘娘都會分外小心，會念起主子您在東興的時候，至少不會再讓陛下沾半點葷腥了……”

    桂九著實能體察帝心，君執(zhí)念起在東興左相府的日子，吃著粗茶淡飯，住著偏僻院落，大片桃林、竹林、菜園子、芭蕉樹，小橋流水中還有一個體貼照料他的妻。他吃些清淡粗糧，她在一旁大快朵頤，偶爾偷上一口香，真真快活似神仙。

    如今人在她身旁，樣樣都好，只一顆心藏得深，捉不住。

    閉目微笑，到底還是不甘，君執(zhí)嘆了口氣：“若是今日一早吃了藥，也不至如此。一點小傷帶累她多思慮，朕倒是越發(fā)沒用了?！?/br>
    他多想在她面前顯得高大，如今卻發(fā)現(xiàn)他并不能給她更多的安全感，讓自己的妻受累、擔(dān)憂，他是皇帝又如何？大秦皇帝再偉岸，這殘破身軀是他困頓的根本。下一個困頓，是十月產(chǎn)子。

    ……

    北郡府四月初八立國，西秦四月初十立后，于遠(yuǎn)在江南盛京的東興君臣來說，既是恥辱又是感懷。

    與北晉隔濟(jì)水相對峙已數(shù)月，戰(zhàn)事從未停歇，北郡府堂而皇之立國，于濟(jì)水以南的東興便是奇恥大辱，理所當(dāng)然發(fā)起攻勢。

    然此前杜皓宇叛亂，司徒大將軍戰(zhàn)死，雙方都已元?dú)獯髠?，局面之僵持傳至盛京，不過加重了景元帝的病情。

    先后聽聞西秦改元榮昌、西秦大帝大婚，念及西秦未曾趁人之危南下攻興之義，東興朝臣上奏景元帝，理應(yīng)派使節(jié)前去恭賀西秦大帝立后之喜。據(jù)傳那位皇后已有孕，更是西秦之喜事，不應(yīng)讓北郡府余孽占得先機(jī)，率先與西秦交好。

    景元帝準(zhǔn)奏，遣使前往西秦恭賀。然常朝未半，人已咳嗽頹唐，不得已而退朝。

    群臣擔(dān)憂，盛京朝局不定，朝臣上奏景元帝，可命太子監(jiān)國協(xié)理國事，以安萬民之心。

    景元十八年，端陽節(jié)。依舊例，盛京宮中設(shè)宴。

    經(jīng)歷去歲宮變，司徒皇后與黎貴妃皆不得善終，七皇子百里明煦溺水而亡，黎家?guī)缀鯘M門被抄，這端陽夜宴再不復(fù)往日熱鬧。

    如今景元帝身側(cè)相伴之人，已換作不顯山露水的季淑妃，主座之下的顯赫位置，也由當(dāng)初的嫡公主百里婧換做了太子百里御。其下諸如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之流，無人敢望其項背。

    若說從前婧公主在時囂張跋扈得令各宮不忿，一介女流而已，既不能繼承大統(tǒng)，為何還要贏得萬民敬仰毫不收斂一言一行？

    可這會兒太子百里御端方沉穩(wěn)，頂著司徒皇后親生的名號，牢牢占住了嫡出皇子之位，各宮除了巴結(jié)逢迎，以求來日方長，再無他法。

    因司徒皇后歿逝，國喪期間景元帝禁了一切聲色之事，端陽夜宴的開場也無舞蹈音樂助興，也無黎貴妃這般巧言令色之流能逗得景元帝大笑，竟如此平淡開了場。

    “太子歸朝以來，初次參加端陽家宴，此番便由太子先說說看?！本霸弁翡J利的雙眸已多了些灰暗，不過強(qiáng)打起精神不肯倒下。

    太子百里御著一身明黃錦袍，起身祝酒，先賀景元帝：“兒臣蒙父皇疼愛，方能有歸朝之幸，第一杯酒，兒臣想敬父皇?！?/br>
    少年太子的臉上布滿誠懇，他本就生得端方俊雅，曾在墨家四子中脫穎而出，無論才貌皆十分出眾。如今哪怕人人盡知他是何來歷，也只能默默吞下腹中疑惑。

    “第二杯酒，兒臣想敬在天之靈的母后，若非母后潛心將兒臣收藏，恐怕已遭賊人毒手。兒臣自當(dāng)孝順父皇、潛心好學(xué)，不負(fù)母后之托?！卑倮镉诛嬒乱槐啤?/br>
    “第三杯酒，要敬諸宮娘娘，諸位兄長、姊妹，還有赫表兄，”百里御轉(zhuǎn)了個圈，甚至舉杯向靜默無言的司徒赫，“多謝這些年陪侍父皇左右，盡我所未能之事，承歡父皇膝下?！?/br>
    又是一杯酒下肚。

    他的言辭找不著一丁點兒的錯處，周全，孝道，溫雅。

    各人少不得都要陪上一杯。

    司徒赫麻木地瞧著眼前物是人非的一切，也飲了一杯。多少年不曾參加端陽夜宴，去歲與婧小白賭氣，于端陽節(jié)前回邊關(guān)，往后任有多少次端陽夜宴，也再不會有婧小白。

    景元帝聽罷，點頭而笑：“太子說得不錯，坐吧，你的這些兄弟姐妹，還有表兄弟，都是好的。朕甚欣慰。”

    他說著欣慰，眼神落在太子百里御的身上，卻又有隱約的閃爍。

    將那個傲慢且驕縱的女兒換做端方周正一絲不錯的兒子，他雖為人父，刻骨疼愛卻不能說移就移。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每每念起，又豈止肝腸寸斷。

    “今日是家宴，太子同各位皇子、公主且說些開心的事吧，陛下聽著也高興?！奔臼珏Φ?。

    三皇子生母彭賢妃道：“說起開心事，陛下可記得昇兒的正妃于三月前誕下一子，如今長得甚是喜人，人人都說他的眉目間有陛下您的影子。昇兒雖不中用，可那孩子倒是極聰明伶俐的，還想請陛下給起個名兒呢?！?/br>
    三皇子百里昇溫厚一笑，躬身請答。

    景元帝果然開懷，眸中有一絲喜色：“朕一直盼著個孫兒輩，沒想到昇兒倒是中用，既是朕的第一個孫兒，又是正月里的誕辰，便取名‘啟年’吧?！?/br>
    “多謝父皇賜名！”三皇子離座拜謝。

    太子百里御隨后笑道：“三皇兄的子嗣來得倒是時候，有孫兒承歡膝下，想必父皇的憂思能解一些。這是我大興難得的喜事，何不共賀一杯？”

    被太子平靜異常的目光一望，三皇子竟不自覺打了個寒顫，握著酒杯的手也莫名抖了抖，太子卻已別開臉去，眾人齊齊賀了一杯。

    五皇子見狀，不知是奉承還是玩笑，道：“父皇，雖然太子尚未及冠，倒是可盡早選拔太子妃之選，畢竟是國之大事啊。我們這些兒子也自當(dāng)努力，早日開枝散葉，為父皇添福添壽?！?/br>
    眾人附和，提及幾位合適的千金之選，太子百里御卻微笑搖頭，不慌不忙地望向沉默已久的司徒赫：“若要說起娶妻，我倒是不急，畢竟年輕，尚有諸多禮儀國事要學(xué)，暫無法分身去想這些兒女情長。倒是赫表兄的年紀(jì)不小了，諸位娘娘若是有合適的人選，可請父皇指婚，如此也能全了母后生前的惦念。今日家宴，正好說開，豈不應(yīng)景？”

    提及司徒皇后，景元帝果然上心，隨著景元帝的注視，眾人的目光也齊齊望向司徒赫。

    “太子說的極是，陛下應(yīng)當(dāng)好好思忖思忖赫將軍的婚事，如今司徒家只剩這一根獨(dú)苗，自然得配個好姻緣才是?！迸碣t妃道。

    又望向季淑妃，笑道：“淑妃meimei，我說句不知妥當(dāng)不妥當(dāng)?shù)脑?，依照赫將軍的身份，若是婚配了尋常女子，即便是丞相千金，也是委屈了赫將軍。我看三公主就很好。?/br>
    司徒皇后生前對司徒赫多有照拂，諸事如同親生兒子般考量仔細(xì)，人盡皆知。如今司徒赫要婚配，少不得要配一位公主。

    最合適的人選當(dāng)屬季淑妃所生的三公主百里柔。年方十四，正是大好年華，再長些時日便可婚配，彭賢妃的確看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