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她等了一夜他沒有來，這是他做過最傷害她的事情，也是不可逆的傷痛，她沒有辦法裝作什么也沒發(fā)生過，更不能如過去那般再無條件地信任他，也沒法愛的那么義無反顧了。

    她現(xiàn)在被他再次吸引，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但畢竟他們已經(jīng)分手了，她也不想再次陷入那種僵局，保持距離直到自己徹底死心，是僅剩的“為今之計”。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念舊的人，其實就是心布塵埃，卻又舍不得擦拭干凈罷了。

    ……

    彭少暉姍姍來遲之后，三人就在幾個場館里轉(zhuǎn)了一圈，零零總總也確實看到不少讓人眼前一亮的作品，特別是陸可琉，本來就喜歡這些新奇事物。

    室內(nèi)溫度適宜，等出了展覽廳的時候已經(jīng)將近午后了，外面的氣溫明顯是天差地別，客流倒比早前更多了一些。

    盡管彭少暉戴了毛絨帽，賀洋也戴了黑框眼鏡，但兩人身高挺拔，面容俊朗，同時出現(xiàn)實在太惹人矚目，所以，還是被迎面而來的幾個小影迷給認了出來。

    兩人今天心情不錯，就答應(yīng)給她們拍照簽名，女生們嘰嘰喳喳還不時發(fā)出崇拜的尖叫聲，況且，看到彭少暉與賀洋同出同進，“太、子、黨”表示徹底滿足。

    有一位女孩看到了站在邊上沉默等待的陸可琉，她想了想，大著膽子問賀洋：“洋洋，能不能讓你的助理幫我們拍一張合影？”

    其實陸可琉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遭遇這種情況，過去有幾次與他單獨約會也遇到過這種粉絲，她還為此對他發(fā)過脾氣……但賀洋的公司不允許公開戀情，所以并沒有外人知道他們的關(guān)系。

    但如今，她的內(nèi)心一片平靜，如果還有小小的醋意，就只要藏到心底便好，反正有過那段隱匿的戀情，也已經(jīng)是值得珍藏了。

    “好……”她剛開口說了一個音節(jié)，賀洋已經(jīng)搶先一步接過話語權(quán)，聲音如羽毛摩擦過心尖，綿綿柔柔的，讓人瞬間軟化成一灘水：“她不是我助理，你們想讓她幫忙，要先得到她本人的同意?！?/br>
    陸可琉目光落在他的臉上一瞬，很快就微笑著說：“當(dāng)然可以，你們站好吧?！?/br>
    冬日的暖陽透過厚厚的云層照射到展覽館外的臺階上，賀洋被籠罩在這層琉璃般的光線中，他看向舉著手機的她，神情若有所思。

    ☆、第20章 致命吸引力（二）

    第二十章

    新年的尾聲，陸可琉向家里人交代自己要臨時換工作的事，她也不敢把全部真相托盤而出，就說要去幫“朋友”一個忙，完成一部電影的拍攝。

    陸mama第一反應(yīng)就是“你不會是被人騙了吧”，搞得她只好繼續(xù)支支吾吾地解釋。

    “拍電影，你是要當(dāng)群眾演員？那和你以前那個交往的男生有關(guān)系嗎？”

    陸可琉一時語塞，“……也沒有太大關(guān)系?！?/br>
    陸mama在客廳收拾要洗的衣服，面不改色地說了一句：“你自己吃過苦頭，別好了傷疤忘了疼。”

    她知道，當(dāng)時那段戀愛也給家人帶來過不好的回憶，因為時間過去太久，現(xiàn)在想來都忘記那些紛擾和悲傷有多深刻了。

    陸可琉從小不管是生活還是學(xué)習(xí)，其實都算順風(fēng)順?biāo)?，沒遇到過什么波折。她和賀洋的那段感情，大概就算是人生至今最大的一個劫。

    回到房中，她有些悶悶地拿起一本建筑學(xué)的書籍，躺在床上無聊地翻看，手機響起的時候，她看了一眼就立刻接起來——是瞿晨光。

    “新年快樂，寶貝兒?！?/br>
    陸可琉聽到女孩飽滿甜美的嗓音就笑了：“真想你，每次過年你就被關(guān)‘禁閉’?！?/br>
    “可不是嘛，老爺子整天拉著我們陪他下棋打牌，哎，無聊斃了?！贝丝迢某抗庖苍谧约旱姆块g里，一邊看電腦屏幕一邊說：“你知不知道，黎欣欣今天曬了一個自己收到的紅包，雖然擦了對方的名字，但從數(shù)額和那句‘敬賀新年’的祝福語看來，有人說這個紅包是賀洋發(fā)給她的?！?/br>
    陸可琉一時沒有說話，但內(nèi)心卻波濤洶涌，仿佛有一面明鏡被石子突然砸碎了，支離破碎，扔得滿心皆是。

    他和黎欣欣……會是好上了嗎。

    她覺得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畢竟兩人之前合作過幾次，盡管沒有緋聞傳出，可不少流言蜚語對他們兩人都有過猜測。

    “……怎么不說話了？小可，不要總對他的事耿耿于懷了，我和你喜歡的人，總有一天都要愛上另一個人的?！?/br>
    陸可琉知道這話聽起來酸楚無比，她的腦內(nèi)也幾乎可以勾畫出那兩人站在一起天生一對的情景來。

    她抿了一下唇，接著就把話題轉(zhuǎn)到了別處，然而，瞿晨光的幾句話始終在她心底徘徊，她也不能再維持前一刻的平靜。

    晚上吃飯的時候，陸可琉心不在焉地陪陸爸爸看晚間新聞，這時手機顯示微信有一條新消息。

    陸可琉右手執(zhí)著筷子，左手解鎖一看，界面里跳出了“九思”給她發(fā)的一條消息：

    【微信紅包】麋鹿小姐，新年快樂。

    嗯？？

    賀洋竟然也給她發(fā)了一個紅包……發(fā)了一個紅包……一個紅包……包……

    她一愣，一口飯差點噎在嗓子里吞不下去，夸張的臉部表情被對面的陸爸爸發(fā)現(xiàn)了，疑惑地抬眼看了看自家女兒。

    陸可琉心虛地不敢與老爸對視，只拿起手機立刻回了一個“謝謝老板”的卡通表情來賣萌，頓了頓，又補上一句：“賀大人，你很喜歡給人發(fā)紅包嗎？”

    過了一會，賀洋就回復(fù)過來了：“有些人際交往無法避免，我這是偷懶，也嫌麻煩，有過合作的朋友就都發(fā)了一圈?！?/br>
    陸可琉這才回味過來，他們的重逢也算是一種讓他不能避免的交集吧，何況兩人之后還有電影上的合作……

    她嘆了一聲氣，不知是該高興還是失落，同時又有些惦記黎欣欣那條微博在網(wǎng)上引起了什么熱議，就登錄微博翻看。

    原來，首頁關(guān)注的好幾個朋友也忍不住轉(zhuǎn)發(fā)了，有些賀洋的粉絲更是“火藥味”十足——

    “她以為只有自己收到了嗎？呵呵，我聽說很多藝人都收到了好嗎？”

    “這種東西有什么好曬的？想混淆視聽？”

    “想蹭我們洋洋的話題熱度真是夠了！”

    只一點捕風(fēng)捉影，就被賀洋的“老婆粉”們罵的慘不忍睹，看來黎欣欣真要有一天與那男人在一起，不知會被黑成什么樣了。

    陸可琉彎唇，也是無奈地一笑，到底該不該同情這姑娘啊……

    那時候與賀洋在一起，她也害怕過這些莫須有的攻擊，他的許多資深影迷其實都議論過，這個男人應(yīng)該有過一個圈外女友，但對于她的存在，始終只是一段猜測，如今，更是一個已被封存的秘密。

    ……

    靖南的清晨與大城市截然不同，沒有汽車鳴笛，也沒有步履匆匆的精英白領(lǐng)，只有青山黛水，波光粼粼，還有狗吠聲、鳥鳴聲與早起的村民，一切都顯得格外安詳怡人。

    陸可琉映著這片灰白晨光，她走在寧靜的石板路上，與老肖談?wù)撝蟮囊恍┯媱?，肖國光也是說了許多希望她前途順暢的話來。

    她看得出，對于自己的突然離開，大家還是有些傷感，畢竟他們一直在這小地方生活，又沒有大公司的那些勾心斗角，人與人的相處非常單純樸實。

    她也只能盡可能地寬慰眾人：“反正我的這份新工作兩個月就能完成了，到時候如果沒其他變動，隨時能回來找你們，肖教授，你們別拒絕我就最好了?！?/br>
    在這里“避世”那么久，現(xiàn)今終于因為再次遇到那個人，她要暫且離開了。

    開拍前的這段日子，賀洋時不時在微信上發(fā)一些資料給她，大抵是與演戲相關(guān)，或是一些文章，或是一些技巧，陸可琉會回復(fù)“謝謝”之類的話語，心里想著他總是這么周到，果然真的是叫人很難戒掉啊……

    直到與“嘉葉”正式簽合同，陸可琉才知道整個拍戲的進程將會非常趕，顧廷川在他的公司親自與她簽署協(xié)議，他來去匆匆，坐下來沒幾分鐘就又要走了。

    見她拘謹?shù)刈谧雷颖澈?，顧?dǎo)只看著她叮囑了一句：“不會演沒關(guān)系，記得把劇本看熟。”

    他一雙凜冽的眼眸微垂，大概是忙了幾日，臉上顯出幾分疲倦來，但是依然穿著熨燙服帖的白襯衫。

    陸可琉被這份嚴謹感染了，不敢怠慢地點了點頭。

    再次見到顧導(dǎo)，就是她第一天到片場的事了。

    這之前她根本沒有時間去系統(tǒng)的學(xué)習(xí)演戲，據(jù)說，顧廷川又是喜歡臨時修改劇本且不會太細致教導(dǎo)演員的導(dǎo)演，她只能先靠自己的天賦去領(lǐng)悟，再加上勤快地每天到現(xiàn)場看其他演員如何去演，學(xué)個幾分模樣再說。

    還有兩周才輪到她與賀洋的戲份，所以現(xiàn)下他也在做其他工作，陸可琉在片場見到了《巾幗偉業(yè)》的男女主角，兩人皆是在國際電影節(jié)拿過大獎、國內(nèi)所有獎項也都至少拿過一遍的巨星級人物，國家一級演員。

    但讓她最為意外的是——原來顧廷川之前與她相處時簡直可以用“和藹”來形容。因為，每天片場都沉浸在一種冰冷緊繃的環(huán)境里，每個演員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哪一條演得不好會引來顧導(dǎo)的勃然大怒。

    陸可琉坐在角落惡補各種功課，那鉆研認真的態(tài)度簡直比當(dāng)年高考還要多出幾倍，她不懂這行當(dāng)?shù)囊?guī)矩，又沒有什么助理或者經(jīng)紀人，總之就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卻沒想到抬頭的時候正好看到同樣來現(xiàn)場觀摩的黎欣欣。

    漂亮的小花旦先是眨了眨那雙大眼睛，接著居然過來主動和她打招呼，陸可琉都覺得有些手足無措了。

    關(guān)于黎欣欣的情況，她也從眾人嘴里得知了一些，先前有一位當(dāng)紅女星與“唐允娛樂”發(fā)生合同糾葛，離開了這家影視公司，黎欣欣晉升為他們的當(dāng)家花旦，這部《巾幗偉業(yè)》她飾演的也是一位重要女配角。

    黎欣欣揚起唇角，露出友善的笑容：“你好，我是黎欣欣。你是新人對嗎？”

    她看著沒有任何明星架子，這份客氣要不然就是演技太逼真，要不然就真是落落大方，不過陸可

    琉也很明白，她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彼此都在這個片場工作，混個臉熟親切總沒錯。

    “少暉說你是他的學(xué)妹，托我多關(guān)照你一下，哈哈，其實我自己也是怕顧導(dǎo)怕的要死?！?/br>
    也許是“愛屋及烏”，她的這幾句話讓陸可琉有些放下了心防，莞爾一笑，說：“前輩你也太謙虛了，拍了這么多戲，我還有很多要向你請教的地方?！?/br>
    黎欣欣笑起來確實甜美，雪膚烏發(fā)，好像有任何的過錯都讓人不忍心責(zé)怪她。

    “我們都別太緊張。我和你一樣都是演小配角，票房由導(dǎo)演和主要演員來扛，所以不需要有壓力?！?/br>
    陸可琉覺得她說話單純又實在，倒是與平日發(fā)微博的風(fēng)格如出一轍，這么一想，她唇邊也掛了一抹笑意，一時明眸皓齒，那眸子里光華流轉(zhuǎn)，黎欣欣看得愣了愣。

    她正想開口，目光偏巧落在了陸可琉的身后，烏黑的眸子微微閃過一絲疑惑與緊張，隨即唇邊的笑更是帶了幾分羞意：“今天明明沒有他的戲份，怎么也來了……”

    陸可琉聞言，回頭往后看去，就見賀洋邁步走到她們面前，旋即停住，就這么靜靜地打量著她：“你們在聊什么？”

    ☆、第21章 午夜（一）

    第二十一章

    他的視線始終在陸可琉的身上，淡淡微笑著像在等她的回答。

    片場的氣溫不高，一陣冷風(fēng)吹來三人都有些涼意，黎欣欣裹住外套，抬頭看他。

    賀洋看到她的視線才稍稍頷首一下，又對陸可琉說：“怎么樣，有沒有適應(yīng)一些了？”

    “我什么都沒學(xué)到，哪里談得上適應(yīng)?！标懣闪鹣肫鹗裁矗⒖唐^看著黎欣欣，“黎前輩真的很好，看我一個人無聊，就過來找我說話?！?/br>
    賀洋只是一笑，這便接話：“謝謝你陪她聊天?！?/br>
    陸可琉本來是在如臨大敵般地觀察那兩人的互動會是怎樣情況，聽到這話稍是一愣，為什么他要替她道謝……是因為她也曾是他的“學(xué)妹”嗎？

    他的聲音放得很低，溫柔磁性的不可思議，惹得黎欣欣含羞地一笑。

    陸可琉正覺得這場面很是尷尬，瞿晨光非常及時地出現(xiàn)并替她解了圍，她從不遠處走上來，搭住她的肩膀，擠了擠眼：“快收工啦，你說好今天和我們一起去high的，車子就停在外面，走吧？”

    瞿晨光也是這部電影的美術(shù)組成員，最近在跟進《巾幗煙云》最重要的一個場景“長安街”，這工程大約需耗資幾百萬，前期也已經(jīng)花費了大約一個多月的時間來搭建。

    賀洋聽到這話后，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望著她們：“你們要去哪里？”

    陸可琉抬眼去看他，恰巧他也看過來，視線交錯之際，她不知為何就說：“小光說要和美術(shù)組的同事一起去吃飯……”

    “是去泡吧?！?/br>
    待瞿晨光補上這句話之后，賀洋微瞇著眼睛看她：“你不會喝酒?！?/br>
    陸可琉被他這么一說，下意識回答：“我不喝，我只是去看著這姑娘，以免她喝醉了惹麻煩?！?/br>
    “哎呀，不要和他說那么多啊，你忘了他是誰的‘眼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