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顧廷川是這場活動的主角,自然還要忙著招呼那些老板們,她被帶到他正后方的一個位子,還沒落座,抬頭就看見顧導已經邁出去幾步,與一位年輕男人開始交談。 那人也是在場唯一與他年齡相仿的男人,他的黑發(fā)向后微微攏著,在影廳的光線中不足以看清五官,但那輪廓分明,那點高人一等的氣勢更是毫不掩飾。 與顧導說話的時候,他摘下眼鏡,擦拭了一下鏡片,然后,目光就落在了不明所以的陸可琉臉上。 “你就是為了她,減了我這邊的戲份?” 顧廷川揉了揉眉心,幾乎是懶得解釋了:“秦總說笑了,我只是想在被這么多條條框框限制的情況下,盡可能拍出我想要的?!?/br> 秦方慕似是要笑,只是笑起來又讓人覺得沒幾分是真誠的意味:“難得見你會帶一個女人來參加如此重要的場合,有意思?!?/br> 顧廷川皺了皺眉,沒有再說話,反而是秦方慕眸中的神色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來。 秦總又看了看那神情明亮,笑容溫然的陸可琉,才收回目光,嘴角的笑有幾分調侃:“我只會養(yǎng)寵物,不懂怎么愛人,看來這方面以后還得多請教你一下。” ☆、第49章 男女之情(一) 第四十八章 第一次參加這種試映會,陸可琉的感覺很新奇。 隨著第一個鏡頭亮起,大熒幕上很快出現了一張張熟悉的臉,她發(fā)現自己從未有這樣的經歷,身邊曾經相處過一段日子的演員,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個角色。 每次出現“李嘉爾”的戲份她都覺得有些不自在和尷尬,但只要是與賀洋的對手戲,她就會看得特別認真,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 鏡頭能最真誠地記錄下你當時的情緒,雖然以前就覺得賀洋特別帥,但看了這部影片,以及有了一段共同演出的經歷,她也算是深切地感覺到那個男人的演技。 而顧廷川還是那樣功底深厚,出自他那雙手的制作,就算是商業(yè)片,無疑不是帶了大氣與深沉,何況,能以女性為主角拍出這樣一部波瀾壯闊的愛情戰(zhàn)爭片,實屬難得。 片尾隨著昨日前緣的消散,戰(zhàn)爭硝煙響起,包括“李嘉爾”在內的角色就義于各自的使命之中,一曲謝幕,那悲壯哀婉與大業(yè)將成的感慨都讓陸可琉濕潤了眼睛,胸口微微地發(fā)疼。 這不算是他頂峰時的最天才之作,但相信也足夠驚艷世人,觀眾們在欣賞到優(yōu)秀演員的同臺飚戲之余,還有一些值得沉思的東西。 影片結束,燈光在幾秒之后亮了起來,陸可琉不敢四處張望,當然也看不見在座其他人的表情,幾位年長的前輩先后表了幾句態(tài),具體的打算明天再找地方開會詳談。 盡管只是樣片,她也已經深懷敬佩之心,等到幾位年長的先離席,顧廷川也陸續(xù)送走他們,最后與秦方慕握了握手,這時她才走到他們身后,剛打算說出告辭的話來,他卻回頭叮囑她:“不要急著走,你留一下。” 這時,秦方慕微挑了眉,轉身看向面色溫和的陸可琉,那目光中仿佛又刺芒,讓人避之不及。 “你演得不錯,多虧了顧導的栽培,你真應該好好的‘謝謝’他。” 陸可琉還沒想好要如何回應對方,他已經沒有任何留戀的離開了。 很快就只剩下她和顧廷川兩人,他抬頭看了她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睛,說:“最近工作還順利嗎?” 陸可琉在旁站著,干脆地回答:“漸漸習慣了工作性質,而且,房老先生和他的團隊都很不錯,有很多良師益友?!?/br> 顧廷川點了點頭,指向身后的門:“我們到外面找個亮一點的地方坐會?!?/br> 兩人在放映廳旁的休息室,他讓服務生砌兩杯茶進來,穩(wěn)穩(wěn)落座之后,抬頭看向她:“你在房涵鳴導演手上的這部電影做完,要不要簽到我的公司?” 陸可琉微皺眉頭,思忖了片刻,才說:“你的意思是?” “我的電影時常需要有懂得古建筑方面的人才,再者,我手上資源多、人脈廣,就算我沒有需求,也可以保證你手上有事做?!?/br> 他的理由簡單而合理,她也抿唇認真地想了一番,道:“我現在不能馬上給你答案,可能……要想一想?!?/br> 顧廷川見她猶豫的樣子,攏起了眉心:“給我一個需要考慮的理由,賀洋不同意?” 陸可琉抬眸看了過來,面色卻是平靜而無波瀾的,她斟酌了一下,說:“這是我的工作,他應該是會尊重我的意見。只不過,我們現在也算‘訂婚’了,我也需要聽一聽他的意見。再來,我是真的需要考慮一下?!?/br> 他偏頭看著她,眼神變了變,嘴角甚至有幾不可見的笑意:“你們居然訂婚了?” 她點頭:“嗯?!?/br> “才復合就訂婚?”顧廷川的眼睛里一些不可置信的意思,目光掃過她微紅的耳際,忽然發(fā)現原來她鎮(zhèn)定的面容之下,還有幾分女生的羞澀。 “這樣迅速的發(fā)展一段感情,不怕不牢固嗎?” 陸可琉瞥見男人懷疑的神色,眼珠子一轉,柔聲說:“我們認識這么多年,林林總總算在一起,時間也不短了?!?/br> 顧廷川低頭看著手邊升起水霧的茶杯,緩了一下才剛得知的這些信息,放緩了語速,道:“我的提議是認真的,希望你可以考慮,薪酬和待遇都不是問題,對你以后的生活很有幫助?!?/br> 他頓了頓,加重了尾音,聽得出這幾句話說的非常慎重:“陸可琉,你要想清楚自己到底要怎樣的生活?!?/br> 陸可琉驀然感到心中一抖,察覺到他的語氣有些奇怪,爾后,他忽然就向她伸手,指腹微微擦過耳際,有溫熱的觸感。 她正想要避讓,對方卻只是在她的領子處翻折了一下,神情自若地說:“你知道我最欣賞你哪一點?” 陸可琉對于剛才的舉動有些避諱,但眼看對方也還是淡淡的,她便依然嘴角噙著笑,從善如流地答:“就像《巾幗煙云》里的‘李嘉爾’。你的電影讓我很敬佩的其中一點,就是你能充分挖掘女性的才華和野心,當她們不作為男人的附屬品,會有一種讓人震撼的魅力?!?/br> 顧廷川不由得看著她,目光中飽含深切的含義,就像是停下了所有其他的思慮,就這樣等著她的下一步回應。 但陸可琉沒有再繼續(xù)說什么,他把目光從她身上挪開,稍稍皺了一下眉頭,但很快又恢復尋常的姿態(tài),忽然提及:“前段時間,我看了日本的版畫大師川瀬巴水的畫作,他喜歡畫佛寺和山水,我就想到了你?!?/br> 他笑了一下,眉毛彎起了,多了幾分柔和輕巧的意味:“如果有機會,我們可以一起去看看。” 陸可琉覺得這話有些不知從何說起,但如果只是朋友間的邀約,也沒有什么不可以的,她顧而言他:“我記得這位大師……我的朋友瞿晨光也提過,到時候大家可以一起去看?!?/br> 顧廷川望著她沉默了片刻。 那頭燈落下的光源刷的他皮膚雪白,連頭發(fā)和臉都有些泛白,正當她覺得這份靜默有些太久的時候,他稍是變了語氣,不像平時那樣涼淡,而是多了一些固執(zhí)的氣氛:“難道是我魅力不夠,才讓你感覺不到男女之情所起的癡迷嗎?” 這下陸可琉是真的愣了愣,急忙圓了一下場:“你別和我說笑了,說你是萬人迷也不為過,你的迷妹這么多,也不缺我一個吧?” 顧廷川卻不容她就這么含糊帶過,他俯身剛想握住她的手腕,可轉念一想這樣只會把她推得更遠,于是,維持著灼然的目光看她。 “也好,那你就拋開對我個人的考量,想一想這個機遇對你來說有怎樣的用處。” …… 兩人道別之后,陸可琉看了一眼“嘉葉大廈”,那棟高樓依舊燈火通明,在黑夜里如一道絢爛的燈柱。 她驅車回到瞿晨光的公寓,因為它的主人目前還在外地,如今這里倒是成為她的半個家了。 陸可琉掏出手機正要翻看,就在這時它卻配合地嗡鳴著響起,她接通之后,聽見那邊傳來賀洋笑意滿滿的聲音,只讓人一下子就覺得渾身被治愈。 “陸小姐,沒有打擾你吧?” 她聞言也跟著笑起來,馬上就說:“已經準備回去了,你呢?” “節(jié)目快錄完了,想打電話聽一下你的聲音?!?/br> 即便不曾面對面,但陸可琉還是能感覺到對方的臉上一定有格外好看的笑容,眼睛大概彎的細細的,只露出幾分狡黠的目光。 兩人隨便扯了幾句,賀洋突然想到什么,旋即問她:“你今天是不是見到秦方慕了?” 陸可琉“嗯”了一聲,當然和那個男人的接觸也僅限于最陌生的打招呼而已,并沒有讓她在意的地方。 “萬一以后再見著他,一定要能躲就躲?!?/br> “做什么?” “……也沒什么?!辟R洋清了清嗓子,這才難得支吾著說出來:“他在圈子里風評不好,說白了就是‘無惡不作’的大老板,身邊光是情人的名字就有好幾個。你這么可愛,我怕你吃虧?!?/br> 陸可琉笑起來,那動人清脆的笑聲在賀洋聽來,就像一道溫暖的光束。 她聽出男人言語中極度的維護之意,非常受用的同時也開起了玩笑:“知道了,不過目前來看,唉……我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啊,大概,你比我更‘危險’?” 一同錄制綜藝節(jié)目的彭少暉正喝著水,在旁不小心聽見這個電話的全過程,早已酸的牙根都發(fā)癢了。之前,他頻頻來打探兩人的情況,結果姓賀的卻不講義氣始終不說,但如今聽起來,就差最后一步修成正果了。 “為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你還真是癡情啊。” 賀洋掛了電話,斜睨了他一樣:“你的說辭太老套了?!?/br> 眼看彭少暉表示不服,他再上一刀:“我高興,你管不著?!?/br> 那么多的苦澀和掙扎,那么多的深情和無奈,終于等來如今她的相伴,他知道這該有多好。 結束一天的工作,賀洋想著既然兩人都在s市,理所當然地認定就算再晚他們也應當見上一面。 可誰知好不容易風塵仆仆地趕過去,卻硬生生地吃了一個“閉門羹”。 他按了她家的門鈴幾次,陸可琉這才從屋里的貓眼往外看了看,在發(fā)現是他的時候,她先側身從房里走出來,然后轉身將門虛掩,一點也沒有表達驚喜之情,只詫異問他:“你怎么會來的?” ☆、第50章 男女之情(二) 第四十九章 賀洋還來不及消化這突如其來的打擊,陸可琉站在那兒看著他,壓低嗓音小聲說:“電話里你也沒說要來啊。” “我不能來?突擊檢查看來是有成效了?!彼室鈬烂C了幾分,緩緩說道:“你有客人?” 陸可琉顯得有些尷尬,一時還不知如何回答他,就這么想了幾秒鐘,才說:“嗯,實在對不住,今天真的不能請你進去?!?/br> 賀洋:“……” 她輕輕地推搡了他一下,聲音誠懇地道歉:“我是有‘客人’,但情況有些復雜,連我也沒理順,具體的明天再和你說。” 他轉過身,雙手微微施力,按壓住她的肩膀,趁勢在她唇上親了一下,溫柔中帶著恰到好處的煽情,他低沉著說:“這是利息,明天再找你‘算賬’?!?/br> 陸可琉紅著一張臉回到房里,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的那人正望著窗外似乎是在沉思,她輕輕走過去,笑容溫然:“你吃過晚飯了嗎?餓不餓?” 對方搖了搖頭,也是輕笑:“我不餓,謝謝?!?/br> 陸可琉看著那張精致白皙到身為女性的自己都覺得著實驚艷的臉,小聲說:“那你頭上的傷……還有,你身上有沒有其他的傷需要處理?我這里有藥箱?!?/br> 她正要回屋里去拿,卻被身后那人叫住了:“額頭上這一塊青的是我自己不小心磕到的,我不要緊。” 陸可琉停下腳步,一時也不知道如今的狀況究竟要如何處理才算妥當。 她從“嘉葉”大廈回來不久,就聽見有人按門鈴,那一瞬間心里也有過是不是賀洋來了的想法——但當打開門一看,門外站著的竟是一身狼狽的徐晴旎。 那女生本來就是膚色雪白、雙眸烏亮,此刻雙肩被不知何時下過的一場雨淋濕了,額頭一塊突兀的青色,看一眼就知道是極度疲累的狀態(tài),手上好像也有一些淺紅色的印子,最可怕的是衣服邊緣有些干涸的褐色,看著像是血跡。 在第一眼看到是這種情況的當下,陸可琉急忙上去想要幫忙,當觸及到對方的手腕,才發(fā)覺徐晴旎的體溫低得可怕,如同浸在冰水里似得涼澈。 “你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她擔心對方是不是遇到搶劫之類的可怕襲擊,可轉念一想,不管哪一種突發(fā)事件都不該孤身來到她的公寓才對。 平心而論,盡管在片場的時候她和徐晴旎有過一些交情,兩人也是和和氣氣、性情相投,但他們的關系絕對沒有到足以交心的程度。 而這一點也足夠讓人肯定,徐晴旎定是到了無處可去的地步,才會想到硬著頭皮來她這里。 此刻,美人望向有些坐立不安的陸可琉,微微笑道:“剛才那人是賀洋吧?” 沒想到立刻就被戳穿了這個事實,陸可琉只能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