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在擔心林向的舞館?” 賴思歸吐了口氣,懶懶地應了聲“嗯”。 嚴慕沉默了一會兒,拍拍她的屁股,“跟我進來。” 嚴慕進了書房,把電腦打開,調(diào)出一段視頻,讓她過來看。 ************** 視頻里是一段公路,畫面視野不大,看起來像是在位置很低的地方,拿一個微型攝像機拍的。 有流行音樂在響,視頻里突然有人說話,“等等。” 另一人懶散問:“干嘛?” “掉頭?!钡谝粋€人聲說。 “搞什么?” “看見一熟人,上去搞一搞?!?/br> “誰啊?” “騎電動車那女的。” 賴思歸猛地抬起頭,是那輛寶馬車的行車視頻!第一個說話的是李震,而另一個聲音是寶馬男的。而這份行車記錄交警一開始就沒拿到手,據(jù)說內(nèi)存卡已經(jīng)丟了。 “怎么來的?”她問。 嚴慕勾勾唇角,把她按回去,“往下看。” 視頻里,車子還在直行,但速度明顯慢下來。 寶馬男切了一聲,道:“就那送快遞的?你沒事吧?” 李震在視頻里笑,“你不是正無聊,給你找件事做?!?/br> “我沒事去撞人?。俊?/br> “玩玩唄。” 寶馬男笑了一聲,兩人很快討論出法子。緊接著車子突然轉(zhuǎn)彎,掉頭,急加速,然后視頻里急促的剎車聲和撞擊的聲音相繼響起,嘭地一聲。 賴思歸看見自己被撞出去的那一刻,踹了一下桌子。 電腦上,視頻斷了,屏幕一片漆黑。嚴慕把她從椅子上拉起來,“大清早的不要發(fā)火,視頻讓人發(fā)給交警了?!?/br> 賴思歸知道,行車記錄儀的內(nèi)存卡肯定已經(jīng)被銷毀。她申請行政復議,其實也就是拖延時間,沒想過還能找到什么證據(jù)。之前嚴慕說他有辦法,但這幾天并沒再提起,賴思歸早當他是哄人的。 “你怎么拿到的?” “看過新聞嗎?這幾年行車記錄儀,在國內(nèi)是不被交警支持的?!?/br> 賴思歸仰頭看他,嚴慕捏了一下她的臉,“之前有過多篇報道,行車記錄儀能夠自動聯(lián)網(wǎng),只要有網(wǎng)絡覆蓋,數(shù)據(jù)會被即使同步上傳到網(wǎng)絡。有種陰謀論認為,這是一種變相的監(jiān)控,行車所到之處都被實時錄入。” 他說了一大段,賴思歸懂了,“你又黑進人家系統(tǒng)?!?/br> “這種監(jiān)控本身就是不合法的,我只是去見識一下?!?/br> 賴思歸哼了一聲,“你還是密碼專家呢?!睂8珊谌讼到y(tǒng)的事。 “我為了誰?”嚴慕在她耳邊說。 賴思歸垂眼看他的手指,修長有力的骨節(jié),扣著她的手,她抬眸認真道:“你要是想干點壞事應該很簡單。” 嚴慕冷笑一聲,睨她,“辦了好事還要被你擠兌?” 賴思歸勾起唇角,她看了眼窗外,問:“你平常去哪跑步?海邊?” “嗯。”嚴慕摸了她腰身一把,“一起去?” 六點多,兩人換了衣服出門。這個點比平時嚴慕出門要完,海邊零零散散有不少人在跑步。嚴慕腿長步伐大,沒等她,很快就只能看到背影。 賴思歸其實身上挺累的,這兩天晚上都折騰得厲害,再加上腳底的傷口雖然不深,但跑起來還是有疼意,所以跑起來比平時更慢。大概半個多小時,就遇到往回跑的嚴慕。 嚴慕帶著她往另一條路跑,路上經(jīng)過他們第一次遇見的別墅區(qū)。嚴慕想起那天的畫面,放慢腳步,笑著回頭看她,“下次穿裙子就別翻墻了?!?/br> 賴思歸出了汗,臉上汗津津的,仰頭對著他輕嗤了一聲,調(diào)勻氣息說:“你看得不仔細,我穿了安全褲?!?/br> “我知道,黑色的啊。”嚴慕瞇了瞇眼,看得可清楚。 他拍拍賴思歸的腦袋,“翻墻挺厲害,就是跑得慢了點。” “……有種天臺見。” 嚴慕揚起嘴角大笑,清晨的路上,只有他們倆一前一后的身影,爽朗地笑聲傳到很遠。 “學跑酷多久了?” 賴思歸想了想,回答:“六七年。” 嚴慕點點頭,在前方帶路,拐進路口,在別墅區(qū)的門口等她。 僻靜的海邊別墅,綠植做得特別好,這種天氣還能聽到鳥叫,空氣里沒有海腥味,反而是一陣陣不知名的花香。 賴思歸問:“停在這做什么?” 嚴慕攬過她的肩,從口袋里拿出門卡刷了一下。執(zhí)勤的保安聽到聲音,抬頭看出來,他認得嚴慕,站起來跟他敬了一下禮。 嚴慕對人點點頭,撐著門讓賴思歸先進去,然后帶著她來到一棟別墅。 別墅外是兩片修剪整齊的草坪,路邊是低矮的黃楊球,還有一些賴思歸不認識的綠植。嚴慕打開別墅大門,偏偏頭,“進來看看。” 兩層小別墅,比御景那邊的套房大很多,黑白色調(diào)的后現(xiàn)代裝修風格。朝南的方向是一幕偌大的落地窗,冬天陽光好的時候,客廳會盛滿暖意。 二樓對著旋梯的方向,有一片空曠的區(qū)域,面向落地窗,鋪著厚絨地毯,人踩上去安靜無聲。一整面墻都是書柜,上面裝滿書,書柜前有一套棕色沉厚的大班桌,和一張寬大的沙發(fā)皮躺椅。 嚴慕又帶她去看了臥室,幾個房間隨意地看了一遍,他問:“怎樣?” “什么怎樣?” “房子?!?/br> 賴思歸靠在墻上,抱手,“想包養(yǎng)我???” 嚴慕挑起她的下巴,“美得你,你有被包養(yǎng)的態(tài)度?” 賴思歸拍了一下他的手,這房子一看都是新裝修,他肯定是一個月前剛到江林時就買的。 “多少錢?” 嚴慕說了一個數(shù)字,賴思歸撇嘴,“有錢燒得慌?!?/br> 嚴慕笑起來,夾住她的肩頭往樓下走,“老婆本都敗光了?!?/br> “打光棍唄?!?/br> “我找一個不會鉆進錢眼里的?!?/br> “那你就打光棍吧?!?/br> …… 賴思歸以為嚴慕昨天說的要帶她去的地方,就是看這房子?;氐接昂缶腿ハ词栽绮停€沒吃完,嚴慕去陽臺打了一個電話后,讓她準備一下,帶她出門玩。 賴思歸吃完早餐,坐在床上翻看那段行車記錄儀。嚴慕洗完澡進來,把她的衣服扔過來,“別磨蹭?!?/br> 他剛出浴室,只穿了一條寬松的球褲,身上還滴著水。見賴思歸在看他,毫不在意地將背轉(zhuǎn)過來,“都是你干的?!敝讣椎淖ズ酆湾冧\管留下的青痕交錯,整張背花花綠綠的。 賴思歸切了一聲,移開眼,才懶懶地從衣袋里拿出一條長裙。深藍色,貼身的款式,穿上去布料綿軟地貼合著身上的每一分曲線。 嚴慕的眼神難免在她身上來回黏過去急遍,他走過去在她耳邊吹了一口氣。把人攏在懷里,壓著她一起彎腰,伸手撿起床頭她早上穿過的白襯衫。 嚴慕發(fā)現(xiàn)白襯衫是賴思歸直接從頭上套的,他眼里閃過好奇,拿衣服在她身前比了一下,“難怪你穿成裙子?” 賴思歸嗤笑一聲,“我要是長你這么魁梧,你干得下去么?” 結果兩人磨磨蹭蹭,半天才出門。路上又開了一個多小時車,到島外都十點了。天空飄起綿綿細雨,嚴慕將車停在一棟半舊的三層樓房面前。門面的瓷磚有點發(fā)黃,整棟樓看起來沒什么光澤。 江林經(jīng)濟發(fā)展很快,原本作為經(jīng)濟中心的島內(nèi),用地緊張,很多工業(yè)區(qū)開始紛紛遷往島外。所以島外這幾年被帶動的也很好,新建的工業(yè)區(qū)附近的村莊,借著這東風像竹筍似的,一個一個拔了尖出來。 很多村民都建了新房,租給工廠員工做宿舍,光吃房租就夠養(yǎng)老。賴思歸看了眼面前的老房子,在一片新洋房里,像夾生的糙米。不知嚴慕跟主人什么關系,中秋節(jié)特地跑過來一趟。 兩人都沒帶雨傘,嚴慕一手提著東西,一手牽著賴思歸進屋。屋里的人看見他們進門,忙迎了出來,用江林話喊:“小慕來了,老楊。”阿嫲指指廚房,笑道,“在里頭做飯呢。” 嚴慕喊阿嫲“三叔婆”,三叔婆看見嚴慕牽著姑娘,不由眼睛一亮,“淋了雨吧,快坐下快坐下?!?/br> 三叔公老楊也擦著手出來,他的腿腳不好,走路一拐一拐的。嚴慕跟他們介紹賴思歸,然后捏了一下她的手,“叫人?!?/br> 賴思歸用江林話跟著嚴慕喊叔公叔婆,路上嚴慕跟她提過,三叔公是他爺爺?shù)牡艿埽闫饋黻P系到他這一輩,已經(jīng)不算親了。他小時候在江林上過兩年學,就寄住在三叔公這里。后來回他父母所在的城市,暑假偶爾也會過來住幾天。 三叔婆愛干凈,房子雖然舊,但收拾的干凈。賴思歸在客廳的墻上看見一張照片,老人的模樣沒太大變化,只是比現(xiàn)在年輕十來歲。兩個老人后面站著一個跟他們眉目有點相似的年輕男人,三叔婆情緒低了一點,嘆了口氣說:“這是我兒子?!?/br> 賴思歸看了她一眼,沒多問。 兩人去廚房做飯,三叔婆在廚房邊擇菜,邊跟賴思歸說話,“小慕小時候性格不好,都不跟同齡的孩子好?!?/br> “是嗎?” “你看他現(xiàn)在挺懂事的,小時候可壞了,他爸媽都管不住他?!比迤沤舆^賴思歸削好的土豆,開始切,“從小腦袋活嘛,做什么事都比人家靈。嘴巴賤,當著人的面就笑人家笨,你說哪個孩子看見他不得跟他打啊。老楊氣得不行,下狠訓了幾次,你看現(xiàn)在服服帖帖的?!?/br> 賴思歸問:“怎么訓的?” 三叔婆正要說呢,嚴慕穿著黑色雨披從外面進來,整個人清俊高大,走進來半個廚房的燈光都要給蓋住。 “說什么呢,笑得這么高興?” 三叔婆說:“說你小時候壞著呢,不聽話?!?/br> 嚴慕虛虛地勾著賴思歸的肩,“去,這個不能給她聽。” 三叔婆拍了他一下,“穿成這樣做什么?” “后門水溝堵了,通一通。” “要吃飯了,你別聽你叔公的,淋一身雨要感冒了。” “沒事。”嚴慕轉(zhuǎn)頭,“鐵揪在哪里?” 嚴慕拿著鐵揪出去,三叔婆嘮叨起來,“每次過來都忙上忙下的,上次過來就把我這抽油煙機都拆下來洗了遍。” 賴思歸問:“他幾歲來這里?” “□□歲?!?/br> “跳級跳得快,這邊中學看他年齡不到,不肯收,他爸媽就把他接回去了?!比迤砰_著抽油煙機炒菜說,“他孝順,要不是他,我跟老楊哪里能過得這么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