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她跟你打小報告???”賴思歸譏笑了一聲,有點無所謂。 “早上你郝阿姨去買菜,保安跟她說了?!?/br> 賴思歸以為賴恒想勸她別跟鄭雨晨置氣,不以為意,正想轉(zhuǎn)身去洗碗。賴恒猶豫了幾秒,還是叫住她,“歸歸。” 賴思歸停住腳。 “我怎么聽說雨晨還敢對你動手?” “有人攔著,她還不敢?!闭f完,賴思歸忽然無奈地笑了。 論動手的話,鄭雨晨在她這邊一直占不到便宜,從小到大他們心里清楚得很。賴恒大概是老師當(dāng)久了,以前教育學(xué)生,總喜歡泡壺茶,先拉幾個典故哲理出來,引經(jīng)據(jù)典,然后才引出正題。他生病后,父女倆很長時間沒有聊過,這個毛病不減分增,常常會繞出好幾個彎才會說到關(guān)鍵。 “爸,咱們之間有什么話就直說。” “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賴恒問。 “啊?!?/br> “啊什么?。俊辟嚭忝嫔喜惶栽?。他們很少說起這方面的話題,賴恒不知道其他父親是怎么樣的。但是他偶爾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就會考慮孩子的教育問題。單親家庭,沒人可以商量,萬事都是摸象過河。 自己生的閨女太好看,還沒上小學(xué)他就開始擔(dān)心早戀問題。看到小男生圍著她轉(zhuǎn),賴恒整天提心吊膽,一萬顆心都會給cao碎。萬幸賴思歸這臭脾氣,從小就懷著一顆真誠鄙視別人的心,不欺負別人就算善意了。 因為對這種事太過忌諱,賴恒選擇了一種掩耳盜鈴的教育方法。只要沒發(fā)現(xiàn)端倪,他幾乎不在賴思歸面前提及這方面的話題,結(jié)果導(dǎo)致他現(xiàn)在開口問這些事的時候,除了尷尬連自己都覺得奇怪。 “樓下大爺說都見過幾次了?!辟嚭阌终f道,“長大了,這些事都是正常的,遮遮掩掩什么?” “……啊。”賴思歸囧囧地。 “還答應(yīng)出去相親!”賴恒點點她。 “那時候還沒有啊?!?/br> 賴恒問:“昨晚也是他找人處理的?” “啊。” “找時間帶回來給我看看。” “哦。” 第二天賴思歸還是待在家里,賴恒又提了兩次要見人,賴思歸等郝阿姨休完假一回來就撤走了。 嚴慕開車來接的她,小假期的最后一天,每條路上都堵得水泄不通。車子跟在一排長龍后面吞吞吐吐往前挪,把人磨得沒了脾氣。 嚴慕就著她的手,咬了口她從家里帶出來的海蠣煎。 是賴恒吩咐郝阿姨做的,剛從油鍋里炸出來,還燙著手。外皮酥脆兩面金黃,餡兒里包裹著牡蠣子和嫩嫩的瘦rou,味道鮮美格外誘人。 嚴慕趁著等紅燈的功夫湊過來又咬了一口,一下子沒了大半個,“不錯。” 賴思歸:“……” 嚴慕說:“我還沒吃飯?!?/br> 賴思歸撇嘴,“怪我咯?” “怪我?!眹滥揭荒樥?jīng),“急著接媳婦回家,又怕晚了堵車?!苯Y(jié)果還是堵了。 賴思歸桃花眼轉(zhuǎn)過來又斜了他一眼,才扭過去看車窗外。過了會兒,路口又一個紅燈,車子停下來,嚴慕揉了揉她頭發(fā),問:“人聯(lián)系了?” 賴思歸回過頭“嗯”了一聲,輕聲說:“鳳凰臺每天晚上平均當(dāng)班的服務(wù)生超過五十人,又是兩年前的事,她需要時間?!?/br> 嚴慕點頭,這件事查起來不簡單,工程量很大。只是考慮到王雪以前在鳳凰臺上班,認識的人多,找起人來會更方便,最關(guān)鍵的是不容易引人注意。兩年前鳳凰臺的人事檔案還算完善,嚴慕把名單調(diào)出來,讓王雪從案子發(fā)生后一個月內(nèi)離職的員工查起。因為很多人都可能換了聯(lián)系方式,王雪需要一個一個去確認。 “有線索后,讓她不要驚動對方?!彼f。 “我知道?!?/br> 嚴慕原本預(yù)計王雪那邊的調(diào)查起碼要半個月以上,已經(jīng)從其他方面著手,同時調(diào)查。不想一個星期后,王雪突然打來電話。 “我可能找到那個人了?!彪娫捁烙嬍潜持胰舜蜻^來的,王雪聲音壓得有點低,“但是人現(xiàn)在好像在坐牢?!?/br> ☆、第七十六章 ? 推薦閱讀: ? 王雪也不敢確定是不是那個人,消息得來太簡單,讓她心里很不安。 兩年前賴思歸剛被警察帶走時,她不是沒試過回會所調(diào)查,甚至連鳳凰臺打掃廁所的阿姨都偷偷問過,始終無果。案子成為這些人的飯后談資,三夫之對人言亦言,最后人人都看見賴思歸和林向起沖突,卻沒有一人知道那晚會所后門發(fā)生的事,神乎其神。 賴思歸告訴她有另一個目擊證人時,王雪心里涌起奇怪的感覺,現(xiàn)在又這么輕易讓她找到人,她總覺得事情更復(fù)雜了。 好像有很多股力量在膠著,他們走的每一步看似都在慢慢靠近真相,然而其實只是別人較量之后的結(jié)果。王雪知道,如果連她都有這種感覺,那么賴思歸心里肯定更清楚,否則也不會在過了兩年之后來找她幫忙。 王雪站在自家小院里,透過窗戶正好可以看到下工回來的丈夫在喂孩子吃飯,父女倆笑笑鬧鬧的笑聲傳出來。她的記憶一下子回到兩年前,他們在舞館里沒有章法地斗舞,肆無忌憚地喝酒,也這樣鬧作一團。 最后她走時,賴思歸在車站只說了一句話,“去吧,回去也好?!?/br> 那時她的判決書剛下來,輿論新聞大肆炒作,披著正義皮囊的鍵盤俠,抓住她跳鋼管舞這一點,各種嘲諷謾罵如洪水猛獸鋪天蓋地而來,更別提一些猥瑣男惡心下作的話。 王雪眼眶微微發(fā)紅,電話里賴思歸的聲音和回憶重合,將她一下子拉回現(xiàn)實。 賴思歸在那邊問:“怎么找到的?” “他叫人遞話給我。” 王雪怕有其他圈套,所以盡量把整個過程一字不落告訴賴思歸。 她接到賴思歸電話后,就聯(lián)系了兩年前跟她關(guān)系比較好的值班經(jīng)理。 鳳凰臺員工眾多,即使是兩年前她也沒辦法叫出每個同事的名字,所以先從關(guān)系最近的人開始。她謊稱想回江林工作,讓那位經(jīng)理幫忙打聽,隨后旁敲側(cè)擊問起幾個同事的情況。 只可惜時間隔得太久,又是不起眼的服務(wù)生,經(jīng)理基本對不上名,無果。她只好照著名單一個個聯(lián)系,很多人都換了號碼,能聯(lián)系上的人沒幾個,有些甚至她都不知道對方長什么樣。 連著幾天沒問到什么有價值的東西,正當(dāng)她焦頭爛額時,有人回了電話給她。因為是本地的固定電話,所以王雪有印象,是一個叫鄭勇的服務(wù)生家里來電。 這個人追過王雪,所以她有點印象。年紀不大,愛吹牛,跟會所很多女孩都勾肩搭背過。 王雪聯(lián)系過他的家人,知道鄭勇之前犯了事被抓起來,一直沒放出來。電話是鄭勇父親打來的,說是他兒子知道她來過電話,讓他遞一句話,“他手上有你想要的東西?!?/br> ******** 第二天是周末,賴思歸睡不著很早就醒過來了,兩人去在海邊跑了一個多小時才回來。洗完澡,吃了點早餐就出門,監(jiān)號在島外,早點出門才能不堵車。 天色有點陰沉,城市像蒙了一層灰紗。車子過了大橋,沿濱海大道行駛一路順暢,杉木在車窗外快速倒退。車子在一個大路口等紅綠燈時,嚴慕抬手摸了一下賴思歸的頭發(fā)。 賴思歸看著窗外,把啃了一半的蘋果遞給他,“嗯?!?/br> 嚴慕別過頭,“我不吃這玩意?!?/br> “那別打擾我思考人生?!?/br> 話音剛落,賴思歸聽到身后一聲輕響,她轉(zhuǎn)過頭,下唇就被輕輕咬住。紅燈只有幾十秒的時間,嚴慕含著她的雙唇,來回吮了幾遍,意猶未盡,低下頭還想再來,被賴思歸打了一下。 “交警來了!” 嚴慕又看了眼她瑩潤的嘴唇,舔了舔牙,低低笑了一聲,才坐回去,踩下油門。 后半程賴思歸很快歪著頭睡著了,見她睡得香,嚴慕將車子停在離監(jiān)號百來米的路邊,直到探監(jiān)時間到了才把她叫醒。 鄭勇是因為交通肇事逃逸被判的刑,由區(qū)監(jiān)獄分管。監(jiān)獄周圍一帶蕭瑟沒有人煙,大門沉肅沒有生機,兩人在門口的守衛(wèi)處登記后,有個女獄警帶他們沿著僻靜地走廊去了一間探監(jiān)室。 幾分鐘后,聽到門那頭有動靜,很快有獄警帶著人進來。鄭勇只有二十來歲,個子不高,是個瘦小的年輕男人。大概在監(jiān)獄里勞作久了,皮膚黝黑粗糙,被獄警帶出來時走路吊兒郎當(dāng)?shù)摹?/br> 他一眼瞅見探視間外面的賴思歸,又看了眼坐在她旁邊的嚴慕,嗤地笑了一聲,走到桌子前大喇喇坐下來。 “大美女~” 賴思歸面無表情看了他一眼,鄭勇不以為意,“別這眼神看著我啊,不記得我了?你遲到,我還替你跟經(jīng)理說情來著?!?/br> “那我還得謝謝你?!辟囁細w說。 “嘿嘿,小事?!编嵱峦笠豢?,翹著腿,“你來挺快的啊,看來挺急?我一聽說王雪給我打電話,就猜到是為了什么事?讓我爸一試,嘿?!?/br> 賴思歸問:“你說說為了什么事?” “你不用試我,兩年前那個案子你不一定知道的比我多?!编嵱掠譁愡^來,“大美女,你能笑一個么?” 嚴慕曲指敲了敲桌子,警告:“給我注意點?!?/br> 鄭勇一樂,“你男人啊?” “少廢話?!眹滥?jīng)]耐心跟一個小混混拐彎抹角,“直說,你手上有什么?” “連我手上有什么你都不知道,還來這里做什么?”鄭勇跟男人說話就沒那么客氣了。 “你這么大費周章把我們叫來,難道只是為了玩玩?”嚴慕冷哼。 鄭勇:“你想清楚,現(xiàn)在是你們在求我?!?/br> “就憑你?你以為我們是怎么找到你?”嚴慕低頭一笑,“見你之前,姓喬的已經(jīng)把事都吐出來了?!?/br> 鄭勇一愣,“不可能?!?/br> “怎么不可能?” “她,她不可能告訴你們實情?!编嵱潞芎V定。 賴思歸不屑地輕笑出聲,直直盯著他,不動聲色。 鄭勇遲疑不定,眼睛在對面兩人身上來回觀察。嚴慕看了眼手表,說:“既然沒什么有價值的東西,我們走吧?!?/br> 賴思歸拿起手機,“走?!?/br> “等等。”鄭勇叫住他們,“你們不想要那段完整的視頻了?” 賴思歸和嚴慕對視一眼,“你手上還有視頻?” “廢話?!编嵱卵凵耖W了一下,很快得意道,“否則我叫你們來作甚?那女的肯定不會留著視頻,我手上這份是這世上唯一可以證明你無罪的證據(jù)?!?/br> 賴思歸還想問話,嚴慕在桌底捏了她手腕一下,她不解地轉(zhuǎn)過頭看他。 嚴慕問:“要多少?” 鄭勇又是一愣,頓了兩秒后心里暗喜,慢慢伸出一只手,又翻了一下。 十萬。 賴思歸冷笑,“你還真是獅子大開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