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安怡情走后,顧諾賢并沒有立刻投入工作。 他掏出手機,給夜君然打了個電話。 “我明確拒絕了她,想必那傻丫頭這會兒正氣頭上,君然,你多陪陪她。越是這個時候,你就越該待在她身邊。君然,什么花言巧語都抵不過真心二字。怡情不是絕情之人,你用真心待她,她肯定不會讓你失望的?!?/br> 還在片場的夜君然聽到這話,立刻請了假。 他打開定位系統(tǒng),追蹤到安怡情的位置,開車飛奔朝她趕去。 * 安怡情一個人坐在未央湖椅子上,看著周圍牽著手笑的一臉甜蜜的情侶,心里生起一股惡寒。 全世界情侶如膠似漆,她卻形單影只。一片陰影遮擋住頭頂烈日,安怡情緩緩抬頭,看到身后帶著口罩的夜君然。他撐著傘,一身黑衣,褐眸含情。 偶爾回頭看看身后,說不定,你轉(zhuǎn)個身,你生命里對的人那個人,就在身后候著你… 顧諾賢的話回響在腦子里,安怡情看著夜君然露在口罩外的眼睛,啞聲問道:“愛一個人是什么感覺?” 夜君然垂眸,說道:“痛?!彼矚g她五年,也痛了五年。安怡情眨眨眼,愛一個人,不應(yīng)該是快樂的嗎? “既然痛,為何還要愛?” “因為喜歡你啊,即使心里痛到流血,還是控制不住的喜歡。” 看到她因為顧諾賢開心,他的心會痛??吹剿驗轭欀Z賢難過,他的心仍會痛??吹剿F(xiàn)在故作安好,他的心更痛??杉幢闳绱?,他還是愛她。因為滿心都在叫囂著我喜歡這個人,因為他知道他做不到不去喜歡她。 痛一下難受,痛兩下折磨,痛三下無力,痛的多了,痛就成了家常便飯。 冰冷的俏臉凝滿復(fù)雜,安怡情拍拍身旁空位,夜君然坐下,依舊替她撐著傘。“跟我說說,你這些年是怎樣帶著喜歡我的心情走下去的,好嗎?” 大概要被人罵一次,荒唐的暗戀才會清醒一些。 安怡情此刻挨著夜君然坐著,聽著他細細道來他對她的喜愛,忽然覺得,低落的心慢慢轉(zhuǎn)暖。夜君然的聲音低沉中帶著貴族才有的貴氣,聽著就很舒服。 安怡情聽著聽著,在正午時分,竟然靠著他的肩睡著了。 夜君然凝望著她睡著后依舊冰冷的臉蛋,有些怔神,這是他們第一次靠得這般近。她靠著他的肩入睡,多么像情侶之間的依偎。 —— 夜幕降臨,燈光華麗。 一家五星級酒店前,??恐脦资v豪車。 又是一陣呼嘯聲,一輛白色威茲曼roadster自東邊而來,車子停在酒店前,酒保打開車門,從里面邁出一條白皙纖細的長腿,黑色高跟鞋踩在泊油路面,窈窕女孩從車內(nèi)走出來。 一米七的身高,穿著紅色無袖亮片緊身裙,嫵媚卷發(fā)搭在雙肩上,營造出蓬松感。長發(fā)下方,一張瓷白小臉冰冷又精致,緊珉著雙唇,女孩手握gucci鈷藍色晚宴包,踏著優(yōu)雅步伐,身子搖曳步入宴廳。 “please—show—me—your—invitation,lady!”保鏢攔住女孩,一臉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 女孩停下腳步,從她傲人的胸脯里抽出一張粉紅色卡片。 保鏢結(jié)果卡片,仔細看了好幾眼,這才一臉恭敬將邀請函遞還給她。順利入場,女孩順手端過一杯馬提尼,淺珉一口酒水,她杏眼看向宴廳最里面那個小屋子,眼里有了亮彩。 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混血男子無意靠近女孩,在即將跟她擦肩而過的那一霎,他說道:“目標(biāo)棋牌室,灰衣男士。東西在棋牌桌左下角?!?/br> 男人路過女孩,又低聲補了句:“helena,be—careful!” 海倫娜小幅度點頭,她越過大廳,臉上勾出最優(yōu)雅魅惑的笑容。在靠近棋牌室的時候,一位酒保不小心打翻托盤,玻璃杯破碎,驚動了棋牌室內(nèi)的男女。 一群身份不俗的男女同時抬頭看向大廳,其中一個英俊灰衣男士見到一襲紅色亮片裙,面容精致嫵媚的海倫娜時,眼睛都亮了。海倫娜錯過酒保,臉上帶著恣意笑容離開。 “小姐,稍等!” 灰衣男士的保鏢走出棋牌室,俯在海倫娜身旁說了兩句什么。海倫娜故作驚訝看了眼灰衣男士,眼里適時多出幾分驚艷,就像是拜金女見到金主,花癡見到極品帥哥,是極真誠的驚艷。 見到海倫娜的反應(yīng),灰衣男士臉上笑意更大。他朝海倫娜招招手,海倫娜矜持一笑,款款走向他。 灰衣男士握住海倫娜秀氣修長的五指,噙笑詢問,聲音是極低沉性感的:“漂亮的小姐,敢問芳名?” 海倫娜睨著今晚獵物,絲毫不吝嗇自己的笑容?!癶annah,bach?!睗h娜,巴赫。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名字。 “漢娜小姐,你真漂亮,請問有幸邀請你做我的女伴嗎?”安德魯淺藍色的眼睛里面,一片真摯。海倫娜笑笑,“樂意至極。”挨著安德魯坐下,海倫娜淺笑看著荷官發(fā)牌,其他人跟注。 他們玩的是德州撲克,賭注頗大。 賭桌上籌碼越堆越高,安德魯看了眼身旁美麗的小姐,海倫娜迷離嫵媚的眼望著他,像是一汪井泉,像是要將他靈魂攝入進去。安德魯愣了愣,隨即笑瞇瞇說:“加注。”他十分淡定的將自己面前的籌碼推到桌子中央,其他人見到他的豪舉,都有些詫異。 “先生們,還要跟注嗎?” 荷官開口,一臉嚴(yán)肅。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沒有吱聲。 “開牌。” 莊家跟著開牌,安德魯翻開自己最后兩張牌,唇角勾起優(yōu)雅笑容?!昂J?!卑驳卖敂傞_牌,三張k,一對9。牌桌上還有另一位女士同樣持有葫蘆,不過是三個j一對十。 “bust!”荷官吐出冰冷的聲音,女士呆了呆,徹底出局。 這一局,安德魯勝利。 “幸運女神,你給我?guī)砹撕眠\?!卑驳卖斉ゎ^去親海倫娜的臉頰,起身,將所有籌碼囊入自己身前。就在這時,整個宴廳瞬間漆黑一片,與此同時,海倫娜的手伸到了桌牌下方。 慌亂間,宴廳一片大亂。 手指觸摸到針管,海倫娜勾唇冷笑?!坝H愛的小姐,你還好嗎?”安德魯在黑暗里,伸手摟住海倫娜的腰。海倫娜冷冷笑,一雙杏眼,在夜里綻放出星光。 察覺出不對勁時,一針管試劑,已被海倫娜插進他的脖子?!斑馈卑驳卖?shù)纱笱劬Γy以置信的雙眼,定格在黑暗里。 “抱歉,sir,有人出錢買你命,價格實在是誘人。安息吧,阿門!”海倫娜松開手,男人軟軟倒下,到死眼睛也沒有閉上。海倫娜大手鋪開籌碼,在桌上擺了個字母。 轉(zhuǎn)身,她熟門熟路穿過宴廳,從后門出了去。 扯掉假發(fā)面具跟禮服,她換上早已準(zhǔn)備好的新衣服,再次出現(xiàn)在街頭,已是一個身穿姜黃色連衣裙,臉上噙著干凈淺笑的美麗少女。 路過花店,她走進去,出來時,手里正捧著一盆盆栽百合。帶血的手指撫摸著百合莖葉,海倫娜淺淺笑,對耳機里那人說:“我的朋友,任務(wù)完成。” “很好?!蹦穷^說。 … 程榮恩帶著一群部下沖進宴廳,宴廳電燈全部恢復(fù)運作。 “死者脖勁被注射毒品,據(jù)同桌牌友說,當(dāng)時他的身邊出現(xiàn)過一個叫海莉的女孩。電來的時候,死者安德魯已經(jīng)斷了氣,而那個叫海莉的女孩,已經(jīng)不見了?!?/br> “對了,殺手在賭桌上用籌碼鋪出一個字母‘d’,我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這名殺人,跟之前幾場槍擊案是同一人所為。組長,這個人太危險了,我們必須盡快找出她!否則,肯定還會有更多人喪于她手!” “找賭場管理部要今晚全程監(jiān)控。”程榮恩偏頭對部下說。只要是個活人,就不會憑空消失。程榮恩在部下的匯報聲中來到棋牌室,他摸了摸死者安德魯?shù)牟眲?,問道:“死者什么身份?是否有仇家?!?/br> “死者是秦天國際總裁,平時在商場上樹敵不少,任何人都有可能出價買他的命?!背虡s恩點點頭,帶著一次性手套的手取下那根針管?!皫Щ貋?,看看有沒有留下什么線索?!?/br> “是!” 將針管裝進密封袋里,部下這才止了聲。 程榮恩目光沉靜如水,他盯著桌牌上那個帶著挑釁的d,心里堵了口氣,怎么也吐不出來。 … 連續(xù)拍了兩個晚上,才將這場刺殺戲份拍攝完畢。收工后,紀(jì)若坐車回酒店,推開房門的那一霎,她一驚。 玄關(guān)盡頭,身披浴袍的男人雙手環(huán)胸,靠在衣柜旁,目光深邃凝著她。“怎么才回來?”顧諾賢看看時間,已經(jīng)凌晨一點了。紀(jì)若將包掛到落地衣架上,這才走近他。 伸手環(huán)住男人性感有力的腰肢,紀(jì)若腦袋趴在他胸膛上,小聲哼了句:“今天拍夜戲,好累?!?/br> 顧諾賢回抱住她,紀(jì)若今天拍戲一整天,渾身都是汗味,此刻他都能聞到那股汗味。但因為是紀(jì)若身上的,所以他并不嫌棄?!袄哿司团輦€澡。” 他突然將紀(jì)若打橫抱起,直奔浴室。 放好水,他看著坐在浴缸旁昏昏欲睡的紀(jì)若,心尖痛了一下。將紀(jì)若裙子剝掉,顧諾賢將她放進浴缸,又脫掉自己身上的浴袍,走進去跟她一起泡澡。 紀(jì)若躺在懷里,說道:“我妝還沒卸呢!”顧諾賢愣了愣,問道:“卸妝水在哪兒?” “包里…” 他起身,赤腳走出浴室,翻開她的包,見里面一大堆瓶瓶罐罐,花了幾秒才分清哪一瓶是卸妝水。他抽了幾根棉簽回到浴室,用化妝水將棉簽打濕,沿著紀(jì)若眼角開始卸妝。 他第一次做這種事,動作頗有些生疏?;耸畮追昼娊o紀(jì)若卸掉妝,他垂眸看懷中人,才發(fā)現(xiàn)紀(jì)若眼角處有青黛色黑眼圈。他低頭用嘴含住紀(jì)若的眼睛,用吻去撫摸她的黑眼圈。 紀(jì)若眼睫毛抖了抖,掃過顧諾賢嘴唇,癢癢的觸感,讓他很喜歡。 身體里生出躁動,顧諾賢凝視著懷里人沉睡的容顏,想了想,還是放過了她。將昏睡的紀(jì)若從浴缸里撈起放到床上,顧諾賢又用吹風(fēng)給她吹頭發(fā)。 整個過程,紀(jì)若連哼都沒哼一聲。 連續(xù)三四天來一直在拍攝,每天休息時間不到四個小時,紀(jì)若身體素質(zhì)再好也受不了。她幾乎是沾床就睡,大概是屋內(nèi)多了顧諾賢的氣息,她睡得格外香。 四點半,紀(jì)若鯉魚打挺起身,這才發(fā)現(xiàn)身旁睡得正熟的顧諾賢。她微微一愣,這才憶起顧諾賢昨晚來酒店一事。用手揉揉睡眼惺忪的臉,紀(jì)若偷偷親了親顧諾賢額頭,輕手輕腳下床走進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臉,也不化妝,直接素顏去了片場。 顧諾賢六點半醒來,見身旁無人,伸手去摸,竟已冰涼。 他瞇瞇眼,心里溢出滿滿心疼跟不悅。 演員也是人,有這么拼命趕進度的嗎?不行,他得去片場看看!一把掀開被子,顧諾賢換了身衣服,沒吃早飯也沒做晨練,開車直奔片場。 * 紀(jì)若穿著一身黑色緊身服,今天她要拍的是殺人之后逃生的戲份。 講的是已經(jīng)跟程榮恩相愛的海倫娜,在殺人過后,正巧被早已判斷出她行動目標(biāo)的程榮恩撞破。因為動了心,海倫娜不想傷害他,也不想讓他發(fā)現(xiàn)海倫娜就是林澹雅。 無奈之下,她竟選擇從十三樓下樓逃生。 顧諾賢剛趕到片場,恰好見到紀(jì)若站在十三樓窗戶口,準(zhǔn)備跳下的畫面。因為隔得遠,他沒看清紀(jì)若身上吊著威壓,還以為是紀(jì)若出了事。 “若若!” 他臉色一白,腳踩剎車,賓利車橫沖直撞,在眾人錯愕尖叫聲中開到高樓之下。就在這時,紀(jì)若忽然破窗跳了出來,在半空中,她見到顧諾賢,整個人都是懵的,他怎么在這里? 顧諾賢見到紀(jì)若像只鳥兒墜落,整個臉都煞白了,心臟都在霎那停止了跳動。極端的恐懼襲擊著他的大腦,那一刻,顧諾賢是真的怕了。 他一腳踹開車門,飛奔著跑到窗前伸出雙手,將身上綁著威壓的紀(jì)若摟入懷里。兩個人在地上滾了好幾圈,這才穩(wěn)住身形。樓上夜君然見到這一幕,忽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你有沒有事?”顧諾賢雙膝跪地,將紀(jì)若抱在懷中,整個臉都是鐵青色的。他摟著紀(jì)若細細檢查,滿臉驚慌,甚至都無視了她身上的威壓。 紀(jì)若被他一臉驚慌失措嚇到了,竟說不出話來。 她的反應(yīng),落進顧諾賢眼里,自然成了另一番景象。見紀(jì)若說不出話,顧諾賢嚇得臉色慘白?!叭羧簦遣皇呛芴??別怕,我在這里,我不會讓你死的。你放心,我…我現(xiàn)在送你去醫(yī)院…” 顧諾賢像是著了魔,抖著嘴皮子,反復(fù)說著自我安慰的話。他將紀(jì)若摟在懷里,整個身子,兩雙手臂,全都在顫抖。他想要去抱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都喪失了力氣。 二十年前那絕望血腥的一幕,再次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 無力縮在紀(jì)若懷里,男人肩膀忽然聳動起來?!叭羧簟憧刹辉S離開我…”他哭了,就俯在紀(jì)若胸口,哭得那么悲愴跟絕望。“我才找回你多久,你可不許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