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jié)
洛彤環(huán)住流月波上身,一顆心亂如麻。她不敢將他體內(nèi)匕首拔出,也不忍看著血液狂流,她只能用衣服盡可能的包裹住傷口。 “月波,你挺住,不許睡,知道嗎?” 被她單手握在掌心中的手一點點失去溫度,洛彤一張臉蛋煞白,但她不能倒下。流月波已經(jīng)倒下了,該是她振作堅強的時候了。流月波虛白的嘴皮子抖了抖,以此來告訴洛彤,他意識還在。 “多跟他說些話,別讓他暈過去?!币咕怀脸量粗髟虏ǎ那橛行┑统?。兩人共事多年,既是同事,也算半個朋友。事情發(fā)生在一瞬之間,他想出手阻止都來不及。 低下頭,夜君然眼里有懊惱,早在影媚朝洛彤兩人沖去的時候,他就該有所察覺的。 聽到夜君然這話,洛彤趕緊俯身湊近流月波耳旁,說了許多話。費力聽著洛彤的聲音,流月波卻感到意識越來越沉。“彤兒…” 流月波眼睫毛微顫,發(fā)出的聲音,又低又啞。 洛彤趕緊點頭,用力回握住掌心中的男人大手。“我在?!?/br> 流月波抿唇沉默了一小會兒,才蓄足力氣,小聲說:“你別自責…”都到這個時候了,他滿腦子還在替洛彤考慮。洛彤忍不住偏過腦袋,不讓淚水滴落到流月波衣服上。 “彤兒…”他又喚她,一聲聲,飽含眷念。 洛彤從喉嚨伸出發(fā)出一個嗯字,此刻嘴唇就像是被膠水粘住了一般,張不了口,自然也說不出話。 知道洛彤有在聽,流月波才繼續(xù)用斷斷續(xù)續(xù)的口氣說:“你知道…嗎?其實…能…能替你擋著一刀,我…哼!”冷哼出聲,流月波眉頭深深蹙起,傷口一陣絞痛,他臉色更虛白幾分。 死死抵住傷口的右手松開,洛彤用帶血的右手食指去撫平流月波緊蹙的眉頭,關問他說:“是不是很難受?難受的話你就別說話,保存力氣最重要。”手指一點點撫開流月波淺淡皺紋,她又說:“你放心,你不會有事,我不會讓你出事。” 淚水終于忍不住,全部決堤。 顆顆淚珠子抵在流月波臉上,流月波伸出舌頭添了口唇邊滑過的淚水,心比洛彤的眼淚更咸濕?!芭阄艺f說話,不然…我就撐不住了…” 洛彤心一慌,這才用力點頭?!昂茫∧阏f,我聽著!” 流月波張張嘴,小聲說:“你靠我…再近些?!?/br> 洛彤依言俯下半個身子,整張臉幾乎貼著流月波的臉頰。流月波腦袋微微一偏,嘴唇拂過洛彤臉頰?!皠e哭了,你再哭,我聽著心里難受?!?/br> “我不哭!”洛彤一抹滿臉淚花,重復說:“我真不哭了!”她胡亂搓了把臉,哽咽聲音被她吞到肚子里。流月波輕嘆一口氣,忍住傷口傳來的陣陣絞痛,才繼續(xù)說:“我很高興,能替你…替你擋這一刀!” “你傻不傻?”洛彤聽到這話,心都要碎了?!斑@一刀捅進去,該有多痛。你這傻子,受了傷還傻樂!”洛彤賭氣罵他,越罵眼眶越紅。 “我就是傻,我啊…舍不得你痛…”他讓她痛過一次,怎舍得讓她再承受一次痛苦。 洛彤不說話,心里滿是感動。 “彤兒,你知道嗎?”流月波舒展開的眉頭再次緊蹙起來,他悶哼一聲,身體一陣抽搐。一小口血液,順著他嘴角流下。洛彤見狀,趕緊將他臉頰捧起,放到自己胸口。心痛的就要破碎?!拔仪笄竽?,什么都不要說了,你忍著,等你好了我們再說,好不好?” 手指在流月波英俊五官上流連忘返,洛彤眼眶里淚水打轉(zhuǎn),卻沒有再落下。 流月波身體抽搐了有半分鐘左右,這才逐漸平靜下來?!澳阕屛艺f…”他張嘴吐了口氣,夾雜著血腥氣,撲到洛彤臉頰上?!霸俨徽f,我怕…就沒有機會了…” 洛彤滿心痛的酸澀,她嗯了一聲,才應道:“你說。” “刀捅進我…身體里時,雖然痛,我卻覺得如此…甚好?!?/br> “好什么好?”洛彤聽到他這話,心里無端生起一股無名火?!澳闾ё擦?!影媚若是再很心些,再給你捅上幾刀,你這會兒就去見閻王了!你還說好!好個屁好!”洛彤氣了,口無遮攔,一陣胡亂罵他。 流月波皺著眉頭不說話,洛彤罵他,他也覺得高興。 “你為蕭云宸擋了一顆子彈…”流月波深呼吸一口氣,又是一口血液溢出嘴角?!拔医裉臁瓰槟銚趿诉@一刀,如此,你跟他之間的恩怨糾葛,就算扯平了…” 他說這話時,語氣里滿是解脫?!巴畠?,看蕭云宸三番五次出現(xiàn)在你身邊,我真的…真的很嫉妒啊…”傷口又痛了,血液從傷口冒出,將堵住傷口的衣襟全部染紅,就連車后座,也變成了紅色。 “跟他比,我差太多了。他家大勢大,有錢有權(quán),可我了?我…我除了有一顆愛你的心之外,別無一物…”流月波在這一刻,突然顫顫睜開眼,他盯著洛彤的臉,渙散的眸子,滿是專注。 洛彤張張嘴,直接否定了他這話,“你不懂,我要的不是其他的,我要的就是你這顆滿心滿意的心。”除了流月波,沒有人愿意將心交給她。 他跟蕭云宸不同,跟杜子銘不同。 他們曾經(jīng)或許愛過她,但他們更愛自己??闪髟虏ú煌?,他愛她,全心全意,絕無二意,勝過愛自己的命。 如此,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聽到洛彤這話,流月波眨眨眼,心里滑過感動。虛弱的目光凝著洛彤的眼睛,流月波又道:“彤兒,我是個男人…在面對比我更強大的對手時,我也有害怕…也會怯弱不自信。你曾經(jīng)深深的…愛過他,我一邊說服自己要相信你,可…可對象是蕭云宸啊,我根本就沒有把握斗過他…” “彤兒,我來不及參與你們的曾經(jīng),可我卻奢侈的想要伴你走過余生…”一滴眼淚,灼燒流月波的兩頰,順著滴進他的脖子里。那是他的淚,為自己真情灑下guntang的淚?!疤婺銚趿诉@一刀,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我也并非一無事處…” “咳咳!” 大口大口的鮮血,從他的嘴里噗出,灑了洛彤一臉。 被洛彤握住的手抖了抖,流月波聚滿痛意,他苦澀一笑,又道:“你看,我還能替你承受痛苦…我還能保護你…”他逐漸合上眼睛,再也沒有力氣支撐自己,“我也可以保護你,這感覺…還不算窩囊!” 洛彤的臉,消失在眼前。 帶著對洛彤的不舍跟眷念,他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 洛彤怔愣看著懷中失去意識跟呼吸的人,心被緊緊拽住,疼的窒息?!霸虏ǎ闼藛??”洛彤手指顫顫巍巍伸到流月波鼻子口,探了探,俏臉驚然變色。 “流月波!你給我醒過來!不許睡!” 她尖銳痛苦的聲音,穿破車頂。 推搡著懷里蒼白無血色的男人,洛彤力氣之大,連一旁夜君然都不忍直視?!澳惴胚^他吧,他是真的撐不住了?!币咕坏穆曇簦琅f漠然,可語氣里卻多出不忍來。 洛彤呆了呆,滿臉不可置信?!安豢赡?,他剛還在跟我說話!他明明…他明明還活著的…”洛彤仔仔細細盯著流月波的臉,她不敢往壞的那方面去向。 “這都是假的,他只是睡著了,他只是累了…”小心翼翼將流月波整個人抱在懷里,洛彤搖搖頭,邊用嘴唇去親吻流月波的側(cè)臉?!澳悴皇亲钕矚g我親你的嗎?月波,你醒醒,你看,我都親你十好幾次了?!?/br> 認真凝視著沒有反應的一張俊臉,洛彤如同著了魔,一直等待著流月波醒來的那一刻。 流月波雙眼依舊緊閉,沒有出現(xiàn)洛彤期待的那一幕。 洛彤心都寒了。 “流月波,你真的不要我了嗎?”洛彤一把拽住流月波的衣襟,她滿臉傷感,眼里一片絕望?!澳阋膊灰伊恕_子!你不是要我嫁給你嗎?不是要跟我白頭偕老嗎?騙子!你這大騙子!” 洛彤哭著,一頭栽進流月波胸膛。他的心臟,已經(jīng)停止跳動,再也沒有她所熟悉的悸動。淚水決堤,嘩啦啦全部滴進流月波胸膛里。“流月波,你真狠心?。 眮聿患罢f離別,就這么走了。 紀若此刻也紅了眼,她握著方向盤的手突然一緊。咬咬牙,紀若將車速調(diào)到最大,一路橫沖直撞,像瘋了一般朝醫(yī)院沖去,揚起一路塵埃。 交警在路虎車后追逐,倒霉被撞車的車主紛紛大罵,可路虎就像是吃了火藥,飛也似的趕去了醫(yī)院。 —— 今夜,萬世酒店門前,停滿了警車。 一身紅衣的女人倒在酒店大門正前方,一地血泊中,她整個頭顱摔碎得面目前非,左臂躺在兩米開外出,右腿大腿跟小腿分裂碎開,死相十分殘忍。 現(xiàn)場拉起警戒線,一些聞風急速趕來的記者只能遠遠望著,看不到內(nèi)部場景。幾個剛上任的小警察靠在警車旁,低頭嘔吐不止。剛一上任就碰到這種事,心里承受能力弱的小警察,臉都被惡心的扭曲了。 一名身穿白色大褂,戴手套的年輕女法醫(yī)來到現(xiàn)場,她蹲在地上仔細檢查了一番影媚的死狀,最后下定結(jié)論,她是跳樓自殺而亡。 “尸體帶回警局吧!”饒是見慣了生死場景,猛一看到這等殘忍血腥場面,女法醫(yī)也有些不適。 經(jīng)驗老道的老警察點點頭,將影媚四肢軀體放在一起,套在尸體袋中,放進警車后備箱,一群人這才打道回警局。 * 于此同時,影媚在各大網(wǎng)站更新的視頻動態(tài),也狠狠震懾了眾人一把。 短短三十秒的視頻,她只說了幾句話。 她說: “蕭云宸,幾次三番刁難我,又殺我愛人!你作惡多端一輩子,我就算是死后化為厲鬼,也不會放過你!洛…洛彤,我要代子銘以及我自己,跟你說一聲:對不起!如果流月波仍還活著,那我祝你們幸福。全世界,再見了!子銘,帶我回家吧…”視頻到此戛然而止。 這一小段視頻,在全國上下,無論是網(wǎng)上還是現(xiàn)實社會中,都引起了軒然大波。 沒過多久,c市警方公布一則消息—— 凌晨十二點左右,藝人影媚從萬世酒店天臺跳下,當場死亡。經(jīng)過法醫(yī)鑒定,排除他殺,基本確定為跳樓自殺。 此條消息一出,全世界震驚! 國際影星影媚以跳樓這樣慘烈的方式結(jié)束自己傳奇的一生,這不得不讓人震驚。聯(lián)想到她生前在頒獎典禮上所說的話,以及那一段小視頻,所有人都在討論,影媚的死,絕對另有隱情! 不少人都在網(wǎng)上艾特c市公安局,希望他們給此事一個交代,甚至還有人艾特政府,一頓痛罵。因為影媚在頒獎典禮上那一席話,歐龍娛樂的形象也是一落千丈,成為眾矢之的。 就在當晚,歐龍旗下不少藝人紛紛爆料公司黑暗內(nèi)幕,揚言要跟公司解約,另謀發(fā)展。這些發(fā)言人中,不少都是各個領域的天王天后。歐澤龍這個晚上徹夜難安,電話響個不停,不少合作商紛紛要求解約。 他裹著浴袍坐在大廳里,卻在后半夜,等來了檢察院跟警察局的人。 而此時,廣播局一個叫張乾的中年男人也因私生活yin亂遭人檢舉,同樣受到檢察院跟警察局的傳喚。 —— 路虎車哧拉一聲,停在醫(yī)院大門口。 車門打開,夜君然抱著流月波下車,將他放在早已等候在此的病床上。他呼吸幾乎已經(jīng)停止,整個人離死不遠。洛彤跟著下車,腿軟的不行。 “這人都快斷氣了,我們醫(yī)院也無能為力??!”院長早接到了顧諾賢的電話,在此等候好幾分鐘了。他見流月波幾乎沒了心跳,面露為難之色。 幾人聽到這話,皆是驚變臉色。 洛彤身子一晃,差點倒地,多虧夜君然眼疾手快,將她身子扶住。 紀若跺跺腳,也是急得不行。就在這時,一輛白色賓利駛來,車門打開,一身風塵仆仆的顧諾賢朝幾人走來。他身旁跟著一個顧言溪,顧言溪的身旁,還有一個身穿白色襯衫,黑色長褲的男人。 “顧諾賢!你終于來了!” 見到顧諾賢,紀若仿佛尋找了支柱。她一把緊扣住顧諾賢的手臂,力氣之大,讓顧諾賢都皺起了眉頭。顧諾賢安撫看了她一眼,這才走到病床邊上,看了眼流月波。 “明熙,還有得救么?”顧諾賢問話,卻是對著身后的白衣男人。 男人伸出右手,食指與中指并攏,他探了探流月波的脈搏,漫不經(jīng)心說:“能…吧!” 聞言,幾人同時一喜。 “幾成把握?” 墨明熙聳聳肩,說道:“六分。”顧諾賢明顯松了口氣,墨明熙口中的六分,基本上是沒有任何意外的?!澳蔷吐闊┠懔恕!?/br> “推他去手術(shù)室,誰都不要打擾我!” “好。” … 墨明熙套了件白大褂,戴上帽子,一張俊貴冷漠的臉,顯得格外嚴肅。手術(shù)室關上,洛彤靠著椅子坐下,雙臂不停地發(fā)抖。紀若坐在她的身旁,摟住洛彤的肩膀,沒有說話。 “這個人是誰?”夜君然半依靠在墻壁邊,朝手術(shù)室里努努嘴。 顧諾賢應道:“我舅舅的人,叫墨明熙?!彼f完,才去看一直沒怎么做聲的顧言溪?!熬司私裉旖o我打電話了?!?/br> 聽到這話,顧言溪眼睛都亮了。他抬起頭,看向顧諾賢,聲音有些激動問他:“他跟你說什么了?”顧諾賢挨著紀若坐下,不冷不熱回了句:“他說南無山下最近多了個偷偷摸摸的小強盜?!?/br> 顧言溪聞言有些心虛,他隨手捻起幾根長發(fā)把玩在手指間,才詫異問道:“我在山底,跟山頂隔著兩千米的距離,他怎么知道我的存在?”桃花眼眨了眨,顧言溪略顯夸張叫了叫,“我靠,他該不會是在山下裝了攝像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