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jié)
“你只是個王爺,而接她入宮的卻是皇上,兩相比較,傻的才會投靠并未真心實(shí)意的人?!背料阏Z氣里帶著幾分不以為意,仿佛芙蕖的拒絕在她意料之中。 獻(xiàn)王惱羞成怒道:“本王就算不拉攏她,也能得到那位置。到時候,她自然會跪在本王腳下。” 沉香嗤笑一聲。 獻(xiàn)王面色險些繃不住。 另一位幕僚憂心忡忡的說道:“屬下倒是聽得一些傳言,王爺您好似助了陵王一把。當(dāng)初刺殺他磕著腦袋,這一磕把他的傻病給磕好了。” 獻(xiàn)王目光一緊:“他不是還昏睡不醒?” “那只是掩人耳目,皇上得知他癡病好了,會怎么做?”沉香臉色也格外的陰沉,對這個脫出掌控的意外,極為的不悅:“殿下這個時候還是罪人之身,若是陵王有那股子野心,皇上出了意外,沒有旁的子嗣,怕是那把椅子到陵王座下了?!?/br> 獻(xiàn)王眼底閃過狠色。 陵王,斷然留不得! —— 暮色沉沉,陵王府中仍舊一片沉寂。 婢女將藥碗端進(jìn)來,遞給姜綰便退下去了。 陵王坐起身,接過藥碗灌一口,倏然一頓,眼里寒光乍現(xiàn)。 俯身,將藥倒進(jìn)痰盂中,吐掉嘴里的藥汁。 姜綰一愣,立即遞水過來。 陵王漱口道:“看來消息沒有瞞住。” 姜綰心中凜然:“這藥有問題?” 陵王譏誚的說道:“這么多年來,入我嘴的藥何其多?這些日子喝的都是一種,一點(diǎn)變幻也無,如今添了一味藥,我如何會不知?” “王爺……”姜綰憂心的喚一聲。 “獻(xiàn)王還沒有消息?”陵王咳嗽幾聲,他想下手的人定是獻(xiàn)王無疑,可這回他藏的太深。 這盛京里,他還是有許多臣子扶持。 “之前有蹤跡,趕過去的時候,已經(jīng)人去樓空。”姜綰心里忐忑不安,敵在暗,他們在明,怕是防不勝防! 陵王倒是輕笑道:“狡兔三窟,也要將他炸出來!” 掀開被子下床,陵王神色溫和的說道:“本王的病,也該有交代了?!?/br> —— 翌日,陵王癡病大好,滿朝嘩然! 其中最為震驚的當(dāng)屬皇上。 鳳嘯難以置信的看著范忠道:“你說什么?” “皇——皇上,王爺磕著腦袋,那傻病好了。陵王府傳來消息,怕病氣會沖撞您,明日大好后來宮中謝恩?!狈吨覍⒘晖醺南⑹聼o巨細(xì)的告訴他。 鳳嘯怔忡的坐在龍椅上,面色暗沉。 他想不通這病了十幾年,怎么會毫無征兆的好了? 倏然,他想到陵王病好是因?yàn)榭闹X袋,心中震怒。又想到罪魁禍?zhǔn)走`抗皇命,逍遙法外,郁氣難止,胸口沉悶得喘不過來。捂著嘴劇烈的咳嗽,一股濕熱噴在掌心。 鳳嘯看著掌心那抹腥紅,頹然的倒在龍椅上。 腦袋又是一陣一陣的抽痛,令他心內(nèi)暴躁不已。 起身去妙音閣,對范忠道:“你親自去陵王府探探?!?/br> 范忠卻滿懷心事,皇上咳血那一幕,可沒有錯過他的眼。自從揭露皇太后的丑聞,皇上便喜怒無常,身體每況愈下。獻(xiàn)王的事情如刺扎在他的心上,還未拔去,便傳出陵王病好。 陵王,皇上是懼怕他罷? 兩朝元老大臣,心中都明白先帝屬意陵王為皇??珊髞沓鍪伦兩?,先帝那張圣旨便自然被忽視,由如今的皇上登基。 可如今這病一好,陵王若是拿出先帝遺詔,皇上這位置怕是不安穩(wěn)。 畢竟,許多大臣是礙于皇家子嗣不豐,又因皇上執(zhí)政多年,即便懷疑皇上身上是否是正統(tǒng)血脈,也無人吭聲…… 斂去種種心事,范忠便領(lǐng)旨去陵王府探病。 —— 姜家這時打算離京回祖宅。 病重中的老夫人,突然清明起來。 嚷嚷著要見姜綰。 蔣夫人立即著人去陵王府請姜綰見一見老夫人,這一別,怕是再也不能見面。 姜綰經(jīng)歷這么多,對姜家的恩怨也逐漸放下,收拾一番隨人去姜家。 姜老夫人看著姜綰削瘦的面頰,纖細(xì)的身姿,想起當(dāng)初養(yǎng)在她身邊時,清秀妍麗的姜綰。雖然一雙水靈的眸子里一片淡然,卻也不似如今這般仿佛一潭死水,黑黝黝的沒有半點(diǎn)生氣。 這一刻,姜老夫人心里后悔了。 原本想要借死要挾姜綰讓她求陵王給姜家后背謀職,可看著這樣的姜綰,她嗓子眼里似堵著一塊裹腳布,自己都覺得惡心。 如何還說得出口? “綰兒,你……你在王府過得可好?”話問出口,姜老夫人有些尷尬,若是過的好,又怎會是這副形容? 枯拷般的手,緊緊的抓著姜綰的手,淚流滿襟的說道:“綰兒,你莫要與祖母計較,祖母老糊涂了,才做出這么多的混賬事!可這些都過去了,多說也無益。好在陵王病好,祖母也安心,明日便啟程回祖籍?!?/br> 姜綰面色平靜的說道:“祖母能想明白就好,京中是多事之秋,你們回祖籍未必不好。侄兒、侄女們做好學(xué)問,到時候未必不能再重振門楣?!?/br> 姜老夫人見她心里還想著姜家,哽咽的直點(diǎn)頭。 大約是年事大,渾渾噩噩一段時日,身體到底不如從前,說一會子話便累了。 姜綰只好哄著姜老夫人入睡,告別的時候,又拿了銀票給蔣氏:“祖宅也沒有多少產(chǎn)業(yè),一大家子要養(yǎng)活,伯母拿著這些添置產(chǎn)業(yè),日子今后也寬松?!?/br> 蔣氏也知曉如今的窘境,倒也沒有清高倨傲,收下銀票將姜綰送到門口。 姜綰拜別蔣氏,望一眼藍(lán)天白云,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王妃,回府嗎?”魏紫上前問道。 姜綰搖頭:“悶好些天了,走走吧?!?/br> 魏紫吩咐馬車在后面跟著,自己伴在姜綰身側(cè)。 不知不覺,姜綰走在鬧市里,看著周遭熟悉的場景,卻又陡然生出一股陌生。 她有多久沒有這般靜下心來,關(guān)注身邊的事與物? “王妃……”魏紫見姜綰盯著一處茶館,面露憂愁之色,不由得輕喚道:“可要進(jìn)去坐坐?” 姜綰輕笑一聲:“不必了,回府?!?/br> 魏紫攙扶著姜綰上馬車。 “綰綰?!?/br> 姜綰循聲回頭,看見站在不遠(yuǎn)處的鏡墨瀾,眉頭微微一皺。 仿佛有些意外。 自從那一別后,便再未見面。 鏡墨瀾也不曾想到他出來會見故友,會碰見姜綰,不由得喊出她的名。她如今身為王妃,他這一聲到底是唐突。 看著她那一頭青絲,綰成婦人頭,心里酸痛難當(dāng)。 知道是一回事,可親眼看見,卻又是另外一種境地。 當(dāng)初許是知曉那王爺?shù)昧税V傻,心里雖然痛苦,不見卻是也不會痛苦難忍。如今,陵王傻病已好,心就像被螞蟻一般細(xì)細(xì)密密的啃噬。 “侯爺有事嗎?”姜綰眸子微垂,斂去眼底的神色,面上一片平靜,心里卻是掀起波瀾。 若知道會碰見他,早就駕車回府。 鏡墨瀾聽著她疏離淡漠的語氣,微微輕嘲,苦笑的說道:“他,可有為難你?” 姜綰一愣,意會他話中之意,臉色極為的難看。 鏡墨瀾也自覺失言,心下懊惱。 姜綰冷笑的說道:“侯爺這話是何意?” “綰綰……” “我如今是陵王妃,侯爺喚我名諱,怕是不妥?!苯U冷聲糾正。 鏡墨瀾攥緊拳頭,眸子里閃過一抹痛苦之色,看著她清冷憔悴的面容,忍了忍,終究是將徘徊在心底的話說出來:“綰綰,你過的不好,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帶你走?!?/br> 姜綰眼睫一顫,露出譏笑來:“侯爺是在說笑?我未嫁之身,都不可能跟你走。何況,我如今入皇家玉牒身為陵王妃!”不等鏡墨瀾開口,姜綰沉聲說道:“這話我便當(dāng)從未聽說過,還望侯爺自重,莫要詆毀我的名聲!” 鏡墨瀾心中鈍痛,張了張嘴,身后隨從面色突然的說道:“侯爺,皇上駕崩了!” “你說什么?”鏡墨瀾心中大震,這個消息太突然。 皇上駕崩,皇家子嗣只生下晉王與獻(xiàn)王,晉王自貴妃死便去往封地。而獻(xiàn)王如今也是待罪之人,并未在帝京。 只剩下安好的陵王。 目光不由得深邃,陵王大好之際,皇上駕崩,這其中…… 看著姜綰的眼神,不由得帶著幾分隱晦。 陵王登基,到時候她便是國母。 國母啊…… 嘴里猶如灌了黃連水,愈發(fā)苦澀。 “屬下方才見來了許多禁衛(wèi)軍,戒備森嚴(yán),便上前打聽。這消息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錯?!彪S從語氣篤定的說道。 鏡墨瀾轉(zhuǎn)身欲走,想了想,對姜綰道:“皇上駕崩,你快快回府?!?/br> 姜綰拉著簾子的手指一緊,面色發(fā)白。 顧不得其他,立即回王府。 陵王早已在書房等著姜綰,見姜綰神色匆匆而來,凌厲的目光一軟,淺笑的說道:“聽到消息了?這段時日不得安寧,書院那邊暫且不用再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