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原本和她要好的幾個女孩子也漸漸不敢找她玩了,怕被牽連,她們?nèi)遣黄稹?/br> 伶俐俐被徹底孤立。 她在被一整個班集體的同學(xué)集體霸凌,仿佛被光著身子扔到了一個孤島,所有的*和羞恥都任人觀覽和嘲笑,他們對著她羞于啟齒的*發(fā)出刺耳的嘲笑。伶俐俐害怕這樣盛氣凌人卻又無惡不作的他們,伶俐俐的眼神閃躲,發(fā)不出聲音,衣不蔽體,沒有半片遮風(fēng)擋雨的地方。 世界分崩離析。 沒有人可以救她。 她告老師,只會招來更加殘忍的報復(fù)。 她告家長,只會迎來父親更加冷酷的毒打。 “一定是你自己不知檢點,所以你們班上同學(xué)才這么對你!他們怎么不欺負(fù)其他同學(xué),就獨獨欺負(fù)你一個呢?!”父親慈善的臉變得猙獰,如同怒火中燒的怪獸,他揮舞著皮帶,如同揮舞著燃著烈火的鐵鏈,在伶俐俐的背上抽過一道道火辣辣的紅痕,“要你不知檢點!要你不聽話!” 被毒打的伶俐俐躲在角落里,蜷縮成一團(tuán),蒼白的臉上,流著guntang的熱淚,她低低的啜泣,不停地求饒,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知道錯了,卻沒有喚醒父親半絲理智。 那細(xì)細(xì)的皮帶劈頭蓋臉抽到伶俐俐的手臂上、伶俐俐的背上,像是刀割一樣,疼得她瑟瑟發(fā)抖,連求饒的話都喊不出來,只能發(fā)出細(xì)碎的嗚咽。 她覺得自己的傷口在潰爛,在流膿,翻出血rou,露出白骨??蔀槭裁礇]有人看到呢? 為什么沒有人救救她? 為什么要打我呢? 她如同受傷小獸般瑟縮地嗚咽低叫,哭得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 在學(xué)校如何被欺負(fù)都不會落下的眼淚,在親人面前卻如同決堤洪水,哭得聲音上氣不接下氣。 天昏地暗。 伶俐俐仿佛看到自己在黑暗的泥沼里痛苦掙扎,那只慘白的手臂不停地?fù)]舞著,無力地掙扎著,她想要抓住稻草求救,可手里空曠曠的,什么也抓不住,連稻草都吝嗇給予她希望。 伶俐俐絕望縮成小小的一團(tuán)。 黑暗之后,就會有光明。 可是你說的光明,究竟是什么東西呢? 她的嗓子早就哭啞了,沒有人聽到她痛苦的聲音,更沒有人握住她慘白的手臂。 伶俐俐蒼白的臉上,漸漸溢滿絕望的傷痛。淚水落得越來越急,一聲聲哽咽在喉嚨里,她渾身都在發(fā)抖,心臟像是被人用冰冷的刀切成一片一片。 她感覺血液被抽干,guntang的血液漸漸變涼,那種失血過多的無力感。 你們救救她呀。 救救她。 為什么黑暗沒有盡頭? ……因為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所謂的光明。 學(xué)校里再也看不到伶俐俐的身影,她的桌椅空蕩蕩的,抽屜里沒有死老鼠,也沒有避孕套,她的父親給她請病假,反正伶俐俐每個月都會請病假,所有人都沒有放在心上,甚至還在嘲笑:“估計又在外面被野男人搞得下不了床了吧,每次都是稱病,也不知道換個新鮮點的理由……” 大家站在同一個正義的營地里,對代表污穢和罪惡的少女發(fā)出嗤之以鼻的嘲笑。 直到有一天。 “我聽說,伶俐俐之所以沒有來學(xué)校,是因為她被家暴了?!?/br> “真的嗎?不是吧,這么慘……” “真的,我以前好像也聽誰說,她父親總是喝醉酒用皮帶抽她,所以她才不穿長褲呢,因為小時候被家暴,腿上有皮帶抽過的紅痕,留了疤,消不掉了?!?/br> 吳洛有些恍惚。 本來還在和女同學(xué)纏綿親熱的吳洛,突然回過頭來,問他們。 “那背上也會有紅痕嗎?” “何止是背呀,真家暴起來,那手臂,背,和腿上不得都是紅痕吶!也真是可憐,怪不得老是請假……吳洛,誒?吳洛你去哪里?馬上就要上課了,你現(xiàn)在去哪里呀?吳洛!” 吳洛沉著臉,奮力向校門口奔去,門口的保安攔住他問他哪個班的,吳洛停都沒停一下,揮手推開保安怒吼:“你給老子滾開!”他從柵欄上翻越過去,朝伶俐俐家所在的方向瘋狂跑過去。 什么上課,什么老師,他統(tǒng)統(tǒng)聽不到了。 耳邊是狂風(fēng)呼嘯的聲音。 就像他心里巨大的轟鳴。 腦海里只能浮起最后伶俐俐那越來越蒼白的小臉,和她那雙沉如死水的黑眼睛,沒有半點光亮。 她為什么不哭呢? 被那樣欺負(fù)的伶俐俐,從來沒有在他面前落下一滴眼淚。 為什么不屈服呢? 為什么不哭呢? 吳洛跑到伶俐俐家門口,撐著膝蓋,不停地喘息著。 他抬起頭,看到了在夢里幻想過無數(shù)次的哭泣的伶俐俐。 她臉上的眼淚像是流也流不盡一樣,慘白的小臉,絕望地哭著。 吳洛的心臟驟停,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所有力氣。 伶俐俐的父親正面目猙獰,高舉鐵棍毒打伶俐俐。伶俐俐顫抖地抱著手臂,流著眼淚,縮成小小的一團(tuán),渾身都在瑟縮發(fā)抖,她躲在院墻的角落,求饒地看著父親,哭得聲嘶力竭,明明是在看不到陽光的陰影里,她慘白的小臉卻是那樣清晰地映入?yún)锹宓难鄣住?/br> 刺得他的心臟抽疼。 周圍的鄰居都在指指點點,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制止。 “真是可憐喲,攤上這么個爸爸……” “你別管,上次隔壁老陳就是上前勸,結(jié)果被老伶打破了頭,那血流得喲……” “你沒看到他手上拿著鐵棍嗎,還是報警吧……” “警察哪里管這家務(wù)事啊……” 吳洛如夢初醒,瘋狂沖了進(jìn)去,將伶俐俐的父親狠狠推開,他蹲下身子,喘著氣,手伸出來,對伶俐俐說:“跟我走!”不等伶俐俐反應(yīng),就伸手握住伶俐俐縮成一團(tuán)的冰涼的小手,將她牽了起來,再也沒有放開過,他帶著她,沖破人群!沖破黑暗!沖向遠(yuǎn)方! 伶俐俐的父親將鐵棍遠(yuǎn)遠(yuǎn)砸到吳洛的背上。 吳洛悶哼了一聲,腳步?jīng)]有停頓一下,拉著伶俐俐瘋狂地往前跑。 仿佛身后是萬丈深淵。 那只在黑暗的泥沼里不停掙扎求救的手啊。 那只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手。 終于在它完全被黑暗的泥沼吞沒前,被一只強(qiáng)健有力的大掌握住。他將她的身體狠狠拉離黑暗的泥沼,沒有一絲猶豫,也沒有一絲停頓,像天神一樣,將她救出深淵。 他牽著她的手,帶著她逃出最黑暗的世界。 帶著她去看朝陽的破曉。 ☆、第28章 chapter28 他拉著她的手沒命地往前跑,跑了很久。跑得精疲力盡,大汗淋漓。 卻始終不敢停下奔跑的腳步。 仿佛停下來,就會被身后的洪水猛獸殘忍地吞拆入腹一樣。 高樓大廈,樹林花圃,全部都被他們遠(yuǎn)遠(yuǎn)拋在身后。 仿佛世界只剩下彼此狂亂的心跳和急促的喘息。 直到身后的少女再也堅持不住,虛弱的身體摔倒在他懷里。 吳洛這才大夢初醒。 他緊緊地盯著臉色慘白的伶俐俐,手指發(fā)顫,緊張道:“我送你去醫(yī)院,你別怕?!?/br> 吳洛不由分說伸手將伶俐俐橫抱起來,抱在懷里才驚覺伶俐俐現(xiàn)在竟然瘦成這個樣子,身上沒有一點rou,仿佛只剩下一個骷髏架子,被風(fēng)一吹,就會散落在地一樣。 支離破碎得像是一個被粘好的瓷娃娃。 吳洛心中一痛,攔住一輛出租車,將伶俐俐小心翼翼地放進(jìn)車廂里。動作輕柔得像是拿著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寶,連輕觸接近都要屏住呼吸,就怕弄痛了她。 他把她送到醫(yī)院做全身檢查,法醫(yī)對她的鑒定結(jié)果是鼓膜穿孔、軟組織挫傷,沒有骨折的痕跡,屬于輕傷,已經(jīng)是萬幸。 在伶俐俐做檢查的時候,吳洛打電話咨詢家里的私人法律顧問,依據(jù)我國刑法第二百六十條,虐待家庭成員,情節(jié)惡劣的,處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但“情節(jié)惡劣”的界定是“重傷或死亡”,警方不能采取強(qiáng)制措施,除非本人或者其監(jiān)護(hù)人提起訴訟。 吳洛掛了電話,走進(jìn)病房里,站著問伶俐俐:“要提出訴訟嗎?” 伶俐俐的慘白的下巴瘦得只剩下一個尖兒,看起來非??蓱z。 她垂著眉眼沉默了許久,搖了搖頭。 吳洛皺起了眉,坐到病床上:“為什么?” 伶俐俐將臉扭到一邊,聲音有些嘶?。骸八俏腋赣H。” “可你這樣遲早會被你父親打死。”吳洛眼里有憤怒的火。 伶俐俐沒有說話,緊抿的唇角像是被膠水粘住了一樣,蒼白的小臉,寫滿了倔強(qiáng)。 吳洛擰著眉頭問:“那你母親也不管嗎?” 伶俐俐紅通通的眼眶,有些濕潤,她低下了眼睛:“她也是受害者?!?/br> 吳洛緊緊地盯著伶俐俐慘白纖細(xì)的小臉,眼睛里像是燃起了火,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憤怒些什么,只是覺得伶俐俐不應(yīng)該是現(xiàn)在這個懦弱的樣子:“那你至少得搬出來!” “搬出來?”伶俐俐眼睛發(fā)紅的看著他,聲音嘶?。骸鞍岢鰜碛帜苋ツ睦锬兀课蚁肽顣?,我不想輟學(xué),我做夢都想念完大學(xué)之后離開那個家!” 她死死地看著吳洛:“可是你看看現(xiàn)在我的樣子,我還能回去念書嗎?” 伶俐俐流下了眼淚,絕望無助得像是迷路的小孩兒:“同學(xué)們討厭我,不停地嘲笑我,他們往我的抽屜里扔死老鼠,用水桶砸我!”伶俐俐哭得聲嘶力竭,“我還回得去嗎?” 吳洛看著她臉上的熱淚,說不出話來,所有的話都堵在喉嚨里,堵在了他的心里。 千言萬語,最后只啞聲說了一句:“你搬出來,我養(yǎng)你!” 伶俐俐愣了一下,將臉偏到一邊,握緊的蒼白的拳頭,咬著牙關(guān)道:“不用你假惺惺!” 吳洛伸手,有些猶豫,最后還是將手輕輕地放到了伶俐俐的發(fā)絲上,指下的溫?zé)崃钏澏?,他垂著眼睛,低低地說:“你現(xiàn)在這樣,我也有責(zé)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