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娘肯定又騙我,說這脂粉是最好的,沒有任何異味?!彼炎约捍驀娞绲脑驓w結(jié)于脂粉。 因?yàn)槟樕线@三道血口子,他不能不遮掩,否則只要是有心人恐怕都會想到他是被女人抓的。為此才從薛國公夫人那里要來一盒脂粉,為了避免意外發(fā)生,他還隨身攜帶。 * 夏侯爺總算是清醒了過來,但是侯府里的氣氛并沒有因此而放松,相反更加緊繃了許多。 他意識到自己以后不是個男人了,而且當(dāng)時那頭狼咬掉他命根子的畫面太過震撼與疼痛,他這輩子都別想忘記。只要閉上眼睛,他就能感受到那頭渾身毛皮油光發(fā)亮,眼睛泛著瑩瑩綠光的狼,猛地沖到他的面前,張開血盆大口。 那畜/生嘴里噴出來的熱氣就撒在他的腿上,讓他整個人都快要痙攣了一般,血腥味極其濃烈。緊接著就是一陣劇痛,鮮血噴涌到他腿間,心中一凜,就昏死了過去,人事不知。 “啊,為什么!為什么!弟妹,我真的看到她回來了!她回來了,替那個賤婢報(bào)仇……哈哈哈,難道我堂堂夏侯府的侯爺,還比不過一個卑賤的奴婢不成?”夏侯爺又哭又笑,簡直像是完全瘋癲了的狀態(tài)。 他清醒之后就一直在說這些,跟之前也沒什么差別。 老夫人站在外面聽了許久,見他來來回回就嘟噥那幾句,眉頭緊蹙。 “侯爺還說了其它的沒?”莊嬤嬤在詢問伺候侯爺?shù)难诀摺?/br> 丫鬟搖頭,仔細(xì)想了一下又道:“侯爺提到過紅芍,又說起縣主?!?/br> 老夫人聽到“縣主”這兩個字之后,整個人的精神為之一振,立刻追問道:“他說什么了,你仔細(xì)想想。如果說到有用的東西,重重有賞?!?/br> 暗想著這事兒肯定跟夏姣姣脫不了關(guān)系,總算是聽到她名字了,就盼著能問到些線索,她好跟著追查下去。 丫鬟有些臉紅,似不好意思,低垂著頭半晌沒憋出來。 莊嬤嬤一見她這模樣,心里就猜到了幾分,輕聲安撫道:“侯爺此刻神志不清,他胡言亂語些什么也沒什么奇怪的。你大膽說好了?!?/br> 莊嬤嬤又塞了個碎銀子過去,那丫鬟才大著膽子道:“侯爺說紅芍好,皮嫩緊實(shí),伺候得他好生痛快?!?/br> 丫鬟停頓了一下,光聽這兩句話,就知道夏侯爺那時候說出來的話肯定更加不堪。這丫頭年紀(jì)輕還沒成親,肯定是猜出了其中幾分意思,但又面皮薄。 莊嬤嬤也不催促,只是又塞了一塊碎銀子過去。 “侯爺說,好姣姣,乖侄女兒,送來給他疼一疼。肯定比紅芍更有滋味兒,伺候好他待他金身——”丫鬟的膽子變大了些,說話也順口多了。 只是她還沒說完,莊嬤嬤就冷喝道:“閉嘴!” 小丫鬟打了個激靈,雙腿一軟就跪倒在地求饒。 老夫人的面色很難看,她暗暗咬了咬牙齒,揮手讓丫頭下去,臉上的表情猙獰得不像樣子。 “真是禽/獸不如的東西,他還想著侄女兒伺候他。他是從我的肚子里爬出來的嗎?”老夫人氣得渾身發(fā)抖。 莊嬤嬤怕她被氣暈過去,連忙走上前來輕聲安撫,“侯爺可能神志不清,并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受了太大的刺激?!?/br> “合著不是那掃把星參與了,而是侯爺想去招惹她。他怎么不被狼給咬死呢?讓老五來跟侯爺說說,都是男人好套話,得再問問縣主的事兒,否則我這心里總不踏實(shí)?!崩戏蛉艘贿B聲叮囑著。 她最近被這事兒弄得是焦頭爛額,吃不好也睡不安穩(wěn),人立刻就蒼老了許多。甚至念經(jīng)也沉不下心來,想著這幾個月夏侯府像是中了邪一樣,她就恨不得開了天眼,能看出幕后黑手是誰。 “老夫人,大爺?shù)男诺搅??!?/br> 老夫人立刻快步走上前,二話不說就撕開信,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她的臉色越來越糟糕,直到最后氣得把信扔到了地上。 “一個兩個都是白眼狼,他爹都這樣兒了,摯兒竟然還能安心待在軍營里頭不回來。說什么將軍不允許,我就不信他若真要回來,那什么將軍還能攔住他不成。不過是個五品的武將,誰不得給我們夏侯府的面子!” 老夫人發(fā)了一通火,好容易被按扶住了,撿起地上的信紙道:“走,去侯夫人那里瞧瞧。讓她也知曉她生的是什么好兒子!” 莊嬤嬤扶著老夫人到的時候,夏心就歪在正堂的躺椅上假寐,沒人通傳就聽到腳步聲。她擰著眉頭正想發(fā)火,結(jié)果就看見了老夫人。 “祖母。”夏心嚇得打了個激靈,連忙站起身來。 老夫人的視線停在她的臉上,“你這臉莫不是留疤了?” 夏心好像剛反應(yīng)過來,連忙抓住桌上的面紗,匆匆忙忙地遮住臉。不過當(dāng)時她臉上那一團(tuán)團(tuán)紅印記是極其清晰的,難怪明明紅疹都已經(jīng)好了,夏心卻遲遲不肯摘面紗。 “大夫說這是正?,F(xiàn)象,過個小半年就能消掉了。這不是疤……”夏心似乎怕面紗遮不住旁人的目光,有用雙手捂住,回話的聲音則越來越低。 老夫人擰眉,似乎想說什么,最后還是嘆了一口氣:“你自己注意些,能把太醫(yī)院的老太醫(yī)們請來最好,若是請不來等下回薛四爺再來府里看縣主,順便讓人請來瞧一瞧。姑娘家的臉最重要,若是毀了……” 她沒有說完這句話,但是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您來了,我方才在里頭睡了午覺剛醒。”侯夫人快步走了出來,她順手摸了摸額前的碎發(fā),顯然是匆匆梳洗了一下就來了。 老夫人瞧見她的身影,臉上立刻露出幾分怒容來,直接就把手中的信箋往她的臉上甩。 那信紙顯然是被她揉成過一團(tuán),皺皺巴巴的顯得極為雜亂,連上面的字跡都被扭曲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29章 侯夫人撿起信來看,她的手有些發(fā)抖,顯然很激動。 面色蒼白,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一般。 老夫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看,一眨不眨,像是一把鋼刀似的一點(diǎn)點(diǎn)滲透她。 夏心站在一旁,整個人都僵住了。她已經(jīng)察覺到氣氛的不同,也猜出了侯夫人手里那封信很有可能是她兄長寫來的。 “摯兒怎么能這樣!心兒,你哥哥他不要我們了啊,你爹成那個樣子,讓他從邊關(guān)回來都舍不得。我倒是要去邊關(guān)問問,究竟哪個將軍這么霸道,就算是一品大員遇上我們夏侯府,也得給臉面。他不過是個五品,上頭能有什么品階??!”侯夫人拿著信就開始哭,還不忘把夏心叫過來。 母女倆幾乎抱頭痛哭,夏心自由跟在侯夫人身邊,母女倆的默契那真的是沒話說。她不說話,只殷殷切切地跟在后面哭。 老夫人見她們是真的傷心,臉色稍緩,最終長嘆了一口氣,“也罷,摯兒長大了。男人都這個樣兒,想要軍功想要光宗耀祖?!?/br> “那我再給他寫一封信,去邊關(guān)找他,我就不信了,我親自去找他,他們將軍還不放人?!焙罘蛉寺犚娎戏蛉诉@么說,也不哭了,用錦帕擦干凈臉,提起裙擺就準(zhǔn)備收拾東西走。 老夫人被她嚇了一跳,連忙上前去攔住她。 “你一介女流之輩去那里成何體統(tǒng),況且若是以夏侯府為名頭,壓著人將軍放摯兒回來,那到時候若是今上怪罪下來,整個侯府都跟著倒霉!” 侯夫人躊躇,眼睛還是通紅一片,顯然仍處于極度傷心之中,“那我怎么辦?母親,我和心兒就指望著摯兒回來撐門面,他不回來,我們可怎么辦啊……” 她直接雙腿發(fā)軟睡倒在地上,夏心的哭喊聲也及時傳了過來,相互呼應(yīng),吵得人腦仁疼。 老夫人擺了擺手,臉上露出幾分不耐的神色:“行了,哭什么!摯兒以后得了軍功,還不是你們跟著沾光。男人心思志在四方,不應(yīng)該拘泥于一處后宅。府里又不是沒男人,而且老大只不過身子虧空了而已,人還在,沒人敢欺負(fù)你們娘兒倆。心兒臉上這紅印要想法子去了啊,別留太久,趕緊出嫁了心事?!?/br> 她說完這幾句話,就被莊嬤嬤扶著出去了。 一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夏心母女倆才止了淚水,兩人相視而笑,心里皆放下一樁心事。 “你大哥不回來就好,現(xiàn)在娘也沒什么好擔(dān)憂的,就等你嫁出去,我就可以在府里安穩(wěn)度日了,管其他人去死?!焙罘蛉四抗鈵蹜z地看著她,隔著面紗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臉。 夏心一時被說中心事兒,抬手緊緊握住面紗,眼眶都紅了,“娘,我這臉還能好嗎?” “能好,誰說不能的。娘給你找全天下最好的大夫!” * “大哥,你當(dāng)時究竟是什么情況?”夏增皺著眉頭走進(jìn)了里屋。 屋子里雖然一直保持通風(fēng),但是夏侯爺現(xiàn)在情況特殊,近乎失禁,味道必定不好聞的。 夏增強(qiáng)忍著這刺鼻的味道,挑了最遠(yuǎn)的椅子坐下。他的視線在夏侯爺?shù)纳砩蟻砘貟咧?,雖然他覺得夏侯爺沒了命根子挺慘的,但是他更想知道沒了那東西是如何排泄的,畢竟跟太監(jiān)還是不一樣的。 “出去,出去,滾出去!”夏侯爺?shù)淖炖镫m然念念叨叨的,但是對于旁人的視線極其敏感。 夏增那直勾勾盯著他腿部的動作,就差把眼珠子摳出來盯著了。讓他渾身汗毛乍起,極其煩躁,就希望所有人都不要來看他,特別是男人! 夏增聳了聳肩,知道自己的動作不妥當(dāng)。其實(shí)他也不想留,但是親娘交代的任務(wù),他如何都得完成了。 “大哥,莊嬤嬤那日找到你那東西了,我?guī)湍闶罩?。你告訴我當(dāng)時的情況,我就給你?!毕脑鰷惤藥撞?,其實(shí)他想套在夏侯爺?shù)亩呎f這些的,無奈味道太沖他受不住,就隔了一段距離。 夏侯爺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猛地睜大了眼睛看他。 在夏增連連點(diǎn)頭之下,他才皺著眉頭開口:“那天紅芍來勾搭我,本來我準(zhǔn)備十日后再去找她,但是那賤婢太撩人了,我把持不住。就同意了她去后面的小樹林里,她給我喝了一杯酒,我就覺得渾身難受,現(xiàn)在想起來應(yīng)該是春/藥,藥性極烈。我的神志不清醒,紅芍對我說她把姣姣騙到了那里,姣姣快要及笄了,讓我去碰她修煉金身——” 夏侯爺?shù)穆曇粲行鄶嗬m(xù)續(xù)的,甚至還帶著喘息,明顯是有氣無力的。 夏增聽到他想碰夏姣姣,心里頗為復(fù)雜。他雖然不齒夏侯爺這種行為,但是對夏姣姣天生的痛恨和恐懼,甚至又希望夏姣姣就這么死了,轉(zhuǎn)念一想,那可是他的親生女兒,又覺得不妥…… 違背倫常總是別扭的。 “大哥,以后這種心思別讓我知道,你要碰哪個姑娘我不管,但是傾兒和靜兒不行。她們可是我看著長大的。”夏增憋了半晌才說出這么一句話來。 夏侯爺冷笑:“這府里統(tǒng)共四個姑娘,夏靜和夏傾不許碰,難道我去碰自己女兒不成?況且就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你讓我碰誰去!” 他氣得想伸手抽他,真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夏增討?zhàn)?,連忙詢問接下來的事情。 “我當(dāng)時迷迷糊糊的,好像真的看到了姣姣,就想沖她過去。但是沒到她面前,我就看見了玉榮長公主。五弟啊,是弟妹回來了,她回來找你報(bào)仇了!”夏侯爺說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抬起頭認(rèn)真地看著他,聲音放得輕飄飄的,就像半夜有鬼在說話似的,陰氣森森。 夏增原本還準(zhǔn)備聽究竟大哥是怎么被狼咬的,結(jié)果忽然聽到他提起“玉榮長公主”,整個人心里一涼。像是一盆冰水兜頭澆下來一樣,讓他后退了兩步。雙腿發(fā)軟,竟是一個踉蹌,直接跌坐在地上。 他這輩子最怕的就是玉榮長公主,無論是她生前,還是她死后。 玉榮長公主性子剛烈,雖為女兒身,但是騎馬射箭樣樣精通,比諸多男人還要強(qiáng)悍。甚至在今上當(dāng)年奪位險(xiǎn)些被逼宮的時候,玉榮長公主披甲佩劍,騎上高頭大馬,率領(lǐng)幾千城防兵殺進(jìn)皇宮。 夏增原本是世家大族養(yǎng)出來的,年輕的時候更是油頭粉面,有些脂粉氣。玉榮長公主當(dāng)年年紀(jì)實(shí)在太大了,二十有五才準(zhǔn)備成親,圈了幾個世家子弟當(dāng)備選駙馬。夏增知道有他名字的時候,立刻就跟老夫人說要拒絕。 但是老夫人深知玉榮長公主是金鳳凰,夏侯府當(dāng)時勢力并不算強(qiáng),如果娶了這金鳳凰,那這泥窩也得變成鳳凰窩。不僅沒有同意他的想法,還各種哄勸他,最終母子倆達(dá)成共識,取得這金鳳凰。 只是玉榮長公主在他的心中積威甚深,夏增哪怕是聽到她的名字,都要習(xí)慣性地抖上幾下。 “大哥,你別嚇我。她早死了,我已經(jīng)不是駙馬爺了,長公主府都被封了。這世上再也沒有玉榮長公主,沒人想起她,都要她死,要她死……”夏增癱軟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念叨著。 他爬了好幾次,硬是沒能站起來,這兩條腿好像已經(jīng)被廢掉了一般,連動彈都不能,只能痙攣性地抖動著。 “我沒騙你,你還記得長公主身邊那漂亮丫頭,叫什么知了的。長得漂亮又可人,你還想過把她收房來著——”夏侯爺?shù)拿嫔で?,嘴角抽動了幾下,不知道是不是看到夏增這么害怕的模樣,心里感到痛快。 夏增一聽他提起知了,立刻叫喊道:“我沒收用她,她被你給弄死了,不關(guān)我的事兒?!?/br> “是啊,不關(guān)你的事兒。我只不過是睡了她一個丫頭,她就找了狼來坑害我,讓我做不成男人,承受如此多的痛苦。那害死她的你和蘭姨娘呢?哈哈哈,你們都得死,都得死……”夏侯爺點(diǎn)頭,說到后面幾句的時候像是已經(jīng)瘋了一般,竟是狂笑起來,眼淚都飚了出來。 他當(dāng)不成男人了,成了天下人恥笑的對象。但是他發(fā)現(xiàn)他的弟弟會比他更慘,心里忽然覺得安慰了不少。 他丟了命根子,而夏增則要丟了命。 “不可能的,你胡說八道!你是我大哥!你就這么盼著我死嗎?來人吶,來人!”夏增站不起來,只能高聲呼喊著。 夏侯爺對著他冷笑了片刻,親生兄弟或許兒時的確是有幾分情意的,但是后來長大了成親生子,人就越走越遠(yuǎn)了。甚至當(dāng)初夏增娶了玉榮長公主之后,老夫人一度慫恿老侯爺把位置傳給夏增,這樣無論是誰看在玉榮長公主的份兒上,都會給夏侯府幾分薄面。 幸好老侯爺堅(jiān)決不同意,才一拖再拖,直到玉榮長公主死了,他才有機(jī)會變成侯爺。 “五弟,你就好好地等著弟妹來找你好了。我的東西你說了還我的,給我給我!”夏侯爺眼看著下人們沖進(jìn)來要把他攙扶走,十分激動地吼道,甚至用力地坐直了身體,似乎想要從床上下來。 夏增被他的模樣嚇到了,頭都不回地跑了。 不過最后還是讓小廝端著托盤送來了,那小廝走路上的時候,就一直皺眉頭。這味兒也太大了,盤子上面蓋了塊黑布,根本看不到什么東西,他也不敢偷瞧。不過他心里嘀咕:這里面放得肯定是從茅坑里挖出來的一坨糞! “侯爺,這是五老爺讓小的給您送來的東西,希望您節(jié)哀順變?!毙P放下托盤就一溜煙跑了,天知道夏增讓他說的是什么亂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