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她自己都想不起來的事情,李媛卻幫她記得好好的,好懷疑她是對李世子念念不忘。 這事兒要是傳出去,她還要不要臉了。而且剛剛她說不好評判薛彥醫(yī)術(shù)的那幾句話,現(xiàn)在連貫起來聽,好像是她巴望著李世子夫人早死,這樣她就可以上位當(dāng)續(xù)弦似的。 幸好夏姣姣的心里強大,否則她真的覺得要被李媛分分鐘給氣死了。 清河挑挑眉頭,“我從小到大一直都喜歡吃葡萄,對葡萄念念不忘。你對李世子還真是情根深種?。 ?/br> 她說完又丟了一顆葡萄進(jìn)嘴里,把夏姣姣氣得渾身發(fā)抖,直接站起身來就要打她。 “媛媛,你看她這是惱羞成怒了,以后前往不要讓她見你大哥,要不然他們要是舊情復(fù)燃,你大嫂就變成可憐人了?!?/br> 清河還在落井下石,不過好在幾個人的聲音都不大,否則夏姣姣這件事兒早就變成一樁丑聞了。 李媛連忙抱住夏姣姣,結(jié)果清河沖上來就撓她的癢癢,三人倒是徹底放開了玩兒。不止動嘴還動手,雖然聽不清楚她們說什么,但是那又摟又抱的動作還是看得一清二楚,圍觀人皆表示受到了驚嚇。 沒想到敏慧郡主、清河郡主,以及昌樂縣主湊到一起之后,竟然變得如此熱鬧。 三個人嘻嘻哈哈的時候,忽見一個小丫鬟急匆匆地走過來,“郡主,男賓們也差不多到齊了。王妃讓您領(lǐng)著諸位姑娘去前院。” 看見這個丫鬟過來了,四散在周邊的姑娘們心里就猜了個大概,估摸著男賓們也差不多到齊了。 夏姣姣臉上的笑意收斂了些,對于這賞花宴,她早就心頭有數(shù)。不只是請女眷們,那些頗有名氣的少年郎也在受邀范圍之中,當(dāng)然也不是男女混坐,而是相對而坐,中間隔著一塊空地,上面搭建個臺子,各種與花有關(guān)的東西呈現(xiàn)在上面,可以是詩詞歌賦,也可以是繪畫香料,當(dāng)然如果是金銀珠寶刻成的花型也是可以的,哪怕弄朵珍稀的真花上去都成。 到時候分門別類就要評選,這彩頭自然也少不了。 因為李王府的賞花宴由來已久,而且影響深遠(yuǎn),所以宮里頭也經(jīng)常會有賞賜。當(dāng)然偶爾也會有公主或者皇子前來觀宴,熱鬧的場面自是不必多說。 她們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過去時,男女兩方早已分開,都搭了涼棚,清風(fēng)撲面吹來,煞是涼爽。 對面的少年郎們都已經(jīng)坐好了,人聲鼎沸地似乎在討論什么,看見一群環(huán)肥燕瘦、各有姿態(tài)的小姑娘從遠(yuǎn)處走過來,有那自幼習(xí)武目力好的已經(jīng)忍不住用眼光瞥了好幾眼。 當(dāng)然這時候也不會有人說他下流,少年慕艾乃人之常情,更何況在男女兩邊涼棚的側(cè)方也搭建了涼棚,比他們的更加寬敞,多為長輩坐的地方。說好聽點兒的是主持局面,實際上就是怕他們少男少女把持不住,玩兒得太瘋了,到時候出了什么差錯,那可就沒法收拾了。 “別朝對面最前排看?!崩铈潞鋈焕艘幌滤囊滦?,急聲說道。 夏姣姣不明所以,下意識地掃了一下,就見最前面偏左的位置坐著一個玉樹臨風(fēng)的男人。那男人看著有些眼熟,面上帶笑,頭戴玉冠,端得是一副溫文儒雅。 夏姣姣眨了眨眼睛,她的視線倒是一下子被這男人身邊的人吸引了,寶藍(lán)色的富貴錦繡直綴,手中一把折扇,只不過這次沒有被藥箱,眼睛輕輕瞇著,臉上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的表情。 薛彥竟然也來了! “嘖,不要總盯著那邊看啊?!崩铈律焓殖端?。 “怎么了?我在看薛四爺,上回他來幫我診脈,后來自己倒是受傷了,我看看他傷得是不是嚴(yán)重啊?”夏姣姣輕聲跟她解釋著。 周圍那些小姑娘都盯著看,她瞥上兩眼怎么就不行了,沒有辦法只有解釋一下。 李媛臉色微紅,訕訕地收回手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清河倒是看出來了,湊到夏姣姣耳邊,“她是怕你偷看李世子,在薛四爺身邊坐著的那個就是。你沒認(rèn)出來?” 夏姣姣恍然,她說那個滿臉帶笑的男人,怎么越看越熟悉呢,原來是李世子。 李王妃原本陪著幾家貴婦在說話,忽而見到小丫鬟急急地跑過來說幾句,臉上的神色一變。 “快去通知世子和郡主,讓他們也好有個準(zhǔn)備?!?/br> 有了李王妃的通知,男賓和女眷這邊都知道了一個大消息,三皇子要來了。 清河頭一個就皺眉,“怎么是他來?今兒人這么多,還不知要鬧到什么時候,他那身子能承受得住嗎?” 她一向心直口快,幸好只有她們?nèi)嗽谝粋€小涼棚里,也不怕被人聽見。不過她這話不是沒有道理的,三皇子年輕有為,文成武德,原本在朝中被選為太子的呼聲最高,但是一年前征戰(zhàn)邊疆,是被人抬回來的,自此纏綿病榻。 夏姣姣面色陰沉,這是繼她之后又一個后天性病秧子。 “三皇子到——”太監(jiān)尖細(xì)而刺耳的嗓音傳來。 三皇子身穿墨色錦衣,腳踏黑色長靴,明明還是夏末的氣候,他的身上卻披了一件黑色的披風(fēng),面色蒼白。黑白搭配,更加顯得其病怏怏的沒有精神。 他的臉頰瘦削,下巴也像是被刀削尖了一般,如果這樣的臉型長在女子身上,或許會被人贊一句巴掌小臉惹人愛憐。但若是在男人身上,還是一個皇子,就會涌出一種無力感。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聞一年一度李王府賞花宴,朕無暇前來,特著三皇兒替朕前來,前十名者皆有封賞。欽此!”太監(jiān)展開手上的圣旨,四周的人齊齊跪下接旨。 夏姣姣的視線一直盯著三皇子的黑色長靴,心里頗不是滋味兒。她沒有兄長,身邊大多是小姑娘,年長她四歲的三皇子就像是她的親哥哥一樣。 不像李世子那樣是讓人逗著玩兒的,說要嫁給他什么的。夏姣姣常年進(jìn)宮,甚至?xí)诤髮m歇息,她愛粘著這位三皇子也是人盡皆知的。偶爾玩累了直接睡過去,嬤嬤就會把她放到三皇子寢宮的床上。 早知道她今日就裝得柔弱些,也穿著披風(fēng)來了,不用讓他一人特立獨行。 一個驍勇善戰(zhàn)的皇子,變成這樣一碰即倒的瓷娃娃,心理上必定是極其不好受的。 場上熱鬧的氣氛為之一靜,不知道是因為有皇子在場放不開手腳,還是因為三皇子如此病弱的狀態(tài),讓人不由自主地就鬧不起來了。 三皇子先在長輩們涼棚的外面行了一禮,那些女眷自然也得起身回禮,不知道說了什么話,他轉(zhuǎn)身對著小姑娘的涼棚掃了一眼。這邊的聲音就更低了,直至靜得連風(fēng)吹過都能聽得見。 “他在看誰?”倒是一旁的李媛頗為膽大地湊過來問了一聲,還挺有興趣地想要跟她們探討。 夏姣姣聳聳肩,她可不知道三皇子在看誰,但是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與他對視了。 “賞花宴開始,還請諸位將準(zhǔn)備的東西呈在玉盤里?!?/br> 能來賞花宴的賓客,基本上每個人都費盡心思想著呈現(xiàn)關(guān)于花的寶貝。當(dāng)然也有心不在焉的,并不在乎獎勵,只是來湊個熱鬧的,這準(zhǔn)備參賽的東西就只是能說得過去而已,并不求多罕見。 夏姣姣和夏傾皆是后者,她們倆一個是不想耗費心思,另一個則是沒什么特殊的寶貝。 蘭姨娘跟夏增鬧成那樣,夏傾倒是想從庫房里挑選一件寶貝出來,可惜沒人肯給她罷了。所以這回她倒是心態(tài)好,隨手挑了一個不太寒磣的,反正這些東西呈上去,若不是出類拔萃的,也不會被當(dāng)眾展出來比拼。 清河縣主扔了幾個雕花的炸饅頭上去,饅頭里面包著小魚干,炸得松脆酥軟,一股香味撲鼻而來,讓夏姣姣都不忍側(cè)目。 李媛更是咽了咽口水,“你把這個送上去也選不上,不如給我吃吧?我早晨起太早了,縣主肚子都有些餓了?!?/br> 夏姣姣不由輕笑,不過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調(diào)侃兩句,就見她揮了揮手,不遠(yuǎn)處一個丫鬟抱著一只白毛藍(lán)眼的貓咪走過來。 “誰說選不上,我要送上去的是我家珍寶吃魚花饅頭。誰不選那是沒品位?!彼舆^珍寶,輕輕地替她順毛,然后交給那婢女。 珍寶乖乖地窩在丫鬟的懷里,想來平時清河沒工夫照顧它的時候,都是這小丫鬟伺候它的。 “哎,人不如貓?!?/br> ☆、第68章 李媛長嘆了一聲,怨念地看了一眼那小魚干饅頭,撅了撅嘴放棄。她當(dāng)然不會跟一只貓咪搶食吃,不過她可是聽說了,這小貓咪有專門的廚子做菜,無論是吃的魚還是喝的水,亦或是摻雜的米面,都是精挑細(xì)選的,比人還講究。 李媛因為是主人家,自然不能敷衍,她取出的是一幅畫。 她毫不猶豫地展開來給她們看過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收好放到了玉盤里。 “不錯,我雖然認(rèn)不得是出自誰手,不過那花畫的跟真的似的,我還以為風(fēng)吹過來,那些花能散發(fā)出香味兒呢。”清河漫不經(jīng)心地點頭,雖說是在夸獎,但是興趣不大。 夏姣姣倒是有些驚詫,“你這應(yīng)該能排上名次吧,前朝的畫圣手筆。他一向畫的都是國破山河在這種意境的,少有這樣描繪美景的,而且全部都是花開,百花盛放,看了就覺得心情好?!?/br> 李媛被兩位好友夸獎,抿著唇輕笑,臉上也露出幾分得意。 “我也希望能選上,這是自己無意間撞見的,老天爺要我收了這幅畫呢。只不過這回來的人都很厲害,三皇子還湊熱鬧,他的東西必能獲得前三甲,我哥挑的東西也十分精貴,外加還有薛國公府的兩位爺也來了……” 她掰著手指頭數(shù),顯然男賓那邊財大氣粗的人多,李媛光這么嘴皮子一碰,就說出好幾個人來。 “兩位爺?”夏姣姣有些不解,她抬頭再次掃過去。 這才看見薛彥另外一邊坐著個男人,與他長得有幾分相像,只是非常嚴(yán)肅。而且脊背挺直,周身的氣場不可小覷。 “是啊,薛大爺也來了,你看見沒?就是那個長得最有威儀的?”李媛湊到她身邊咬耳朵,聲音越說越小。 夏姣姣被她這個形容給逗笑了,最有威儀?難道不是天潢貴胄出身的三皇子?不過薛大爺?shù)拇_氣場頗強。 “我一般說我爹才是威儀,這位薛大爺不過臨近三十,你至于說他老嗎?”清河接上了話。 “呸,要說也是你說的。”李媛轉(zhuǎn)過臉就啐了她一口,瞪大了眼睛,故意擺出一副兇神惡煞的表情。 收玉盤的丫鬟停在夏姣姣面前,她立刻從衣袖里摸出一張紅紙來,慢條斯理地展開,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張剪紙。 剪紙的人手很巧,可以看出大朵大朵的花交疊在一起,花型很美。 “哎呀,完了完了,我覺得你這剪紙跟我那畫的意境重疊了!”李媛不由拍大腿,臉上帶著幾分惋惜,撅著嘴巴表達(dá)不滿。 夏姣姣聳了聳肩,“肯定是畫描繪得更有意境,我的那幅剪紙也不知道是誰弄得。本來想自己剪一個,但是弄了半晌,最多只能剪出一朵來。” 等真正品評的時候,她們?nèi)齻€的東西還真的都被呈到了臺子上,清河郡主的珍寶剛被抱到臺上,底下就傳來一陣議論聲。顯然誰都知道這清河郡主如此暴烈的性子,卻養(yǎng)了一只極其可愛的貓咪。 每人手里三朵花,不知道是不是清河郡主的珍寶太討人喜歡了,還有不少人投了她的。 “下面是玉觀音,羊脂玉制得,由極其出名的玉雕師所制。全身上下沒有一絲瑕疵,觀音菩薩手里拖著的玉瓶,有一朵花在盛開?!庇袀€丫鬟脆生脆氣地介紹,這東西一看就不錯,價值連城。 羊脂玉本來就難尋,更何況還是這樣大的一塊,一點瑕疵都沒有就更加難求了。 那尊玉觀音放在臺子上,陽光投射在上面,散發(fā)出一種溫和的光暈。 夏姣姣挑眉:“如果是夏心看見,估摸著抓心撓肺地想要買回去?!?/br> 李媛伸手招了個丫鬟過來,詢問了一下,最后得出的答案這個玉觀音竟是出自夏靜之手。 “看不出來啊,你家二jiejie這么有能耐,這種玉觀音說拿就拿出手了,倒是我小瞧了她?!崩铈掳胝姘爰俚卣f了一句。 “我也小瞧她了,沒想到她跟趙三娘子勾搭在一處,今兒早上還故意說要與我同乘一輛車。我與她基本上沒有交際,不知道她這突如其來的敵意從哪里來。” 清河冷笑:“抽兩鞭子就好了,不用跟她說那么多廢話,有些人就是皮癢毛病多?!?/br> 在場的女眷大多數(shù)都是信神佛的,所以這玉觀音拿出來之后,夏靜得到的花朵還挺多的,已經(jīng)超越清河了。 夏姣姣捂著嘴笑,李媛也跟著幸災(zāi)樂禍:“清河,你家珍寶長得那么漂亮,竟然還不如一個石頭做得東西惹人愛。嘖嘖?!?/br> 清河冷著臉,不搭理她們的譏誚,只是盯著展示臺,冷聲道:“我倒要看看你們倆的東西待會子能有幾朵花?姣姣特別是你的,一張剪紙花,如果沒有好成績的話,拿下來之后都給我家珍寶撕著玩兒好了!” 夏姣姣二人對視而笑,李媛撅著嘴道:“讓姣姣那個剪紙給珍寶,我的可是名家之作。實在不行等姣姣學(xué)會剪兩朵紙花的時候,再送給珍寶玩耍?!?/br> “下面是百花齊放的剪紙,技藝精巧。” 很快就輪到了夏姣姣的剪紙,丫鬟簡短地介紹了一下,倒是李媛和清河都投出一朵花去。 看著玉盤子里只有可憐的兩朵花,清河不由得嗤笑:“看樣子你這剪紙今兒就是珍寶的了,沒人懂得欣賞?!?/br> 夏姣姣再次聳肩,她的面上還掛著無所謂的笑容,反正又不準(zhǔn)備這剪紙取得名次,她本來就是為了來李王府探聽一下情況。不過因為來參宴的人必須都得準(zhǔn)備與花有關(guān)的禮物,所以她才讓知冬幫她找一件。 姑娘這邊的涼棚里,只有五六朵花扔進(jìn)了玉盤里,除了清河她們兩人,還有夏傾以外,其余三兩個姑娘都是湊得近了看見是昌樂縣主的東西,沖著與她交好的心思投的。 但是當(dāng)丫鬟捧著玉盤子往男賓那邊的涼棚走去時,奇異的一幕發(fā)生了,一直沒什么動作仿佛置身事外的三皇子,竟然將自己桌子上的三朵花全部都扔進(jìn)了玉盤里。 滿場嘩然,夏姣姣也跟著愣了一下,立刻抬頭看過去,就見穩(wěn)如泰山的三皇子沖著她舉了舉手邊的茶盞,明顯就是在打招呼。 緊接著李世子也扔了一朵花進(jìn)入玉盤之中,薛彥看了看玉盤里增加的花朵,輕笑著挑了挑眉頭,似乎覺得有趣,隨手也扔了一朵進(jìn)去。似乎被他們幾位扔花的氣氛感染了,緊接著的幾乎每一位男賓都拿出了一朵花投了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