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看著她撒腿跑得比兔子還快的模樣,知夏的臉上露出幾分擔(dān)憂的神色來。 “縣主,知冬這小蹄子見到薛先生,不會胡說八道吧?奴婢怎么瞧著她那么靠不住呢!”知夏跺了跺腳,頗有些后悔,早知道這樣,她方才就自己去送了,何苦還拍醒她。 夏姣姣沒搭話,只是舒服得往躺椅上一躺,拿起小桌子上的書本往臉上一蓋,繼續(xù)悠閑地曬太陽。 此刻的陽光正好,她躺著躺著又睡著了,夢里面舒服得恨不得伸展開手腳。 知冬小步走回來的時候,就瞧見知夏站在門口等著她,瞧見她的身影,一把將她扯了過來。 “你有沒有在薛先生面前亂說話?” 看著她這副嚴(yán)肅的模樣,知冬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方才薛先生的確問了她許多,她也都一一回了,但是她說的都是向著縣主的,幫縣主說好話的,怎么能算亂說話呢。 “沒有啊,知夏jiejie你就算不放心我,也不該不放心薛先生啊。他怎么會問我什么奇怪的問題,他都已經(jīng)跟縣主和好了。我就夸了他幾句這樣很好,玉樹臨風(fēng),把我都迷住了,像是天上下來的文曲星一樣。我把他好一頓夸,他都被我逗樂了呢!” 知冬連連搖頭,極力替自己辯解。 知夏沖著她翻了白眼,看著她這副高興的嘚瑟樣兒,不由無語。估計她這傻妞,也問不出什么來。 “行了,縣主休息了,你看著點(diǎn)兒,我去小廚房給她做碗甜湯。等到日頭升起來了,你別忘記喊她進(jìn)屋待著?!敝妮p聲叮囑了一句,就快步跑去了小廚房。 作者有話要說: ☆、第80章 “姣姣,起來喝藥了?!?/br> 一道輕柔溫潤的男聲在耳邊響起,帶著特有的溫柔,幾乎讓人泥足深陷。 夏姣姣視線一片模糊,只覺得這聲音特別熟悉,似乎在哪里聽過,但是又偏偏記不起來了。 等她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見眼前站著一個手拿折扇、身背藥箱的俊俏男人。 眉眼帶笑,鼻梁高挺,薄唇勾起一抹恰到好處的弧度。 他搖晃著折扇的手指根根分明,指骨修長,膚色白皙。 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那樣熟悉,就連他身上考究的錦衣,都好像似曾相識。 夏姣姣愣了一下,過了片刻才想起來這人是誰。 “薛彥?”她輕聲問了出來,才發(fā)覺嗓子干啞,似乎是受了傷。 薛彥手里端著藥碗遞到她的嘴邊,“乖,不要說話,你的嗓子受傷了。喝完這碗藥就好了?!?/br> 他輕聲哄著她,夏姣姣只覺得好像哪里都不對勁兒,但是嗓子不舒服她還是知道的,乖乖地張嘴喝藥。 不過喝到一半的時候,她抓住藥碗想要自己喝,根本不需要薛彥喂,而且他們倆靠得還這樣近,真是渾身難受。 “都讓你乖一點(diǎn)了,你怎么還是不聽話呢?”薛彥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撫,不過夏姣姣卻顯得更加急躁,扭動著身體要掙開他的懷抱。 “噗”的一聲,就見薛彥猛地拽過了藥碗,直接手一揚(yáng),那碗烏黑的藥汁就劈頭蓋臉地潑到了她的身上。 藥汁像是剛煎好的,燙得驚人,夏姣姣坐在床上不停地抖動著,想要大聲呼喊叫罵,但是她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姣姣,你看都怪你不聽話,我都被你弄得生氣了。我不是故意要燙傷你的,你不要怕啊?!毖┑穆曇暨€是那樣好聽動人,甚至臉上的笑意都沒有改變一點(diǎn),笑得夏姣姣一顆心都涼了。 她張開嘴想說話,卻連聲音都發(fā)布出來,著急地面紅耳赤。一只手指著自己的嗓子,另一只手想去抓他。 “看樣子藥效不錯,我還以為你喝完一整碗才會見效呢,沒想到半碗就說不出話來了。這啞藥的方子經(jīng)我改過之后,果然藥性更加霸道了?!?/br> 夏姣姣猛地定住了不敢動,但是她卻覺得身上越來越燙,仿佛剛剛潑她那半碗藥帶著劇毒一樣,在腐蝕著她的身體。她好像置身于滾水之中,要被煮熟了。 “哈哈哈,夏姣姣,你真以為我不會報仇?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的視線最終定格在薛彥的臉上。 那張臉還是英挺俊朗,只是因為笑得太過癲狂,整個都變得扭曲了起來,讓人有些接受不了。 “啊啊啊,混賬東西!”夏姣姣終于叫出了聲音。 然后她就醒了。 睜開眼的時候,首先對上的極其刺眼的陽光,她下意識地瞇起眼睛。臉上蓋著的書已經(jīng)被碰掉了,身上被曬得guntang,顯然是太陽升起來了,開始燥熱起來,讓她有些承受不住。 “縣主,縣主?!币慌詡鱽碇辜钡慕新暋?/br> “您醒啦?方才奴婢將茶壺茶盞送進(jìn)去,還想著出來就叫您起來呢,沒想到您自己先醒了。日頭升起來了,當(dāng)真是熱得很。奴婢扶您進(jìn)去吧”知冬快步跑了過來,臉上帶著幾分興沖沖的神情。 夏姣姣輕輕一點(diǎn)頭,她整個腦子抽痛得很,還有些分不清現(xiàn)實和夢境。 她抬起手讓知冬攙扶她起身,雙腳落地要往屋子里走的時候,卻忽然踉蹌了一下,差點(diǎn)跪倒在地,幸好知冬咬緊了牙關(guān)一把攙扶住她,才沒讓她摔倒。 “縣主,您怎么了?是不是被太陽熱的?走,快進(jìn)屋。知秋,知秋,你來扶著縣主。” 她朗聲叫了兩句,最后是知秋半抱半拖地將夏姣姣給送進(jìn)了屋子里。 她歪在椅子上坐著,還顯得沒精打采的,不知道是方才睡過了頭,還是被噩夢糾纏得沒有絲毫力氣,顯得病怏怏的狀態(tài)。 “縣主這是怎么了?”知夏正好捧著甜湯進(jìn)來。 一抬頭就看見夏姣姣這樣無精打采的模樣,被嚇了一跳,立刻將碗放到一旁,伸手拭了拭她的額頭。 夏姣姣仍處于驚魂未定的狀態(tài),主要是夢中的場景實在太過逼真,讓她不得不懷疑是老天爺托夢給她。 夢里的薛彥笑得多真啊,竟然要毒啞她啊。誰說最毒婦人心來著,分明就是最毒男人心,而且這男人還是個醫(yī)術(shù)卓絕的大夫,是今上賜給她的大夫,真是連拒絕都不可能。 現(xiàn)在仔細(xì)想想,她當(dāng)時還是太沖動了,為何要用上吊來嚇唬薛彥啊。他要是有想害她的心,簡直易如反掌,防不勝防。 她肯定斗不過他的,夢中是不是說剛開始,毒啞還不夠,以后還有別的招數(shù)等著她。 對了,她之前是不是眼瞎才會嫁給薛彥?薛彥一怒之下,再把她毒瞎,弄成聾子,砍掉四肢…… 光這么想想,夏姣姣都要忍不住地哭出聲來,她真是過得太慘了。 “薛彥他要害我,他在我夢里就是個混賬。他還拿藥潑我!你們覺得我之前假裝上吊,后來被他知道的時候,他是不是真的想拿guntang的藥汁潑我,燙死我得了!然后再給我喂毒……” 夏姣姣六神無主之下,就開始胡說八道。 她拉著知夏的手,將夢里的場景一一講給她們聽,說完了之后還可憐兮兮地看著她們,似乎在征求她們的意見。 知冬一臉恐懼地看著她,顯然被她夢到的場景給嚇壞了。 知秋則只是挑了挑眉頭,緊接著恢復(fù)了面無表情。 知夏倒是眨了眨眼睛,一臉哭笑不得地道:“縣主,您又瞎想什么呢?沒有的事情,薛先生不會這樣的?!?/br> “可是他看起來就不像好人,以前那么兇我,你們又不是沒看見!”夏姣姣皺著眉頭。 知夏點(diǎn)頭:“那倒是,不過您再給他兩個膽子,他也不敢暗害您啊。畢竟您若是出了什么差錯,今上頭一個就要拿他問罪了?!?/br> 夏姣姣迷迷糊糊的,目光還沒有變得清明,她不停地?fù)u頭,“沒有啊,要是皇舅舅想害我呢?正好他倆湊一起聯(lián)手,弄個瞞天過海,到時候也沒人替我伸張正義?!?/br> 她這話剛說出來,幾個人就都變了臉色,知夏連忙走上前去,輕輕地拍了她一下。 “縣主,您可莫要說胡話了?!?/br> 知冬的臉色蒼白,顯然嚇得不輕,這回是真的害怕了。 縣主說這些話當(dāng)真是大逆不道,若是被有心人聽去了,告訴今上,那她們在場的人都沒命活了,估計都得被砍頭了。 夏姣姣砸吧著嘴,總算是清醒了些。冷哼了一聲,終究還是沒有再說別的話,只是坐在椅子上發(fā)呆。 她覺得今兒這夢不是什么好兆頭,她得抓緊時間做完想做的事情,然后就可以放心下來。哪怕薛彥要報復(fù)她,她也絲毫不發(fā)怵,大不了就躲回蘇州去。 不過等她徹底報完了仇,估計她也回不去了。也不知道有沒有機(jī)會找皇舅舅算賬,想想都覺得難度太高。要不然直接去薛彥那里買些□□,等今上追責(zé)的時候,她就說是薛彥給她的藥,這樣就可以兩人一起死了,也不用擔(dān)心他來找自己算賬,這法子簡直是太好了! 夏姣姣擔(dān)心的事情終究還是沒有發(fā)生,因為那個夢的原因,對于薛彥開的方子煎出來的藥,她都是滿臉抵觸的神情。好容易被哄著喝了一碗,倒是沒什么大礙,相反平時總是容易發(fā)涼的手腳也變得熱乎起來。 等到當(dāng)晚睡了一個好覺,第二日晨起精神狀態(tài)上佳的時候,她才不得不承認(rèn),薛彥開的這藥方子是真的管用。 第二日喝藥的時候,明顯就乖了許多,不用再讓人拼命地勸慰,而是端起碗就大口大口地喝下了。 知夏她們幾個站在一旁看著,臉上露出幾分欣慰的神色來。 “干什么那么開心,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今兒要出嫁呢!”她撇著一張嘴,心里還是有道坎兒過不去。 “是是是,薛先生開的這個藥方子雖然管用,但是之前也不給您服用,一直拖到現(xiàn)在,肯定是用心不良,居心叵測。”知夏隨口就接了一句。 現(xiàn)在她們都是順著夏姣姣的情緒說話,要不然她不高興了,她們幾個也跟著心里難安。還不如想法子哄她開心,這樣主仆幾人都是皆大歡喜了。 夏姣姣輕哼了一聲,平時知夏她們都是勸她,說薛彥是為了她好,結(jié)果今日倒是換了說法,一時之間讓她有些難以適應(yīng)。 憋了半晌,她才冒出來一句:“這也不能怪他,他之前說了,是因為我身子太差,不能喝這種藥,以免刺激太過。總之他是大夫他說了算。哪怕這開的是□□,我也得眼睛不眨地喝下去?!?/br> 說到最后,她還是不甘心就這么幫她說話,又加了最后一句上去。臉上順帶著配上嫌棄萬分的表情,清晰地表露出她被逼無奈的情緒。 幾個丫鬟對視了一眼,都在彼此的臉上看到幾分興致盎然,只是不點(diǎn)破,無聲地笑著。 * “嗷嗚——”稚嫩的小奶音傳來,讓人覺得心都軟成了一團(tuán)。 “來,喝奶,小崽子?!毖┩炱鹨滦洌冻鰞蓷l有力的胳膊,此刻一只手抓住小奶狗,另一只手則端著個小玉碗,碗里裝著溫牛奶,正費(fèi)心地想讓那小奶狗喝奶。 不過那小狗看起來不足一個月,瘦瘦弱弱的,還不會用舌頭舔,就不停地嚎叫著掙扎,似乎覺得薛彥的懷里并不安全。 “哎呦,我的祖宗,我那天還夸你比夏姣姣聽話呢。這真是睜眼說瞎話,往你臉上貼金你都不要啊?!?/br> 作者有話要說: 80 ☆、第81章 薛彥皺著一張臉,愁眉不展。他穿著綾羅綢緞,如今被小奶狗弄得臟兮兮的,還被牛奶給濺濕了一角,原本用玉冠束好的頭發(fā)如今也被他抓的七零八散,看著有些狼狽。 “老幺?!毖ι竭M(jìn)來的時候,就瞧見這副場景。 薛彥一直十分注重形象,對穿衣吃用很講究,哪怕之前跟著游醫(yī)走遍四方的時候,他都改不了。 那個時候薛山與游醫(yī)通信,游醫(yī)就曾說過好幾件這種趣事。 薛彥跟著游醫(yī)經(jīng)常出入山村,那里自然是極其貧乏的,也沒什么好吃好喝的,有些地方連喝的水都沒有,就更別提沐浴用的了。偏偏這小家伙干凈的不得了,如果超過五天不洗澡,他就難受的上躥下跳,像個泥猴子似的。 游醫(yī)自然不會慣著他這個壞毛病,他就提出以后那些村民沒銀子看病,就讓他們端一小盆干凈的水來作為報酬。但是游醫(yī)不干,說好了不需要一根針線,水也是要人去山上挑的。 最后這小家伙自己上門替人看病,每日晨起早早地爬起來,匆匆洗漱一下,將被子疊整齊,自己就背著一個小木桶,腰上挎著藥箱。挨家挨戶上門,遇到他會的病癥基本上就診治了,當(dāng)然他張口要一瓢水,每家每戶都會高高興興地給他。 如果是疑難雜癥,他不懂的,他也不提要水的事情,就讓他們?nèi)フ矣吾t(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