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賜個婚,有何難?是坐擁天下的皇帝辦不到的事兒嗎?只需動動嘴皮子就夠了的,再沒比這更好辦的事兒了。 皇上望了望那邊立著的慕容世家老太君等人,見他們面容一貫的清冷沉靜,仿佛還震驚在慕容帥的大膽言行里。不管怎樣,他們并沒有站出來反對什么,就算他們心底不同意,但只要老太君沒站出來公然反對,皇帝就沒有理由不給慕容帥臺階下。 皇上又瞥了一眼左側(cè)的莫凌,見他一張俊俏的臉緊繃著,失了往日的神采,痛楚地攥緊了拳頭。莫凌想阻止,可是阿帥在公開場合如此鄭重地懇請皇帝賜婚,他知道,他已失去了開口的機(jī)會。 父皇,先是君王,才是他的父親。 眼下說是心如刀絞,也不為過。仿佛那顆正在跳動的心臟,正被一片片被割下,鮮血流了滿胸腔。 不忍再看莫凌眼中的哀痛,皇上收回眼神,盯著地上跪等賜婚的兩人,面上擠出一貫的笑容:“慕容元帥好眼光,真真是男才女貌,一對璧人……” 皇上說了很多場面話,妍兒興奮得只記住了“古喬山之女古心妍賜婚慕容世子慕容帥”這一句,整個人都飄飄忽忽的,被巨大喜悅籠罩著,仿佛墜在云端,已不知雙腳該踏在何處。 綿綿軟軟,半分力氣也無。 “唔?!鳖~頭被誰敲了一下,“疼。”妍兒嬌嬌軟軟的聲音脫口而出。待她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是主帥哥哥敲了她一下,嘴角翹起:“主帥哥哥……”幾天沒見他,已有太多太多的話想向他傾述。 “噓?!蹦饺輲浭持篙p輕放在唇邊,“不要說話。”凝視她嬌媚動人的紅唇,腦袋就壓了下來。 竟是要當(dāng)眾親吻她么,慌得妍兒連忙推他,臉色漲紅地慌忙四顧。 咦? 人呢? 怎么已不在比賽場上了么?四周靜悄悄的,都是茂密的樹,橫生的枝椏層層疊疊,枝頭倒是有鳥兒婉轉(zhuǎn)地歌唱。 清幽一片。 “才幾天沒見我,就不愿與我親熱了?”慕容帥一把抓住她推開自己的手,懲罰性地反鎖在她身后,逮著她的唇便是一陣饑渴地掠奪。 已太久沒有親吻她了,想念得緊,直想將嬌小人兒整個吞了下去才好。摟了她身子,將她死死壓在樹干上,任由自己傾瀉對她的渴望。 妍兒腦子暈暈乎乎的,怎么也想不起來自己是如何離開的比賽場,又是如何來的這。“嗯……”被主帥哥哥抱得太緊,身子有些微微發(fā)疼,鼻子輕輕哼了一聲。可唇被主帥哥哥含著,發(fā)不出聲音,只能默默承受。 慕容帥半瞇著眼,瞅見她好看的雙眉有些微微發(fā)蹙,便知自己弄疼了她,手勁兒稍稍松了松。放開她被捉著的雙手,享受她雙手纏繞自己脖頸的滋味。 “妍兒……”他終于可以毫無后顧之憂地與她親熱,皇帝親口賜婚,如今的妍兒已是他未過門的妻子。愛了她兩世,終于可以娶她,他的興奮是任何言辭都表達(dá)不出來的。 今日,主帥哥哥親吻的力度,明顯與往常不同。他的興奮,通過唇齒,舌尖,盡數(shù)傳遞給了妍兒。 直到她氣喘得不行,兩只小手攀著他雙肩推了推,他才戀戀不舍地放了她鮮嫩的小舌頭。將她壓在樹干上的身體卻絲毫也沒有退卻,依舊緊貼著她嬌軟的身軀。 她喘得厲害,他的視線有些緩緩下移,那兒一聳一聳的,他喉頭有些發(fā)熱。抱著她的手,便又緊了緊。 意識到他在看什么時(shí),妍兒抬手橫在他下巴下:“不許看……”小小的聲音,那般羞澀,聽得路過的秋風(fēng)都羞紅了臉,急忙跑掉。 聽得他耳朵都軟了,凝神看著她害羞得雙頰紅透了,細(xì)密好看的睫毛如扇子般,輕輕撲閃著。忍不住,就去吻她眼睛。 突然,一枚樹葉飄落,掛在主帥哥哥頭頂上。妍兒嬌笑一聲:“今兒你是走了什么運(yùn),連秋葉都愛慕你……”愛慕兩字,說得那般輕柔……抬起手摘下他頭上的黃葉,順勢推開了他壓著自己的身子,撫著起起伏伏的胸口在茂林的小路上走開了兩步。 慕容帥知道自己剛剛過于瘋狂,弄得她害羞了。任由她脫離自己懷抱,跟在她左后方。但目光始終追著她嬌小的身影。 素白繡紅牡丹的長裙,在靜謐林蔭道上揚(yáng)起輕紗,如瀑秀發(fā)披散在白裙上,發(fā)梢輕輕蕩在腰際,偶爾在秋風(fēng)的捉弄下調(diào)皮地躲閃。纖細(xì)的腰肢,猶如楊柳微擺,隨著輕輕的步伐搖曳出柔媚動人的女兒態(tài)。 這一世的妍兒,在慕容帥眼里就是個小仙女,她的美,無人能及。 突然加快步伐,踏在層層落葉上,簌簌地發(fā)出聲響,追了上去,牽住她嬌嬌嫩嫩的手。 她是仙女,他就要做她的守護(hù)神。守護(hù)神,自然得守在身邊不是。 見主帥哥哥又纏了上來,妍兒剛平復(fù)的胸腔,又重新加速起來。 好在,主帥哥哥這回只是乖乖地牽著她的手,沒有別的動作,她才靜靜享受與他手牽手漫步在林蔭小道的滋味。 “主帥哥哥,你怎么今日個才到?!卞麅簨扇岬穆曇簦滩欢≡陟o謐的林子里響起,猶如一只會唱歌的黃鶯,鳴叫出婉轉(zhuǎn)動聽的聲音。 慕容帥也想早點(diǎn)陪在妍兒身邊,可是事不湊巧,臨走要出發(fā)時(shí),軍務(wù)上就爆發(fā)了重大事件,讓他頓時(shí)抽不開身。關(guān)于這次的突發(fā)狀況,慕容帥心中是有懷疑的,上一世并未出現(xiàn),卻在這一世的秋獵頭幾天猛然出現(xiàn)。很明顯,是有人動了手腳,不想讓他來獵場。 聯(lián)想到,這幾日妍兒身邊發(fā)生的事情,慕容帥心中便已有了計(jì)較。但這些事兒,不愿意讓妍兒參合,也不想讓她知道。他慕容帥的女人,只要安穩(wěn)的過日子就好,其余的事兒,他自會料理。 “軍務(wù)上有些事兒,走不開身?!蹦饺輲浐滢o就過去了,捏著她的手緊了緊,“對這次南宮蝶的表現(xiàn),還滿意嗎?”側(cè)過頭,看她姣好的側(cè)臉。 聽見南宮蝶三個字,妍兒腦海里立馬浮現(xiàn)南宮蝶今兒個在比試場上,想盡一切辦法,賣力地執(zhí)行任務(wù)的樣子,還有她落敗下場時(shí),微微蠕動的想說話的嘴唇。 妍兒嘴角微微一個淡笑:“南宮蝶,今日考核過關(guān)。” 平心而論,今日若沒有南宮蝶的配合,僅僅憑妍兒一己之力,要拖延至主帥哥哥到來,恐怕有些個費(fèi)勁。畢竟主帥哥哥來時(shí)都過了晌午了。往年這些時(shí)候,比試?yán)显缇徒Y(jié)束了。 原來,慕容帥猜透莫凌可能要做什么后,便飛鴿傳書妍兒,讓她大膽參賽,但要盡量拖延勝出時(shí)間,等候自己到來。 那時(shí)的妍兒,本來被莫凌追得心慌慌的,又心知這一世事情有變,似乎皇帝賜婚會提前三年到來,正惶恐不安時(shí),接到了主帥哥哥的來信。這才有了躺在草地上,琢磨著劍術(shù)比賽場上大展身手,好博得慕容世家人好感的事。 若沒有主帥哥哥提前的策劃和叮囑,妍兒是不敢上場比試的,更別提奪魁了。她又不傻,自然知道秋獵的劍術(shù)大賽前三甲意味著什么,有了莫凌在身后追,賜婚是絕對跑不掉的。 只是,主帥哥哥為何一定要妍兒等他到來,才勝出,卻是她想了一夜也沒想出來的,心中好奇極了。以至于主帥哥哥突然的請求賜婚,讓她徹底幸福得暈了。 仿佛一切都在夢中。 對南宮蝶的命令,則是主帥哥哥提前與妍兒通過消息的,知道妍兒對南宮蝶有些芥蒂,可南宮蝶確實(shí)是個不可多得的苗子,慕容帥不愿因?yàn)楦星閱栴}放棄,這才借此機(jī)會讓妍兒對她考察一番。 好在,第一次考核是通過了。 但慕容帥見妍兒不愿多提南宮蝶,便也住了嘴。反正南宮蝶再優(yōu)秀,他也不打算自己用,不過是留給妍兒的而已。她們間的事,他只是提點(diǎn),卻不參與。免得提多了,愛吃醋的妍兒又不搭理自己了,可就虧大發(fā)了。 瞅了瞅她的小眼神,這會子沒吃醋吧,天地良心,他可是什么都沒做呢。 大手包裹著她小巧白嫩的手,討好般地輕輕捏了捏。 滑膩膩的,分外舒服。 又有了想抱緊她的沖動,怎么辦…… ☆、親密搭檔 南宮蝶為了拖延時(shí)間,先是與其他女子周旋了很久,后又拼勁渾身力氣與妍兒斗智斗勇,等她回到看臺上時(shí),腳下已是虛浮無力。 這些都只是身體上的累,還不算什么。 等她親眼看到主帥牽著妍兒的手從身旁走過,親耳聽到請求賜婚的豪邁言語時(shí),只覺得身體里的精氣神被徹底抽空了。 一直都知道主帥不可能是自己的,就是自己愿意貼上去做妾,他也未必會正眼看自己一次??尚睦锩靼资且换厥?,看著他們甜蜜地被賜婚又是另一回事。 最終還是不受控制地逃離開,身子虛脫地晃蕩在茂密樹林里,仿佛身子已不是自己的,飄飄渺渺不知身在何處。 腳底一個踩空,身子就要狼狽地摔倒在地。 一直跟在不遠(yuǎn)處的顧一山,到底不忍心看她摔倒,搶先一步摟住她虛脫的身子??此趾亮庖矝]有了的樣子,皺皺眉,一把將南宮蝶攔腰抱起。 有個人貼近自己,南宮蝶還是有點(diǎn)感覺的,抬頭看見是搭檔顧一山,撐著他的胸膛,就要下地。奈何,比武時(shí)已力氣用盡,哪還有多余的力氣來掙脫他給的懷抱。 白皙纖細(xì)的手無力地捶打了他兩下,聲音無力,軟綿綿的,失去了往日的硬朗:“你放我下來?!?/br> 卻惹來顧一山一句剛中帶柔的命令:“聽話?!?/br> 簡簡單單一句“聽話”,配上他木木的神情,似乎真的鎮(zhèn)住了南宮蝶,她不再做無謂的反抗,任由他抱著自己向前方走去。 南宮蝶起初還僵硬著身子,腰背挺得直直的,后來實(shí)在是再無力氣支撐了,軟軟地靠在他肩頭,微微閉眼,像只被馴服的小貓,乖巧地縮在主人懷里。 不知他要帶自己去哪里,但肯定會是個安穩(wěn)舒適之地。對這個搭檔,她是信任的。 走得久了,她困了,就這樣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看著在自己懷里安穩(wěn)睡去的南宮蝶,顧一山忍不住低頭瞅了瞅她的睡容。白皙的臉蛋上寫滿了疲憊,長長的睫毛垂落下來,毫無生氣地搭著。與平日里那個堅(jiān)毅的南宮蝶,判若兩人。 “她也只是個女子,外表再強(qiáng)硬,內(nèi)心也是脆弱的吧?!鳖櫼簧捷p輕嘆了一聲,抱她來到了一處風(fēng)景秀麗的僻靜處。 別處都已落葉紛飛了,這里還是青翠如夏。以至于南宮蝶在青青草地上醒來時(shí),還以為仍在夢境中。 直到顧一山木木的臉闖入她眼簾中,她才意識到這不是夢境,而是現(xiàn)實(shí)中。為嘛呢?因?yàn)樗獕粢彩菈粢娭鲙洶?,哪會夢見顧一山那個臭小子。 “喂,這是哪???”睡了一覺的南宮蝶,力氣恢復(fù)了些,精神也恢復(fù)了些,話語眼神又都硬氣了起來,爬了起來,看向顧一山道,“臭小子,你帶我來到什么地方了呀?” 一把坐了起來,瞅了瞅四周,只見周圍茂林圍繞,青翠色一片,沒有秋天原本的肅殺氣氛,難得的是,不遠(yuǎn)處還有一片蔚藍(lán)的湖水。 顧一山?jīng)]說話,拉了她胳膊,一把將她扯得站了起來。 “你做什么?”南宮蝶不滿地嘟囔,手臂都拽疼了呢。 “去那里泡著?!鳖櫼簧降脑捒偸茄院喴赓W,指了指那邊的湖水。 “不去?!睉{什么他叫自己去,自己就得去?秋天雖說不冷,卻也是清涼的呢,泡在湖水里,不凍壞了才怪。扭了扭身子,要掙脫掉他拉住自己手臂的手。 “那是溫泉,你現(xiàn)在身體有些乏力,去泡泡會很舒服的?!彼€在睡覺時(shí),他就想抱她去里面泡著了,可又覺得雖然是親密搭檔,在湖水里抱久了也是不好。怕她醒來后誤會自己占她便宜,才等到了現(xiàn)在的。 “那也不泡……”南宮蝶身子一轉(zhuǎn),背對他。泡溫泉,是要脫衣裳的,讓他一個大男人在旁邊守著,像什么樣??扇羲辉谂赃吺刂f一有外人闖入怎么辦。 怎么著,都是不合適的。 顧一山一臉不解地瞅著她:“難得尋到這么一處天然溫泉,你竟然不要?!?/br> 南宮蝶拂了拂被風(fēng)吹亂了的發(fā)絲:“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多了,”看也不看他,徑自邁開步子就往外走,“看天色似乎也不早了,估計(jì)娘親都在帳篷里等我了?!闭f罷,頭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喂,南宮蝶,你知道從哪邊回去嗎?”顧一山站在原地,等她走遠(yuǎn)了,才喊道,“你走反了,是這邊!”手臂指著相反的方向。 氣得她又大踏步走回來,狠瞪了他一眼:“不早說!” 這個臭小子,就是純心的,越來越愛捉弄她。一臉不悅地擦過他身前,“哼”地一聲,從他指路的方向走去。 他在背后抿唇直笑。偶爾逗逗她,也是件挺好玩的事兒。 接下來的兩三日,獵場上大家日子過得很平靜,該狩獵的狩獵,該賽馬的賽馬,該挑選媳婦兒的挑選媳婦,沒啥大事兒,鬧騰喧囂起來的都是些芝麻綠豆大的小事,笑笑也就過了。 自然,莫凌的日子是不好過,白日里盡量不出帳篷,夜里常常酗酒醉倒。不過幾日間,人已是憔悴了一圈。 瞅得皇帝和冰姬妃心疼壞了。 還有一個人,也分外心疼。 余瀟瀟。 雖說妍兒賜婚給慕容帥,不會再與她爭奪三皇子了,她本該慶幸的。可是這人就是奇怪,一旦看誰不順眼,就見不得對方好。 “哼,憑什么幾個優(yōu)秀的男子,她古心妍全都要沾惹一遍?昨日個還粘著三皇子,今日個就換了慕容元帥,水性楊花的東西。”茶盞重重地?cái)R在茶幾上,“砰”的一聲,宣泄著她心中的不忿。 這幾日,余瀟瀟眼瞅著三皇子憔悴了,也更不搭理她了,她心中有氣,盡數(shù)發(fā)泄到了一臉幸福狀的妍兒身上:“三皇子日子不好過,你也休想好過。” 一人靜靜坐在帳篷里,看著燭光搖曳的燭臺,拿著剪燭芯的剪子謀劃起來。想著想著,竟笑出了聲:“我倒要看看,若你……他慕容帥還會不會要你!” 笑得那般陰毒。 連燭光都暗淡了,躲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