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陳樓頓了頓，眼神和他的錯開了，淡淡到：“我們的關(guān)系，只是同學和室友。昨天的事情，其實在要好的兄弟同學之間也會發(fā)生吧，是吧……只是打個手槍而已……我不想搞復雜了，以后這種情況我一定注意避免。你也別多想。”

    他頓了頓，又語重心長道：“其實咱倆完全不合適，我對以前的事情已經(jīng)忘的差不多了，你說的那些我沒感覺。再說你現(xiàn)在的癡迷可能只是一種錯覺，或者是不甘心，你條件好，又能掙錢，也會照顧人，完全能找到更合適的，真沒有必要在我這吊著?！?/br>
    關(guān)豫下意識地抬頭，跟他對視。陳樓的表情平淡到?jīng)]什么波動，拒絕的話說起來眉頭都沒眨一下。關(guān)豫覺得自己應該失望，可是可能是被拒絕多了，又可能是昨天的進展讓他有了一點莫名的信心。他很快整理的自己的表情，哼了一聲道：“我不是沖動，我是認真的，咱倆都過了那么久了，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我看明明你跟我很合適，哪里都合適?！?/br>
    “……算起心理年齡，”陳樓提醒道：“我比你大八歲?！?/br>
    “那有什么，”關(guān)豫反駁道：“年齡不是問題，看你的想法，我可以喊你名字，也可以喊你叔，反正過幾年就要流行大叔戀了。”

    陳樓：“……你這又何必。”

    “我也不想死纏爛打，你看我自己說話自己打臉都多少次了，”關(guān)豫的口氣有些委屈，低聲道：“有時候我也覺得難過啊，你看我準備了好多給你重溫當年，還想著你能開開心心的呢，誰知道你都忘了?！?/br>
    他說道這里不免有些哀怨，腳后跟在地上碾了兩下道：“你別著急撇清關(guān)系啊，我又不逼你。你想，萬一你心里還是愛我的，只是你把那些記憶都丟了呢，這重生一回說不定出了點小差錯也不一定啊。你這么著急擺脫我，萬一以后哪天想起來以前的事情了，我又被你趕跑了，你豈不是要后悔?！?/br>
    “……”陳樓張了張嘴，半天后忽然嘆了口氣。

    “隨你吧，”陳樓嘆道：“反正就幾個月了，其實我的記憶沒問題，你要說紀念日，我是不是也該提醒你一下，最后那次的紀念日我們怎么過的？”

    關(guān)豫深吸了一口氣，臉色微微一變。

    “最后那天我生日，也是我們的紀念日，我也同樣準備了鮮花紅酒在等你?？墒悄隳翘烊ソo那個小鹿過生日去了，為此我們又大吵一架。不過我也謝謝你，那晚你下的清水掛面，算是我的生日面。”

    陳樓捏了捏眉心，半天后自嘲地笑笑，道：“有件事我也需要跟你坦白，這次重生回來，可能我也有責任。那之后的第二天，我去三清觀許愿，希望我自己能改掉壞脾氣，你能徹底忘記路鶴寧……雖然說起來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前后聯(lián)系之下，這的確是唯一一件和神明相關(guān)的事情。”

    他見關(guān)豫欲言又止，頓了兩秒后真摯道：“我想可能老天的愿意，是讓你自己回來，再經(jīng)歷之前的那些……雖然這只是我的猜測，但是假如那樣的話，你有心挽回，好好待之前的我，我又對你癡情癡心，倆人能成一段佳偶也未可知。只是到底我也回來了……關(guān)豫，那些過去對我來說很難抹去，我這個人小肚雞腸斤斤計較，好的都忘了，壞的全記得。而你才是真正獲得重生的那一個，我是真心希望你好好的，也是真心希望我們能好聚好散?！?/br>
    關(guān)豫沉默良久，陳樓終究心有不忍，開解道：“如果你是為了我去找那樣的實習，大可不必。那樣的日子我經(jīng)歷過，知道在桌上被人呼來喝去還要符合那些低俗下流的話題多難過，也知道酒精入腸后再被催促出來多危險?！?/br>
    “我知道，”關(guān)豫扭開臉低聲道：“我也不會一直干的……我就是……就是……”他就是了半天沒說出下文，最后又轉(zhuǎn)過臉來，看著陳樓問：“我還有機會吧？你不是說過你考研之前陪我再走一遭嗎？你回去不會鬧失蹤吧？”

    “不會，”陳樓嘆了口氣：“但是你聽我說……”

    “我不聽，”關(guān)豫深吸了一口氣，一言不發(fā)的盯著他，又過了好久后才恨恨道：“你九月份才報名，明年1月份考試，就是真考上了離著去上學還有一年的空呢。我這一年豁出去了，我就不信你對之前的事情一點都不記得！過去七年的感情你說放就放了！就算你不記得了，你都放下了，我也不放手，陳樓，你就是一塊石頭，我這一年也得把你焐熱了！”

    他說完像是給自己打氣，忿忿地轉(zhuǎn)開臉，又重復道：“反正一年呢！”

    “你這是何必?！标悩强粗?，又有些無奈的看著層層皺起的湖面，過了會兒才緩緩嘆息道，“更何況順利的話，可能時間就剩三個月了?！?/br>
    第53章

    關(guān)豫回來之后滿腹的心思都在陳樓身上，又想著早點攢點錢做家底，哪里還記得推免保研這回事。陳樓跟他說過之后不再詳細解釋，他找人好一番打聽，才明白了這是什么意思。

    保研夏令營的條件一般都比較苛刻，陳樓向來又是個謹小慎微的人，沒有把握的事情很少會說，如今直接跟他提起，那便說明這件事在他的眼里多少有些數(shù)了。

    關(guān)豫幾次想找陳樓再說清楚，可是如今那點話題已經(jīng)被他們烙餅似的翻來覆去太多遍。他幾次開了話頭，陳樓也果真認真的抬頭看著他，關(guān)豫搜腸刮肚了好久，才發(fā)現(xiàn)真的已經(jīng)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

    說什么？說我愛你，我不想你走，又或者是你加油，到時候我跟你一起走？這些都沒用。他一直到現(xiàn)在才明白陳樓那次說的我們之間好話壞話說過太多次是什么意思。的確，在過去的漫長歲月里，他們已經(jīng)好話說盡，像是我愛你你愛我這樣的甜言蜜語，也早像被擰干了情分的臺詞一樣變得頹然無味。

    從臨湖山莊回來后陳樓沒有刻意的躲他，甚至剛開始還會盡量按照約定的跟他輪流做做晚飯，只是越往前走他們面臨的畢業(yè)的事情就越多，陳樓漸漸往學校跑的越來越勤，關(guān)豫也不得已跟公司請了假開始專心應付畢業(yè)答辯，這期間他跟關(guān)峰談過幾次，后來答辯完的那天關(guān)mama又突然暈倒被送到了醫(yī)院，他幾乎腳不沾地的跑去醫(yī)院，又陪了幾天床。

    關(guān)mama沒有大礙，只是容易胡思亂想，一會兒怕自己得了重病開始跟關(guān)豫交待遺言，一會兒又覺得自己住院住的腰身都胖了，出去的時候剛買的那兩件新式旗袍肯定都穿不上了。關(guān)豫應付的頗為辛苦，當著他媽的面也不敢給陳樓打電話，等折騰一圈關(guān)mama出院的時候，關(guān)豫再回家，才發(fā)現(xiàn)陳樓已經(jīng)不在了。

    吳嘉嘉對此沒有隱瞞，說今年t大的夏令營開始的早，往年這時候也就是剛發(fā)夏令營通知，誰知道今回破天荒的開這么早。

    她看關(guān)豫好半天沒有緩過勁來，悄悄地看了岑正一眼，只能轉(zhuǎn)而再安慰道：“夏令營一共沒幾天的，他們?nèi)チ司褪强伎荚?，跟老師熟悉熟悉聽聽講座，過幾天就回來了?！?/br>
    關(guān)豫嘴唇動了動，半天后卻只小心翼翼地問道：“這次的t大，就是允許跨考的那個學校嗎？”

    吳嘉嘉點了點頭說是。

    關(guān)豫也跟著點頭，又問：“他的把握大不大？”

    吳嘉嘉說：“這個不好說，不過我覺得應該差不了。陳樓的gpa不錯，準備的又充分。而且夏令營的主觀性挺強，只要導師看上了就好說，陳樓這款挺受老師喜歡的?！彼D了頓，又道：“我爸提前給他的一個學生打電話了，那學生跟t大的一位導師關(guān)系不錯，陳樓這次去應該會有人照應?！?/br>
    “那推免資格呢？”關(guān)豫緩緩提起一口氣問：“就是被導師看上，如果沒有的話也要跟著參加統(tǒng)一考試吧。而是推免不是畢業(yè)前一年才可以嗎？他現(xiàn)在還來得及嗎？”

    “那個問題不大的，這小子得了老師的青眼，外推資格沒什么問題，老師會給他搞定。而且那兩個學校的導師都有自己的名額，如果看上了不用本校的外推資格也可以?！眳羌渭慰戳怂谎鄣溃骸斑@事我也是剛知道。”

    “是，”關(guān)豫回神，勉力笑道：“他其實一向都是有主意的，他最有主意了，他……”他動了動嘴唇，半天后徐徐吞了吞喉嚨，低聲道：“他連通知都不想通知我一聲?！?/br>
    陳樓跟在兩位師哥師姐后面，先是拿著通知單和一份報道指南到財務(wù)處去繳費，又跟著到宿舍安排床鋪，之后去領(lǐng)白大衣領(lǐng)飯卡，忙忙碌碌第一天就過去了。

    其實來之前他心里相當忐忑，這些經(jīng)歷他上一世沒有，甚至連想都沒有想過，剛收到審核通知的時候他甚至愣了好久，又截圖到了論壇上去咨詢折騰了半天之后才終于相信。如今到了t大，依舊是激動和緊張各半，他也不敢懈怠，一有空就翻著書看資料，倒是把同住一宿舍的另外一人給唬了一跳。

    后來倆人各自做了下介紹，之后的筆試面試便也算是多了個伴。陳樓自己感覺筆試和面試的情況都還可以，筆試的時候考的大題他正好剛看過，面試的時候表達也算清晰。后來第三天綜合測試，他又發(fā)揮了自己的優(yōu)勢——他上一世在藥房的時候喜歡看報紙，專門找夾縫里的稀奇古怪的腦筋急轉(zhuǎn)彎來做。這綜合測試跟公務(wù)員考的差不多，說是心理測試。

    陳樓的心漸漸安定下來，他大約看了下，自己無論是學校背景還是這次的夏令營表現(xiàn)，都在這伙人中屬于中等偏上，更何況吳嘉嘉也給他打過招呼，說是吳爸爸的學生提前幫他找過了導師。陳樓來之前跟這位導師聯(lián)系過，溝通還算愉快，面試的時候?qū)Ψ揭惨恢笨粗暮啔v提問，有時候他表達不清楚的還會出聲解圍。連同住的人都毫不掩飾的表達了自己的羨慕。

    陳樓心下終于開始悄悄得意，他趁晚上的時候自己去溜了一圈校園，完全陌生的學校里綠柳成蔭，夏天就這么不知不覺的來到了，他自從重生后一直像是一個機械人一樣只知道枯燥的重復著學習看書，衣服跟著溫度穿穿脫脫，卻始終沒有在意過周圍的變化。

    枯樹逢春繼而又勃發(fā)，陳樓經(jīng)過t大的餐廳，心里暗想這就是以后自己吃飯的地方了，看起來雖然小，但是也挺順眼。又經(jīng)過宿舍，心想以后就要住在這里了。最后在路上溜達，看見了一片養(yǎng)護得當?shù)脑录净ㄆ?。陳樓看了一眼，剛要走過的時候忽然一怔，又回頭看了一下。

    他恍然想起自己重生之前，去三清觀的途中也看過這么一片小花園，是戶人家的外園。只是當時春末，正是牡丹將敗芍藥剛開的時候，那園子里雜草全無，一簇一簇的都是芍藥。陳樓駐足觀看半天，忽而又笑，他這半年多的時間里，屢次被關(guān)豫拖著拽著去回憶過去，多是不堪和吵鬧，禎禎畫面都像是香煙燃盡之后的煙灰色，，現(xiàn)在好事將近，卻也終于多了一抹芍藥紅。

    夏令營快結(jié)束的時候陳樓收到了學校的電話，是高老頭。高老頭年后又“屁”了他幾次，師生倆關(guān)系倒是詭異的好了起來。陳樓把這邊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口氣里難掩得意，高老頭也跟著高興，想了想又問他，導師找你了沒？

    陳樓愣了一下，說沒有啊，現(xiàn)在導師就要找嗎？

    高老頭咂摸了一會兒沒說話，過了會兒又提醒道，你那邊完了趕緊回來了，s大馬上就開始了。說完又補充道，教授推薦信都給你整好了，你個賊小子，別人都是自己打好了過來找老師簽字，你個屁玩意兒還得我給你整。

    陳樓原本有些遲疑，s大的要求更高，他又念著吳爸爸的關(guān)系不想顯得自己朝三暮四，所以打算不去的。但是現(xiàn)在高老頭都給他準備了推薦信了，他再推就成了不懂事了。

    陳樓這下又立刻買了第二天的票回去，再把自己的資料整理一通，當天晚上就從c城奔向了s城。

    有過一次夏令營經(jīng)驗之后這次要更順暢一些，只是最后導師問了他一句如果調(diào)劑方向的話他愿不愿意。陳樓當時應了個愿意，心里卻始終惦記著t大的名單。

    關(guān)豫在陳樓再次回到c城后，整個人都沉默了不少。陳樓心里有事自然不會沒話找話說，關(guān)豫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么，于是沉默的去學校辦理各種手續(xù)，倆人甚至還在主校區(qū)里遇到過一次，陳樓不知道去校園卡管理處拿什么東西，關(guān)豫則是正好從教務(wù)科出來，倆人在樓梯的拐角處遇到，皆是一愣。

    隨后陳樓卻是一笑，甚至還后退半步，給他讓出空來。關(guān)豫沒來由的感到一陣狼狽，偏偏室外天氣正好，金色的陽光破窗而入，倆人的表情神態(tài)分毫畢現(xiàn)，什么都做不得假。關(guān)豫覺得這光束大概是王母娘娘的那支釵，平白的橫亙在了他和陳樓之間，這擦肩而過的一步，卻怎么也邁不出去。

    樓上傳來老師走動的腳步聲，商量畢業(yè)生事宜的交談聲。陳樓微微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的看了他一眼。

    關(guān)豫不知道自己和什么鉚上了勁，只覺得這一步說什么不能是自己走，躊躇半晌，也往后側(cè)過身子，讓了一步。

    陳樓毫不猶豫的擦身過去，微揚的頭發(fā)堪堪擦過他的鼻尖，關(guān)豫緩緩閉上眼，下意識的伸手，卻只抓到了陳樓的指尖。也是在那一瞬間，他看到陳樓往上走的身形輕輕一頓，隨后一聲低不可聞的聲音傳來。

    陳樓說：“我要走了?！?/br>
    關(guān)豫在原地僵住。又聽他道：“好好保重?！?/br>
    第54章

    陳樓要走的事情似乎成了定局，他回來不過短短幾天的功夫就已經(jīng)著手開始收拾東西，大學的書本該賣的賣，衣服也只留了幾件，其他的都卷了卷裝進個編織袋給扔了。這處地方正好租金要到期了，他收拾利索后屋里只剩了一臺電腦，其他的都打包進了一個行李箱。關(guān)豫干巴巴地在隔壁坐著聽動靜，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笑話，不僅如此，他的那些衣服，過年買來沒舍得穿兩次的鞋子，買過的家具家電，都像是笑話。

    他幾次出門想去看看那邊的動靜，然而到了門口又覺得尷尬，他也終于明白了尷尬這個詞怎么寫，而且還是在他和陳樓之間。他又想，大約他和陳樓之間，始終橫亙著一條河流，河流表面風平浪靜，似乎有愛做舟便可橫涉而過?？墒钦娴人壬先チ?，才發(fā)現(xiàn)這河流寒冰刺骨又暗礁重重，每一步都叫人走的十分驚險。

    大到情結(jié)觀念宗教信仰，小到業(yè)務(wù)愛好，作息習慣，吃飯口味……漫漫歲月，柴米油鹽，而今陳樓不肯再陪他走一遭，那些對他來說念念不忘的過去，便也隨著離別的日子轟然落成一座墳墓，上寫“蓄意離別，前塵盡忘”。

    關(guān)豫開始失眠，可是細想之下也沒什么煩心事，只是過于清醒，想想之前，想想以后，甚至后來心思也逐漸豁達，想著到了如此地步，大家便不如好聚好散。陳樓既然前途光明，自己也要不爭饅頭爭口氣才行。這么貪戀舊事算是什么男子漢。又正好碰到周圍的同學開始開始最后的散伙飯，班里包了學校的私人餐廳一整層，鄭重地請來各位老師以及系里的領(lǐng)導，算是最后一場正式的散伙飯兼謝師宴。

    關(guān)豫之前的聚會都推了，這次卻不得不去，他原本就和大學同學關(guān)系都好，最后這半年突然深居簡出，倒是叫人找了不少由頭過來灌酒。關(guān)豫照單全收，最后也不用人勸，自己開始拎著酒瓶子一桌桌的往下敬。后來終于開始東倒西歪，意識卻又格外的清醒，甚至在轉(zhuǎn)戰(zhàn)ktv的時候不忘和女同學開玩笑。

    那女生一直對他有好感，之前沒有勇氣表白，這次見他心情好，便借著酒勁在大家都哄搶者點歌的時候，落后一步拉住了他。關(guān)豫微微挑眉，好看的眼睛里卻始終有些不耐煩。

    ktv的燈光曖昧昏黃，女孩這次原本孤注一擲，想好了許多說詞，但是被他這么一看卻又有些后悔，最后腦子里一片空白，磕磕絆絆用法語說了句：“你好，我愛你。”

    關(guān)豫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神情先是微微一怔。

    女孩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jīng)用盡全部勇氣，之后卻忽然放松下來，像是了了一件心事。她沒指望關(guān)豫給什么回應的，畢竟關(guān)豫對她一點都不熟悉。誰知道在她囧著臉要低頭跑開的時候，那人卻是稍一抬手。

    關(guān)豫卻不再吭聲。女孩詫異地又看他一眼，過了會才見他眼睛望著遠處，抿著嘴，喉結(jié)輕微滾動了一下之后低聲道：“能麻煩你，再說一遍嗎？”

    陳樓說：“那時候我知道你是法語系的，便忍不住想，萬一將來老天眷顧，讓我有機會和你認識，我總不能一句話都不會說?！?/br>
    陳樓問他：“關(guān)豫……你當初屢屢在我身上找他的影子時，內(nèi)心一定很失望吧。既然如此，你何必又要自欺欺人跟我一過就是七年？我那么折騰你都不煩嗎？”

    陳樓說：“愛生憂，憂生怖。以前的時候心思總是很重，想東想西，怕你不喜歡我，怕你知道了我情根深種不在乎我，又怕告訴你太多，你覺得我用這些栓住你，從此厭煩我。

    陳樓說：“我在等短信”

    陳樓說：“你好，我是陳樓，我愛你?！?/br>
    ……

    關(guān)豫一個人摸著出了ktv的大門，越來越多的回憶開始一層層的浮上來，他的腳步虛浮，眼前的場景飛快的轉(zhuǎn)換，時而是那個大男孩害羞自我介紹，一會兒是陳樓歇斯底里的在家里發(fā)瘋，一會兒是倆人數(shù)著錢去買菜的場景，一會兒又是一個白大褂，拉著他的衣角說我好喜歡你。

    踉踉蹌蹌走出幾步，卻又開始摸不準方向，走一步，又忍不住再回頭往另一邊走，身后突然響起汽車的鳴笛聲，繼而又有咒罵聲。看到有人向他跑過來的時候，關(guān)豫的腦子里一片空白，又覺得胸口處陣陣刺痛，說不出的委屈和難過，最后喉嚨一緊，突然往前一頓，一口血就直直的噴了出去。

    紅毛幾乎都要嚇傻了，和同學一邊一個攙著關(guān)豫要走，見眼前地面上點點血跡，頓時嚎叫著打120。后面被擋了道的車子原本十分不耐煩，見這學生像是出事了，只能暗罵一聲晦氣，卻依舊喊了三個人上車，一路罵罵咧咧地到了醫(yī)院。

    紅毛和這同學原本是約著去網(wǎng)吧的，冷不防撞上了這突發(fā)事件，心里又急又慌，也不知道該往醫(yī)院的哪里跑，只能一個人背起來，另一個胡亂扯了人問“吐血了吐血了！該送哪里？？”

    又是一陣兵荒馬亂，紅毛看人進急診的時候心里發(fā)涼，又立刻通知了關(guān)峰和岑正他們。

    岑正當即趕了過來，關(guān)峰在外地開會，接到電話后也二話不說往回奔。

    關(guān)豫意識逐漸清醒，卻沒想到自己看到了這么大的陣仗，紅毛，岑正，吳嘉嘉以及關(guān)峰，都在他的床邊上或坐或站，愁云慘淡的看著他。他愣了一下，還沒等問怎么了，就聽岑正開口嘆道：“關(guān)豫，你這是怎么了？”

    關(guān)豫隱約記起昨夜的一點片段，卻不知道岑正指得是哪件。

    岑正問：“你昨天吐血了你知道嗎？”他見關(guān)豫怔了怔，道：“賁門撕裂，肺部也有少量出血，好在都不嚴重?！?/br>
    關(guān)豫雖然自己也有點意外，卻依舊笑了笑安慰道：“應該沒事，就是小毛病?！?/br>
    “是，都是小毛病，”關(guān)峰卻突然冷聲道：“我倒不知道家里怎么苛待你了，你得去喝酒應酬給人拉業(yè)務(wù)？我他媽供你四年書是為了讓你給人陪酒的嗎？！你能耐啊，你能喝到賁門撕裂你怎么不喝個大出血呢！公司去年有個業(yè)務(wù)員就因為這個撕裂死過去的你知不知道？！”

    他原本是坐著，這會兒怒氣越來越盛于是站起罵了幾句。關(guān)豫臉色灰白，望過來的眼神愧疚又羞憤。關(guān)峰罵了兩句解了解恨，見他那樣卻又說不下去了，最后氣哼哼地走了。

    紅毛于是跟著一塊去蹭個車，吳嘉嘉還要回學校上課，不一會兒也離開了。

    病房里只剩下了岑正和關(guān)豫。倆人沉默許久都不說話，半天后還是岑正輕輕嘆了一聲，“你又何必?！?/br>
    關(guān)豫出神半天，忽然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搖頭一笑。

    岑正說：“你也不用瞞我?！彼D了頓，嘆道：“當年，我奶奶走的時候，我眼睜睜看著我爺爺吐了一口血。不是夸張，當時我爸爸跟我叔他們都嚇傻了，送去醫(yī)院檢查，說是肺部出血?？┭酋r紅的……”他說到這里搓了搓臉，最后十分無奈地問：“是陳樓嗎？”

    關(guān)豫卻不回答，只閉上眼睛。

    岑正說：“你和他認識不算久，他又從一開始就沒答應過你，你又何必這么癡迷。天底下別的不好找，男人不多的是嗎？你現(xiàn)在才剛畢業(yè)，還沒踏上社會。等以后你見的人多了，形形色色都有，到時候找個情投意合的不就行嗎？”

    關(guān)豫沉默，忽而又點點頭。

    岑正卻知道他還是沒擰過筋來，只能再下一劑猛藥道：“更何況陳樓也不是哪哪都好，這次考研夏令營，他原本是十拿九穩(wěn)的，誰知道臨了不知道被誰頂了。這人一向是刻苦努力，卻不見得刻苦努力就一定會有結(jié)果。他對考研是這樣，你對他也是這樣，有些事情不是你努力就一定能得到的?！?/br>
    關(guān)豫起先是遲鈍地點頭，忽又返過味道來，猛然問：“你說什么？”

    “……”岑正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頓了頓還是如實告知：“t大的夏令營擬錄取名單里沒有他，這次他和t大無緣了。s大倒是給了他預錄取書，但是……”岑正頓了頓道，“他報的是專碩，s大給調(diào)劑成了學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