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和死者什么關(guān)系?” “她是我女朋友?!?/br> 市安局內(nèi),根據(jù)閻郁給出的線索,范醇已經(jīng)將兩名嫌犯帶到局里,正在審訊,陸文剛和另外一位同事負責(zé)喬博,范醇和李東旭負責(zé)另外一個。 陸文剛雙手交疊于身前,習(xí)慣性的從口袋里掏出煙點上,深吸了一口,吞云吐霧中繼續(xù)審訊:“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死者尸體的?” “晚,晚上十一點半。” 喬博剛高中畢業(yè),仗著家里有點錢,平日里在學(xué)校都是高高在上的,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低調(diào)過,這會兒他沒有半點脾氣,一張臉上寫滿了心虛與緊張,陸文剛當(dāng)了這么多年刑警,是龍是蛇還能看不出來? 陸文剛吸了兩口煙,背靠在椅子上:“案發(fā)的那天晚上你們在舉行高中畢業(yè)的派對是不是?” “是?!?/br> “那你喝酒了嗎?” “喝了?!?/br> “喝了多少?” 雖然有些不明白他問這些做什么,但喬博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了:“大概喝了三瓶香檳,還有五六杯紅酒?!?/br> 記錄的那位同事手中一頓,皺了皺眉將數(shù)字記上。 “從幾點喝到幾點?” “七點開始的?!?/br> “三瓶香檳,五六杯紅酒,喬博先生,你這酒量夠好的啊,小小年紀(jì)這么能喝?” 喬博聽出陸文剛言語中的調(diào)侃和取笑,忍不住回了一句:“這和案件有什么關(guān)系?” 陸文剛將抽了一半的煙掐滅,面色嚴肅,問題也犀利起來:“當(dāng)然有關(guān)系,你喝了這么多酒,竟然還能記得發(fā)現(xiàn)死者尸體的時候是十一點半,時間這么精確,你看著點上去的?” “我,我……”喬博語塞,著急的臉都漲紅了:“我當(dāng)時不記得,后來看了時間才知道的?!?/br> “那你直接說就是了,用得著結(jié)巴?不過你倒是興致不錯,女朋友死了沒有慌亂的手足無措,還特地確定她的死亡時間,會不會太冷靜了?” “我,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快點找個借口,要不然就露餡了?!标懳膭倕柭暫鹊溃骸俺姓J吧,是你殺了她對不對?” 喬博慌亂的搖頭:“我沒有,不是我殺的,我沒有殺她?!?/br> 陸文剛哧了一聲,剛巧手機來了條信息,是他老婆發(fā)來的,跟他說早點回家,做了他愛吃的菜,陸文剛淺淺淡笑,放好手機之后嚴厲的看向喬博:“還狡辯,我剛剛收到信息,你那位女同學(xué)已經(jīng)什么都招了!” 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也是一種審訊技巧,聽他這么一說,喬博就繃不住,急紅了眼叫嚷:“她說了?她竟然說了,她說過要替我保密的?!?/br> 一旁做記錄的同事奮筆疾書,將這重要的供詞記錄下來,陸文剛扯了扯嘴角:“終于承認了,人果然是你殺的?!?/br> “是,是我殺的!”既然已經(jīng)被背叛了,他不承認也沒用,喬博像是想到了當(dāng)時的情景,懊悔的說道:“我不想殺她的,我只是不想讓她將我和楚悅的事情說出去,我丟不起這人啊,可是姍姍性子太倔了,她非要跟我鬧,我不小心推了她一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br> 陸文剛眉頭緊蹙:“你推了她?然后呢?” “柜子上放了花瓶,之前就被碰碎了,姍姍撞到柜子上之后正好倒在花瓶碎片上,我當(dāng)時嚇壞了,不知道該怎么辦,我也很后悔?!?/br> “你剛才說的楚悅,是你什么人?” 喬博羞愧的低下頭:“她也是我女朋友?!?/br> 陸文剛算是整明白了:“所以你和死者羅珊珊交往,背地里還和楚悅搞在一起,羅珊珊發(fā)現(xiàn)了你們的事情,要告訴所有人,你怕丟臉就攔著她,推搡的時候推倒了她,然后呢?” “當(dāng)時我很害怕,楚悅跟我說她會幫我,讓我先出去冷靜一下?!?/br> “你出去了?” “是,我出去了?!?/br> “你推了她之后還有沒有做傷害羅珊珊的事情?” “我沒有,楚悅跟我說姍姍死了,我嚇壞了,根本就不敢碰她。” 陸文剛想起閻小姐驗尸的時候說過的話,兇手抓著死者的頭發(fā)在瓷器上砸了幾下造成二次創(chuàng)傷,如果這個動作不是喬博做的,那就是另外一個人做的,也就是說,喬博推倒死者的時候死者其實還沒死,要不然兇手沒必要多此一舉再次傷害死者。 這么重要的信息,陸文剛自然要立刻通知范醇,和一旁的同事交換了下眼神,他起身拎開椅子走了出去。 喬博不明所以,又不敢問。 另一邊審訊進行的就沒有陸文剛那么順利了。 “姓名?” “沈楚悅。” “年齡?” “十八?!?/br> “性別?” “女?!?/br> “死者和你什么關(guān)系?” “同學(xué)。” “喬博和你什么關(guān)系?” “同學(xué)?!?/br> “只是同學(xué)?” 沈楚悅異常平靜:“警官,我什么都不知道?!?/br> “你和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你自己不知道?”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br> 不管范醇問什么,沈楚悅都說不知道,這樣的審訊毫無意義。 范醇和李東旭都有些疲憊,這時門被敲響,范醇起身去開門,見是陸文剛,順勢將門關(guān)上:“你那邊有頭緒了?” “是的范隊,喬博已經(jīng)招了?!标懳膭倢⒅暗玫降男畔⒍几嬖V了范醇,范醇在腦子里過了一遍,明白的七七八八了。 拍了拍陸文剛的肩膀:“陸哥,辛苦你了?!?/br> “嗨,這都是分內(nèi)的事兒,辛苦什么啊?!?/br> 范醇抬手看了看手表:“嫂子每天快到點了就催你回去吃飯,今天也不例外吧?!?/br> “沒事,她能理解?!?/br> “陸哥先回去吃飯吧,吃完飯再過來。” “這不太好吧。” “沒事,你家離局里近,來回也快,我這兒一時半會兒肯定是好不了的,你吃完飯回來也差不多?!?/br> “那行,我回去看看她們娘倆,順便給你們打包過來。” “行,你快去快回?!?/br> 陸文剛憨笑兩聲,急急忙忙跑出去了。 范醇回到審訊室,態(tài)度和之前截然不同:“沈楚悅小姐,你的男朋友喬博已經(jīng)招了,我們也了解到,死者羅珊珊在學(xué)校里跟你最要好?!?/br> 沈楚悅平靜的面容上終于有了波動,可是很快又恢復(fù)平靜:“這能證明什么?又不是我殺了她。” 李東旭一邊記錄一邊想:就算不是你殺的,你丫也是同謀,要坐牢的傻姑娘! 范醇繼續(xù):“你背著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跟她的男朋友好上了,這件事情被死者發(fā)現(xiàn),她要將你們的行為告訴所有人,你的男朋友喬博覺得丟臉,攔住了她,推搡之間碰碎了柜子上的花瓶,又不小心推倒了死者,死者額頭撞傷,后腦砸在破碎的花瓶上昏了過去,你的男朋友喬博嚇壞了,你上前檢查,發(fā)現(xiàn)死者還活著,但是這對你來說是一個機會,所以你欺騙你男朋友,跟他說羅珊珊已經(jīng)死了,讓他以為是他殺了羅珊珊,然后你再告訴他,你會幫他,讓他先出去,你就在房間里偽裝了現(xiàn)場,并且邀請幾個女同學(xué)上樓,故意讓她們看到你偽裝的現(xiàn)場。” 沈楚悅手心冒汗,強裝鎮(zhèn)定的說:“你們有什么證據(jù)說我騙了喬博?你們有什么證據(jù)可以證明羅珊珊第一次倒下之后還沒有死!” “我沒說羅珊珊第一次倒下之后還活著,是你自己說的。” 沈楚悅一驚,這才意識到剛才她都說了什么。 范醇公式化的繼續(xù)審問:“我們已經(jīng)了解過,你帶上去的女同學(xué)只是在門口看到羅珊珊躺在床上睡覺,而且當(dāng)時你沒開燈,她們看到的景象很模糊,我們還了解到,你之后就在死者隔壁的休息室休息,沈楚悅小姐,聽說你初中的時候連續(xù)三年都是學(xué)校的跳遠冠軍,從隔壁的陽臺跳到死者房間的陽臺,這對你來說并非難事,你只要回去將死者放回原處,再殺了她就能偽裝成她是意外身亡,多簡單啊,既殺了情敵,又不用坐牢,男朋友還有把柄捏在你手里,沈楚悅小姐,你真的很聰明,也很殘忍?!?/br> “那都是她該死,羅珊珊那個賤人總是在我面前炫耀喬博對她多好多好,喬博是我的,他愛的人是我啊,羅珊珊有什么啊,無知無腦的千金大小姐,要不是她身世好,喬博早就甩了她啦?!?/br> 沈楚悅豁出去了,她承認喬博那一下沒有殺死羅珊珊,是她偽裝現(xiàn)場之后又回到現(xiàn)場殺了羅珊珊,毛巾的事情她也主動認了,為了不讓血沾到枕頭上,她就放了一塊毛巾在死者腦后,事后帶走扔到河里去了,她以為一切都很完美,她以為她可以和喬博過上無憂無慮的幸福生活了,可是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迎接他們的將是法律的制裁。 李東旭嘖嘖稱奇,對閻郁徹底服了,所有的一切都像她之前鑒定的時候說的完全一樣,每一個細節(jié)都被她料準(zhǔn)了,李東旭終于明白閻郁為什么說話這么篤定,又為什么能那么自信,因為她真的能讓尸體開口說話! ☆、第6章 騙子?神經(jīng)?。?/br> 清晨醒來,閻郁看到身上的睡裙還是白色的,手機里的視頻也沒有看過,她就知道昨天晚上另一個她并沒有出去,順手將視頻刪除,一如既往的洗漱、穿衣、下樓。 昨天公司接了一個急單,正好她手頭上空著,菲姐就把這個單子給她做了,閻郁上班之后立刻按照客戶的要求設(shè)計圖紙。 “閻郁,這么快就有思路了?不愧是咱們星銳的鬼才設(shè)計師啊?!卑材孺倚χ鴾惖剿磉叄骸跋惹澳憬o我出的不規(guī)則s形魚池的主意,客戶很滿意,你可幫我解決了一個大難題,我這個單子的分成到時候給你一半?!?/br> 坐在閻郁對面的王穎驚訝的倒抽一口氣:“安娜,你對閻郁怎么這么大方?上次我也幫你忙了,你可是跟我二八分的,這差距也太大了吧,我抗議!” 安娜白了她一眼:“抗議無效,你那幫忙和閻郁的幫忙能一樣嗎?你只是幫我把圖紙送到我手里,就坑我二成,簡直就是搶劫好嗎!” 王穎嘟了嘟嘴:“是你自己說要給我二成的,我又沒跟你要?!?/br> “你是沒直接開口要,算了算了,反正你是幫我忙了,給你分成也應(yīng)該的?!卑材炔幌敫醴f繼續(xù)這個話題,顯然這事兒弄的她不開心了,王穎撇撇嘴,坐回位子上將手中的筆重重一放,似乎在發(fā)泄不滿。 辦公室里有這種情況實屬正常,他們是設(shè)計師,有時候是自己出去接單子,有時候是客戶上門,也有一些客戶看到公司廣告來電下單的,這些單子會由菲姐下派到各個設(shè)計師手里,所以也會出現(xiàn)因為單子報酬不一樣而產(chǎn)生不滿的例子,可能別的公司會更嚴重,他們這兒這種情況并不多見。 安娜拍了拍閻郁的肩膀:“那就這么說定了啊?!?/br> 閻郁輕笑:“不用,那天你給我泡了咖啡,就當(dāng)是報酬了?!?/br> “那怎么能行,我不能占你便宜啊,要不是你,這個單子我可能就做不成了,你別讓我欠你人情啊?!?/br> 安娜的性子就是直來直去的,該怎么樣就怎么樣,公私分明。 “那么大屋子我就設(shè)計了陽臺,五成太多了,你要是實在過意不去,給我二成吧。” 安娜感激的朝她做了個飛吻的動作:“親愛的,我真是太愛你了?!?/br> 王穎心里頭不是滋味,有意無意的說了句:“閻郁家里條件這么好,不差那點錢,不像我,不僅有個賭徒老爸,還有個藥罐子老媽,更別說我那弟弟了,成天就知道不學(xué)好,我都愁死了?!?/br> 王穎的家庭條件是不好,尤其是她的爸爸和弟弟,完全將她當(dāng)成銀行提款機了,說實話,同事們都蠻同情她的,正因為這樣,每次她卡著點來,菲姐也從不跟她說半句重話,不過她母親是身體弱,用藥罐子三個字來形容多少有些不妥。 被提名的閻郁沒說什么,安娜倒是不樂意了:“你哪只眼睛看到閻郁家里條件好了?沒準(zhǔn)她有苦處只是不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