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車速加大了,風的呼嘯聲也越來越明顯。 白心仿佛就坐在蘇牧的副駕駛座上,陪他經(jīng)歷這一驚心動魄的演示。 “還有三米,做好準備了嗎?”蘇牧說,“這是我想教給你的最后一課,想要死里逃生,就要比兇手更不怕死亡?!?/br> 白心閉上眼,心臟驟然繃緊,一口氣塞在了喉頭,似被一塊巨石堵住,死死嵌在中心,不上不下。 她終于知道,為什么有人說musol是新世紀的瘋子了。 這個人,就是一個瘋子! “砰!” 白心聽到一聲巨響,整個人嚇傻了。 那頭靜謐無聲,不知出了什么情況。 但是他們應該相撞了,口罩男比她想的還要大膽。 “蘇老師?”白心不住呼氣,聲音顫抖不安。 她一次又一次,呼喊他的名字,渴求他的回應:“蘇老師,你別死啊。” “蘇老師?”白心又喊。 “蘇老師!蘇牧!musol!”沒有人回應,究竟怎么回事,為什么? “我還在,白小姐請別擔心?!碧K牧說,“我剛才利用了角度從他的車前擦過去,看似直面撞上車頭。但實際上,只碰上了車外側(cè)的后視鏡。而他,也如我所料,踩了緊急剎車。這是一種視覺錯誤?!?/br> “你……”白心不知道說什么好,總之沒事就好,幸好他沒事。 可就在此時,白心的手機傳來即將關(guān)機的聲音,上面電量那格變成了赤紅色,只剩下1%的電量。 “蘇老師,我沒電了……”白心說,“其實我特別開心,你沒有放棄我,還這樣拼盡全力救我?!?/br> 蘇牧沉思一會兒,說:“我其實嘗試開進去一小段,但是前方黑沉沉一片,看不清路,并且回聲很大,這代表沒路了。我猜測還有施工地段,或者前方坍塌了,所以看不清出路。再這樣下去,我會走死路,這才打算拼死一戰(zhàn)?!?/br> 也就是說,他這樣做,和白心無關(guān)。 白心無語的同時,看著屏幕漸漸變暗,像是要掛斷電話一般,內(nèi)心焦急。 如果掛了電話,是不是代表她還是得死在這里? “我把定位發(fā)給警方了,他們會來追蹤。還有,地理位置他們也已經(jīng)發(fā)給我,很快會有其他人來救援,別擔心,你有百分之八十的幾率能活下來。” “太好了!” 白心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完全放下了,這個時候就算是蘇牧出言不遜,她也能照單全收。她是心存感激的,也很敬佩這樣一個人。 即使這個人很奇怪,做事從來沒有人可以預測。 臨關(guān)機前,蘇牧說:“對了,還有一句話要告訴你……能夠殺人者一般都怕死,就是因為自我保護機制太過于強悍,才會有勇氣殺死別人?!?/br> “我知……”白心來不及回答,屏幕已經(jīng)黑了。 但幾乎沒過幾分鐘,鎖著的大門就被一聲槍響破開了。 白心見到了所有人,她得救了。 其實警方的手機號碼定位只能確定在30米的范圍之內(nèi),通過蘇牧的指引,他們才很快就找到了白心的所在。由專業(yè)人員拆除炸彈。在最后五分鐘時,爆破裝置終于失去了作用,白心得以死里逃生。 而口罩男也因這起事件被逮捕歸案,按照正常的審理流程進行。后來,警方得知他是幾年前那個連環(huán)殺人兇手的親弟弟,也知曉了musol的真實身份,暗地里邀請?zhí)K牧加入日后案件的調(diào)查與指導。 因此一戰(zhàn),蘇牧從一個徹徹底底的外行人,變成了自己人。 而白心腿發(fā)軟,請了幾天的病假,待在家里調(diào)養(yǎng)生息。大概過了兩天,白心才從那種極度的恐懼中緩過神來。 之前所有的一切都顯得格外不真實,她險些喪命,并且經(jīng)歷了這場生死角逐戰(zhàn)。 每當午夜夢回,她都會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脖子,感受自己蓬勃躍動的脈搏,以及源源不斷散開的溫熱。 白心按響了蘇牧家的門鈴,他由于腿受傷,也請假在家休養(yǎng)。 一開門,白心對上蘇牧清冷的眼眸,下意識后退一步。 她心有愧疚,底氣不足:“蘇老師好一些了嗎?” “基本都好了,”蘇牧淡然答道,不過一會兒,又問,“我這算是工傷,請問在緝拿歹徒過程中損壞了車輛,警方會報銷修理費嗎?” 白心搖搖頭:“不會?!?/br> 蘇牧薄唇微抿,說:“我的工資不高,這次的修理費已經(jīng)是我一個月的工資了。白小姐,如果還有下一次,我一定會選擇見死不救?!?/br> 白心沉默,心里狠狠記了一筆。 蘇老師的特征明顯還有……特別摳門。 ☆、第十三集 這些天,白心請?zhí)K牧幫了一個小忙,讓他扮演自己的男朋友,陪她參加同學聚會。 反正吃完一頓晚飯以后,白心的高中同學都會分道揚鑣,不再碰面,所以她并不怕被戳穿。 白心在高中時期人緣就不太好,要是被這些人知道,她被剩到了二十六歲,變成了超級剩斗士,也挺丟臉的。 事成之后,蘇牧也提出了一個要求——禮尚往來,他也必須要一個職業(yè)清白的女朋友扮演者。 到了午飯時間,白心按響了蘇牧家的門鈴。 她拉開椅子,泰然自若坐在餐桌上。 蘇牧今天穿的是純白的薄毛衣,就一層,指縫似的厚度,一點都不顯熱。 更何況,他很合適穿白色的衣服,搭配上白潤的膚色,糅合一體,溫和的氣質(zhì)不濃不淡,恰到好處。 蘇牧將菜色擺定,今天中午有白心清單上寫的“紅燒獅子頭”,以及“梅菜扣rou”。 白心偏好rou食,到了無rou不歡的地步,甚至對辛辣以及腌制品也來者不拒。這樣的口味,實在是很難讓素來喜好保養(yǎng)的蘇牧茍同。 蘇牧夾菜時刻意避過了那些菜色,只吃時季新出的蔬菜,儼然一個素食主義者。 白心吃的滿足,腮幫子微鼓,猶如一只咀嚼食物的大型倉鼠。 她臉上掛著靨足的笑容,一邊說:“蘇老師,沒想到你也會有‘需要一個女朋友’這種煩惱?” 蘇牧頓了頓,沒出聲,似被戳中軟肋。 白心再接再厲:“我一直以為你是那種思維型頭腦,像是機器一樣沒有其他情感。但就現(xiàn)在看來,你為了融入這個社會,還是很拼命的呀!” 這次輪到蘇牧無話可說,他沉默良久,才出聲:“這是一種偽裝,為了讓像你這樣的人不感受到壓力,我只能盡量收斂鋒芒,好顯得平易近人一點。” 這……這廝自賣自夸,好不要臉! 白心不再深究這個問題,生怕又被蘇牧找到什么突破口反擊,把她貶低的一無是處。 她說:“蘇老師要去的也是同學會嗎?” 蘇牧說:“是高中同學舉辦的度假,時間為兩天。據(jù)我所知,你的病假還剩下兩天,剛好不沖突。只要你去,我不介意付你工資?!?/br> “非去不可嗎?不能拒絕嗎?” “不能?!?/br> “有什么原因?” 蘇牧不肯說了,大概是也覺得變成剩斗士,有失男性尊嚴。 白心追問無果,只能妥協(xié)。 而蘇牧垂下眼睫,朝窗外遠眺,意味著拒絕說話,也就是毫無商量的可能性。 這是他的小動作,也是他的慣用伎倆。 白心無論如何,都破解不了。 她也只能去了。大不了,事成之后和蘇牧的那些同學江湖不見,或者說她甩了蘇老師,左右丟人的都不是她。 隔天,白心就陪著蘇牧前往度假地點。 白心坐在副駕駛座上,她忍不住問:“扮演你的女朋友,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項嗎?” “你只需要保持安靜。” 蘇牧的語調(diào)并未有不快,相反的,他很享受現(xiàn)在這段行駛山野間感受涼風的時光。 他之所以這么說,顯然是看穿了白心極其不擅長說謊這一點,給她一條最為實用的建議。 白心沉默了幾秒,問:“你是怎么知道我不擅長說謊的?” 蘇牧側(cè)目,看了白心一眼,眼帶贊許:“白小姐,你似乎比以前聰明了一點。” “我一直很聰明,說重點,蘇老師,別混淆視聽?!?/br> “你還記得你八歲的時候做過什么嗎?數(shù)學考了63分的那一次。” 白心的氣勢弱下來,她聲音孱弱,幾不可聞:“那次是一個意外,我清楚記得最后一題,是我粗心,看錯了數(shù)據(jù)?!?/br> “說重點,白小姐,別混淆視聽?!?/br> 白心咬牙切齒,這人做事,還真是睚眥必報。 她狠下心,說:“那一次,我把63分改成了83。結(jié)果到了晚上,忍不住還是坦白了?!?/br> “那么初二那次呢?你把班費弄丟了,又編織了什么借口?” “我說幫助家境貧困的老人了?!?/br> “結(jié)果呢?” “我選擇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br> “由上述情況得出結(jié)論,你是一個不會撒謊的人?!?/br> “我……”白心想反駁,找不出借口。 “但是?!碧K牧忽的頓了頓,他轉(zhuǎn)頭,看白心,鏡片被陽光照得隱隱有光,擋住眸色。 蘇牧遲疑了很久,才抿唇,說:“昨天,陪你去扮演男友的時候。你配合的堪稱完美,這是為什么?” 白心正好找到臺階下,她洋洋得意:“這說明,我現(xiàn)在也是極有城府的人,和過去dbye!” “很顯然,你不是?!碧K牧說,“所以,只有一個結(jié)論……白小姐,你的內(nèi)心是接受讓我當你男友的,所以才會那么坦然,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