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假設?”白心抿了抿唇瓣,將那淡色暈染開。 “你知道狗能見鬼的說法嗎?” “知道,我小時候住在古鎮(zhèn)里。外婆他們比較迷信,一旦小孩出現(xiàn)了某種奇特的狀況,不止是去醫(yī)院,還會私底下做一些法事,譬如拉狗來叫魂?!?/br> “那么,你相信那個房間,還有這里一家三口的靈魂嗎?” “我……不相信,”白心猶豫,“但是昨天的狀況,確實很奇怪。我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能刺激狗發(fā)狂的氣味以及事物。” “我發(fā)現(xiàn)了。”蘇牧下了定論。 “你?”白心好奇地追問,“究竟是什么?” “按照邏輯上說,狗狂吠必然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而我們卻毫無察覺。”蘇牧頓了頓,繼續(xù)解釋,“按照狗發(fā)狂前和發(fā)狂后,我們能確定,問題出在進門的那一瞬間。” “對,沒錯?!?/br> “而我們和狗唯一的區(qū)別就是,它是腳掌直接觸地,而我們穿著鞋。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地上有什么東西?!?/br> “譬如針之類的?” “那些太容易暴露了,你還記得那塊破舊的電熱毯嗎?” “我記得。” “電熱毯里面接了電,外面的鐵網(wǎng)格有細微的電,人穿著鞋無法感應,而狗則會被電到,所以吃痛狂吠。我剛才也去驗證了一下,真的有點疼?!?/br> 白心無語了,這個人還真是什么都敢嘗試,也不怕遇到什么危險。 蘇牧換了鞋,和白心在房間里待到了早上七點,這才下樓吃早餐。 早餐是節(jié)目組在小店里買來的豆?jié){和各種餡料的包子,白心挑了兩個酸菜豆腐的,剛下嘴咬上一口,就有汁液從里頭溢出,味道很好。 她吃飽喝足了,開始聽從節(jié)目組的安排,尋找提示卡。 他們來到了那一間房間門前,由葉青提問:“大家覺得這個屋里究竟有沒有鬼呢?” 其他人面面相覷,不知該怎么接話,不管有沒有,提示卡都是要搜的。 葉青笑瞇瞇,又說:“還是說,已經(jīng)有人破解了這個狗吠的謎底?” 白心收到蘇牧的眼神暗示,她上前一步,和他們解釋:“我知道是怎么回事?!?/br> “哦,musol派出來的小女友啊,有趣,實在是有趣?!比~青的眼神猶如一條毒蛇,雖姿態(tài)散漫,沒有進攻的架勢,但總覺得他話語間的語態(tài)很冷,比冰刃還要寒涼。 “首先,你在電熱毯上下了手腳。當狗被你牽引進屋內(nèi)時,它的腳爪觸電,吃痛就會狂吠,再也不肯接近一步,而人穿著鞋,感受不到那一點電力,所以無法察覺?!?/br> “有趣的推論,那么,我們再玩一個更有意思的,”他的笑意冷了三分,指揮節(jié)目組的人又帶上一條狗,“那么這一次,我們把電熱毯搬開,你再帶著狗進去看看?如果這一次,狗還怕進屋,那可不是我的問題,是我舅舅顯靈了!” 白心摸不清他的盤算,總覺得這個人古怪得緊。 她從工作人員手中牽過那只狗,又為了等一下不出差池,伸手給它聞聞味道,打消它的警惕心。 這只狗是黃毛的,毛色光滑,在燈下微微發(fā)亮。 它一直搖著尾巴,對白心十分親近,還會發(fā)出依戀的哼哼聲,乞求被摸頭。 白心深吸一口氣,她牽著狗往房間走近。 不知為何,她總有種不安的預感,那種第六感強烈,險些壓垮她的神經(jīng)。 沒什么好擔心的,蘇牧都說了謎底,現(xiàn)在電熱毯也被撤開了,一定沒什么問題的。 她給自己加油鼓勁,邁出去的步伐很大,昂首跨步,平息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那一點焦慮。 蘇牧接口:“不如我來牽狗進去?!?/br> 葉青放聲笑了,“原來大名鼎鼎的musol也對自己這么不自信嗎?不是都說了謎底,你的小女友還不信任你?還是說,你是在怕我?怕我暗中做什么手腳?musol怕我,真是有趣……” 白心搖搖頭,示意不需要。 她想要自己進去,驗證蘇牧的推論。 她是百分之一百相信他的,她信任這個男人,也信任他所說的一切。 屋內(nèi)的擺設還是一如昨晚那樣,尋常到乏味的地步。 但白心總覺得這里十分陰冷,她抖了一下,牽著狗走入內(nèi)部。 這時,那只溫順的黃毛大犬突然發(fā)狂了,它掙開白心的手,一路朝外狂奔,不肯進屋半寸。 在掙扎期間,黃毛狗還用尖銳的牙齒咬傷了白心的手腕,一時間,血流如注! 白心吃痛,疼得渾身都打著擺子。她的側臉慘白如紙,受了傷,背抵在墻上,整個人猶如單薄微蜷的樹葉,被狂風掛亂,毫無章法地亂飄亂竄。 她是真疼,眼前都有點發(fā)黑,耳邊只聽得葉青肆無忌憚的低笑聲,一點點,撓在她的心上。 這個人……真是可怕。 一時間,全場的人都手忙腳亂了起來,有的在懼怕那個房間,有的在擔憂白心的傷勢。 唯有蘇牧站在外圍,他一言不發(fā)。 忽的,他揪住了葉青的衣領,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拳擊去,將他襲到墻根。 蘇牧走近兩步,撫了撫手背,居高臨下低語:“你覺得很有趣,是嗎?” ☆、第四十三集 第四十三集 葉青狼狽地跌坐在墻角,他的嘴角有深色的淤青,牙齦也出了血,由于面部的應激反應,他的眼眶很快就紅上一圈,此時齜牙咧嘴,小聲地嘶著氣兒。 就傷勢可見,蘇牧下手極狠,根本就沒半點保留。 “我看過你很多資料,”葉青站了起來,踉蹌走兩步,還是帶著偽善的笑容,說,“你對于不感興趣的事情,絕不會插手。而且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出手揍過人,我沒想到,你的第一次居然給了我,真是榮幸啊,musol老師。” “你想要我的第二次嗎?” 蘇牧抬眸,眸光如刀,閃現(xiàn)著泠然的銳氣。 葉青的笑顏難得有一絲僵硬,那層催人作嘔的假面也露出了一點破綻,即將褪下,不再蒙蔽世人。 他勾唇,開口:“蘇老師,如果是你動手的話,第二次也很有趣。” 蘇牧“哦”了一聲,他沒有半分猶豫之色,腿部繃直,臂彎借力,又朝葉青的臉頰擊了一拳。 這一次,葉青還是沒躲,撞到了鞋柜上。 他吐了口血沫,低低笑起來。他是興奮的,只要能引起蘇牧的重視,甚至是震怒,他都甘之如始。 很快的,蘇牧被節(jié)目組的人拉開。他嫌惡地用紙巾擦了擦手背,像是碰到了什么致命的病菌,必須處理到完全無痕無殘留,才能避免被感染。他將細白的一層表皮都搓紅了,這才罷手。 白心被帶去打了疫苗,就算狗沒病毒,也要打了預防一下。 等她再次回來的時候,拍攝現(xiàn)場還是一如最開始那樣混亂。 “怎么樣,還疼嗎?”蘇牧難得放軟了聲音,貼著她的單薄的耳廓細語,震得她耳鼓酥麻,裹著一層軟軟的暖氣。 白心搖搖頭,有氣無力回答:“縫了針了,已經(jīng)不疼了?!?/br> 出了這種事情,祁連也不好辦,她上前問:“白小姐,你還想?yún)①悊??還是說想要休息一下,讓蘇老師一個人尋找提示卡?” 白心搖搖頭,“不用了,我和蘇老師一起找?!?/br> 蘇牧不語,依舊風輕云淡的樣子。他自有成算,她只需陪伴,無需擔憂,所以博個全心全意信賴男友的二十四孝好女友名號,也不算虧。 白心看了房間里里外外,低聲,與蘇牧細語:“蘇老師,你怎么看?為什么沒了電熱毯,狗還能叫?我不太明白這個事兒,你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陪我去外面看看書?”蘇牧避而不答那問題,只沒頭沒腦問出這句。 “看書?現(xiàn)在不找提示卡嗎?不是緊急時刻嗎?” “不用找了,我知道在哪?!彼c了下顎,一再確定這個事實。 好吧,信他。 白心跟著蘇牧走出屋去,猶如脫軌的火車,一下子從井然有序的正軌中剝離,成了獨立行事的外圍人士。 攝影師也跟了出去,詢問:“白小姐,是要在外拍攝?” “我也不知道,跟著蘇老師就好?!卑仔穆詭敢?。 “你的手給我看一下。”蘇牧適時出聲,打破了這樣尷尬的氣氛。 她伸出手,由著他肆無忌憚打量,猶如品茗名畫,每一個細節(jié)都用指腹輕觸,癢地讓她蜷起指尖。 “好了嗎?”白心問。 她不習慣這樣被人盯著看,對方還是蘇牧,總覺得他會從細節(jié)里發(fā)現(xiàn)什么,再而得出某種荒誕的結論。 譬如,“從你包扎的手法上,我可以看出,你在暗戀我,”又或者是“你包扎的有些紊亂,是因為想我,所以出神了嗎?” 無論哪種,對白心來說,都是赤裸裸的污蔑。 她可不想被蘇牧冤枉,特別是像這種事情。 不過由此可見,白心好像越來越了解蘇牧了,甚至從他的一舉一動都能推論出他將要說的話。 這樣了解一個男人……好像真的是女友該做的事情。 但他們只是合作關系,又不是真的,就連日常的曖昧都糅合虛假。 所幸,蘇牧只是看了兩眼,就松開了她。 繼而,他問:“當時的情況,可以說明一下嗎?” 白心鄭重其事點頭,“我牽著狗進去,剛跨進門,那狗就突然掙開我的手,瘋狂逃竄?!?/br> “它很痛苦嗎?” “應該是的?!?/br> 蘇牧用手輕擦嘴角,思索:“我知道了,進去吧?!?/br> 就這么進去了? 她還以為他還要看書呢。 “蘇老師不練視力了?” 蘇牧斜了她一眼,眼風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