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說完了?” “說完了?!?/br> 蘇牧這才抬眸,正視葉青,不疾不徐道:“我一直知道人的嫉妒沒有由頭,而且是可持續(xù)性的,極其難磨滅的一種情緒。也正是這種情緒,凝固了人與人之間的聯(lián)系,推動整個社會。人和人攀比,壓過了對方,所以變得更強,諸如此類?!?/br> “蘇老師,你想說什么?”葉青問。 “我想說的是,那是你的版本,從我的角度來說,我從來不記得有你這個人,更別提你會在我的生命中造成什么影響。在我看來,你對我產(chǎn)生不了任何的影響,包括今后?!?/br> “你是指,我不值一提?這些事情,也都是我單方面在嫉妒,都是我一廂情愿?” “沒錯?!?/br> 葉青又笑了,但這一次,他的笑顏明顯出現(xiàn)了一絲裂縫,仿佛受辱,連最客套的笑都維持不住。 “蘇老師,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啊?!彼f。 “對于熱衷的事情,我才會產(chǎn)生所謂的熱情,”蘇牧低吟一聲,“我曾經(jīng)在心理醫(yī)生那里做過一個測試,結(jié)果表明,我患有嚴重的情緒缺乏癥狀,可能是后天形成的心理缺陷,沒有尋常人那樣喜怒無常的情緒。嗯,我想說的是,我也能對人熱情,只不過我的熱情很珍貴,需要慎重使用,所以選擇對你客套冷淡而已?!?/br> 葉青冷笑:“是這樣嗎?說起來,我也很想看看蘇老師的其他表情呢?!?/br> 他霍的站起身,手里動作利落,一下子將槍口對準了白心的額頭! 蘇牧適時皺眉,下意識朝白心看了一眼,眸色黯淡,似是擔(dān)憂。 “你在擔(dān)心嗎?蘇老師?”葉青低低的笑了,很愉悅,還有勝券在握的自信。 “你……”蘇牧欲言又止,他很擔(dān)心,卻不能說出口,以免這個人再肆意做出殘忍的事情。 明明是蘇牧等人被劫持了,葉青卻像是被逼入險地的餓狼,想著死前反咬一口,沒準能絕處逢生。 他已經(jīng)在崩潰邊沿了,神經(jīng)緊繃成一條線,連情緒都無法好好掌控。 這種人最是可怕,所以絕對不能崩斷他那一線僅剩的理智。 白心望著那黑沉沉的槍口,槍支上方,是葉青的眼睛,他險些瘋了,雙目布滿血絲,猩紅的顏色格外可怖,無一不彰顯他正瀕臨崩潰邊沿。 是蘇牧的波瀾不驚激怒了他。 “蘇老師,我們玩一個游戲吧,要是你輸了,我就殺死白小姐,如何?”葉青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惡狠狠說,“如果你贏了,我就放你們走,怎么樣?哈哈哈,你是不是不敢輸,是不是害怕輸?” 蘇牧依舊沒吭聲,他抬手,拽了拽手銬,發(fā)出“叮當(dāng)”的一聲,“扣住我,怎么玩游戲?” “你答應(yīng)了?” “嗯?!?/br> “嘖,你們還真是情侶?”葉青皺眉,嫌惡道,“假戲真做?” “你是太平洋警察嗎?”管那么寬? “算了,無所謂。游戲很簡單,我拿兩張撲克牌,一張a,一張2,抽中a就是你贏了,我無條件。但如果抽中2,那就是我贏了,白小姐就要死。我不做任何手腳,就是50%的概率,全憑運氣,不按照邏輯出牌。” 蘇牧半闔上眼睛,瞧不清內(nèi)里神色,半晌,他才出聲,問白心:“你以前分辨兇手,尋常都用直覺,是嗎?” 白心咬唇,“嗯?!?/br> “希望這一次,直覺這種東西能帶給你好運?!?/br> “蘇老師,如果你選錯了,也沒事,別自責(zé)?!?/br> 她都懂,這是葉青在給蘇牧施加壓力,如果她死了,就讓他沉浸在痛苦之中無法自拔,畢竟是他選的卡片,這慘劇是他一手造成。 蘇牧不語。 葉青催促:“不玩嗎?那我現(xiàn)在就殺了她,反正我不怕死咯,我參加這個節(jié)目,就是為了……殺死你呀。很有趣,不是嗎?” “我玩?!?/br> 蘇牧抬眸,那一雙眼很深很亮,帶著堅定,卻也有微末如發(fā)的彷徨與……痛苦。 白心明白他的心理,如果真的因為蘇老師選錯了,導(dǎo)致她的死…… 那他絕對不會原諒他自己。 葉青選好了兩張卡,正面的確是2和a。 他嘴角帶笑,饒有興致地觀察蘇牧的表情。手間洗牌的動作緩慢,時而把卡藏到身后,不讓蘇牧看清他的手法。 最后,葉青把兩張牌遞到蘇牧的面前,問:“你想要哪一張?” “左邊這張?!碧K牧沒有猶豫。 “哦?確定嗎?” “翻吧。” 葉青徐徐攤開卡片,居然是2! 他放聲大笑:“你輸了,蘇老師,你輸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故事馬上結(jié)束了~ 你們要的番外已經(jīng)發(fā)在微博和群里,歡迎收看—— ☆、第54章 第五十四集 室內(nèi)的光線很暗,下吊的小燈是暖黃色的。遠遠望去,像是炸開了纖毛的蒲公英,籠著一圈黃色的絮,不足以照亮這里。 葉青逆著光,背著影,整個人陷入了黑暗之中。 他肆無忌憚地笑著,一聲接一聲,幾乎是上氣不接下氣。過了好久,他才緩和過來,把另外一張卡遞給蘇牧看,那是一張a。 他沒做任何手腳,抽到2,全怪蘇牧運氣不好。 “你很有趣,musol。”葉青湊到他的耳廓邊上,輕聲低語,說出的話都像是霧靄,明明裹著和熱氣類似的白調(diào),卻全無溫度。 “謝謝夸獎。”蘇牧依舊面無表情。 “你不想讓我如愿,所以不會流露出害怕抑或是生氣到要殺了我的表情,”葉青將鞋尖踩在了蘇牧的背上,居高臨下,眼帶蔑視,說,“你怕激怒我,所以不敢有任何的反應(yīng),對嗎?嘖嘖嘖,真是膽小的人啊,我還以為你會和我一較高下,使用計謀讓我落到你的手里呢!” 蘇牧受辱了也跟沒事人一樣,半點都沒情緒波動,照舊坐在角落里,閉眼養(yǎng)神。 幾秒后,他睜開眼,說:“就現(xiàn)在的情況而言,我們都是待宰的羔羊,沒有任何逃脫的可能,任你為所欲為。所以,我不想做任何無謂的反抗?!?/br> “但你可以試試看求饒啊,我說不定會心軟呢?我說不定只是想看你懦弱的樣子,要不要痛哭流涕?我會多欣賞幾秒的?!?/br> “一個心理強大到能把謊言當(dāng)做真話來說的人,能因為我這些微末小事而改變主意?葉先生,我不笨?!碧K牧一點都沒有畏懼,他的脊背挺直了,一副要殺要剮隨你喜歡的樣子。 葉青被逼急了,高舉起手槍,上了膛,食指虛虛勾住扳機。漆黑的槍口對準了白心的眉心的位置,沒挪動半寸。 這么近的距離,只要他想,白心就必死無疑。 蘇牧霍的站了起來,企圖擋在白心的身前。他比她高大許多,現(xiàn)在如同一棵挺拔的松樹,鐵骨錚錚,攔在她的前面。 白心被他整個兒庇護在后頭,那槍口也無法精準瞄準她的位置,左右推測著方位。 這時,屋外來了人,將會議室團團圍住。是節(jié)目組報了警,警方出動了。 葉青卻沒有半點反應(yīng),他靠近了,將冰冷的槍口死死按在了蘇牧的前額上,陷入皮rou,壓出一個微紅的印記。 “他們不敢輕易進來,就怕我傷害你們,”葉青嗤笑,“我也不想這么快就和你分開,那我們來聊聊天,可惜這里沒茶,不能請你喝茶?!?/br> “你想聊什么?”蘇牧顯得有耐心許多,至少不會不經(jīng)意惹怒他。 他如果開槍了,那警方的人肯定會沖進來,逮捕他,這樣游戲就結(jié)束了,可能人也死了不少;但他如果不開槍,一直是這樣僵持的行為,警方不會貿(mào)貿(mào)然行動,就會將救援工作無限拖長。 他還不想就此分出勝負,所以極有耐心,甚至是和蘇牧這樣心平氣和聊聊天。 然而,求饒是沒用的。 葉青早已下了殺心,只是時間的長短區(qū)別罷了。 蘇牧的肩上落了灰,是剛才葉青踩上去的鞋印。 葉青蹲下身,幫他拍去了痕跡,又理了理他的上衣,讓蘇牧看起來不那么狼狽,甚至還很干凈整潔。 他滿意了,問:“和我說說吧,你成為musol所辦的第一個案子,也就是之前讓你一戰(zhàn)成名的故事。你是怎么推理出那個兇手的?又是為什么能分辨出殺人犯的?” “實際上,是他盯上了我。” “為什么?” “被害者都是一些男性,有職業(yè)特征,醫(yī)生、律師,甚至是老師。” “well,”葉青湊近蘇牧,“那么,能不能給我講一講細節(jié)?” 蘇牧沉吟一會兒,“沒什么特殊的,千篇一律的推理故事。他想要殺了我,而我假裝被殺,最終脫險,給警方報信?!?/br> “用你的專業(yè)水平來評斷一下,我這一次的劫持計劃怎么樣?完美嗎?”葉青像是個急需老師夸獎的小孩,一雙眼炯炯有神,盯著蘇牧,討要糖果。 “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br> “那么,可以給我解開手銬,再搬一張椅子給我嗎?”蘇牧問。 “可以。我很相信你,也很了解你,蘇老師。你從來不會做無謂的抵抗,特別是得知我有槍的情況下?!?/br> 葉青如他所說解開了手銬,還特別眷顧他,拿了一張凳子擺到蘇牧腿側(cè),邀請入座。 蘇牧抬起手臂,活動筋骨。 他坐到凳子上,深思片刻,這才慢悠悠說:“首先,你的劫持案成功了。” “你說的成功是指這個案子形成了,而不是指它很完美,對嗎?” “嗯?!?/br> 蘇牧抬眸,纖長的眼睫掠過燈光,劃開一道發(fā)白的線。 他整個人融入了黑沉的背景里,身上的氣質(zhì)也變得神秘莫測,有點壓抑。 許久,蘇牧才啟唇,繼續(xù)說:“這次劫持案,切入點不錯,在游戲中下手,完全無法回避。但還是輸了,因為案件不夠隱秘,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會被人發(fā)現(xiàn),會落到被抓的境地?!?/br> “但我本來就不怕被抓,排除這一點來看,這次的案子是完美的?” “不,從一開始你就輸了。案子之所以是案子,它需要一定的隱秘性,以及縝密的心緒。你這個劫持案毫無技術(shù)可言,更別說是完美了。在我看來,這就是一場鬧劇,而制造這場鬧劇的你,是個瘋子?!彼旖俏⒐?,即使在這樣毫無勝算的狀況下,他依舊淡定自若,像個勝者。 “啪嗒”一聲,警方的人已經(jīng)成功撬開鎖,一團涌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