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你后來為什么又去了廚房?”明哥開始根據(jù)現(xiàn)場勘查情況進(jìn)行提問。 “我扛著尸體上六樓,體力消耗很大,所以就想去廚房冰箱里找點吃的?!?/br> “之后你做了什么事?” “打開冰箱門,我看見一滿瓶蜂王漿擺在冷藏室,我曾經(jīng)聽弟弟說過,這個有美白的功效,一瓶要賣幾百塊錢??粗@瓶蜂王漿,我心里真不是個滋味,不瞞你們說,從小到大,家里只要有好吃的,都是給弟弟,我就連剩的都吃不到。我越想心里越惱火,就把這瓶蜂王漿甩到了垃圾桶里,之后我便帶著那包換下來的衣服離開了那里。事情的經(jīng)過就是這樣?!?/br> 1本地土話,對女孩的惡稱。 第六案 焚心以火 一 天剛蒙蒙亮,河灣村的村屋中就響起鍋碗瓢盆丁零當(dāng)啷的聲音。裊裊炊煙,陣陣牛哞,在農(nóng)耕最黃金的時間里,村民們都在緊張忙碌地準(zhǔn)備著一天之中極為重要的一餐,這頓飯將要支撐他們完成一上午繁重的體力勞作。 趁著村里人都關(guān)門閉戶的間隙,一個青年男子站在村子的主干道上四處張望。在確定四下無人之后,他快步走到了一扇紅色的木門之前。 吱呀,木門被他推開一條一指寬的縫隙。 “鳳兒!”他對著門縫小聲喊了一聲。院子里黑燈瞎火,沒有任何反應(yīng)。 男子心急火燎地搓搓手,眼睛時不時地瞟向小路的兩端。在確定一切安全之后,男子稍微加大了聲音:“鳳兒!” 男子話音剛落,堂屋亮起了暖黃色的燈光。糊窗的報紙在燈光的映襯下,現(xiàn)出一個長發(fā)過肩女人的身影。一場“美人穿衣的皮影戲”讓男人興奮不已。 男子雙眼微瞇,咽了一口口水。 嘎吱,窗戶被推開了,女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朝外望去。 “闖子?是不是你?”女人試探性地問道。 “是,你小點聲,不要被別人聽見?!标J子把嘴唇擠在門縫里說道。 “唉!”鳳兒說完就要關(guān)上窗戶。 “別慌?!?/br> 在闖子的制止聲中,她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咋?” “南灣橋的水干了,我在橋頭等你。你快點,這馬上就到干活的點了?!?/br> “瞧你那熊樣,我知道了。”鳳兒笑罵了一聲,沖闖子揮揮手。 闖子扛起門邊的鋤頭,一路唱著小曲朝村南頭走去。 鳳兒起床打開院子大門,往門外左右望了望,確定闖子走后,她端著一個帶補丁的簸箕掀開了墻角的兩個麻袋。 唰,一瓢小米。 唰,一瓢玉米仁。 兩小堆黃燦燦的谷物被她快速地?fù)皆谝黄稹?/br> “咯咯咯咯。”她邊叫邊走近雞籠,囫圇半片地把簸箕里的谷物全部撒了進(jìn)去。 遠(yuǎn)處的太陽即將露出一點亮光,忙碌完的鳳兒左手挽起一個手工花布包,右肩扛起鋤頭朝院外走去。 前幾天云汐市剛剛下過一場雨,使得村里的土路有些泥濘,鳳兒穿著繡花布鞋,小心地挑選著可以承重的泥土地。室外的光線越來越亮,這使得她心急如焚,三步并作兩步走。沒過多久,她拐入了最后一截小路,路的南頭是一座圓拱形的水泥橋。 她剛走到半路,一個強壯的身影從路邊的玉米地里躥了出來,緊緊地把她抱在懷里。 “你干啥?”鳳兒半推半就地扭了扭身子,想要掙脫。 “你咋搞這半天,我都快想死了?!标J子一口親在了鳳兒的臉上。 “你也不怕有人過來?!兵P兒嬌羞地說。 “這兒離村子十萬八千里,誰會來?你就放一萬個心吧!”闖子把手臂又緊了緊。 “松開,快松開?!兵P兒使勁地掙了掙。 “又咋了?”闖子不情愿地松開了手。 鳳兒把手伸進(jìn)花布包中,拿出了一個用白色塑料袋包裹的東西:“烙餅卷雞蛋,趕緊吃點?!?/br> 闖子聞了聞烙餅誘人的香味,咕咚一聲咽下口水:“等我吃完,看我怎么收拾你!”闖子右手接過烙餅,左手還不忘在鳳兒的屁股上使勁掐了一把。 “死鬼,給我掐這么疼!” “別喊我死鬼,你的死鬼在外地給你拼命掙錢呢?!标J子滿足地笑了笑。 “他哪能跟你比?沒有用的孬種,除了掙錢啥也不會。我跟他過了十幾年,他姥姥的就沒換過花樣,最多也就十分鐘的快槍手?!兵P兒欲求不滿地抱怨道。 “怪不得人家都說,好吃不如餃子,好玩不如嫂子,還真是這個理。”闖子滿臉yin笑地用胳膊肘戳了戳站在身邊的鳳兒。 “哪兒來這么多的廢話,再跟我賽臉1,過年你哥回來,看他怎么收拾你,他可疼我了我跟你說。”鳳兒在闖子面前晃了晃拳頭假裝警告道。 “我可比我哥更疼你!”闖子一時興起,把手中啃了一半的烙餅包好,往花布包里一扔,“不吃了,快跟我來。”闖子將鳳兒正要遞到嘴邊的烙餅奪下,胡亂往包里一塞,拉著鳳兒就往橋頭跑。 “你這是要去哪里?”鳳兒被拽得有點跟不上趟,喘著大氣問道。 “去橋洞?!?/br> “去橋洞?你瘋啦?” “你別說話,到了你就知道了?!标J子沖鳳兒神秘一笑。 很快,兩人一前一后走到了石墩橋的側(cè)邊。 闖子朝橋下瞟了一眼,溝底一人多高的雜草讓他歡喜萬分:“你看吧,灣里的水都干了,這橋洞外面都是草,正好能把橋洞擋住,咱倆下到橋洞里面,你說誰發(fā)現(xiàn)得了?” “你咋發(fā)現(xiàn)的這個好地方?”鳳兒忸怩地朝闖子懷里拱了拱。 “前幾天上城我從這里路過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這里的水快干了,我看了天氣預(yù)報,這半個月都沒有雨,以后咱倆就別拱玉米地了,每次干完都弄得我一身刺撓。這里多爽,那么大一個橋洞,咱倆想咋弄咋弄。” 闖子美滋滋地叼起一根干草,捏了捏鳳兒的下巴:“來,給爺笑一個?!?/br> 鳳兒一把將闖子的手打掉:“太陽都曬屁股了,早上你還干不干活了?趕緊的?!?/br> “乖乖,難怪人家都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今天就把你這頭母狼給收拾了?!标J子說完,一把將鳳兒抱起,鉆進(jìn)了石橋下的涵洞。 太陽還沒有露頭,再加上雜草的遮擋,涵洞里依舊伸手不見五指。 “這都是啥味?。 迸藥е匾舻谋г孤曧懫?。 “估計是sao泥巴味,通通風(fēng)就沒事了?!标J子邊說邊把鳳兒的外衣脫去。 喘息聲越來越放肆,這股特殊的氣味卻讓兩個人都有些難以忍受。 “奶奶的,怎么這么臭!”闖子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這到底是啥味啊,弄得我都喘不過來氣了?!兵P兒捏著鼻子站在涵洞口換氣。 “沒事,我把涵洞兩邊的雜草薅掉一些,散散氣,一會兒就好?!标J子很不情愿地提了提燈籠褲,咬牙切齒地把涵洞西邊的雜草一把一把薅掉。 隨著雜草被清除,一絲光亮照進(jìn)了涵洞之中。 “闖子,你看那是啥?”鳳兒用手指了指涵洞最東邊。 “編織袋?”闖子揉了揉眼睛。 “對,兩大包呢?!?/br> “難不成有人把谷子藏在這里了?”闖子略帶疑問地朝涵洞的另一頭走去。 “x他姥姥,怎么這么臭?” “你個大老爺們,搞得跟老娘們似的,瞧你那德行?!兵P兒倚在涵洞邊,邊整理衣服邊撇嘴。 “你穿衣服干啥?” “還能干啥?干活去唄。這里太臭,今天你嫂子我沒心情了,等明兒再說吧?!兵P兒說完,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踩著河沿走上了岸。 闖子看著鳳兒離去的背影,氣得直跺腳,他把所有的怨氣全部撒在了這兩包臭氣熏天的編織袋上。“媽的,壞老子的好事。”闖子抓起鋤頭,一口氣走到跟前,“我x你媽的,我x你媽的!”接連兩鋤頭下去,其中一個編織袋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 此時橋洞外已經(jīng)大亮,闖子終于借著晨曦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時間仿佛靜止,他釘子般站在那里,如果不是他額頭滲出的黃豆粒大小的汗珠,真的很難看出他還有一絲生的氣息。 咣當(dāng),他手中的鋤頭掉在地上,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靜。闖子也仿佛被這個聲音喚醒:“救、救、救、救、救命啊……”凄慘的叫聲從橋洞中傳了出來。 二 市公安局視頻指揮中心內(nèi)人滿為患,所有人的臉上都寫著一行字:“百思不得其解?!?/br> “老冷,這是視頻指揮中心的所有民警,咱們家丑不外揚,我先做個自我批評?!奔缈竷筛苋堑闹笓]中心一哥吳主任帶頭表了態(tài)。 “老吳,我不是那個意思……” “咱兄弟倆于公于私都不要說那客套話。我作為全市公安機(jī)關(guān)視頻指揮中心的一把手,竟然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對監(jiān)控中心的視頻做手腳,這簡直就是在打我的臉。”吳主任用手使勁拍打著自己的臉頰,憤怒之情表露無遺。 “老吳,你干什么?”明哥一把將吳主任的手拽開,視頻中心的所有民警臉都快綠了,就連我們隨行的人也有些如坐針氈,以前只是聽說,沒想到這個吳主任果真是傳說中的性情中人。 “老冷啊,咱以前一個大院出來的,雖然你平時對人冷冰冰,但對我老吳絕對夠意思,于公于私這件事我都必須要徹查,這里面的嚴(yán)重性不用我說你也明白?!?/br> “我擔(dān)心的也是這個,這個人能在這么嚴(yán)密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中動手腳,說明他的本事不一般啊,這萬一……”明哥的話沒有再說下去,但在場的人都能意識到這件事的危險性。 全市公安局的視頻監(jiān)控聯(lián)網(wǎng)在一起,每天有專人統(tǒng)一調(diào)度,監(jiān)控視頻的刪減權(quán)限全部掌握在一把手吳主任手里。從前段時間我們科室監(jiān)控錄像被掐掉這件事看,對視頻監(jiān)控動手腳的人要么是吳主任本人,要么就是破解了整個云汐市公安局監(jiān)控網(wǎng)絡(luò)密碼的人。 來調(diào)查這件事之前,明哥已經(jīng)跟我們通了氣。吳主任是他多年的老友,以前在抓捕犯罪分子的過程中明哥還救過他一命,這種過命的交情,他是不可能胳膊肘往外拐來坑害我們的,而且他的為人也絕對可以保證他不會做這種事情。 既然前者已經(jīng)否定,那就只剩下后者。試想,如果一個人能在背后控制整個云汐市公安局的監(jiān)控網(wǎng),那將會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也就是說,他可以足不出戶看到公安局任何部門的一舉一動。除非有天大的陰謀,否則誰會有這么大的手筆?關(guān)鍵是,我們現(xiàn)在還不知道這背后的人想干什么。但從明哥辦公桌上的“骷髏頭”來看,他絕對不會是善茬。 我們只知敵人足夠強大,卻不知道他下一步的動作,這種感覺就仿佛孤身一人駕一葉扁舟在大海上遠(yuǎn)航,時刻提心吊膽,很不好受。 “老冷,當(dāng)天值班的民警全都在,他們上班期間都在自己的工作臺正常巡查,并沒有人接觸過我的主機(jī)電腦,我最擔(dān)心的是有人……” “夜來香,我為你思量……”明哥的電話響起。 “老吳,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泵鞲缑鎺敢獾卮驍嗟?。 “喂,徐大隊,什么?哪里?好,好,好,我馬上到?!泵鞲绫砬閲?yán)肅地掛斷電話,轉(zhuǎn)頭對吳主任說道,“老吳,我得走了,監(jiān)控的事就辛苦你了。” “得,看你這表情肯定是有案件了。那你先去忙吧?!眳侵魅螞_我們揮了揮手。 明哥起身掃視了我們一圈:“走,抓緊時間回單位拿設(shè)備?!?/br> 聽他這么說,根本不用猜,指定是發(fā)命案了。 “明哥,什么情況?”